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一百公里外某軍區駐地.
高明打開車門上車的時候有汗流浹背的感覺,而另一邊秦大隊長也同時不自覺的扯了扯衣服領子,然後隨手打開車上的空調.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點說不出話來的感覺,被直屬上司扯起嗓門訓了大半個小時,兩個人都有點被罵昏了的感覺.
還是秦隊長不自覺的咧嘴笑笑:"他也是一片好心,怎樣,你不會這就被罵傻了吧."
高明同樣咧嘴苦笑,他的直屬上司是個什麼火暴脾氣他還會不清楚嗎,只是被訓了一頓還算是輕的.
秦隊長掛檔開車的時候,口氣也正經起來:"你也真是,閑的發慌就多陪陪女朋友,去跟一個開快車的小王八蛋較什麼勁."
高明想想整件事情的經過又覺得相當冤枉,最終只能無奈的攤手.
晚上八點,診所.
高明剛剛進門就覺得到氣氛有點不太對,抬頭看見診所里坐著幾個外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帶著一個斯文的年輕男人,一副很鎮靜的樣子坐在椅子上,而風鈴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她.這女人看到一身上校制服的高明,也是明顯有一點錯愕,隨即露出難以掩飾的驚駭表情.卻還是瞬間堆起滿臉的笑意,一副輕松的樣子跟高明打個招呼.高明大感頭疼的同時,脫下帽子然後隨手端端正正放在桌上,那邊風鈴已經送過來一個暗示的眼神.擺明了告訴他,人家這是替兒子平事情來了.高明心里一陣厭煩,臉色也就瞬間清冷了下來.
這女人也真是臉皮夠厚,還是硬著頭皮呵呵地笑:"我們家兒子還小……還請高上校不要跟他一般計較,這是一點小意思請你務必手下.
高明看看桌子上的高檔煙酒,也算是耐著性子回絕:"我煙酒不沾."
中年婦女明顯一陣啞然,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再拍馬屁:"應該的應該的,軍人嘛.就應該一身正氣煙酒不沾,高先生一表人才又年輕有為……福氣啊."
高明已經是很不耐煩了.又看在她愛子心切的份上不願意把場面弄的太難堪,沉吟片刻終究還是勸了她一句.
口氣也盡量委婉一點:"你兒子這樣開車早晚出事……你走吧,東西也帶走."
中年婦女等到他這句話以後就輕松多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又招呼自己地秘書慌忙把煙酒搬走.然後連聲道歉又退了出去.整件診所里大部分人是同時露出鄙夷的表情,都覺得這人在教育兒子地方式上未免太離譜了一點.
高明卻是懶的再跟她計較,又在診所里坐了一會.關門之後陪著女友上樓睡覺.
第二天上午,某監獄大門外.
故地重游的感覺是有一點唏噓感慨,而身份卻已經完全不同.高明把車熄火的同時,很安靜的停在大門口然後靜等著羅小宜下班.監獄門口地兩個衛兵看清楚他的軍裝打扮過後,也很自覺的立正敬持槍禮.
前後兩種不同地待遇形成巨大的反差,也讓高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古怪感覺.直到十分鍾後大門再次打開,然後有一個形象狼狽地光頭男人被人推了出來,這位光頭兄明顯也是一肚子悶氣,出了大門口後仰天長歎一聲跪在地上,再站起來的時候轉過身去,然後沖著監獄大門很囂張的比了比中指.
兩個衛兵很自然的被他激怒.卡擦一聲子彈上膛.光頭兄自然是見好就收,又不忿的比劃了兩下才揚長而去.
高明看到心里一陣好笑.卻還是無所謂的招呼一聲:"老三,過來."
光頭兄聽見有人招呼他的時候還一頭霧水,很自然的四處找人,等到他看清楚高明的軍裝打扮以後才嚇了一跳,態度也沒有先前那麼囂張了.
很快露出謹慎地口氣小聲地問:"上校同志……我這剛放出來好象沒犯什麼事吧,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高明心里又是一陣好笑,隨手把帽子摘了下來然後露出謙和笑意,光頭兄看清楚他的長相之後一臉茫然,隨即很快露出驚駭欲絕地表情.似乎對他來說,他在里面的哥們此刻赫然穿著上校制服,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
高明卻是挺無所謂,快走幾步趕過去的同時,在他胸口上錘了一拳.
對方被他打到齜牙咧嘴,卻又忍不住驚奇的問:"老高……不會真的是你吧,你從哪弄的軍裝這麼逼真……快脫了吧,冒充現役軍人可是犯法的事情."
高明一陣哭笑不得,又不願意在大門口這麼招搖過市,隨手把他拽到車上又關上車門,說話也覺得輕松了一點.光頭兄看到這輛軍車的時候也就明白了,他的朋友並非冒充,而是貨真價實的上校軍官.
這人接受能力倒也聽強,四處好奇的摸摸車上的布置,才發出喟然的歎息聲:"我早就覺得你這個人沒那麼簡單,事實證明我沒有錯……對了老張呢,他不是早就出去了嗎,為什麼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高明眼神一黯,口氣也同時豁達起來:"心髒病,死了."
光頭兄同時聽到一陣錯愕,隨即再次露出歎息的表情,咒罵一句這世道如此不公,好人都是不長命的,最起碼老張同志也畢竟,還算是半個好人.這位光頭兄被抓起來的理由其實也很冤枉,進去之前是個注冊會計師,公司帳面上出了問題又被幾個老板聯手出賣,有嘴說不清的情況下也就做了個替死鬼.
這人也似乎真的是看開了,笑鬧一陣後隨口開個玩笑:"關了三年我也想明白了,明天我就去買一箱炸藥,把陷害我的人一鍋端了."
高明沒好氣瞪他一眼,也總聽的出來他是在開玩笑,卻還是很仁義的拿出自己的錢包,把里面一千塊現金拿出來都塞給他.
光頭兄很感激的同時,眼睛一紅卻同時傲然拒絕:"你一個當兵的一個月才賺幾個錢,再說你也太小看人了,我不缺錢……嘿嘿,兄弟我別的沒有就是心眼夠多,早在三年前就給自己留了後路."
高明聽的一呆哈哈一笑,也知道他其實並沒有吹牛,也就隨手把自己的錢收了起來.幾秒鍾後監獄大門再次打開,終于到了下班時間,大部分人是經過這輛軍車的時候,都報以古怪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而光頭兄再次表現出他為人直率的一面,仗著身邊有一個上校軍官給他撐腰,毫不客氣的沖著一大群警察大比中指.
高明心里好笑的同時卻沒有攔著他,而那群警察也並沒有愚蠢到過來招惹他,雖然有點不太服氣卻還是認了.直到幾分鍾後,一身警服的羅小宜匆忙出現在大門口,而高明終于露出欣然笑意,搖下車窗朝她招手.
羅醫官看見他的時候明顯是有點驚訝,站在原地稍微有點猶豫,最終還是頭低低一副心虛的樣子往這邊走.
車上那位光頭老兄再次驚到張大嘴巴,反應過來以後,酸意十足的嘟囔起來:"你可真行,連不食人間煙火的羅大仙子也被你弄到手了……我早看出來了,你小子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高明心里好笑又大罵一句,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卻終究是不會跟他計較.
這哥們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看看羅醫官心虛的表情後,也很識趣的小聲嘀咕一句:"我還是下車吧,不耽誤你們二人世界了."
高明看看手表再看看天色,也就挺無所謂的說話:"坐著吧,我順路把你帶去市中心,打車也方便一點."
半分鍾後,盡管羅小宜走的很慢,卻還是不得不面對車上兩個男人同樣注視她的眼神.高明是純粹很平靜的幫她打開車門招呼她上車,而光頭兄可就感慨多了,盯著她冷豔絕倫的俏臉歎一口氣,估計又在心里哀歎世道不公平了,憑什麼這麼漂亮個美女就有人家了呢.羅醫官也是在他的注視下窘迫了好半天,最終還是咬牙抬起修長美腿,完全象是認命了,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也就平靜了下來.
高明發動車的同時無所謂擺了擺手,然後在四周圍不知道多少人古怪眼神的注視下,順著荒蕪的公路一路往市中心的方向開過去.至于別人怎麼議論他,他自然是不會真的計較,也不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