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傷痛的演出2



一番話說得既專業又低調,謙虛中流露出一種大家風范。

方木知道邊平有意沒有提到“越獄”、“失槍”之類的字眼,而自己忙于追捕羅家海,也的確對這名受傷的警察疏于關注,愧疚感油然而生。

“那麼,我們該做些什麼?”方木問道。

“對PTSD的治療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如果各位允許我主導的話,我會為大家在各個階段安排不同的任務。”楊錦程表情輕松,“第一個階段需要做的就是陪魯旭警官聊天,幫他平衡情緒,實現警醒和放松的適當調配——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暖身。”

方木脫口而出:“心理劇?”

“對。”楊錦程的表情有些驚訝,他打量了方木幾眼,轉頭對邊平說:“呵呵,我以為警隊里的心理專家們都是研究罪犯為何犯罪,原來你們也研究治療。”

邊平笑笑,面現自得之色。方木的臉有些紅,內心卻興奮起來。心理劇是治療創傷後壓力障礙症的團體心理治療方法之一。近一個世紀以來,從傳統的“重新演出”和“宣泄”,再加之“儀式”和“敘事”兩種成分,心理劇已經成功地被應用在各種受創傷個案中,但由于其複雜性、戲劇性和對治療師指導能力的較高要求,心理劇並未在國內的PTSD治療中得到廣泛應用。如果楊博士精通心理劇的話,也許魯旭的病就有治愈的希望。

半小時後,大家圍坐在另一個小會客室里,中間的軟墊椅子上,仍帶著脖套的魯旭局促不安地坐著。聽完邊平處長的介紹,得知身邊的大多數人都是警察後,他稍稍放松了一些。

“魯警官,”楊錦程坐在他的對面,笑眯眯地看著他,“能聊聊那天的事情麼?”

相同的事情,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角落發生著。

房間里忙碌異常,只有Q小姐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著Z先生領著其他人來回布置。大家每做一件事,都要征求Q小姐的意見或者看看她的臉色。于是,燈光被調成接近黃昏的亮度;空調升至28度;房間的一角立起了一個屏風,羅家海拎著一大包東西躲到後面;毛絨地毯被展開,之後又被卷起立在牆角。

“那麼……”所有的工作完成後,Z先生走到Q小姐面前,俯身問道:“……你選擇誰來扮演你?”

Q小姐指指T先生,“他。”

T先生馬上脫掉外套,拿起搭在屏風上的一件白色襯衫,剛穿在身上,就聽見Q小姐又叫了起來:

“不。”她咬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確定?”Z先生凝視著Q小姐的眼睛。

“是的。”Q小姐的聲音有些顫抖。Z先生笑笑,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好,你是個勇敢的姑娘。”

Q小姐站起來,慢慢地走向房間中央。她的右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領,仿佛那里隨時會敞開,露出雪白的胸口。她死死地盯著屏風,呼吸急促,似乎對那後面的東西既恐懼,又期待。

Z先生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都轉過身去。每個人都照做了。Q小姐注意到了這一點,局促不安地站了幾秒鍾,低聲說:“你們……都面向我吧。”

Z先生的臉上露出笑容,“很好。Q,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Q小姐的目光依次掃過房間里的人,深吸了一口氣:“T,你扮演我的同學好麼?”

T先生作了個鬼臉,“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