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人敲門.
高明披衣服下床的時候還有一點奇怪,打開門的時候兩個男人扶著個女人,年輕女人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已經疼到直不起腰來.開私人診所的總會碰到這樣半夜敲門的時候,只不過是碰巧今天被他趕上.
高明倒是沒有太過意外,只是把人讓進來以後又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麼不去醫院."
兩個男人一起語塞又同時尷尬起來,試圖支吾幾句遮掩過去.等到了燈下看清楚的時候也就明白了,這幾個雖然刻意打扮的很老氣,臉上卻明顯稚氣未脫,仔細看看搞不好還是附近中學的學生,最大的那個絕不會滿十八歲.
到了屏風後面症狀確定的時候,更讓高明一陣啞口無言,嚴重貧血營養不良,腹痛症狀卻很明顯是產後虛弱所導致.他雖然對婦科只是稍有涉獵,這麼簡單的醫理他還是懂的,而且這女孩生完孩子絕不會超過三天,明顯還處在產後痛的階段.
難怪不敢去大醫院只敢來小診所,這要是去了大醫院恐怕難免要強制留院治療並且多半會通知警方.高明卻已經是在大皺眉頭,尤其聽診器里這女孩還有一點輕微的心率不齊,具體是什麼原因現在還說不好.
無奈之下只好先開了點鎮靜藥物給她吃下去,先緩解一下疼痛症狀再做打算.
幾分後心里一陣警覺,到外面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送她來的那個男孩已經跑的遠了,還生怕他追出去,居然還知道從外面用一根鐵條把門把手給別上了.高明又是一陣啞然試了試力道,除非他肯把玻璃打碎,不然只有從外面開了.
心里一陣哭笑不得的感受.又不得不往樓上打電話叫人幫忙.樓上接電話的羅小宜明顯是比較警覺的那一個,在不打算叫醒風鈴的情況下,一個人只披了件外套就匆匆跑下來.拿掉門上鐵條地刹那,羅小宜表情古怪地問了幾句,再看看診所里頭低低的未成年少女,先是搖頭失笑然後隨即露出無奈搖頭的表情.
高明心里又是一陣警覺,卻是不動聲色的問:"孩子在
羅小宜也瞬間被他點醒過來,同時露出擔心的表情.這麼大的少女恐怕連她自己都照顧不了吧,指望她撫養孩子也未免太不現實了一點.女孩刻意用煙熏妝遮掩過的蒼白小臉上,瞬間很明顯露出慌亂的表情.
高明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所謂地九零後視覺系少女,心里一陣厭煩也不願意再搭理她,要說年紀比她小一點的小雯多懂事啊,人家高大醫生精心培養出來的心血結晶就是不一樣,可見家庭環境這東西何等重要.羅小宜畢竟是女孩子要心軟一點,算是耐著性子柔聲勸了她幾句.同時站在醫生的角度告訴她新生兒現在最需要醫學護理,大小那都是一條人命.又站在警察的角度警告她一句,她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是在觸犯法律.
女孩終于被嚇到了,結巴的說出了孩子的下落.說是孩子生下來就不會哭,昨天被她男朋友仍到路邊地草地里了.真相一說出來,高明和羅小宜同時聽到目瞪口呆.在心里大罵一句這是什麼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啊,年紀小小心腸就這麼歹毒.
羅醫官也是一聲搖頭歎息,然後抓起自己的電話打回分局,報警處理吧.
放下電話的時候她才算安心里一點,然後硬著頭皮解釋:"夜班同事已經答應開始找了……就是恐怕局里人手不足."
高明本來也沒指望他們,看看這女孩子臉上誇張地煙熏妝心里一陣無名火起,算是很不客氣的沉聲喝罵:"去把臉洗乾淨!"
羅小宜雖然無奈,卻不得不替她解釋:"這個用水是洗不掉的.得用專業地卸妝水."
高明卻是懶的聽她解釋.不管怎麼樣先把臉給老子弄乾淨了,省的看在眼里煩的很.未成年少女被他凶神惡煞的作風也真是嚇到了.算是很識趣的把嘴閉上,然後從小包包里拿出卸妝棉之類的東西擦洗起來.
高明卻是已經沒什麼心思陪她折騰,等她剛擦乾淨的時候,扯著小女生瘦巴巴地胳膊一把拽了起來,然後問她把孩子仍在哪了.再叛逆地小女生也畢竟年紀不大,也估計是被他扯的疼了,情緒終于崩潰放聲痛哭起來.
還好在場還有一個羅小宜,嗔怪地橫了男人一眼然後拿出泛濫的母性,把小女孩摟在懷里柔聲安慰幾句.問了半天總算問出來了,好象是仍在某植物園附近的牆外面了,離這里也足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又過了一會風鈴也穿衣服下樓,面對這種情況也同樣無語,在羅小宜再次聯系局里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後,高明也不得不再次當了一回傻子,從停車場里開出那輛從來沒有發動過的蘭搏基尼,帶著人往植物園那邊去找吧.
生下不到三天的孩子仍在草地里面,怕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凌晨大概三點多的時候,終于在一片破爛的磚牆外面找到了小孩,一個挺漂亮的小女孩赫然還活著,正緊閉著眼睛同樣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再次母愛泛濫起來的羅醫官難掩心疼的表情,脫下外套把小孩包好.
高明也同時松了口氣,又把車開到附近的醫院去做檢查.直忙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算檢查完了,結論是這孩子的命雖然苦,卻絕對夠硬,護士給幫忙找來一點牛奶喂下去以後,赫然在她短暫的人生里第一次哭了出來.
護士小姐很有愛心的把孩子摟在懷里逗了幾下,然後很自然的抱怨起來:"你們這樣當父母的也太不自覺了吧,多粗心的人啊,能把孩子餓成這樣?"
高明一陣大叫冤枉的時候,旁邊羅小宜已經俏臉泛紅給他使個眼色,意思是不要聲張,那位未成年母親情緒可不怎麼穩定.高明心里一陣火大又相當無奈,眼看著羅小宜從護士手里把孩子接了回來,才悶哼一聲轉身走人.
早上六點,診所.
事實上風鈴並沒有怪他多事,反而跟羅小宜並肩擠在一起同樣母性泛濫起來,兩張如花俏臉同時露出母性的笑意,去逗弄羅小宜懷里可愛的新生嬰兒,還不時發出驚奇的贊歎聲,原來小寶寶剛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
甚至羅醫官難得俏臉泛紅,突然開了一句玩笑:"風鈴你很喜歡啊,喜歡孩子你們也生一個呀."
風鈴也料到不到一向生性保守的羅醫官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一陣語塞又無力反擊,兩位美女笑笑鬧鬧的樣子,那副場面要多麼動人就有多麼動人.那副場面讓高明不自覺的也心軟了一點,不管怎麼樣也不管是不是因為他多嘴問了一句,總算是良心上安心了不少.惟獨面前這個問題少女,讓高明看著她卸掉粉底後更加稚嫩的臉.
讓高明再次無名火氣,悶聲冷哼:"住哪里?"
問題少女本來就精神委頓,再次被他問到緊張起來,很快哭喪著臉露出懇求的表情:"這事咱們私下處理了吧,別告訴我爸媽行嗎……反正他們早就不管我了."
高明真想把她仍到大街上算了,再想問她的時候卻被兩位美女給攔住了,還心軟的替她開脫起來,這麼大的孩子她懂什麼,年輕的時候誰沒做錯過事,沒鬧出大事已經算是老天爺保佑了.
早上七點,羅小宜趕回局里處理報案,風鈴帶著問題少女上樓給她找件衣服換上.到孩子落到高明手里的時候,讓一個大男人瞬間神經緊繃了起來.好死不死小寶寶吃飽喝足又緩過勁了,正瞪大了眼睛跟他對視.
高明臉色稍微一僵,以他這麼多年軍人生涯的經曆來說,眼前這種經曆卻是絕對是最古怪的一次.小孩跟他對視了半分鍾後,終于嘴一撇很不給面子的放聲大哭起來,讓高明再次哭笑不得.
心里一動隨手找過一根無菌針管,打開包裝然後吸滿牛奶,然後小心謹慎的給她塞進嘴里.小孩有東西吃很快就不哭不鬧,開始努力的吸起牛奈,惟獨小嘴上插著一根粗大的針管,這景象似乎有一點古怪.
而高明已經很滿意自己的創造力,在這種事情上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創意,笨人也有笨人的創意,那種成就感比做完一次大型手術還要讓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