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失自己



方正傑在虛無的黑暗之中飄游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飄向何方,在他的四周,只有這無盡的黑暗。他就這麼不由自主地在這虛空中一直飄來飄去,像一片輕輕的羽毛,心中也失落得一無所有,感覺自己的靈魂早已飄散在這無盡的虛無的黑暗里。


方正傑感到了恐懼,如果一直這樣飄落下去,那麼自己就將永遠地失去自己,于是他想找回自己,可四周一片黑暗,他什麼也看不見,就連自己的身體也看不見。他努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點什麼東西,可是什麼也抓不著,就連自己的身體也抓不著。一切都是那樣的虛無。


方正傑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地往下掉,一直往下掉,越來越快,越來越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停止,也不知將要掉往何處?這種落空的感覺,讓方正傑感到更是恐怖!也許,自己正在掉往一個萬劫不複之地。也許自己已經死了,自己已經失去自己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再也回不去了!于是方正傑拼命地游動著手腳,終于使自己重新又飄浮了起來。他又這樣不停地在這虛無的黑暗之中游動著,不知自己將要游向何處?漸漸地,他累了,可是他剛一停下來,他又掉了下去,于是他又揮舞著手腳游了起來,再也不敢停下來。慢慢地,他實在是太累了,累得再也不能游動了,而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游向哪里!他在這虛無的黑暗之中找不著方向,也找不著自己,就這麼游下去還有什麼用?于是方正傑緩緩地停了下來,他想放棄了,就讓自己往這無盡的虛無的黑暗里掉下去,永遠地掉下去``````


“小傑``````”


一聲輕微的呼喊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飄了很久很久才終于飄到方正傑的耳朵里。方正傑感覺這聲呼喊太遙遠了,仿佛來自于天邊,來自于另一個世界,但卻是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溫馨。這聲輕微的呼喊,終于讓方正傑重又振作起了精神。


“小傑``````”


呼喊又從遙遠的地方飄了過來,方正傑凝心聽著,感覺已飄散在虛空里的自己,正是這聲呼喊將自己重新又聚集在了一起。方正傑努力地游動著,他尋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游去,感覺自己再也不是漫無目的,自己已經找到方向。


“小傑``````”


方正傑聽清楚了,這是母親的聲音,這是多麼的親切,這是多麼的溫暖,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呼喊了。是母親來救我了,她要帶我離開這無盡的虛無的黑暗,帶我去找回我的的靈魂,帶我去找回我自己!


方正傑終于抓住了一件東西,感覺那是一個把手,那是一道沉重大門的把手,門很沉很沉,方正傑使盡全力,但大門依然絲毫不動,而母親的呼喊就在門的那一面。如果打開這道門,那麼就能見到母親了。


“媽``````媽``````”


方正傑一邊高喊著一邊使勁全力拉住了把手,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終于將門拉開了一點點,一道刺眼的白光猶如一道利刃從門縫里刺了進來,方正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這道白光劈成了兩半,方正傑一驚,手松開了,門也關上了,白光消失了,一切又重新回到了無盡的虛無的黑暗之中。


“媽``````媽``````”方正傑大聲地喊叫著,再一次使盡全力拉開了那道沉重的門,門終于再一次被拉開了,方正傑終于如釋重負。門外射進的白光終于照亮了這虛無的黑暗,讓方正傑飄散的靈魂再又聚集在了一起。


“媽``````媽``````你在哪兒``````”


“阿傑,阿傑,是我呀!”


漸漸地,透過這片白光,方正傑終于看清了一只吊燈,正靜靜在吊在自己的面前,他側了側身,又看到了床邊架子上的吊瓶,里面透明的液體正慢慢地有節奏地滴落著,看到這些平靜而又有節奏的水粒,方正傑這才感覺到了自己心律的跳動,也感覺到了生命的運動,自己還活著!方正傑回過頭來,看到一個人撲在自己的身上,焦慮地呼喊著。方正傑慢慢地看清了,那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自己的妻子林靈,林靈正在不停地呼喊著自己。


“阿傑,你終于醒了?”林靈撲到方正傑的身上,突然大哭了起來。


方正傑抬起手,感覺很是沉重,他輕柔地撫摸著林靈那頭柔順的長發,吃力地說:“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剛才已經睡著了,聽見你在不停地呼喊你媽媽,我驚醒過來,這才發現你醒了。你終于醒了,你醒了就好,我都擔心死了,還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了呢?”


“我睡多久了?”


林靈抬起頭,眼睛都已微微發紅,“你都昏迷五天五夜了,大家都很擔心你。醫生說你的頭部遭受了很嚴重的撞擊,造成了嚴重的腦震蕩,可能還會有後遺症。我們聽了之後就都很害怕。”


方正傑動了動身,林靈把他扶了起來,方正傑靠在病床上,慢慢地想了想,感覺自己的頭腦還真的很是混亂,簡直亂成了一團,一時怎麼也理不清楚。然後就感到一陣頭痛,痛得再也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你等一下,我去叫醫生來。”林靈止住了哭聲,對著方正傑笑了笑,然後就走了出去。


窗外,一縷清晨的陽光正透過窗簾的縫隙射了進來,這秋天的陽光,顯得是那樣的和煦。看著這縷陽光,讓方正傑感到了生命的希望,也讓他感覺自己已經從虛無的黑暗之中徹底走了出來。這真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清晨。


方正傑感覺自己的頭沒有那麼疼痛了,清醒了許多,于是再想了想,終于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追逐那個黑衣人,想起了自己與袁朝生一起被那個人給打倒了,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而自己這麼一昏迷,就昏迷了五天五夜,這五天五夜自己又是怎麼過的?難道就是一直在那虛無的黑暗之中飄游?難道自己如果不是那麼努力地堅持游下去,那麼自己就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難道不是母親那親切的呼喚,自己也永遠走不出那虛無的黑暗?難道自己的生命真的就是母親給救過來的``````


醫生與林靈很快就走了進來,打斷了方正傑的思緒。醫生給方正傑仔細地做了一番檢查,然後說:“你的身體各方面都沒有問題,只是你的頭部受到了很嚴重的撞擊,可能會對你的大腦產生一定的影響,也可能會影響到你的記憶功能。如果你感覺有什麼不適的地方,請立即來找我。”


醫生走後,林靈又撲到方正傑的身上,柔柔地看著方正傑,撒嬌著說:“你還記得我嗎?”


方正傑輕柔地撫摸著她那白嫩的臉,深情地說:“怎麼不記得你呢?你是我的林靈,你是我最親最愛的愛人啊!”


林靈激動得撲進了方正傑的懷里。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與生哥都被那個黑衣人給打倒了,不知道現在生哥怎麼樣?”


“你是說那個袁朝生?”林靈抬起頭來看著方正傑。


“是啊?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


“他失蹤了。”


“你說什麼?”方正傑猛然坐了起來,愣愣地看著林靈,感覺自己似乎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那天晚上他們在那個巷道里就只找到你一個人,後來他們也四處去找了幾遍,但還是發現找到袁朝生的蹤影。他們估計,袁朝生一定是失蹤了。”


“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方正傑失魂落魄地說。


這時,羅剛走了進來,關切地問道:“阿傑,你終于醒了?沒事吧?”


方正傑看著羅剛說:“羅隊,生哥是怎麼回事?”


“我正要問你呢?那天晚上你們在那個巷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方正傑從床上起來,來到窗前,天空陰郁沉悶,沉沉的烏云壓在城市的上空,就要把這座城市完全吞噬。這與昨天清高爽朗的天氣完全有天壤之別。方正傑來到衣櫃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就從病房里走了出去,直接趕回了刑偵局,來到專案組辦公樓區域。


辦公區域里沒有一個人,經打聽,原來專案組正在會議室開會,于是方正傑又立即趕往會議室。當打開會議室的大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吃驚地看著方正傑。


坐在主席位上的王局長向方正傑點了點頭,“阿傑,你怎麼從醫院里出來了,醫生說你不是還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嗎?”


方正傑對著大家笑了笑,說:“我現在一切都好了,真的沒事了,我想回專案組報道。聽說生哥出了事,我心里也很難過。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只有我與生哥知道。”


坐在王局長一旁的羅剛說:“那你就先坐下吧!”


王局長說:“今天我召集大家召開這個緊急會議,主要是為了這件失蹤案,當然還有阿生的事。我們這個專案組從成立以來至此已經一年半的時間,但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而且我們還有一位成員在上次的行動中失蹤了,這就說明這件案件是多麼的嚴重!這表明,犯罪分子在向我們瘋狂地挑釁,無論他們有多瘋狂,我們一定要迎接挑釁,將他們繩之以法。還好,現在阿傑已經醒了過來。阿傑,你給大家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情況。”


方正傑摸了摸還有些沉悶的頭,想了想,然後說:“那天晚上我與阿生把那個人追到了一個死胡同里,那個人扛著那個黑口袋就翻過了牆去,我與阿生跟著也翻過了牆,在那個狹小的巷道里,我與阿生跟在那個人的後面追了一段路。後來我掏出手槍命令那個人站住,沒有想到那個人反而突然向我們沖了過來,那個人動作非常快,我還未看清那個人的面孔,就被那個人給踹飛了,撞到了很遠的牆上。等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阿生已經被那個人打倒了,而那個人的腳正狠狠地踏在阿生的胸部。我沖過去想把阿生給救出來,但是卻被那個人一把卡住了脖子,然後我就這樣被他往牆上撞了過去,接下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有想到,阿生就這麼的失蹤了。”


“你看清楚了那個人了嗎?”


“當時燈光灰暗,我沒有看清楚,只看到了他的大體輪廓,那個人比我們一般人要高大得多,而他的手指也比我們的長,要不,他怎麼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我的脖子呢?”


“當時你也跟他交過手,你覺得那個人還有什麼特征?”


“那麼高的牆,那個人也能跳得過去,可見他的彈跳能力有多高,而且他的速度非常快,他向我沖過來的時候,明明有十幾米遠的距離,突然之間就沖到了我的面前,我覺得那個人不是一個普通人,我的拳頭打在他身上的時候,感覺就像打在了一塊石頭之上一樣的堅硬,一般的人體不可能會有那麼的堅硬。他的力量也很大,一只手卡住我的脖子就可以把我輕易地提起。”


“你是我們局里公認的第一高手,也這麼輕易就被那個人給踹飛了?真是不可思議!”


方正傑看著大家說:“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我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所以我們大家一定要小心。這個人不僅厲害而且還很殘忍。他完全就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可以說,他完全就不是一個人,無論一個人有多麼的強壯,也不會有如此的力量與速度!”


聽了方正傑的講述,大家都感到很是吃驚,相互看了看。


王局長說:“看來,在我們的面前,是非常凶悍的嫌犯,他們心狠手辣,凶狠殘暴,而且力大無比,還有敏捷的身手,對付這樣的凶犯,我們一定要小心,行動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羅剛說:“阿傑,你沒事嗎?要不要休養一段時間,專案組的工作你可以暫且放下。”


方正傑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我不把這件案件查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現在我們又少了一個好兄弟,我就更不能放手了。”


王局長說:“那好吧,從這個專案組成立的那一天起,你就是組里的成員之一,而且現在你又為此受了傷。那我們現在就來談談這件案子,三年前,我們這里就發生了第一起失蹤案件,但那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後來失蹤的人越來越多,這才引起了重視,一年前,我們就成立了專案組,但卻一直都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這件案子似乎也成了一個迷。直到現在,才終于發現了嫌疑人的身影。但是那天晚上,大家都那麼的努力,還是讓他給逃掉了,而且還使得我們一位成員失蹤了。據調查,那天晚上那個小區失蹤的人是一個二十三歲剛從體校畢業的大學生,現在也一直都沒有找到這個人的下落和任何的線索。那天晚上加上你們專案組,一共有十七個警員受傷,八輛警車報廢。看來,這案子真的很棘手。”


方正傑說:“那輛越野車查了嗎?”


羅剛說:“查過了,那是一輛被盜車,里面什麼線索也沒有,連指紋都沒有。”


王局長說:“阿剛,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調查呢?”


羅剛說:“看來也只能用守株待兔的辦法了。但可能人手不夠。”



王局長說:“人手方面可能沒有辦法,這件案子跟得太久,不能派太多的人到你們組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方正傑來到刑偵局的地下停車場,徑直走到自己的那輛沙漠王子前,只見那輛車上面都已布滿了灰塵,于是打開車門,拿出一只雞毛彈子給車身認真地打掃了一遍,這才坐進車里,開著車沿著最近的道路很快就回到自己家的那棟別墅門口。


方正傑遠遠就看到了林靈站在別墅的大門口,他剛從車里出來,林靈就跑了上來,直接就撲進了他的懷里,“今天我下班後就到醫院里去,醫生說你堅持出院了,我立即趕了回來,發現你不在,我就知道你一定到局里去了,所以我就在這里等你回來。”說著,林靈又揉了揉方正傑的頭部,說:“你的頭沒有事吧?”


方正傑有些驚訝地看著林靈,“怎麼?想我了?以前你可沒有這麼熱情喲!”


林靈挽著方正傑的手,把頭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以前我沒有嗎?我一直都是這麼愛你的,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


方正傑停下腳步,再一次吃驚地看著林靈,疑惑地說:“以前你就是這樣的嗎?”


林靈也吃驚地看著方正傑,“你怎麼啦?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難道你真的都忘記了?你沒事吧?”


方正傑想了想,頭又痛了起來,于是隨口答道:“沒事,天氣這麼涼了,以後你還是到屋里去等我吧。”


走進屋里,一男一女兩個傭人站在大門內畢恭畢敬地喊道:“少爺回來了!”


鍾秀麗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道:“小傑,你沒事吧,你應該在醫院里多休養一段時間,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我聽說這件失蹤案件非常的危險,你還那麼的拼命,我怎麼說你好呢?不如你就別去做什麼警察了!”


“謝謝麗姨,我沒事。”


“以後你一定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方正傑看著鍾秀麗,感覺今天的林秀麗與先前有很大的不同,麗姨還從未這樣關心過自己,而且她的話也說得似乎話中有話。


看著方正傑這樣看著自己,鍾秀麗對著他笑了笑。


林靈挽著方正傑的手說道:“走,我們去看看,今天晚上我親手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魚。”


“你不是只喜歡吃清淡的東西,而不喜歡吃辛辣的東西嗎?怎麼你也會做紅燒魚了?”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我可以改變自己的一切迎合你。因為,我永遠都是你的人!”林靈靠得更緊了。


“這不是你的個性!”


“也許這真的不是我原來的個性,但這是愛情的魔力,它可以使一個幼稚的人變得成熟,也可以使一個任性的女孩變得懂事起來,它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切,人們都說,人要是不結婚,那就永遠長不大。”


“我倒覺得你變得更加幼稚了。就像冰冰一樣。”


“怎麼,你還想著冰冰?”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現在越來越像冰冰了。”


林靈低下頭去,沉默了。


“你怎麼啦?我的林靈,生氣了?”


“我真的不明白冰冰為什麼也會失蹤呢?她那麼好的一個人。”林靈若有所思地說。


方正傑堅定地說:“我就是拼掉這條命也一定會把她給找回來。我不信她就這麼的失蹤了。所以這件失蹤案我一定要查下去,我還要把譚叔叔也給找回來,把所有失蹤的人都給找回來!”


林靈突然停住了,站在方正傑的面前,非常認真的說:“那如果有一天我失蹤了,你會拼命把我給找回來嗎?”


方正傑一把摟住林靈,“我知道我這麼說會讓你難過,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欠冰冰的太多了,如果不是冰冰,也許我們還真的不能在一起。所以這次冰冰出了事,我一定要把她給找回來。”


“你真的覺得自己欠冰冰太多太多?”


“是啊,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認為的嗎?”


“那冰冰也應該滿足了!”


方正傑看著林靈,表情很有些茫然。


晚飯的時候,方剛舉起酒杯說:“這次小傑能夠平安回來,也是一件值得我們高興的事,來,我們干了這一杯。”


大家高高興興地一飲而盡。


林靈放下酒杯,給方正傑夾了一筷子菜,說:“大家來嘗嘗我的手藝,這可是我今天自己親手做的菜喲!”


方正傑吃了一口,“說實話,味道不怎麼樣。真的,與先前的手藝差多了。”


林靈努著嘴說:“我不許你這麼說,這是我最好的表現了。”


“我說的是實話!”


“我覺得都差不多啊!”方剛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看來只有爸爸知道心痛人。”


吃過晚飯,方剛把方正傑叫到了他的書房里。


這是一間寬大的書房,所有的一切都是紅木家具,顯得既典雅又很具有書香氣。


父子倆坐在茶幾旁,茶幾上正泡著一壺普洱茶。方剛先洗了兩個薄如蟬翼的茶杯,然後才往杯子注滿茶水,“你真的還想繼續跟進這件案子?”


“現在,我不得不這麼做!譚叔叔失蹤了,冰冰也失蹤了,我想,如果破了這件案子,我就一定能夠把他們給找回來。”


“關于你譚叔叔與冰冰的失蹤,我也很難過,我也希望能夠把他們給找回來。但是這件案子都這麼久了,你就這麼有信心?”


“我現在已經陷入到這件案子中無法自拔!如果這件案子不能偵破,我這輩子都會不甘心的!”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再說什麼。爸爸一直都是支持你的!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件案子非常危險,你一定要小心。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爸,你不反對我做警察?”


“我怎麼會反對呢?做警察那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已經長大了,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理想和選擇,任何人都沒有干涉的權利,你想做什麼,爸爸都會支持你。”


方正傑吃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臉的疑惑。


方剛看著自己兒子驚訝的表情,吃驚地問道:“你怎麼了?”


“你真的不反對我做警察?”


“是啊,怎麼啦?”


“可是一直以來你都反對我做警察的啊!而且是非常的反對,為此我們父子倆還鬧得很不愉快,你還說要我到你的公司里去做事,說是要把你的公司、你的事業都交給我。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


“我說過這樣的話嗎?是的,我曾經反對過你上警校,但之後我非常後悔,覺得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干涉你自主選擇人生的權利。從那以後,我就對你的事再也沒有干涉過,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選擇,無論你做什麼,只要你喜歡,我都是全力支持你,我一直都以為,一個人想選擇自己的人生,那是他的自由,任何人都沒有加以干涉的權利。如果非要逼一個人做他不喜歡做的事,那對一個自由生命來說是多麼的殘忍。我一直都是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做這種殘忍的事呢?”


“可是一直以來你都非常反對的啊,對于這樣的反對,我與你還發生過不少的爭執,雖然這只是我們之間的一個秘密,雖然外不並不知道,但這卻已經在我們之間的產生了很大的隔閡,一個無法逾越的代溝。如果先前你真的像現在這樣的通情達理,那我們之間就完全可以消除這些隔閡和代溝。”


方剛吃驚地看著方正傑,正端著茶杯的手也不停地抖動著,杯中的茶水也溢了出來。“你這是怎麼啦?我以前沒有反對過你的事情啊!在我的記憶中,我從來都沒有反對過!是不是因為這次的撞擊事故使你的頭腦受到了損傷,把你的記憶也給打亂了?難道你的腦震蕩真的就這麼嚴重?你該不會是認為我不是你的父親吧?”方剛放下茶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無論怎樣,我都是你的父親,你也永遠是我的兒子!這一點,已經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方正傑搖了搖頭,回想起了自己與父親的點點滴滴。十年前,母親在一個夜晚被人搶劫殺害,然而那個殺人犯卻並沒有被緝拿歸案,那個時候自己還在讀高中,于是高中畢業之後,自己就選擇去了警校,為的就是要親自抓到那個殺人犯,為母親報仇,在警校的時候,自己就一心想要抓住那個罪犯,所以非常刻苦地鍛煉,這也使自己煉就了一身過硬的身手。但是對于自己的這個選擇,父親卻堅決不答應,他要自己去考財經大學,將來好把公司交到自己的手上,當時這件事自己與父親鬧得挺火的,自己堅持上警校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都與父親是一種仇視的態度,後來自己分配到了刑偵局參加了工作,自己與父親的關系才終于回緩了過來,但很多時候,父親還是勸說自己回到他的公司里去,然而殺害母親的那個凶手到現在都還沒有抓到,自己內心也很愧疚,所以每當父親這麼勸說自己的時候,自己都會很不開心。後來自己也與林靈結了婚,為了保持家庭的和睦,自己與父親在外人面前一直都表現得很友好,但是背地里,父子倆的爭執卻一直都沒有停息過,為什麼現在父親卻說完全沒有爭執這回事呢?父親只回憶起反對自己上警校的事,那後面的爭執呢?想著想著,方正傑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越痛越厲害。不得不雙手死死地抱住了頭。


方剛關切地說:“是不是頭又痛了?我就說嘛,這一次你的情況非常嚴重,連以前的一些事你都記不清楚了,你應該重視一下自己的身體。要不,向你們的領導請一段時間的假,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不然你這頭啊,將來說不定還有多大的後遺症。”


方正傑感覺自己的頭實在是痛得厲害,于是起身說道:“爸,我先出去了。”


“好吧,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


方正傑回過頭來說:“你也早點休息吧!”



輕輕地關上房門,方正傑在書房門前站了好久好久。方正傑來到客廳,偌大的一個客廳還是那個奢華的樣子,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照舊,與自己未受到這次頭部撞擊前一模一樣,與自己記憶中的家也是一模一樣,但是父親為什麼就有了這麼大的改變呢?自己與父親所生活過的一切過去,一切曆程,全都曆曆在目,自己記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會記錯的,然而父親卻說自己記錯了。難道自己真的錯了?自己又錯在什麼地方呢?怎麼會這樣?


方正傑坐在沙發上,木然地看著眼前熟識的一切,對于父親的變化,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原由,然而他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林靈走了過來,輕輕地坐到了方正傑的身邊,然而方正傑卻絲毫沒有察覺。


“你怎麼啦?沒事吧?”


方正傑回過神來,看著身邊的林靈,說:“我沒事,一切都很好。”


“今天晚上你不用去專案組報到了吧?”


“哦,今天晚上不去,明天晚上去。”


“那我們上去睡覺了,好嗎?”


“好的。”方正傑輕輕地摟著林靈,一起往樓上走去。


剛走進臥室里,林靈就一把抱住方正傑狂吻起來。方正傑感到非常突然,在他的記憶里,林靈還從未有過如此狂熱放肆的沖動,這讓方正傑很不習慣。他靠在牆上,對林靈的沖動無動于衷。林靈越來越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沖動,她拉開了方正傑的夾克拉鏈,然後一邊狂吻一邊胡亂地把這件夾克給方正傑脫了下來,又伸手去解方正傑身上的馬夾紐扣。


在林靈如此強烈堅決的攻勢下,方正傑再也抵抗不住,終于漸漸有了回應,他咬住了林靈那張可憐的小嘴,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一把抱起林靈纖弱的身體,將她輕輕地放到了床上,猛撲了上去,兩只舌頭與他們的身體一樣,立即死死地纏繞在了一起。方正傑的嘴從林靈的臉上移到了林靈的脖子,然後又往下移,移到了林靈白嫩的胸部,方正傑脫下了林靈的毛衣,解開了林靈的襯衣紐扣,露出了林靈那件玲瓏的胸衣,看著林靈這冰清玉潔的身體,方正傑突然呆住了,定睛看著林靈玲瓏剔透的胸部,一動也不動。


林靈閉著眼睛,正淌洋在愛的撫慰之中,可是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方正傑的進一步的進攻,于是緩緩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了方正傑的異常,趕忙坐了起來,吃驚地看著方正傑,“你怎麼啦?”


方正傑又重重地拉開了林靈的襯衣,細細地看了看,“你的那粒紅痣呢?”


林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大吃一驚,說:“我有紅痣嗎?”


“有啊,就在你的胸部正中,我每一次都最喜歡親吻它了。而你也很喜歡我親吻你的這粒紅痣啊!”


“你怎麼啦?我從小就根本沒有什麼紅痣啊!”


“一直都沒有?”方正傑驚訝地看著林靈。


“是啊,一直都沒有!”林靈也吃驚地看著方正傑。


方正傑坐到林靈的身邊,靠在了床頭,思緒又活躍了起來,在他的記憶中,他一直都記得林靈有那麼一粒紅痣。至今他都還清楚地記得,當初他第一次解開林靈衣服的時候,是那樣的緊張,緊張得不知所措,而林靈卻顯得比他還要緊張,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雙手也死死地抓住了方正傑。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方正傑看到了林靈胸脯上這粒小指頭般大小的紅痣,頓時就被它吸引住了,這粒紅痣是那樣的鮮嫩欲滴,殷紅誘人,像一顆晶瑩剔透的石榴籽。方正傑不由自主地俯下頭去,輕輕地吻住了這粒紅痣,方正傑感到這粒紅痣是那樣的柔嫩舒滑,他的嘴唇就這樣被粘貼在了這粒紅痣上了。在他的親吻下,林靈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雙手也松軟了``````


但是現在怎麼就沒有了這粒紅痣呢?難道真的是自己記錯了?自己所回憶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幻覺?一個從來就不曾存在過的幻覺?不可能!自己與林靈已經結婚兩年,這兩年的時光自己記得清清楚楚。這粒紅痣就是自己與林靈之間美好生活最好見證,什麼事物都可能記錯,但是這粒紅痣決不可能記錯。


從那以後,一直以來,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林靈身上的這粒紅痣,每天晚上都要吻上幾遍才能美美地睡去,而林靈也非常喜歡他親吻她的這粒紅痣,正因為這粒紅痣,他與林靈的生活才充滿了樂趣,他與林靈才能合為一體,但是現在這粒紅痣卻突然消失了,它去了哪里?沒有了這粒紅痣,方正傑感覺自己失去了生命之中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現在的林靈卻說一直都沒有什麼紅痣,也就是說,他們之間一直以來就從未存在過什麼紅痣的印象,難道真的是自己記錯了?這是怎麼啦?父親也說自己記錯了,他說他從未反對過自己做警察,但一直以來,父親都是反對自己做警察的啊!現在,林靈又說她從未有過這粒紅痣,但是自己又清楚地記得林靈有這麼一粒紅痣,這是為什麼?難道自己真的是受到了嚴重的腦震蕩,把一切記憶都給打亂了?這一切的記憶都是被那次嚴重的撞擊給撞進自己的頭腦里的?不可能啊!


方正傑的內心在厮聲竭力地呐喊,在絕望地求救!


看著方正傑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林靈依偎在他的身上,擔心地說:“你怎麼啦?沒事吧?”


方正傑抓住林靈的雙臂,哀求著說:“林靈,你給我說實話,一直以來,你真的都沒有那粒紅痣嗎?”


林靈吃驚地看著方正傑,一本正經地說:“是啊,我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紅痣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我是你妻子,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還能騙你嗎?”


方正傑再想了想,他還是清楚地記得林靈的身上有那麼一粒紅痣,但是為什麼林靈卻偏偏說沒有呢?也許,真的是自己記錯了,林靈愛自己,甚至超過了愛她自己,這是無可置疑的,難道這樣一個愛自己的妻子會騙自己嗎?方正傑的頭又痛了起來,痛得雙手都抱住了頭。


方正傑這副痛苦的樣子,林靈感到很是心痛,她把方正傑的頭攬進了自己的懷里,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地給方正傑揉著太陽穴,“現在好些了嗎?”


這樣過了一會兒,方正傑漸漸感覺好了一些,從林靈的懷里抬起頭,緩緩地看了一遍屋里的一切,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林靈布置的,顯得是那麼的溫馨,現在,這間屋子里的一切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與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一樣,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自己與林靈的記憶又有了這麼大的改變呢?而這一切又與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呢?


很快,方正傑就對自己記憶中的對這間屋子里的記憶產生了懷疑,他看著立櫃中間的那道推拉門說:“我記得那應該是一面寬大的鏡子!”


林靈毫不猶豫地說:“是啊,那原來是一面鏡子!”


“我還以為我又記錯了!那現在為什麼變成了一張磨砂玻璃?”


“我不小心把它碰碎了。對不起!”


“我記得那是你最喜歡的一面鏡子,是你特意把它安裝在那里的,現在怎麼換上了玻璃?”


“可是自從我把它碰碎之後,現在我就不喜歡了。”


方正傑看著林靈笑了笑,疲憊地躺了下去。林靈躺在了他的身邊,緊緊地依偎進了他的懷里。


這個晚上,方正傑都在回想著自己曾經在這個家里所生活過的一切,所發生的一切,這一切,無論自己從什麼角度去想,自己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決不是自己的幻覺。但就是這在自己的記憶中真實存在的一切,自己的父親與妻子卻都說這一切根本就不存在,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自己清楚的記得父親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做警察的選擇耿耿于懷,他一直都想要我回到他的公司里去做事,並說將來把公司里的一切都交與自己打理,但因為母親的緣故,自己卻偏偏選擇做警察。


每當想起自己親愛的母親被人因為一點點錢而慘遭殺害,自己就對那些犯罪分子充滿了仇恨,自己就把天下所有的犯罪分子當成了殺害母親的仇人。每當自己看到那些犯罪分子所做的事,看到那些被犯罪分子所侵害的人,我就恨不能把這所有的犯罪分子繩子以法。每當有犯罪分子們在自己的追捕之下認罪伏法,我就感到莫名的興奮與自豪。我並不想做英雄,我只想把失去母親的仇恨發泄了這些犯罪分子的身上。因此,每當有犯罪分子在我的面前逃跑的時候,我就會奮不顧身,就算拼掉性命也要把他給抓住。所以從我做警察以來,還從未有犯罪分子在我的面前逃掉過,然而上一次,那個奇怪的人卻在我追捕下逃掉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失手!我發誓,下一次,我一定會把他給抓住,除非我去見我的母親了!


但是父親卻並不理解我,他常常都對我的這種選擇表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堅決反對,但因為自己的堅持,父親也只得哀聲歎氣,這已經成了自己與父親最重要的生活元素。可是現在,就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父親卻突然說他一直以來就從未反對過自己做警察,他對自己的選擇很尊重的,難道真的是這樣?難道自己對先前生活的一切記憶都是因為自己受到嚴重撞擊後所產生的幻覺?


林靈也是,一直以來,自己與林靈的生活正因為那粒紅痣而增添了多少樂趣,兩人的感情也因為那粒紅痣而緊緊地聯系在了一起。但是現在林靈卻說她一直以來從未有過那粒紅痣,難道這也是自己記憶中的一個錯誤,這也是因為自己受到這次嚴重的頭部撞擊而憑空生出的假想?但為什麼這種假想又如此的真實,如此的深刻?深刻得就跟真的一樣,真的想假也假不了。不!也許這一切都是真的,但他們為什麼又都要欺騙我呢?一個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一個是我最親愛的妻子,他們欺騙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著想著,方正傑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不得不停下了思考。停了一會兒,頭不再疼痛的時候,他又重新開始了追索。如此這番,不知到了什麼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聲尖利的尖叫聲把方正傑從昏睡中驚醒,方正傑猛然從床上跳了起來,借著房間里昏暗的背影燈光,他發現林靈並不在床上,方正傑迅速從床頭櫃里抽出手槍,打開保險,舉著手槍朝剛才發出尖叫聲的浴室小心地走去。


“林靈!”方正傑小聲地喊道,沒有回聲,方正傑突然沖進了浴室,只見林靈驚恐萬狀地站在梳妝台上的鏡子面前,嚇得失魂落魄。“你怎麼啦?”方正傑掃視了一下浴室,什麼都沒有,于是收起手槍,將林靈抱進了懷里,“林靈,你怎麼了?”


“你看鏡子,你快看鏡子``````”林靈驚魂未定地說:“你快看看鏡子``````”


方正傑向鏡子里看去,只面除了他與林靈兩人的影子以外,什麼都沒有,“鏡子里什麼都沒有啊!你剛才看到什麼?”


“我``````我看到``````我剛才看到冰冰的影子在鏡子里!”


“怎麼可能?”方正傑再一次朝鏡子看去,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到。“沒有啊,里面什麼都沒有啊!你怎麼啦?”


“我``````我沒什麼!”林靈緊緊地抱著方正傑,全身都在止不住宅區地顫抖。


“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去睡覺吧!”方正傑把林靈抱回到了床上,吃驚地看著她,“你真的看到冰冰在鏡子里了?”


“阿傑,不要離開我,我怕!”林靈撲進方正傑的懷里,像一只受到過度驚嚇的小貓。方正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驚得不知所措。


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天色還是陰郁著,可是方正傑的心里更加的陰郁。這時林靈已經上班去了,方正傑又將所有的記憶重又梳理了一遍,還是不能確定究竟是自己正確還是他們錯誤。為什麼林靈會在鏡子里看到冰冰呢?


方正傑起了床,站在窗戶前,對著陰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幾口沉悶的空氣,感覺一切都像這灰暗的天空一樣的茫然,頭痛輕松了一些。方正傑感到非常的沉重郁悶,一切都讓他輕松不起來。


方正傑來到客廳,一個女傭正在那里認真的擦拭家具,她看到了方正傑,立即停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少爺!”然後就站在那里看著方正傑。


方正傑看著這個女傭,覺得這個女傭的眼光顯得是那樣的異常,完全是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而這個已經五十歲的女傭吳阿姨在自己還未讀警校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自己家里,所以方正傑對她是非常的熟悉,但為什麼現在這個女傭也用這種陌生的眼光看著自己呢?方正傑又感到了一陣驚悸。


“小傑,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鍾秀麗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穿著一件紫色的風衣,顯得是那樣的高貴賢雅。


“麗姨,我睡得很好,一切都沒事了。”


“我去叫李姐給你做點早點,想吃什麼?”


方正傑拒絕說:“不用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一點胃口都沒有。”


“那怎麼行呢?早餐是一定要吃的,而且要吃好,這樣才有利于身體。”


“真的不用了,麗姨,現在有問題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頭腦!”


“你這孩子!那好吧,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說完,鍾秀麗就走了出去,坐進了那輛紅色的寶馬車里,很快就開走了。



方正傑來到外面,四周的一切都還是那樣的平靜,草坪,綠樹,花圃,水池,一切都還是那個樣子,與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事物都一樣,為什麼人就變了呢?


根叔正在往那個開滿菊花的花圃里澆水,他是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傭,很懂花草栽培,所以五年前,父親就把他請了過來管理這片私家花園了。根叔看到方正傑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少爺!”然後也用那樣一種陌生的眼光愣愣地看著方正傑。


根叔的眼光中透露出的這種陌生,讓方正傑感到很不自在。這種眼光,是方正傑在這些傭人的眼神里從未見到過的。難道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把自己的腦神經給撞壞了。


方正傑回到自己的房間,在自己的房間里細細地找了一片,自己所記得的所有東西都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就連自己與林靈的結婚證放在什麼位置他都能准確無誤地找到,一點都沒有改變,可是自己對于曾經所生活過的那些記憶為什麼就有了這麼大的差異呢?方正傑想來想去仍然想不明白,直到頭又開始疼痛了起來,才不得不停下了思索。


方正傑拿起手機,撥通了林靈父親的電話:“爸爸,你好,我是阿傑。”


“阿傑,聽說你出院了,你現在沒事吧?”


“我一切都好,爸爸,我向你打聽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


“我記得林靈的胸部有一粒紅痣,對此你有印象嗎?”


“紅痣?她小的時候,我沒有在意,長大了我就更不知道了。你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我只是給林靈打了一個賭!謝謝你,爸爸,改天我與林靈過來看你!”


掛掉手機,方正傑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一陣敲門聲打亂了方正傑剛剛又開始的追索,于是有些煩躁地說:“什麼事?”


“少爺,譚先生找你,他正在客廳里等你。”是吳阿姨的聲音。


方正傑趕忙起身走了出去,來到客廳,“阿甯!”方正傑興奮地叫道,“阿傑!”譚甯也興奮地撲了過來,與方正傑緊緊地擁在了一起。譚甯松開方正傑,細細地看了看方正傑,關切地說:“你沒事吧?出了那樣的事,把我都給嚇呆了!”


“你看我現在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沒事就好,我到醫院里來看過你幾次,醫生說你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可能會落下後遺症,現在看來,我真懷疑那些醫生是不是在無中生有!今天上午我又去醫院的時候,醫生說你已經出院了,所以我就找到這兒來了!”


“謝謝你,阿甯!”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還用得著說這些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


“我們上樓去坐坐?”


“隨你!”


兩人起身往樓上走去,方正傑對吳阿姨說:“吳阿姨,給我們泡兩杯青山綠水到書房里來!”


譚甯走進書房,往四周看了看,說:“你父親還是讓你隨便進入他的書房?”


方正傑看著譚甯,疑惑地說:“父親從來就沒有拒絕過我進入他的書房啊!”


這時,吳阿姨把茶水端了進來,放在茶幾上。阿甯看著吳阿姨走了出去,這才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水說:“我聽說你們專案組辦理的失蹤案件有了很大的進步,這次終于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但為了抓捕這個人,你卻被這個人打成了腦震蕩,還在醫院里昏迷了五天五夜。你都是高手了,這個人就真的這麼厲害?”


方正傑想了想,木然地說:“我也不知道!”


看著木無表情的方正傑,羅剛說:“我就想不通,你為什麼就那麼拼命,用得著嗎?曾阿姨的事情都過去十年了,你還這樣耿耿于懷。我知道你忘不了曾阿姨,對于曾阿姨的事我也很憤恨,但是現在你不可能一輩子永遠都生活在這種憤恨的陰影之中,你也應該有屬于你自己生活,不能因為曾阿姨的事就影響你一輩子,你現在已經結婚了,你有家了,你應該想開一點,放開一些,別再這樣不顧一切的拼命了。林靈需要你,我們大家都很需要你!”


“可是這件失蹤案已經三年了,而且估計到現在已有上百人失蹤,這些人到現在都還沒有下落,就連我最好的朋友譚叔叔與冰冰也都失蹤了,我們每一個專案組的成員都對這些失蹤案的嫌犯恨之入骨。你說,當我看到與此案有關的嫌疑犯,我會輕易放過他嗎?”


說到自己的父親,譚甯沉默了,表情很是痛苦。


方正傑拍拍他的肩頭,安慰說:“阿甯,譚叔叔是我父親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我是這專案組的成員,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譚叔叔給找回來的!”


譚甯回頭看著方正傑說:“也許我父親永遠也不能回來了,我已經永遠的失去他了!我已經失去了父親,我不想再失去你這個最好的朋友。阿傑,你一定要小心,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方正傑頓了頓,看著譚甯說:“阿甯,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


譚甯吃驚地看著方正傑,“什麼怎麼樣?”


“我是不是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是啊!你現在變得沉默多了,先前的你可不是這樣,我覺得你今天真的不像原來的你,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失常!”


方正傑吃驚地看著譚甯,“我真的是這樣?”


“真的是這樣,原來的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將信將疑的樣子呢?你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自信果斷!”


“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你說什麼?”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用不著對你有任何的隱瞞。在我的記憶里,一直以來,我爸爸都是反對我做警察的,可是昨天晚上,他卻說他自從那次反對我讀警校以來,再也沒有反對過我做警察。還有,一直以來,我都記得林靈的身上有一粒紅痣,但昨晚她卻對我說她從未有過什麼紅痣。我剛剛還打電話給了她父親,她父親也說不知道林靈身上曾經有那麼一顆紅痣,而她母親已經去世了,這件事我也再找不到什麼人證明,所以現在我對自己的記憶也已經產生了懷疑。你說,我現在究竟是怎麼啦?”


“你說的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實情,但是我敢肯定的是,這決不是他們有意欺騙你,而這一切一定是因為你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而產生的錯覺。你想想,他們一位是你的父親,一位是你的妻子,他們會欺騙你嗎?一直以來,方伯伯都對你那麼好,你是方伯伯唯一的兒子,他為什麼要欺騙你?而林靈,她是那麼的愛你,她把你當成了她生命中所有的一切,為了你她什麼都可以做,你說她會欺騙你嗎?你怎麼可以懷疑他們呢?我看你真的是造成了嚴重的腦震蕩,應該好好地休養一下。如果長此下去,後果就真的很嚴重。”


“可是我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先前的一切!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個錯覺嗎?”


“難道你就認為是他們欺騙你的嗎?甚至你也認為我也是在欺騙你嗎?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在欺騙你嗎?”


方正傑搖了搖頭,痛苦地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都要崩潰了!”


“冷靜,你一定要冷靜!不能太過于激動,你這樣下去我怕真的會使你造成神精分裂。”


方正傑狠狠地拉扯著自己的頭發,說:“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為什麼沒有絲毫的印象?而這一切清晰的記憶又是為了什麼呢?如果我相信自己現在的記憶,那我就會從心里失去他們,如果我相信他們,那我就會迷失我自己。”


“沒那麼嚴重,你沒有失去他們,更沒有失去你自己,你只是因為撞擊使你產生了幻覺,而這種幻覺對你來說又非常的真實,所以你深信不疑,如果你能明智地放棄自己的這種幻覺,接受他們給你所說的現實,那麼你還是原來的你,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也許你說得對,但我還是感覺我已經失去了我自己!”


明智地放棄自己的幻覺?接受他們所說的現實?方正傑感到越來越迷糊了。我已經迷失了我自己,但是無論怎樣,我都要將自己找回來!


阿甯看到方正傑如痛苦的樣子,于是站了起來,拉住方正傑說:“阿強他們都很關心你,知道你沒事了,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走,他們現在正在體育場打籃球,你一向不是喜歡打籃球嗎,我們這就去活動活動、放松放松。”


“今天我就不去了,我想在家里靜靜地休息一下。”


“你都睡了這麼幾天幾夜了,再不去活動一下筋骨,身體的肌肉恐怕都僵硬了。”譚甯起身拉起了方正傑,堅持說:“走吧!知道你出院了,他們都在球場上等你!”


方正傑堅持不過,只好與譚甯一起走了出去,坐進了他的那輛越野車里,往體育場開去。


兩人來到體育場,一群年輕人正在那里熱火朝天地打籃球,見到方正傑與譚甯走了過來,都一齊圍了過來,不停地問候方正傑的病情,方正傑微笑著向這些球友們一一道謝。


阿強說:“阿傑,好久沒有與你打籃球了,大家都很想念你,來,我們過幾招,怎麼樣?”


方正傑笑著說:“這麼久沒有打籃球了,我現在還沒有活動開來,你們先打一會兒,我等一下再來收拾你們!”


“好,那我們就等著!”阿強與那些球友們又開始了他們的對抗。


方正傑與譚甯坐到了一旁,感覺很有些疲憊,似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像這些人這樣活蹦亂跳了。


“你現在真的是變了,當初你到這里來的時候,都是迫不及待地往場子里沖,現在你卻是如此的冷淡,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方正傑想了想,自己還真的是這樣,但現在有很多問題縈繞在自己的腦海里,對于這種必須要放開了才能打好的運動,現在加入還真的不是時候。


方正傑抬起頭來,望著遠處紅紅的楓樹林。一陣輕風吹來,一片紅紅的楓葉隨風飄去,飄落在草叢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