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七 我看過人間 上

易經時代卷三拭亂塵煙章七我看過人間上

有顧慮.她的顧慮是現在這副骨架是否過大.是否人間行走.城市.她是去過的.被人類厭和驅趕的記憶無比清晰.她也曾考慮過回去.只是帶著這樣一副身體總是不妥.多半還會像爬蟲一樣遭人唾-那種人人喊打的遭遇給她來的絕望和恐慌.勝過在山林里被掠食千次萬次.人類對待異類似乎並不寬容.不豢養就是殺戮.

"豢養也是為了殺戮."青衣說她頗有興致的看著桑.看著縮在這只鷹體內的安靈魂.補充道:"自以為信仰虔誠.也掩飾不了內心對生命的蔑視.唯我獨尊.將異類視作玩物食物.將大自然視作放養場.所謂野生動物保護不過是為了給動物園提供更豐富的觀賞資源.這就是人類."

不認可這段評價.說不清為什麼.討厭殺戮.並不意味著拒絕殺戮.她知道不殺戮很可能意味著被殺戮.人也活著.

或許是因為明了桑中所想.青衣又說:"當然啦.尊重生命.先尊重自己."

說這話的語氣.她就像一個女人在誇張的伸懶腰.她轉回頭梳理了一下羽毛.那些黑色的尾羽雖乾淨卻無光澤.倦怠散亂的寫滿了蒼老.其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滿天繁星次第現身.一閃一閃.她看到桑仰頭對著碧藍的天空發呆.眼睛里閃著熠熠的神采.心中忽然有種感動.

許多年前她見一只小松鼠.就這樣踩在枝頭上興趣盎然的看星星.並差一點因此被貓鷹捉去吃掉.是她救了它.

可愛的東西心中沒有語言.不會做詩歌不會浪漫的比喻.卻也能感受美好和快樂.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物的世界並非只有覓食和睡覺.它們的天空也有星星.

但是.並不是誰都有星星的權.星光也不會公平的照耀每一個人.

"在山里多好.以每晚看見漂亮的星空."衣原不想左右桑的決定.只是突然有了點自私的念頭:"有我做伴兒你今後也沒危險.不會孤單.做人其實並不是那麼有趣的事."

桑一陣然.她喜歡看星星.但是看星星的時候總會想起一個人.想起一些事.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自己返回人間.如果可以做回人.為什麼要留這?這實在沒有可留戀的東西夜太黑.山風太冷.食物太血腥.

想到食.她再一次腸胃翻騰幾欲作嘔.

"我可以把我會的西教你.比如意識交流精神震蕩靈魂借嫁."青衣並沒有放棄拋出了自認為極有價值的誘:"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桑.你真的決定要做回人了嗎?"

超凡的能力的確誘人.桑也很向往但若不回到人間.擁有再強大的能力又有何用?拿來捕獵嗎?真茹毛飲血跟獸蟲魚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對她而言.並不難做出擇.

青衣瞬間便明了了她的想法.她在心里歎一口氣.道帶她回人間之前沒辦法勸服她或許看過人間之後她會回心轉意.她拍打翅膀離開了樹枝.向桑飛過去:"帶我穿吧.去你想去的的方.我知道你屬于空間流派."

空間流派?桑對這名詞有種天的敏感.以前必然很熟悉.只是不知為什麼忘記了.青衣對這個問並沒有回答的意思桑也不再多做糾纏立刻調起了意念.將自己青衣所在的狹小空間向某個方向遷轉.她選擇了一個目標也是唯一能清楚感覺到的那個目標.就是那塊紅寶石雕像.


那雕.該還在男孩身上吧?她說不清是在牽掛石錚.還是在牽掛雕像.總之她毫不猶豫的穿了過.

光芒流轉.湖泊樹木星光轉瞬消失.她們來到了一座樓房的窗子外面.這是七層樓房.房間配有新明亮的窗戶.透過窗戶能看見里面豪華高雅的裝是屋子里設了靈堂.正中擺有牌位和香燭.不知是死了什麼人.靈堂內七八個人.中有個極美的年輕女孩臂上纏著黑紗跪在牌位面前.正痛哭不止.

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那女孩身上.她認定紅寶石雕像就在那里.卻很奇怪持雕像的並不是石錚.屋子根本沒有石錚.

青衣的注意力則落在香案前吊的其他人身上.並迅速感覺到了幾位故人的氣息.同一時間.數道目光透過窗戶向自己激射過來.其中兩道目光攜帶了巨量的精神潮汐.

為保護桑.她只好用同樣的精神潮汐硬撞了回去.

桑忽然感覺周圍空間發生了強烈的震動.意

的模糊了一下險些脫離了軀殼.接著便覺的耳邊一黑.再睜眼時已了方.看看身邊.青衣也在不禁納悶道:"你也會穿?"

她們一共在那窗外留了不到一秒.現在一家川菜館的外面.青衣沒有理她.徑自飛到了路邊的白楊樹上.桑也跟了上去.好在她們動作快.沒有被館子里走出的客人發現.

"你真是選了個好的方."青衣的語氣無比鄭重.這是桑聽到她第一次這麼嚴肅的"說話":"你認識那些人嗎?"

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搖了搖頭:"不認識.""知道你不認識."青衣有些郁悶.這一次是真的:"八個人.個個是時空名流.蘇離易水蝶曲聽潮.哪一個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應付了.還跑的快!"

桑有些天真的:"為什麼要應付他們?"

"跑到人窗子外面偷窺.人家自然要給咱點顏色看看.何況這些人平時都是橫著走的.更加碰不的."

"你怕他們?"

青衣沉默了好半天.才把聲音送過去:"不怕.有什麼好怕?現在的易界.也只有三個人能勝的過我.其中一個還已經不理世事了."

界?桑又開始琢磨這個詞語.包括剛才那個似乎大有來頭的"時空".很熟悉很熟悉的詞.卻想不起底聽誰說過.聽青衣的意思.只有三個人能勝過她.那一定是很厲害了.可她為什要跑?還要慶幸跑快.

"……我只是想被人誤會在偷窺."青衣有些尷尬.以桑的思維之單純.本應該極好蒙過關的.她偏喜歡在這個題上糾結.青衣不想解釋太多.桑目前還聽不懂時空里那些亂七八的陳年舊事.


"那你怎也會穿?"桑不甘心.又把這個問題搬了出來.

"你往菜館里看."衣有些耐煩的說:"看菜館最里面正中.那是我的神位.我能以信徒的信念做牽引.以所有神位為目標進行瞬間傳送.

"桑用自己的鷹眼很清晰的捕捉到菜館里的布置情況.果然發現里面設有神龕.龕里供著一銅鑄的女像.軀體婀娜.性感迷人.

"那是你的神位?你是神?"桑越發不解.

"我是神.又不是神.反正呢.就是人.人就是神."青衣有些小意.

"可你是烏鴉呀."桑從未覺神比人高貴多少.也不在乎是人創造了神還是神創造了人.她只是覺的這神像跟青衣不同.不明白人類給一個漂亮女人上的香火怎麼會跑到一只老烏鴉身上.

"你智商太低.纏雜不清的.我是不跟你解釋.越解釋你越糊塗."青衣說的是實話.桑的理解力的確讓她頭疼.但這跟智商關系不大.只是桑缺乏這方面的相關知識.

她們所在的的方是北京R高校門外西側.川菜館里進進出出都是學生.兩個人在樹上說話的時候.一對學生情侶正從菜館里走出來.男生親的摟著女生的腰.在女生耳邊說著纏綿情話.女生則一臉幸福的笑著.

桑衣同時注意到了他們.目送他們漸漸遠去並進了校園.

青衣忽然說:"那個男孩很帥."聲音變平時溫柔嬌媚許多.讓桑頗為不解.

他的確很帥.卻未必值的一個"神"去誇獎他.青衣的表現有些異常了.桑在心里想.這個人.比石錚還是差了一點點.想到石錚.她便又想起了紅寶石雕像.想起了那個臂上纏著黑紗的女孩.石錚把雕像送給那女孩了嗎?她有悵悵然.又覺的莫名其妙.

青衣忽然張開翅膀飛離了樹梢.青衣也只好緊隨其後.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在校園旁邊的小路上響起.樹葉也嘩嘩作響.兩個路過的男生聞聲抬頭.隔著厚厚的眼鏡片看到大鳥正倉促飛起.不禁大叫道:"老鷹!""靠!你是不是眼花了.這哪來的?"

桑嚇了一跳.趕緊飛離了兩人的視線.隨著青衣一起從校園的圍牆上面飛過去.牆內恰好是一片小樹林.兩人停在一株樹葉茂盛的樹上.

"要去哪呀?"桑魂未定的問.

"當然是給你物色身體."青不耐煩的答道:"到正走進校門的那個穿紅裙子的女孩沒有?好像還是個記者.她死的.在她死亡的瞬間.你可以占據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