門呀地一聲開了，一條漢子手持木棍迎上來。我趕忙閃進一條小巷，就著小窗爬進了里屋。女人嚇得尖叫，我不敢停留太久，在衣櫃里翻了幾件外套，從後門開拴逃出。漢子攔在前面，對著我冷笑。
“小毛賊，膽子不小啊！”
他順勢劈來一棍子，我一貓腰，鑽到他的胯下，將他摔翻在地。他一骨碌爬起，扯住我手里的外套，我若是松手，豈不前功盡棄，若不松手，恐被他捉住。如此展開了拉劇戰，當他順著外套向我襲來時，我猛一松手，漢子向後倒去。
我利索地攀上一棵果樹，跳上屋脊，踩得瓦片吱溜往下落。不想一下失足，整個人從木梁的縫隙里掉了下去。
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我想我將死在這個地方，為著那個陌生女子的幾件衣服，死得太不值了，我心中充滿無限的懊悔。我閉上眼，迎接死的到來，我仿佛看到田氏凶惡的面容，正拿著菜刀對我尋仇。又是一聲尖叫，蒙朧中不知是誰。我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一個女人身上，我死死地抱住她，拿被子蒙住她的頭，她像那條狗一樣安祥地睡著了。
我原本以為我會死的，想不到有這麼多旺盛的生命會死在我的前面，是因為我嗎？還是世間原本如此，人類充滿好斗與凶殺的本性，為什麼在我垂暮之年表現得異常強烈？我弄不懂我為什麼要殺她？或許她是善良純真的女子，她的美夢與願望在我罪惡的手里化為烏有。我在良心自責中依然拿走了她溫暖的衣服，我想她反正用不上了，上帝會讓她入天堂的，但願她一路走好。
外邊叫喊聲不斷，手電筒的光束縱橫交錯。出去還是躲藏？我賴以仰仗的黑暗將被黎明吞噬，這里一刻也不能呆。我靈機一動，將女人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竟是如此的合體，我的兩根肋骨將胸部的衣服撐起了弧度。當我戴上帽子，拿著手電筒走出門時，我的膽子變大了，我像他們一樣在不停地搜索著什麼。
混亂給了我逃竄的機會，聲與光的交織漸漸遠離，我又回到了寂靜的墳嶺。小山村有了一個不眠之夜，他們不知道如何收場？惡夢一定主宰著他們的心靈，我願化著一只蝴蝶，再去那里看一看，瞧一瞧！
我把衣服脫下，扔在洞口，說：“穿上吧！為了你，我差點丟命。”
沒有回音。我探進去一摸，人呢？
我的內心一陣緊張，莫非有誰來過？這墳嶺有野獸出沒嗎？
完了，順著墳洞往外，一路的血跡。我想她大概沒命了，我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我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去找她，血跡時隱時現，不甚明了。忽然，遠處亮起了兩處火光，像巨獸的眼睛一眨一眨。這是怎麼回事？恐懼占據我的心靈，但為著那個不相干的受重傷女子，我決定去探個究竟。火苗忽閃忽閃，幽藍幽藍的，旁邊的草木未曾點燃。當我走近前去，那火莫名其妙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