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和她在前進

火一陣痙攣掠過安玫的身體,她覺得自己正跌入無底的黑洞,不斷下墜,沒有盡頭,入眼的唯有漆黑一片,圍繞她的等待她的是無光的慘淡,似乎有些支離破碎的幻象,她望見了自己,比現在年青,眼眸中摻雜著歡欣的柔善的神采,她的身側佇著人影,牽著她的手,緊緊靠在一起,神情親密,仿佛須臾不可分開。 那是誰? 她努力抬眼望去,那卻是個無臉的男人,顏容被包裹在陰影中,他抬起她的臉,用虛幻的手指撫著她的嘴唇,他像個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幽靈鬼魅,沒有體溫,也無實質上的形體。 他低下頭,吻了她,她只感到一股如霧般的風,在唇瓣上輕輕吹過。 “我們回家好麼?” “家?”她胸中驚愕,仔細分辨著這個奇怪詞。 強烈的痛襲來,她苦悶地呻嚀,覺得自己被無形的力,撕裂成兩半。 卓爾法·隆奇緊鎖眉關,他本以為事態越來越好,離自己奉行正義之拳的日子已不遠了。但這個姑娘卻似乎有著怪異的頑疾,類似于偏頭痛,但發作時叫旁人揪然動容。 剛離開灰岩山脈時,姑娘還顯得神采奕奕,卓爾法已是個跋腿的殘疾,被敲碎的膝蓋不時痛得難受,沒有她的幫助,估計會困死在山谷之中。 “按你的分析,哥哥……不,喬·考利昂,在以前對我做過什麼?” 姑娘在箸火上翻著一只從灌木叢中捕獲的兔子,錄了皮,正被烤得不停淌落油脂,香味讓兩個饑腸軸驢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效力很強的特異洗腦劑,他應該是用藥物控制著你,卻又害怕你哪天恢複了記憶。”卓爾法將姑娘遞給他的藥瓶擰開,將幾粒丸藥倒在掌心里,用手指沾著嘗了些粉末。他對藥學一無所知,只能用僅有的線索來推斷,“所以,那肯定不是好事。更詳細的,你只能找到影王,親自逼供。” “我總會逮住他的,而且,那家伙還拐走了我的馬。”安玫眯起眼睛。那宛若碧綠海洋般地清澈眸子中,蘊育著魔鬼殘忍的影子。 她說的是割風,影王在預料到姑娘的報複,急忙轉移據點時,騎走了那匹血統優良,腳程最快的冠軍馬,但剛走出山脈不久,沿著道路朝黃金角海灣挺進,追蹤著喬·考利昂身影時,邪惡的症狀不合時宜地襲擊而來。 頭疼的頑疾讓姑娘痛苦不已。幻聽幻覺讓她仿佛處于兩個世界的夾縫中。以致于經常對現實缺乏認知感,她忽而清醒,忽而神智昏迷。 他們被迫停止了前行。姑娘此刻地狀態不適合跋涉和戰斗,如果缺乏了她在武力上的幫助,卓爾法以殘疾仍然虛弱的身軀,無法應付敵人的任何一次攻擊。 他帶著姑娘,冒險進入了一座小城鎮,所幸苦難和內心的煎熬,讓他的相貌蒼老無比,和以往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鎮上的居民只顧著自己的生計,也不會懷疑一個跛著腳。衣著破舊的普通老漢是正被全國通緝,罪大惡極地歹徒。 他找到一家小旅館,要了一個房間,店主人望見處于昏迷和噩夢中地安玫時,同情地問,“老先生,您的女兒病了?需要醫生麼?” 女兒?卓爾法自嘲地想,他才四十五歲,兩年前。還是個精力充沛的秘密警察,現在,即便說他已滿了六十歲,也有人相信。 但這是個很好地掩護。于是卓爾法點點頭,“我女兒病了,有點發燒,需要休息,請給我准備一杯熱牛奶和簡單的飯菜。” 這種病看醫生根本沒用,他也不知該怎麼辦。 那杯牛奶放涼了,姑娘還沒恢複,她渾身不停地痙李,呼吸急促,輕喊著一些模糊不清,不明其意的話。大量潮熱的汗將衣裳浸透,裸露在外的面頰和脖頸都濕漉漉的。 卓爾法要來溫水,用熱毛巾給姑娘擦汗,他摸了摸簡直能擰出水來的透濕衣服,為難地摸著下巴。 店主人望見客人艱難地從樓梯一步步挪下來,急忙臨了上去,“您還需要點什麼。” “有舊衣服麼?”卓爾法氣喘籲籲地問,幾步路就讓他汗流俠背,腿也痛得慌,“我還要一位女眷,幫女兒擦拭全身,換好內衣。”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著道德上的某種潔痹,卓爾法雖然有著固執和扭曲的價值觀,但至少在對待女士上,堪比最謙卑的紳士。 這源于他對母親地愛。 店主的妻子有套舊衣裳,她端著水盆麻利地鑽進房間,幫安玫清洗了一遍,出來時,她不解地對卓爾法說,“年邁的父親,幫生病的小女兒洗下身子,又有什麼值得顧忌的?” 卓爾法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點點頭。 他關好門,靠在椅子上,想著心思,還有日後的一些安排。 幫自己洗脫罪名,懲罰凶手,贖清心底的罪,還有…… 他望著即使在苦痛中,也依然美麗的姑娘,漸漸疲勞不堪地睡覺了。 凌晨時,姑娘稍許恢複了些神智,她揉著額頭准備跳下床,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 “你幫我換地?”她笑嘻嘻地問被驚醒的卓爾法。 “不,我請旅館的老板娘幫手的。” “哦,不錯。”她把毯子披在身上,用手指理了理凌亂的頭發,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碰了我,出于對救命之恩的報答,我不會殺你,只會敲斷你另一只腿。” 和男人心中隱藏的某種情愫不同,安玫只是單純地視他為一個能借助智謀的盟友,等他們互相支撐著完成各自的報複,就會分道揚鑣。 “你好點了麼?”卓爾法轉換話題。 “不算妥。”她煩惱地敲了敲頭,朝卓爾法伸出手,“把藥給我。 我不能總處于這種無力的狀況。” “但……” “讓你給就給,少羅嗦。”姑娘的語調中明顯有股渴望。 她服過藥,閉著眼眸,靠在枕頭上安穩地休息,卓爾法仔細打量著安玫的神色。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嗜酒的人,在滿足了心底的酒癮後,滿足無比的神采。 “藥物上癮?”卓爾法皺了下眉頭,他看過有這類痹好地人,就算明知道某些東西對身體不好,也難以擺脫心理上的依賴。 “如果關進房里,只提供清水和食物,能戒下來。不過……”卓爾法悲憫地想。他沒能力強行這麼做,只能旁敲側引地勸告。 安玫也清楚停止服藥,隨著時間的流逝,洗腦劑的效力會慢慢減弱,直至消失,但她制止不了自己的蠢舉動。 “好吧,我盡量少服點。” 她咬牙,努力讓自己減少對藥物的依賴,只在頭疼發作得最頻繁,實在無法忍耐時。才少量地吞咽幾糙。 起初。她還高興地說,似乎又記起了什麼,一座海濱的繁華城市。 一位慈祥但相貌模糊的老奶奶。 她離丟失地回憶,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紗幔。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中。 但有件事讓她被迫改變了決定,那發生在通往海灣地區的公路上。 不甘于被追殺的影王,清楚因洗腦帶來的後遺症,他認為安玫會停止用藥,希望擺脫腦子里的禁錮,而這正是她虛弱的時候。 他留下了幾名干部當殿軍,讓他們分批盯緊交錯縱橫的要道,如果發現了敵人的蹤跡,尋找機會解決麻煩。 雖然還沒進入黃金角。但公路沿途的車輛上仍然很多,大頂篷車、驛站地公共客車、私人地小型馬車穿梭不停,卓爾法找了棲簡陋的小貨車,車夫是個頗有同情心的鄉下人,沒收一分錢就讓他們上了車,還遞給他們一張又薄又破地褥墊。 敞開的車廂里堆滿了草料,氣候怡人,黃昏時暖暖的夕陽,照在身上挺舒服。 道路兩邊綠意盎然。有一片片開墾過的田地,還有小樹林和丘陵,遠處有小鄉村模糊的黑影,空氣里蕩漾著花草的自然芬芳。 如畫的風情稍微減輕了安玫心底的憤懣,她忍受著頭疼,嚼著肉干,問道,“還剩多少錢?” 兩個複仇之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安玫沒多少金錢上的概念,以前想要什麼,自有組織的成員雙手奉上;而卓爾法地腦子,主要想著如何借助姑娘的力量,來找到他一直追蹤的烏鴉,卻忘了在離開廢棄據點時,帶走點值錢的東西變賣。 鈔票讓機智絕倫的通緝犯和神秘莫測的刺客,嘗到了俗人的煩惱。 “還有幾十塊。”卓爾法說。 “等到了繁華點的鎮子,我去弄點。”姑娘眼睛閉得緊緊,用力揉著隱痛的頭,她受夠了,如果是棲豪華舒適地輕便馬車,想必她能減少點苦痛。 “別干得太快,免得多惹麻煩,引起當局的注意……不,我們似乎現在就有麻煩了。”卓爾法盯著遠處,“有輛車遠遠跟著咱們,已經跟了一個多小時。我看不清車上的人,你能瞧見麼。” 安玫的力量主要由精神來控制,而不是肉體上的武技,頭疼的干擾對她影響尤其深刻,她費力而隱蔽地施展著龍脈的能力,半分鍾後,她兩眼冒火,“是古蒂,組織里的干將,車廂里還有兩個人,他們膽敢明目張膽地跟上來,而不是銷聲匿跡,祈禱我別找上門去。” “如果你沒有被病痛折磨,數小時前就能發現他們了。”卓爾法不禁皺起了眉頭,“敵人也發覺了這點,小姐,你雖然在龍脈者中威名赫赫,但敵人終究是一群冷血的刺客,他們不會甘願東躲西藏,如果不除掉影王,危險依然存在。” “那他們怎麼還不動手?我正虛弱地躺在這里。” “海灣正流傳著儲君被龍脈者綁架的事,路上人太多,如果發生了超自然的戰斗,他們就暴露了行蹤,我們躲著當局的搜索,他們也同樣如此。”卓爾法沉聲說,他回首問車夫,“先生,前面的路段如何。 沒想到還沒到黃金角海灣,車流就如此繁榮。” 風大,他喊了幾遍,車夫才聽到,大聲回答說,“當然,這里是從山脈地區到海灣的必經之路,再開半里路。到了分叉路口,車子就會少許多。” “敵人是想在那里動手。“卓爾法想,他掏出藥,看著姑娘吞下,希望她能恢複戰力。 “我得調整精神波長,和龍脈的能源契合,而且藥效還得段時間才能發揮作用。”安政冷聲說,“兩個尊爵級,古蒂雖然還達不到君王的范疇,但也算有點實力。如果不能使用緋紅檢控官的領域。挺麻煩。” 追蹤地刺客顯然發現了目標以發現他們,雖然在偏僻的地段動手最好,但當務之急是解除安玫這個心腹大患。他們交頭接耳了一陣子,加快了馬車的速度,准備不顧一切地襲擊。 越來越近。 危機一觸待發。 在人群麋集的地段進行龍脈者間的搏斗? 天,這無疑像頑童拿樹枝捅穿了馬蜂窩,于儲君被綁票,警察和軍隊氣勢洶洶地尋找敵人的當口,把全拜倫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就算他們願暴露身份,卓爾法也不願意,影王有儲妃的庇佑,而他和姑娘沒有任何後援。如果在人多眼雜地地方交火,被旁人瞧清楚容貌和身體特征,會讓他寸步難行。 他制止了安玫准備臨戰的舉動,飛快地思索著拖延時間的方法,搭乘的小貨車卻緩緩停下來了。 “怎麼呢?”卓爾法問。 “檢查站,最近公路上的盤查很嚴格,都是費都那起謀逆案鬧的。”車夫的語氣挺不滿,軍隊接管了整個海灣地區的所有路口,希望能發現關于綁匪的線索。但鄉下人對政治上的風云沒什麼興趣,他們更關心自個地生計。 卓爾法望著檢查站,有一個分隊地士兵在細密地檢查所有過往車棲,他有了主意。 一名穿著火紅色制服,腳上是長筒馬靴,頭戴著有鮮豔長羽毛帽子的小軍官走過來,胸前繡著軍銜和所屬編制的徽章,顯示士兵隸屬于火槍營地連隊。 普通的貨運馬車,車夫持有身份證件,就住在臨近的村莊,車棚里雖然載著兩名搭順風車的客人,但一個是老頭,一個是看起來身子挺虛的姑娘,沒什麼可疑。他稍微檢查了下,便示意部下移開路障。 “好先生,請幫幫我們。”卓爾法此時扶著車廂上的鐵欄杆,趔趔趄趄地爬起來,特意讓軍人瞧清楚,他是個無助的,年老體衰的老踱子。 “怎麼呢?”小軍官問。 “噢,是我的女兒。”卓爾法嘴唇顫抖,打著哆嗦,看上去很可憐,“在上車前,我女兒被群地痞調戲,他們摸她的臉,想干那些惡心地事,還把我摔在地上,幸虧有便衣警察路過,制止了他們。可現在,他們駕著車又追來了,我擔心……” 安玫配合地昂起頭,淚眼朦朧,戒藥讓她的臉蒼白得如同透明,很憔悴,姑娘輕輕咳嗽著,像只弱不禁風的小羊羔。 正義感盈滿了軍官的胸腔,居然有區區的黑幫小地痞,在神聖的軍人眼皮底下,欺凌老人和弱女子。 “警察就是靠不住,肯定收了黑錢,否則也不會把他們放出去。” 軍官揮舞著拳頭,怒火中燒地大聲喊,“放心,你們安全了,帝國的火槍營可不允許光天化日下,有這種事發生!現在,請告訴我,那些該死的地痞在哪里?” “後面那輛灰色的蓬車,我想有三個人,也許帶著武器,你們可得當心。” 軍官大笑,他提了提掛在肩膀後地長柄火槍,“武器?那正好給了我教訓,他們的理由。” 貨車繼續上路,大概行駛了四里路,又轉了幾道彎後,周圍是一片荒郊野地,卓爾法和安玫下了車。 “我們朝左走,路不同,多謝你了。”他向好心的車夫道別。 “這里沒什麼人家。萬一那群地痞又……”車夫關切地說。 “那片丘陵後,有我相識的一位老伙計。”卓爾法指著遠處平原上的一片樹林,“您別擔心,他是看林人,帶著一群棒小伙子,如果地痞敢來,就狠狠揍他們。” 影王忠誠的干部古蒂是個野心勃勃,很桀驁的男人,幾小時前。他就發覺了考利昂小姐的蹤跡,出于恐懼,他帶著兩名手下遙遙綴著,想等待援兵,好讓目標陷入重圍。 “如果有不對勁,我們立即撤退,在她面前示弱,並不是件值得恥辱的事情。”三個龍脈刺客商議道。他們深知對方在力量上壓倒性的優勢。 古蒂很快發現,的確如首領所說,她地能力正處于罕見的衰弱期,正疲憊脆弱地躺在那輛敞棚小貨車的草堆上,而且居然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這在以前難以想象,緋紅檢控官那毫無破綻,集防禦、進攻、情報探索于一體,近乎完美的能力,絕不會讓小姐如睜眼瞎般,讓敵人如此逼近。 “天賜良機!”古蒂尋思。如果他不依靠援軍的幫助。替首領干掉心腹大患,在組織里的地位能大為提升。 而且獵物還是赫赫有名的安·考利昂,能親手干掉她。那麼一夜間,自己地名號就會傳遍整個黑暗世界。 對名利的貪婪逐漸壓倒了心底的恐懼,他像個紅著眼的賭徒,要用性命來賭上一把。 于是他決定找機會動手。 前方的檢查站讓古蒂冷靜了下頭腦,有一個分隊,全副武裝的火槍手駐守在那里,不得輕舉妄動。 當望著獵物乘著貨車通過設置的路障時,古蒂心急如焚。 一名軍官面色不善地走過來,“下車,先生們。接受臨檢,我認為你們行蹤可疑,要徹底地搜查這輛馬車。” 古蒂瞪著他,“我沒時間和你瞎鬧,這里有幾十輛馬車,為什麼偏偏要搜查我的?” “軍事機密,你無權過問。” “你想給我找麻煩,該死。”古蒂急昏了頭,用力捶著車窗。大聲咒罵。 軍官退了一步,做了個手勢,檢查站的十名火槍手圍了過來,他們拔出槍,子彈上膛,將槍口指著馬車。 “最後一次警告,立即下車,否則視你們有不軌行為,本營有對可疑份子開槍的授權。”軍官鐵青著臉,小小地地痞流氓,居然膽敢挑釁軍人地權威。 這群社會的渣子,非得殺殺他們的歪風邪氣不可。他想。 古蒂咧著嘴,咬牙切齒,他在成為龍脈者之前,就是個粗魯無腦,以喜歡惹是生非著稱地混混。 戾氣讓古蒂紅著眼,大腦里失去理智,把首領讓他們不要節外生枝的警告拋到了一邊,只剩下殘忍的念頭,“一共十一個小兵,老子就讓你們嘗嘗龍脈者的厲害。” 一群公路騎警恰好巡查而來,他們見到了士兵們的舉動,于是勒住坐騎,大聲問,“少尉,出什麼事了?” “你們來得正好。”軍官回答,“有可疑情況,對方違抗命令,而且拒絕接受檢查。” 總有些自信滿滿的龍脈者,將自己當成無所畏懼的超人,卻忘記了,他們在本質上終究是凡夫俗子。 “砰砰”,槍聲大起。 即便是三個龍脈刺客,在二十多名持槍衛兵的包圍下,也無能為力。 當夜色逐漸籠罩于穹蒼,彎月和繁星互相輝映之時,古蒂甜牙咧嘴地喘著粗氣,他的外骨骼化能力沒讓自己沒受到多少損害,但其他兩人就慘了,馬度胸腔被子彈撕得稀爛,當場被擊斃,勃朗斯腿斷了,肩膀也少了一大塊肉。 他只好拋下再也無法行動的勃朗斯,獨自殺出包圍圈,像只土狗般在荒野狼狽不堪地逃竄,直到夜深,才借著陰暗躲開騎兵們地追蹤。 “我可是龍脈者,掌握著非人的偉力,居然、居然……”古蒂一屁股癱倒在泥巴中,額上冒著青筋,他難以置信地呢喃。 “非人?偉力?你居然幻想到這種程度。”有人在他背後,嘲弄地說道,“真不知該說你是自大好,還是愚蠢到天真。”古蒂面色慘白,不停哆嗦,他望見考利昂小姐慢慢從陰影中緩步走出來,眼眸中繚繞的綠芒,和那宛若具備著生命般,張牙舞爪的氤氳黑霧。 她無聲地移動,但每走一步,古蒂都仿佛聽到了死亡沉重的腳步聲。 “我們不是無血無痛的天神,心髒會因傷害而停止搏動,子彈也會帶走我們的體溫,哪怕是我,見到一只火槍營,也會選擇退避,不願正面交鋒。”姑娘托起古蒂的下巴,欣賞著他那張恐怖到扭曲的面容,“能掌控奧法之秘地法師,選擇避世,而那些發臭的神術,在宗教的召喚下,團結在一起,他們都清楚時代在變遷,在百年前,當火藥被煉金師們發現的那刻起,靠一點超自然力量就能咨意橫行的年代,就已經結束了。否則以教延的幾百名聖武士,也不會只能將無上的權威,只局限于安諾和少數幾個衰敗的公國。” “如果你不是龍脈者,也許現在還活著。”她突然有些惘悵,于是不耐煩地扯斷了古蒂的咽喉。 卓爾法面無表情地看著發生在眼前的殺戮,他摸著佝僂的腿,望了望頭頂的星空,說,“走吧,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十幾里路,希望我這條廢腿還堅持得住。” “等到了鎮上,我弄點錢,就能買棲大馬車,還有,給你來根更合適的新拐杖。” 手機小說網隨時隨地享受閱讀的樂趣!  (網歡迎您,記住我們的網址:www..net, ) 注冊會員,享有更多權利  返回書目 | 加入書簽 | 打開書架 |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