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司興然的故事



“你在他們公司里上班?怎麼我會不知道?”唐忠更是驚訝。”你去他們公司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就是兩個月前吧,我去他們公司找工作,哪知道只看了一眼簡曆,他就錄用我了。只是做了兩個多月,我都不知道那家公司是具體是做什麼的。他給我安排的工作也極輕松,根本不用我做什麼事情,只要上上網,查查資料就行。而工資卻比別的同事高出不少。”

“才兩個月,呵,怪不得。”唐忠又笑了笑。

“爸,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唉,這話可就一會兒半會說不清楚了。小刀啊,我想讓你幫我辦一件事,可以嗎?”

“您說吧。只要你說的事情,我能做到的,不違法的,我自然會盡量去做的。”肖忉不知道唐忠會讓自己幫他辦什麼事,事先把後路給留好了。

“司興然開的是皮包公司,實際做的是倒賣文物的勾當,這些你應該知道吧?”

“這些我知道。而且現在公安機關也正在通緝他。”

“嗯。可是還有一點,他手中現在有一件禹王的頭像。據說很珍貴,我想,希望你能把他給盡快的找到,不要讓文物流失到海外。”

“禹王頭象?”肖忉再次大驚。怎麼禹王頭像又和司興然扯上關系了?

肖忉在古鎮生活了這幾年,他知道禹王頭像,唐忠倒是不感覺到奇怪。”那個頭象就是文革中被紅衛兵給砸下來的,後來怎麼展轉到了司興然的手中我也一直大惑不解。不過我的確看到了那個禹王的頭像,當時拿給幾個做文貨行的都看過,雖然都說不太敢肯定,但是他們也都說這可能有八成是真的。後來司興然打算以兩百萬的低價賣給我,誰知道……”

肖忉這才明白,唐忠貪汙銀行里的兩百萬,就是為了得到這個大禹的頭像?可是你要這東西做什麼呢?肖忉不知道唐忠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少。

“那後來司興然就失蹤了?”肖忉盤算了一下時間,司興然的失蹤的時間確就在唐忠被發現貪汙被捕之前。

“嗯。所以,我說希望你能幫我找到他。希望這件文物還沒有流到國外。”

“可是,上些天有一位朋友從香港回來,說是看到有禹王頭像出現在拍賣場上,根據他形容的樣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件禹王頭像。”肖忉一面暗道唐忠的糊塗,一面把從趙子俞處聽來的消息告訴了他。

“流到香港了?確認嗎?”唐忠一下子跳了起來。


不知道怎麼唐忠的反應這麼大,就算是沒有到香港,就算是在海城,可是你現在身陷囹圄,還能對這個頭像有什麼企圖不成?

“雖然只是聽說,但是看到實物的那個人對文物也有相當的鑒賞能力,估計是不會走眼的。”

“哦。”唐忠猶豫。”不太可能啊,這麼快就到了香港了,還會進拍賣市場?司興然倒底想做什麼?”

肖忉感覺唐忠似乎對這件事情知道的很多,而且完全都沒有說出來。”伯父,這件禹王頭像倒底有什麼大不了的?以至于您這麼上心?”

唐忠在想著什麼,根本沒有聽到肖忉說的話。

“爸,你都知道什麼啊,告訴我們吧。不然肖忉怎麼能幫你啊。”月盈也有些著急了。

唐忠看了看月盈:“盈盈,這件事情不是爸爸不想告訴你,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可能有些事情,以後你也許會明白的。”他又看了看肖忉:“小刀,我希望你盡量把禹王頭像給找到,至少不能讓他流失到海外去。因為這件頭像對我們家,實在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可是有些話我現在還不能說,就算是檢查院的人再什麼問我,我也不能說。或許一切,等你找到禹王頭像的時候,也會明白。你能答應我嗎?”

唐忠的態度已經近乎于墾求了。

月盈不知道爸爸倒底是在做什麼,自己心中一向威嚴的父親在求自己的男朋友,而倒底是因為什麼?這件禹王頭像就算是件文物,那也是國家的事情,和自己的家倒底有什麼關系?

“好的。伯父。我會盡力的去做的。只能說是盡力,我沒有辦法向您保證我會一定可以找到的。希望您也能理解。”

“嗯,我知道。或許這件事也有點難為你。”唐忠說道。”如果他真的流入到國外的話,那麼,對于盈盈……”唐忠看了一眼月盈,意識到有些失態,連忙轉變話題。”盈盈,你這一年身體還好吧?有沒有再犯過病?”

“嗯。我一直都很好。肖忉,他,也很好。”也不知道月盈指的是肖忉待她好還是指的肖忉的身體也一向很好。

“伯父,您和司興然應該打的交道也不少吧。那麼關于司興然的一些情況你或許可以向檢查院提供,如果有一些有用的線索,就算在您的案子審的時候也可以減刑的。”

唐忠想了想,“好吧。我的確知道一些司興然的情況。等再提審我的時候,我會給他們說的。”

“那您可不可以先根我說一下您了解的東西?不瞞您說,我現在就在辦理司興然的案子。”

唐忠看了看肖忉,想了想:“好吧。”


……

司興然的原籍在河北省的某一個市。具體的家庭背景不詳。不過卻從來沒有聽他說到過父母兄弟。

在文革期間,和其它的中學生一樣,司興然響應國家號召,到了河南的一個小村里,在那里一待就是八年。

在那個學校里都充滿了牛鬼蛇神的年代,大學是不能考的。當然,全國的一切都是工農的,那大學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每年都會有一大批的工農子弟和優秀的知青有機會進入“工農兵大學”學習。或許是因為司興然的表現好,也或許是因為司興然比較會討好當地的革委會干部,總之,司興然有機會進入了大學深造。而且是全國比較有名的海城大學。那是一九七六年。

而在同一年的大學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喬拓,一個是唐忠。因為住在一個寢室,他們三個人成為了比較要好的朋友。

一九七六年是一個被永遠的載入共和國史冊的年代,除了東北下的罕見的隕石雨,除了震驚中外的唐山大地震,更有三顆巨星的先後隕落。

然而真正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卻是在兩年之後,中國開始了大變革。被取消了的高考也同時被恢複。或許這對于幾百萬知識青年來說都是好事,但是對于那一批身處大學校員內的他們來說,卻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一批又一批的學生進入了校園,從十八九歲,到二十八九歲,甚至更老一些。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而同時,學校里的那些老師也都把全部的精力投放在了招考進來的這批學生身上,原來的這批“工農兵學員”,幾乎無人問津。這也難怪,他們當中很多的人連二元一次方程是什麼都不知道,更有的學生還基本上只能算是半文盲。他們的心情都失落到了極點。

當然這還包括他們以後找工作。雖然是包分配,可是大多數工廠單位一聽是工農兵學員,就直搖頭。幾乎是處處碰壁。三個人都被分配去了幾家不過幾個人的那種類似于做坊似的小工廠。而對此,三個人都極為的不滿。三個人發誓要憑實力考一個文憑出來。或是考研,或是干脆,再重新找個高中辦個手續繼續考大學。

三個一起從學校里走出來的人的生活軌跡就這樣發生了變化。

喬拓考了某大學的心理系研究生;唐忠又從高中順利地考進了大學;當然他們兩個都是幸運的。因為命運的天平卻不會象所有的人傾斜,比如和他們一樣優秀的司興然。

他們三個人可以說都是工農兵學生中的佼佼者。然而司興然的幾次考試,無論是考研,還是參加高中升大學的考試,全面的失敗。而且每次總是差那麼一分兩分。一連兩年。

直到司興然的年齡不允許再參加考試。可是當時他卻又錯過了學校的分配,甚至連一個小工廠的飯碗都找不到了。

當時中國已經和日本正式建交,甚至可以說當時正是中國和日本從政府到民間的蜜月期。這與現在的中日之間的強烈的對抗意識是沒有可比性的。

有了一個偶然的機會,司興然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個解放前被抓到日本做勞工,而後來加入日本國籍的親戚的消息,而那個親戚硬是給他辦到了一個到日本打工的簽證。

臨走的那一天,司興然、唐忠、喬拓三個人相約在海城大學旁邊的一間小酒館里整整喝了一夜。幾個人不住的互相說著“苛富貴,勿相忘”之類的話語,互相激勵。而在第二天,司興然就踏上了東渡的輪船。這一去,便是近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