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恩怨情仇



方正傑將車停在了譚甯的樓下,徑直走了上去。這是一個地處城邊而又老舊的住宅小區,是由一個國營大廠的職工宿舍改建而成,當年爺爺與譚甯的爺爺都是這個國營大廠里的職工,兩人又是很好的朋友,而父親與譚叔叔又是從小一塊長到大的世交,後來爺爺下海經了商,再後來父親又在外面買了別墅,所以就把這里的這套房子給賣了出去。方正傑對這里很是熟悉,他從小時候就在這里玩大的,他清楚地記得這里的一草一木。對于這里的一切,他很是有感情的。每一次回到這里,方正傑都感到一種回家的親切。

方正傑敲了敲門,門很快就被打開了,方正傑突然看到譚甯烏黃的臉上呈現出極度疲憊的倦容,似乎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


看到譚甯這副面孔,方正傑關切地問道:“你怎麼啦?沒事吧?”


譚甯疲軟地坐到了那套老舊的沙發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陳舊,還是自己小時候來玩時的那個樣子,這里所有的一切家具,自己都在上面留下了多少回憶。方正傑一邊看著這多麼熟悉的一切,一邊說:“出什麼事了?”


譚甯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方正傑坐到了他的身邊,認真地說:“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應該知道事實的真相!”


“可是有些真相會讓人非常痛苦,甚至會讓人痛苦一輩子,這樣的生活,還不如拋開事實的真相,永遠生活在一個更加美好的現實之中。”


“追求事實的真相,是我人生的不懈追求。我要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之中,哪怕這是一個令人痛苦一輩子的真相,我也不會後悔,如果真是這樣,這也只是我的宿命,我接受這樣的宿命,如果生活在虛假之中,我將永遠不可能得到快樂!”


“你別以為所有的人都生活在真相之下,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多少事是真實的?我們所看到的都只不過是一個表象,表象絕大多數都是虛假的,呈現在我們的面前的,更多的都是虛假的表象,有多少人一直都生活在虛假的表象之中,但是他們仍然過得很幸福。所以得到一個痛苦的真相,這又何苦呢?”


“你的意思是說,我知道真相,將會很痛苦?”


“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痛苦!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也不會勉強,但我還是再一次勸你,求你了,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也許你會後悔的。我們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以後我也絕不會再提起!”


方正傑已迫不及待了,“不要說了,你究竟要告訴我什麼?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里說這些無用的東西!”


譚甯並不著急,慢慢地說:“自從我知道了這一點之後,我就一直都沒有睡個好覺,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心里很矛盾,真的很矛盾,昨天晚上我又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我整夜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那就是該不該把這個真相告訴你。我想來想去,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而且你也是一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人,我覺得還是應該把這一點告訴你,但我只想告訴你的是,這個真相對你來說太可怕了。如果你自願不知道這個真相,那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但現在看來,你是非知道不可了,我也不再說什麼了!”譚甯從身上掏出一只U盤,然後對方正傑說:“跟我來!”


來到臥室,兩人坐到了那張電腦桌前,譚甯再次看了看方正傑,這才起動了電腦,把U盤插到了電腦上,很快,電腦的音箱里便傳出了這樣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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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個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將會使你與我的生命永遠地連結在一起!”


“什麼秘密?我與你之間會有什麼秘密?”


“曾晴的事,難道你也忘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對于這種不光彩的事,也許你真的忘記了,不過我有方法讓你記起來的!我得提醒你,那可是你堅持的決定,是你請的人去把她殺害的,然後我們才明正言順地在一起,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沒有留下,如果你真的要把我踢開,那也得必須達到我的要求,否則,大不了咱們拼個魚死網破。難怪你兒子說你已經變了,原來你真的已經變了,變得連我都感到你很陌生。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方剛方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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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傑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緊接著轉為鐵青,最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無力地癱軟到了床上。方正傑又感到自己陷入了無盡的虛無的黑暗之中,並正在不停地往下掉``````


看到身邊的方正傑如此的痛苦,趕緊把那只U盤給取了下來,也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悲痛欲絕的方正傑。


過了很久,方正傑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木然地看著眼前這台已經關閉的電腦。電腦屏幕上一片黑色,里面卻模糊地呈現出了自己的頭相。看著自己這個映藏在這黑色屏幕里的頭相,方正傑又感覺自己還沉浸于那虛無的黑暗之中。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發現這個秘密是不是一個正確的發現。當時你叫我調查你的身世,我找不到突破口,于是就只好秘密地去調查方伯伯,沒有想到,我一不小心就監聽到了這個可怕的秘密。也許我真的不應該發現這個秘密!”譚甯把那個U盤交到方正傑的手上,說:“現在,我把這個秘密交給你,除了這個U盤里的對話之外,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刪除了,也就是說,只有這個U盤里才有關于這個秘密的對話,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了。現在,你自己決定怎麼去處置這個秘密吧!也許,根據這一點,你就可以找到你所想要的真相!”


方正傑把這個U盤緊緊地捏在手心里,越握越緊,似乎要把這個U盤捏得粉碎。突然,方正傑站了起來,飛快地沖出了房門,跑下了樓梯,來到車前,打開車門跳上車,迅速開車急駛而去。











方正傑來到方氏集團總部所在的那幢大樓的正大門前,立即跳下車,就往樓上沖去,一位工作人員走過來攔住他說:“先生,請你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去,這里不允許停車!”


方正傑一把就把這位工作人員推開了,直接向樓里沖去。方氏集團的總部座落在這幢大樓的頂層,足足占用了這幢占地數千平米的大樓整整三層,方正傑雖然是方氏集團的公子,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他卻不喜歡這里這種勢利的氣氛,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那將會失去原來的自己,而想要保持原來的自己,那麼就不能在這樣的環境里就生活下去。這就是方正傑不喜歡這里的原因。


方氏集團豪華典雅的大門入口處,一位亮麗的接待小姐起身甜甜地向方正傑問道:“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方正傑似乎並沒有看見她,徑直朝公司里走去。


接待小姐一邊追上來一邊說:“先生,請等一等!”


她身邊的一位接待小姐立即拉住她說:“不用追了,他是我們董事長唯一的公子。”


“我怎麼從來就沒有見過他?”


“我不是給你說過嗎?我們董事長有一位做警察的公子,但他很少來這里的。”


“沒想到他這麼的霸道,這太沒禮貌了。”


“他平時很有禮貌的,對我們也很是客氣,我們公司里的人都很喜歡他,都說沒有想到這樣的一位公子爺,還這樣的親切隨和。今天可能有很重要的事,看上去匆匆忙忙的,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方正傑走進公司,公司里見到方正傑的工作人員都禮貌地向他問好,但方正傑似乎都沒有看見,徑直往父親辦公室方向沖去。這些工作人員對今天表現異常的方正傑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方正傑沖到父親的辦公室門口,秘書小姐起身甜甜地說:“方先生,董事長正在里面會見重要的客人,請你稍稍等一下,好嗎?”


方正傑看了她一眼,直接朝里走去,慌得秘書小姐趕忙起身來擋,“方先生,請等一等!”但已經來不及了,方正傑已打開門走了進去。


方剛正在與兩位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突然見到方正傑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先是一怔,但馬上就笑容滿面地站了起來,向方正傑招呼道:“小傑,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的張叔叔,這位是你的李叔叔。這位就是我的豎子小傑。”


坐在一旁的兩位中年男人立即站了起來,笑迎迎地向方正傑看了過來,其中一位中年男人還誇獎說:“真是一表人才,虎虎生風,前途無量啊!”


方正傑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直接看著方剛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請他們出去!”


兩位中年男人的笑容立即僵住了。


方剛對著兩位中年男人抱歉地笑了笑,“你怎麼這麼對你的叔叔們說話呢?你這孩子真是太沒禮貌了!”


一位中年男人立即笑著說:“這樣的年輕人才有魄力,將來才是做大事的人。”


方正傑看不慣他們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頓時大聲喝道:“給我出去!”


“小傑!”方剛也大喝一聲。


一位中年男人看了看怒氣沖天的方正傑,又看了滿臉怒氣的方剛,于是圓場說:“你們有事,那你們就慢慢談吧!我們的事改天再談!”


“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的事情等一下再談!”


方剛把兩位中年男人送到了門口,立即就折了回來,臉色很快就緩和了過來,“小傑,你剛才怎麼啦?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跟爸爸說說,以後別這樣了,你都是大人了,還這麼像一個小孩子似的亂發脾氣。”


方正傑掏出了那只U盤,重重地放在方剛的面前,“這是怎麼回事?”



方剛看著這個小小的U盤,笑著說:“這是什麼啊?”


方正傑抓起U盤,來到方剛那張寬大精巧的辦公桌前,起動了那台筆記本電腦,然後把U盤插了上去,打開U盤,里面就傳來了方剛與鍾秀麗那天晚上的對話。


方剛的笑容突然僵硬了,越發難看,然後沖了過去,立即把電腦給關上,取下了那個U盤,緊緊地把U盤握在了手里。“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別管我是從哪兒弄來的,我只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方剛看了看眼里充滿仇恨地盯著自己的方正傑,立即對著辦公電話說:“小云,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許進來!”然後坐回到了沙發上,顯得很是平靜。


方正傑也坐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剛沒有說話,漠然地看著眼前的茶幾上的幾個紙質茶杯。


“為什麼啊!”方正傑咆哮著將茶幾上的那幾個紙杯猛然掃落在地,紙杯里的茶水也拋灑得滿地都是。方正傑恨恨地盯著父親,似乎就要撲過去與他拼命。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方剛剛才還平靜的表情突然變得暴怒起來,“我自己的老婆給我生出了一個不是我自己的兒子,你說我為什麼?如果你的老婆給你生出一個不是你的孩子,你會怎麼樣?難道你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我不是聖人,我沒有那麼大的包容心,我做不到!我恨她,我把她恨得要死!所以當時我一氣之下就做出了那樣的一個舉動!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現在就把這個U盤交到公安局去,讓他們把我給抓起來!”方剛憤怒地把手中的U盤扔到了方正傑的面前。“我還真的忘記了,你不就是一個警察嗎?你現在就可以把你的父親給抓起來,你不是說你是因為你的母親你才選擇做警察的嗎,現在,謀殺你母親的凶手就在眼前,你現在就可以完成你的這個宿願!來啊!來把我抓起來啊!”


“難道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把我的母親殺害嗎?你沒有這個權利!你為什麼這麼殘忍?一直以來,我都在追查殺害母親的凶手,原來這個凶手,竟然就是把我撫養長大的父親。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啊!”方正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方剛暴怒的表情緩和了下來,“十年前我發現了這個可怕的秘密的時候,我真的連死的心都有,我一直那麼疼愛的兒子,竟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當時也氣昏了頭,就做出了那個錯誤的舉動,後來我也非常後悔,我常常責怪自己,我很痛苦,從那以後,我就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你以為我的日子好過嗎?甚至一直以來我還是不敢相信你不是我親生兒子的事實,就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我又去做了那個DNA鑒定,結果還是令我感到失望!可是盡管這樣,在我的心里,你仍然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唯一的兒子,我是多麼的愛你,難道這一切你一點都沒有感覺?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這個不該出現的秘密,我怕我們之間產生不該出現的裂痕,我怕失去你這個可愛的兒子。沒有想到,這一次,你竟然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我真的很後悔我再次去做的這個鑒定,我為什麼要去做這個鑒定?我真是糊塗啊!”


“我只想知道,我究竟是誰的兒子?我想知道事實的真相!這一點,你一定知道!”方正傑比方剛還要痛苦。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當時恨不能把全世界的人都給殺光,甚至也想過把你殺了,然後我再自殺,我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


“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個人做事就是太過認真,你看看我牆上寫的這幾個字,‘難得糊塗’!我就是沒有做到這一點,所以現在過得如此的痛苦。人這一生還是不要太認真了,該放開的就放開吧,因為你不可能什麼都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我們不可能明白的,我們還不是照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虛無的黑暗,虛無的黑暗!我不想生活在這虛無的黑暗之中!”


“看來,你還是如此的固執。”方剛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一直以來,我,你母親,還有你的譚叔叔,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到大,而且一直到大學的時候都是同一學校的同學,你譚叔叔非常喜歡你母親,可是你母親並不喜歡他,後來你母親與我結了婚,他還為此消沉了很久,你母親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安慰了他很多次。你母親是一位善良的好人,可是這樣的一個好人,她的一生卻是如此的痛苦。她本來可以幸福地生活一生的,可是她卻這麼短暫地就走完了她這痛苦的一生,她的去世,也許,是對她痛苦生命的解脫,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的殘忍,對一個如此好的女人這麼的殘忍!”


方正傑吃驚地看著父親,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像母親的事與他毫無關系,而他卻是如此的同情母親!


“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就出在這里,因為與你母親最親近的男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譚叔叔了。我就只知道這些!你不要再問我什麼了!”方剛痛苦地捂住了臉,當他雙手從臉上滑下來的時候,方正傑竟然看到了年過五旬的父親老淚縱橫。


方正傑也感到了父親的可憐,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那``````那譚叔叔的失蹤與你有關系嗎?”


“你不要再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父親已經泣不成聲。


方正傑感覺很難受,看著面前的那個U盤,不知所措。


方剛哭了很久,終于抬起頭來,失神地看著方正傑,順著方正傑的眼神,也看到了茶幾上的那個U盤。


方正傑平靜地說:“現在這個秘密只存在于這個U盤里,無論怎樣,我是在你的關懷下在你撫養下長大成人的,你還是我的父親,我也是你的兒子,我這個做警察的兒子是不會抓你的,但是你殺害的是我的母親,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是我的母親,我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我把這個秘密放在你的面前,希望你自己能夠去自首。”


方剛也平靜地說:“你是我的兒子,我殺了你的母親,如果你要把你的父親抓進公安局的話,我無怨無悔。但是你想我自己去自首,我是決不會去自首,我並不是怕死,我敢這樣面對你,我就已經做好了被自己的兒子送上斷頭台的准備。我當年做得很極端,但那也是你母親過錯在先,我才這樣做的,因此,我不會就這樣把自己送上斷頭台,這對自己不公平!現在,這個U盤就放在你的面前,你自己選擇吧!無論你做出一個什麼樣的抉擇,我都無怨無悔,但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


方正傑盯著眼前的U盤,一臉的木然。自己苦苦追尋十年殺害母親的凶手,現在終于查到了,現在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誰又會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父親,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卻是將自己撫養長大的父親,我能把他抓到警察局嗎?他犯了雇凶殺人罪,屬于蓄意謀殺,這可是重罪,是要處以極刑的,如果把他送進公安局的話,那就是死路一條。這樣一來,那我就會永遠地失去這個父親,我就會什麼都沒有!一直以來,父親都對自己很好,可以說,一個親生父親對待他的親生兒子也不可如此,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看,都看不出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只到最近,自己才知道與父親的這層關系。這樣的一位父親,自己真的要把他送上斷頭台嗎?如果就這麼的算了,那自己的母親呢?我又怎麼對得起自己的母親?母親曾經是那麼的疼愛我,一直到現在,每當自己遇到什麼不能解決的困難的時候,自己一想到自己那慈愛有加的母親,就會信心倍增,甚至每當自己無法從那無盡的虛無的黑暗里掙脫出來的時候,都會聽到母親那溫柔的呼喊,順著這溫柔的呼喚,自己就能從那虛無的黑暗中走出來。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人生觀念,都是來自母親,甚至自己現在做警察的選擇,也是因為母親。自己做警察的動機就是為了找出殺害母親的凶手。現在一切都擺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不知道如何處理。


“你是撫養我長大的父親,我是不會親自將你送上斷頭台的,還是希望你自己能夠去自首!”方正傑無奈地說。


“我說過,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去自首的,這樣自己對自己都不公平。如果我親愛的兒子願意將我送上斷頭台的話,我無話可說。”方剛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


方正傑的眼光從那個U盤慢慢地上移,從方剛的腿移到了方剛的腰,從方剛的腰移到了方剛的頭,然後定格在方剛死水般的臉部。方剛也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失神落魄的方正傑。


方正傑突然站了起來,頭也不會地徑直朝大門走去,扔下了一句話,“你自己看著辦吧!無論怎樣,你永遠也逃不掉!”


方剛看著茶幾上的那個U盤,說:“我親愛的兒子,你好像忘下了一件重要的東西!”


“你自己看著辦!”


“無論怎樣,你永遠都是我最親愛的兒子!”


隨著一聲沉重的關門聲,方正傑走出了這間豪華氣派的辦公室。


方剛伸手將那個U盤抓在手里,輕蔑地笑了笑,然後放進自己的西裝口袋。隨手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你現在就去做你該做的事``````你不要因為這點小事打亂我們的計劃,現在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做大事的人應該不拘小節,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將來我們成功了,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照我的話去做!”方剛沉重而堅決地吼道,然後把手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站了起來,來到那扇寬大的落地窗面前,這座正在飛速發展的城市,盡收方剛的眼底。











昨天晚上又是一場麻將打到深夜,鍾秀麗回來之後,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這才慢慢地從床上起來。起床之後,給她的私人美容護理打了個電話,隨後叫吳姐給她做了一份早點,坐在餐桌上一邊細細地吃著,一邊翻看著一本時尚雜志。


很快,一輛美容院的專用汽車就駛到了別墅門口,從車上走下了一位美容師,在她的身後,跟著兩位提著美容護理專用箱的助手。


美容師來到大廳里,笑迎迎地對著鍾秀麗說:“鍾姐,我們新進的產品,看來很適合你這細膩的肌膚,郊果很不錯!”


“是嗎?”鍾秀麗笑迎迎地迎了上來。


“當然,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一點你也不會看不出來吧?”


“那還不是你們技術好的原因。”


“沒有基礎,也建不起高樓啊!”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輕輕地抱了抱。


“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好吧,我們這就上樓去。”


就在這時,方正傑突然沖了進來,一把拉住了鍾秀麗的手,“跟我走!”


“你干什麼?”鍾秀麗用力一甩手,但沒有把方正傑的手甩掉。“快放手,你把我弄痛了!”


“跟我走,我有話問你!”方正傑拉著鍾秀麗就往樓上走去。


鍾秀麗掙不開手,只得對著愣在一旁的美容師說:“那就請你們等我一會兒。”


方正傑把鍾秀麗拉到自己的房間里,重重地關上了門,把鍾秀麗往沙發上一摔,鍾秀麗立足不穩,躺倒在了沙發上。


“你干什麼?”鍾秀麗吃驚地看著氣勢洶洶的方正傑,顯得很是緊張。


“我母親的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你說什麼?”鍾秀麗吃驚地看著方正傑。



“我說我母親的死與你有沒有關系?”


“你從哪兒聽來的謠傳?”


“你不管我從什麼地方打聽到的,你告訴我啊!”方正傑咆哮如雷。


“與我沒有任何的關系!”鍾秀麗看著方正傑,也大聲吼叫。


“可是父親已經承認了!”


“那都是你父親一個人做的,與我毫無關系!”鍾秀麗毫不慌亂。


“這麼說,這件事是真的了!”方正傑狠狠一耳光打在了鍾秀麗的臉上,“我從來不打女人的,可是你這樣的女人真的讓我感到很惡心。你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連這樣的事你也做得出來。難怪你自己也曾經說過,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一個善良的女人也會變得殘忍,你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鍾秀麗捂著臉,痛得咽咽地哭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一切都是你父親安排的。對于這件事情,我覺得很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的母親,我感到很不安,每當想起你母親,我就常常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我也曾想過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是我不敢把這一切告訴你,你父親既然能夠把你母親都給殺害,也可以把我也給殺害。所以我一直都不敢把這件事向你透露半點風聲。你知道嗎,我剛從大學畢業的時候,就應聘到你父親的公司,後來成為了你父親的秘書,緊接著就被你的父親強奸了,在你父親的淫威之下,我只得乖乖就范,成了他的情人。其實我並沒有想過要與你父親結婚,代替你母親的位置,只想做你父親的情人,只要有足夠的金錢賠償我青春的損失就行。我失去了一切,難道我就不應該得到金錢的補償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你父親多次在我的面前表示出對你母親的憎恨,他對我說,他想和我結婚,于是他就對我說他決定要把你母親除掉。對此我感到很害怕,也向他表示了堅決的反對,可是你父親根本就不聽我的,後來他竟然就真的去請了一個殺手,制造了一個搶劫殺人的假象就把你母親殺害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件事,但是我不敢說,你的父親那麼殘忍,我還敢說什麼?從那以後,我就一直生活在恐怖之中,我就像一個行尸走肉,一具毫無靈魂的肉體,對于這樣的生活我已經麻木不仁,我只能大把大把地花費金錢以填補我生命中的空白,你以為我這樣的生活幸福嗎?我想要這樣的生活嗎?這一切都是你的父親造成的。我恨你的父親毀了我的人生,也許我的生活可以過得很幸福,可是一切都被你父親給毀了!”


“事情並不是你所說的這樣,我父親也不是你所說的這樣,你不能這樣說我的父親,我父親對于他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感到很後悔,今天他甚至還為了曾經對我母親所做的一切而傷心得老淚縱橫!”


鍾秀麗突然冷笑了兩聲,“你父親會為你母親流淚?這怎麼可能,你父親恨透了你母親,他怎麼可能會為你的母親流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的父親根本就不喜歡你的母親,但為什麼他當初又與你母親結婚。他表面對你的母親很好,可是背地里,他對你母親卻是那麼的冷淡,甚至是虐待,他常常把你母親的身體打得遍體鱗傷,而他從未打過你母親的臉,而你的母親也只有把這一切委曲都吞進自己的肚子里,以至于你都沒有看出來。最後,他就這麼殘忍地把你母親給殺害了。這就是你的父親,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很會演戲,你不要被他的表象給蒙騙了。現在他看到我人老珠黃了,也想一腳把我給踢了。所以我一直以來我都在費盡心思保護自己的容貌,以保住自己在這里的地位,如果他真的六親不認的話,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這就是你父親的真實面目!”


“為什麼你們所說的都有如此大的區別?難道我父親就真的是你所說的這樣?我憑什麼相信你?”


“如果你不相信,你是一位警察,你可以去調查啊!你也可以把你父親殺害你母親的事實告發到公安局,這樣你就知道你父親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大不了,我只是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最多坐幾年牢,這樣我也可以徹底解脫了。而你的父親卻一定會上斷頭台!”說到這里,鍾秀麗得意地大笑起來。


看到鍾秀麗這副放肆的樣子,方正傑感到很是惡心,立即對著她大吼:“給我滾出去!”


看著方正傑這副暴怒的樣子,鍾秀麗也感到了恐怖,如果自己再多停留一下的話,也許,方正傑就真的會把自己給扔到樓下去,于是趕緊沖了出去。來到過道,定了定神,立即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然後來到客廳,努力做出一副微笑的樣子,對美容師說:“走吧,我們開始吧!”











方正傑氣極敗壞地在房間里不停在沖來沖去,似乎有一股沖勁在他的身體里已經蘊集到無法再忍受的地步,如果再不發泄出來的話,他的整個人都有爆炸的危險。方正傑再也忍受不住了,一腳就將那台液晶電視的屏幕踹了個稀爛,然後又回過頭來,把床頭櫃掀到了屋子中間,上面林靈放的幾本時尚雜志也散落在地,里面的小物件也四處散落,方正傑又一把抓住了床上的被子,用力一扯,拉到了木地板上,還氣憤不過,再在被子上狠狠地踩上幾腳,然後又來到了沙發面前,把沙發掀翻了過來,方正傑感覺自己胸中積壓的怨氣還是沒有發泄出來多少,又看了看那張兩米的大床,用力一台,但由于床太重,沒有抬起,方正傑的氣更大了,狠心再用力一掀,終于把床掀翻了過來,床頭撞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另一間房間里躺著正做面膜的鍾秀麗也全身震顫了一下,美容師也吃了一驚,說:“這怎麼啦?地動天搖似的!”


鍾秀麗閉上眼睛說:“沒事!小孩子發點脾氣。”


整個房間已經天翻地覆,完全亂了套。方正傑也發泄累了,再把自己剛才掀翻的沙發重新翻了過來,一下子就癱軟到了上面,沉沉地死了過去。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方正傑也懶得去接,一直響了好久,打電話的人也很是堅決,方正傑這才很不情願地把手伸進夾克內袋里,掏出了手機,接了起來,“喂!”


電話里傳來了羅剛的聲音,“你怎麼這才接電話?”


方正傑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事?”


“怎麼還不歸隊,今天中午有一個緊急會議!”


“我來不了!”


“就是你老爸死了,現在也都給我必須趕回來!”羅剛在電話里大聲吼道。


“我跟你說我來不了就來不了!大不了我不干了!”方正傑也大聲吼道,然後就關上了手機,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又躺了一會兒,方正傑這才拿起手機,撥通了林靈的電話,“林靈嗎``````你馬上給我回來``````我叫你馬上回家里來!”說完之後,方正傑就把手機扔到了屋子里的一角。


很快,電話又響了起來,方正傑也沒有再去接聽。


方正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又掉進了那虛無的黑暗之中,一直在沉沉地往下掉去,這一次,方正傑什麼也不顧了,他就這麼地任由自己往那無盡的黑暗深處掉了下去,他想就這樣永遠地掉下去,再也不用回來了,那也是一種徹底的解脫。我現在太累了,在我身邊的人幾乎都變了,可是他們卻一直都在說是我變了,也許真的是我變了,我已經迷失了自己,現在,我又徹底地失去了我的父親,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我妻子也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她還是我的妻子嗎?為什麼與我記憶中的妻子有那麼大的區別?也許,我也失去了我原來的妻子,我什麼都失去了,我連我自己都失去了,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林靈很快就趕了回來,當她打開房門的那一刻,立即驚呆了,房間里已經完全天翻地覆,衣服被褥散落一地,就連那張大床也被掀翻了,她的那些可愛的小物件也散落得四處都是。再一看,方正傑躺在那張移位到了屋子另一邊的沙上,似乎已經死去了一般。林靈大叫一聲,向方正傑撲了過來,用手探了探方正傑的鼻息,發現還有氣,于是對著方正傑大聲地喊了起來,“阿傑,阿傑,你快醒醒啊!你出了什麼事?你不要嚇我啊!”林靈急得大哭起來。


“小傑``````”


正在虛無的黑暗之中急速下墜的方正傑又突然聽到了母親的呼喊,是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溫馨,靈魂早已四處飄散的方正傑又努力將自己的靈魂聚集起來,朝母親的呼喊的方向使勁地游了過去。


“小傑,你不要放棄,你可以找回你自己的``````”


是啊,我可以找回我自己的,我一定要找回我自己,如果我就這麼地死去了,那我還有什麼用,我怎麼去見我的母親?我一定要找回我自己,然後再去死,這樣,我才能對得起我自己!我一定要找回我自己!


方正傑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林靈撲在自己的身邊大哭不止。方正傑大大地呼吸了幾口氣,才終于使自己緩過氣來。“林靈!”方正傑也心疼地喊了她一聲。


“阿傑!”林靈撲在方正傑的身上號啕大哭起來,“阿傑,你這是怎麼啦?”


方正傑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林靈,我們走吧,我們離開這里,永遠地離開這里!”


林靈抬起頭來,臉上掛滿了淚水,嗚咽地說:“阿傑,你怎麼啦?你沒事吧?你為什麼要這樣?”


“別說啦,好嗎?快把東西都給收拾起來,我們離開這里,好嗎?”


“好,我們離開這里,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說著,林靈就站起身來,從衣櫃的下方,拉出一只皮箱,收拾起地上散亂的衣服,然後慢慢地一件件疊好,輕輕地放進了皮箱里。


方正傑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看著悲傷的林靈在那兒收拾著地上的一切,說:“就把我們的衣服收走就行,其余的都不要了。”


林靈拿起一只手表說:“那這個東西呢?”


方正傑看了看,說:“也不要了!”


“那``````那好吧!”林靈只得把那只手表放回到衣櫃中間的抽屜里。


那是一只勞力士手表,是方正傑過二十歲的生日時父親送給他的,但是他卻很少戴過那只昂貴的手表,現在,他決定把這一切都還給他的父親,永遠地與父親劃清界線。


總共裝了整整兩大皮箱,林靈才把他們兩人的衣服收拾完畢,然後走到方正傑的面前,把他的那部手機遞到他的面前說:“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就走嗎?”


方正傑將自己的這部手機接了過來,放進了口袋里,慢慢地站起了身,說:“好的。我們這就走吧,永遠地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說完,拉住一只皮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林靈趕緊跟在了後面。


來到客廳,方剛就從大門外走了進來,也許他正是鍾秀麗或是某位傭人給他打電話把方正傑的情況告訴了他,所以他專為此事而趕回來的。見到正拉著皮箱往外走去的方正傑,方剛攔在了他的前面,說:“小傑,你這是干什麼?”


“我要離開這里,永遠地離開這里,這里本來就不屬于我!”方正傑並未停下腳步,側身從方剛旁邊堅定地往外走去。


方剛回手一把拉住了方正傑皮箱的拉杆,說:“不要這樣,兒子,爸爸需要你。”


方正傑這才站住了,但頭還是沒有回過來,“如果你照我說的去做,那我就還是你的兒子,如果你不那麼去做,那你就將永遠地失去你的這個兒子。”


“我們父子倆再好好談談!”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你要理解你可憐的父親!”


“可是你也要理解你可憐的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還與你生活在一起?”



“難道你就這樣狠心地對待愛你,把你撫養長大,你唯一的父親嗎?”方剛痛苦地哀求說。


“我叫你自己做出選擇,那是對你最大的仁慈。”方正傑回過頭來,狠狠地看著方剛,大聲吼道:“放手!”


方剛看著態度堅決的方正傑,只得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松開了。


“那你們去哪兒?”


“這不用你管!我們之間從今天起,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方正傑頭也不回地說。


林靈看了看痛苦的方剛,對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後說:“爸爸,我們走了,你多保重!”


方剛看著林靈,淒苦地笑了一下,說:“孩子,如果你們有什麼困難,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如果你們在外面有什麼不習慣,隨時可以回來,這個家的家門永遠都為你們打開著,隨時歡迎你們回來!”


方正傑與林靈將皮箱扔到那輛越野車的後面,然後坐了進去,很快就開走了。


方剛來到別墅的大門口,看著那輛越野車從自己的面前駛過,然後平穩而堅定地往院門駛去,很快就消失了。


冬日的大霧還是那麼的迷茫,一點也沒有飄散的跡象。











方正傑給譚甯打了電話,說是自己先要到他的家里住幾天,然後再想辦法。譚甯很高興地就答應了他們。


譚甯早已在小區門口等待著他們了,車停到了單元門口,譚甯熱情地幫助他們把皮箱提到了自己的這個普通一套三的家里。放下皮箱,譚甯說:“以後你們就住在我這里吧,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們都是親如兄弟的朋友,我的這套房子也是你們的。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方正傑癱軟到了沙發上,一臉的沮喪,“我為什麼要搬出那里,你應該也明白了吧!”


譚甯坐到了他的身邊,“我早上就跟你說過,知道事實的真相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你就是不聽。”


“這是我做事的原則,你不要再說了。”


林靈走過來說:“阿甯,那我們住哪一間呢?”


譚甯立即走了過去,打開一道房間的門說:“你們就住這間主臥吧!這間臥室自從我父親失蹤之後,一直都空著,我還是一直住在我那間屋子里。”


“那我就先進來整理一下。”林靈把皮箱拉進了主臥,打開皮箱,把衣服都掛進了衣櫃里。


“我來幫忙!”方正傑也走進了這間臥室。


“那我去買點菜,今天中午我們一定喝幾杯,以歡迎你們的到來!我們好久也沒有這樣在一起吃過飯了。”說完,譚甯就走了出去。


林靈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阿傑,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是不知道為好,所以就不要再問了。”


“可我是你的妻子,我應該知道我丈夫究竟出了什麼事。而且這一定是一件大事,所以我更應該知道。”


“可正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更不應該告訴你,因為我不想讓你為我擔心。”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妻子的話,你就應該告訴我。”林靈看著方正傑,堅決地說。


“你就這麼想知道?”方正傑無奈地說。


“我只想為我的丈夫分憂。”


“那好吧,我就告訴你,但你千萬別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因為我母親就是被父親殺害的!”方正傑絕望地說,然後無力地倒在了剛剛鋪好的床上。


“啊!”林靈尖叫一聲,手中的衣架也掉到了地上,隨後驚得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你說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方正傑非常痛苦,眼淚從他的眼眶里滾落了出來,“一個是我最親愛的母親,一個是把我撫養長大的父親,在我的心里,我父親也是非常愛我的,我能親手把他送上斷頭台嗎?可是我不這麼做,我又怎麼對得起自己的母親?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的願望就是父親能夠自己去自首,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父親是不可能會去自首的。你說,我還能夠與自己這樣的一個父親住在一起嗎?”


林靈慢慢地坐了過來,把方正傑的頭抬起,輕輕地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無比憐惜地撫摸著,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


“林靈,從你的角度來理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


“一個是你的父親,一個是你的母親,兩人都是你最親愛的人,無論做出一個什麼樣的決定,這都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抉擇。但是從我的觀點來看,既然兩人都是你最親愛的人,那就可以相互抵消,用你對一個最親愛的人的感情來抵消你對另一個最親愛的人的感情,這樣一來,你對這兩個人就當他們都是完全陌生的人,你不要想著他們一個是你的母親,一個是你的父親。也就是說,對你來說,這就如同是一個陌生人殺害了另一個陌生人,這樣一來,你就可以輕松地做出一個選擇。”


“也許你說得對,把一個複雜的問題簡單化,這樣就可以輕松地做出自己正確的選擇。但是情況並不只是如此的簡單,比你所認為的還要複雜得多。”


“還有什麼複雜的情況?”林靈更吃驚了。


方正傑無奈地歎了一聲,絕望地說:“因為,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林靈正在撫動著的手突然停下了,“這是真的嗎?這怎麼可能這樣?”


“絕對是真的。父親說他就是因為母親的背叛,才失去了理智殺害了母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雖然父親做得很有些過份,但也有些情有可原。一個並不是自己親生父親的父親,一直以來,還對自己這麼的關懷與愛護,你說,我能夠把他送上斷頭台嗎?如果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做了對不起母親的事,也許,我還好做出決定,但是現在事情並不是這樣,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怎麼會這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與父親的這層關系的?”林靈若有所思地說。


“就在我那次昏迷五天的時候。但父親說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沒有向我透露而已。當年他就是因為這樣才失控殺了我的母親!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就這麼相信你的父親?有些事情也許並不像你所相信的這樣!很可能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方正傑突然從林靈的懷里坐了起來,直直地看著林靈,說:“你所說的是那份鑒定?”方正傑也一直都沒有看到過那份DNA鑒定,但他卻還是相信有這份鑒定的存在,而且他也相信這份鑒定的真實性。經林靈這麼一說,他這才想起了這份鑒定,也許,自己也真的是太草率了。


“我倒是覺得那份鑒定確實是真的!”林靈想了好一會兒,終于說話了,令方正傑沒有想到的是,林靈竟然說出了這樣令他難以理解的話。


“那份鑒定都是真實的,那還有什麼是假的呢?”方正傑立即追問著說。


“也許做鑒定的人是假的!”林靈似乎已經完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毫無表情地說。


方正傑吃了一驚,“你是說,我現在的父親不是我原來的父親?”


林靈對著方正傑淺淺一笑,“我也不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你好像知道一些什麼?”方正傑驚疑地看著林靈。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胡亂的猜想而已,你不要認真!”林靈笑的表情很不自然。


“真的是這樣?”


“我還騙你不成。這一切我能知道什麼呢?好了,你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阿甯快要回來了,我等會兒還要幫他做飯呢!快點把這些東西都給整理好。”林靈在方正傑的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後走到了一旁,繼續收拾他們的衣服。


方正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林靈所說的這一切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