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通看著洪圖，見他比以前胖了，笑臉不離的，誰說癡呆兒不幸？他活得快快樂樂的，生活有滋有味。在他眼里，洪圖是幸福的，他的單純與天真造就了他這份幸福，什麼也不用想，簡單地活，見什麼說什麼，吃什麼拿什麼。
“你知道我媽的下落嗎？”標通看著洪圖，蹲下身來。
“你媽，嘿嘿，我爸關屋里了，他不會傷害她的，我跟他講過那是你媽。”洪圖慢條斯理地說，有些字總要重複。
“他為什麼要關她？”
“你媽舉報我爸，寫了舉報信，要關我爸坐牢，別的人把信送給我爸看，就把你媽關了。”
貴貴與標通聽得面面相覷。
“洪圖，你知道你媽是怎麼死的嗎？”
“我後媽不讓我說，說了要割我舌頭的。”
“她嚇唬你，跟你開玩笑的。”
“她的樣子很凶，我怕她。”
“貴貴有蛇，能咬死人的，他會幫你，不要怕她。”
洪圖樂呵呵笑，他臉上與下巴的贅肉晃動著，大而圓的腦袋像直接安在肩膀的中央，看不見他的脖頸。
“是我後媽讓你爸去殺我娘的。”
“你爸的意思呢！”
“他也贊成我娘死，他親口告訴我說，我娘老了，不中用了。”
“你恨你爸嗎？”
“嘿嘿，我爸對我很好，給我買很多東西，我喜歡他，他當了很大的官，別人都聽他的話，我也聽。”
“你是只豬！”貴貴罵道。
“我是大豬，你們是小豬，你們沒我長得壯！”洪圖興奮地說，“我要撒尿了，喝多了牛奶。”
他將尿澆在一朵鮮花上，還晃來晃去的。
“跟你爸講講，讓他放了我媽吧。”
“他答應放的啦，我帶你找他去。”
貴貴摸摸那蛇頭，讓它鑽進了樹洞。他們三人來到洪書記的休息室，只見洪書記跟秋瑞就像客人一樣地聊天，氣氛十分輕松。
“爸爸，這是我的好朋友！他們找你有事情。”
洪書記和藹地站起，親切地說：“進來坐吧。”
里邊鋪著地毯，開著暖氣。有個小姐站立一旁侍候，這時候正彎著腰倒茶水，沖他們有禮貌地點頭。
“也許我們之間存在某些誤會，抄封麻將館的事兒是公安局干的，我已經給他們去過電話，你仍可以開，但要和公安局那邊搞好關系，不要做違反政策法規的事。至于他們說你寫條子告我，我也是不相信的。我跟你丈夫不是很熟，沒有過多的交往，他公然謀殺我的妻子，作為你，換一個角度去想想，沒有不憤慨痛心的。我是以極其平和的心態去處理這件事的，完全聽從法庭的裁決。看，我們的孩子也成了朋友，有什麼事多溝通，也就沒有怨恨與誤會了。你說是嗎？”
“爸爸，你說得不對，標通的爸爸殺我娘，是你指使的。”
“他腦子有問題，在他媽肚里高燒燒壞的，盡說糊話——小姐，帶他到外邊去玩玩，多教他識幾個字，長這麼大，連一年級的算術都做不了！我還指望後繼有人呢！——這真是塊心病。”
“我可以走嗎？”秋瑞問。
“可以，這屋子是敞開著的。”他起身伸出右手，做了個歡送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