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軍區總醫院,手術准備室外.
一個頭發都花白的老軍人,看見高明的時候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來,然後極其爽朗的哈哈大笑,同樣很硬朗的往高明身上錘了一拳.周圍一眾專業技術軍官同時露出欣然的表情,還不忘善意的打幾個招呼.
老軍人高興過後口氣唏噓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就跟他們說了,姓秦的小王八蛋可以不講意氣,我這里隨時歡迎你回來,編制,主任醫師職位,我這里早就給你准備好了."
周圍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中,高明心里一陣暖意,可能這就是他做人幸運之處,即便是在人生里最失意的時候,也總會有人替他撐腰.隨口打幾個招呼然後寒暄一陣,現場氣氛瞬間融洽起來.
半小時後,外科手術室.
高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平舉雙手的同時往麻醉師點了點頭,手術方案早在幾天以前已經制定完備,現在差的只是開刀.心髒不停跳手術搭四根橋,難度之大絕對可以讓任何外科專家驚到啞口無言.周圍的護士助手們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在鴉雀無聲的氣氛里各忙各的.
在麻醉師試過病人的反應之後,高明隨手抓起手里的手術刀,在短短二十分鍾時間內完成取大隱靜脈,乳下動脈的繁重任務.旁邊助手很乖巧的幫忙處理傷口,結紮,手術室里氣氛略顯倉促卻絲毫不亂.
主刀位置上清冷的男人,卻是把他性格里清冷的一面發揮到淋漓盡致,信手在胸骨正中切口,尺寸精確卻過分狹小,以至于給旁觀者一種很複雜的感受,就好象對這個性格清冷的男人來說,再多割上一毫米都是很奢侈的事情.
十分鍾後術野暴露,卻是很誇張的只露出相當狹窄的一面,讓人想要很不自覺的抓抓頭發,想要質疑他如何在這麼狹窄的工作面上,完成四根冠脈搭橋的繁重任務.尤其滿步血絲的心髒還在不停的跳動,心電監護儀器上不停跳動的光點,讓整間手術台上很古怪的,產生一種戰時才應該有的緊張氣氛.
顯微手術鏡下,那雙清冷的眼神這時候顯得更加清冷.
沒有親眼見識過的人,絕對想象不到用來縫合心內血管的針到底有多細,五零滑線又細到什麼程度.在一顆平均心率八十次左右的跳動心髒內,連續完成十幾針縫合也就是剛好一圈,到底需要多大的膽量和技術.
手術室外,老軍醫這會也挺緊張,同時也很給面子的守在外面,這時候正在跟幾個醫生閑聊,言語之間掩飾不住表情里,多少有點擔心,擔心之外赫然還有一絲驕傲的味道.
一個女性醫生摘下眼鏡,擦了幾下然後呵呵的笑:"心髒不停跳做四根搭橋,全國范圍內我只聽說過兩個人能做,北萬南高."
另一個穿軍裝的很快露出會心的笑意:"確切的說是三個人,北有萬峰,南有二高,這不過是醫生的身份太過敏感,沒有另外那兩位的名氣大.說起來倒是挺有趣的,這類手術一年也做不了幾台,把這三位做過的同類手術都加起來,也差不多占到總量的百分之八十……有機會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三位大高手到底誰高誰低."
老軍醫卻是赫然露出意氣風發的表情,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廢話就不要說了,咱們這位跟另兩個比起來,那也是絕對不含糊的."
周圍一群人不管是穿白大褂的還是穿軍裝的,都同時聽到一陣咋舌,要說這地方還真是臥虎藏龍,隨便挑出來一個,都足以跟全國最頂尖的心血管病專家一較高下.手術室里高明當然對此一無所知,他手里這刻正握著一顆跳動的心髒,短時間內完成結紮後,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尺寸精到的縫合過程里.
左手鑷子右手針線並用,在跳動的心髒上很沉穩的行走.
以至于旁邊助手時隔一年之後,不由自主的小聲贊歎:"這一手技術,不能說是獨步天下也差不多了."
旁邊另一個助手同樣一身輕松,小聲嘀咕一句:"我這輩子只見過兩次這樣的手術……北萬南高也不過就是如此."
高明象是完全沒有聽到助手之間的對話,在收緊線頭的刹那,甚至還很誇張的手指彈動輕扯了幾下.在他固執的觀念里看來,非體外循環搭橋手術,最起碼可以避免心髒外科手術這門學科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風險.
在世界上第一個人不知道哪一天吃錯了什麼藥,首創這種先進的手術方法之前,大部分心髒外科醫生曾經同樣固執的認為,這種方法絕對不可能實現,因為你無法在一顆不停跳動的心髒上,完成哪怕任何一個合理的吻合口.
直到有一群把這個新鮮的創意變成現實,而不管高明願意還是不願意承認,他本人正好屬于這群為數不多的瘋子里面,年紀最輕的一個.旁邊早就有另一群人早就嚴陣以待,隨時准備主刀醫生難以為繼的時候宣布放棄,隨時可以讓心髒停跳,然後改為傳統的體外循環手術.
到高明在顯微手術鏡的幫助下,成功的完成第三個吻合口的時候,旁邊正在待命的醫生護士就已經很識趣的退出去了,這時候不需要提醒他們也早就明白了,看這樣子,第二手准備肯定是用不到了.
另一邊,別墅區.
風鈴喝完咖啡輕扭細腰,從高腳椅上跳下來的時候,甚至還是有點呆呆的意思.牆上時鍾剛好指向凌晨三點.直到有人輕輕的敲門,再次讓她從複雜的感受里清醒過來.打開門的時候,這回來的是兩個穿軍裝的年輕美女,年紀都不大的樣子也就二十歲出頭.
這兩位看見風鈴的時候也是一陣錯愕,互相使了個古怪的眼色,很明顯風大美女氣質之典雅五官之精致,讓這兩位年輕美女也覺得有點接受不了.三個人在門口僵了大概能有幾秒鍾,其中一個軍裝美女才反應過來,別有深意的抿嘴笑笑.
口氣倒還算挺客氣的:"這些都是高醫生以前的衣服,洗了都一年多了我們一直也沒敢仍……您幫忙收一下吧."
風鈴這時候才注意到,她們手里捧著一大堆同一款式的軍裝,從內衣到軍靴一應俱全,尤其很惹眼的上校肩章,勳略章還有新式領章,都足以讓她再次看到一陣錯愕,就那麼站在門口再次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