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的陰謀 第八十四章 爭執(上)



韋方將一切默記于心,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其中一定潛在著殺機,可是又找不到實際的線索,他的苦悶與日俱增,楊局長勸他放下這件案子,他不肯,說了這樣一番話:

“昨天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第二天突然就在河邊找到尸體了,要自殺總得有個理由吧?難道說她半夜爬起來去河邊洗澡,溺水而死?就算是溺水,臨死前總會有窒息的難過?那麼,為什麼在死者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痛苦?唯一的解釋就是死者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殺害了!”

楊局長說道:“你的推測很有道理,可是沒有實在的證據,而且,死者的家屬也不認為死者是被殺害的,沒有將事情上報。依我看,這件事就算了,給死者留個清淨吧!”

韋方說:“這怎麼行?!如果是他殺,就可能還會有第二個受害者,至少,你要讓我知道她自殺的理由?”

楊局長覺得好笑:“說服?我怎麼說服你,我要是說‘那是河神爺爺看上她了’,你會信嗎?”

韋方惱怒,換了張苦瓜臉說道:

“我從來不認為世界上存在著鬼怪邪神——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謎都是由于人們對未知事物的害怕而強加于它們的一種精神寄托。尤其是刑事案件,很多事情都是人為的,越是高智商的人犯下的案子越是迷霧重重,這需要一點點地找線索,去發現蛛絲馬跡,再經過思維細密的邏輯推理,最終得出唯一的結果。

這片土地人們吃著同樣的米飯,同樣為著生計而奔波,卻為什麼屢次發生讓人捉摸不透的稀奇事情?我承認,蠱毒、趕尸、落洞,這些都是非目前科學能解釋的,但是,不能什麼困難事情都往這些東西上推,這樣下去,科學怎麼得到進步、得到發展?

哎,我算是知道湘西為什麼落後了,凡事裹足不前,又不肯虛心請教,你說說,這樣的地方能不窮嗎?”

楊局長耐心聽他訴完苦,安慰道:“所謂山不轉水轉。我以前也跟你一樣,還因為這種事情對王龍發過脾氣,可是當我設身處地站在王龍的立場上,我又能理解他的這種做法。你想,如果從小到大都被那些奇異之術恐嚇著,遇上常識不能解釋的事情,難免會想到有異物作祟?

不只是王龍,每一個湘西人都是這樣長大的,就好像是馬戲團中拴著小獅子的那根繩子,現在的他們,只要跟巫術挨上邊,都不會去碰觸那些事情的。”

韋方順著楊局長的思路,似懂非懂:“上次我去見了一個學者,我們還見了一個草蠱婆,他對蠱也是懷了否定的態度。他認為,蠱毒很有可能是人們對大自然一種特殊的民族敬畏,而且,我們也見到了傳說中的草蠱婆,——哪是什麼草蠱婆啊!?那里的人,連闌尾炎都不知道,硬說是別人放了蠱毒,活生生地迫害了一個中年婦女。”

楊局長興奮中帶了些遺憾,因為不能錯過了接觸草蠱婆的機會,口氣中帶了點埋怨:“你去見過草蠱婆了?什麼時候的事?”

韋方忙解釋說:“有幾個星期了,事出突然,我就一個人去了。”話鋒一轉,又回到原來的問題上:“為什麼王龍他們認定這是樁自殺案?”

楊局長似乎因為錯過了草蠱婆,生了小小的悶氣,說:“我哪知道!你得問王龍!”

韋方聽出了楊局長的不高興,話題也沒有繼續下去。倒是楊局長對自己的反常的表現有些在意,找了機會,當著韋方的面,向王龍討教:“小王啊,我對你辦案的能力特別欣賞,你是怎麼判斷那些案子哪些能成功,哪些會失敗?”

楊局長說著這樣贊揚的話,讓王龍怪不好意思的,他憨憨地笑著,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說:“那有什麼?我們這里的人直爽的,嫉惡如仇,楊局長,你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他殺,不用我們出面,鄉親們自然會將凶手扭送到局里來;即使找不到證據,這閑話也會到處傳的。可是這件事情人們沒有對死者有任何非議,你說,生活在死者周圍的人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我們要調查那更是難上加難。”

韋方聽得氣憤,道:“放他媽的狗屁,高智商犯罪的人能讓你們輕易找他嗎?因為暫時的輿論不支持,你們就放棄了下一步的努力,吃的政府的,用著政府的,居然碌碌無為,遇上了一點點困難就打退堂鼓,你們對得起國家嗎?”

一席話,說的王龍眼紅脖子粗,王龍不甘示弱,加大了音量說:“這方圓幾十里的山彎彎誰不知道你是大城市來的大人物,我們敬重你是飽讀詩書的人,你卻自以為讀了幾年書,擺了那些傲氣,從來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動不動就搬出那套所謂的‘科學理論’,嫌我們窮,嫌我們無知。姓韋的,你要有本事,把這案子破了,我當著眾多兄弟的面,給你磕三個響頭!”

王龍的暴怒,讓韋方措手不及。往常王龍要是跟他起了爭執,都是哼哼著走人,沒想到今天竟與他破口大罵,雖然也有些震住了,但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可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