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看看他臉色也回答的很痛快:"還行."
老謝同志明顯是在斟酌用辭,沉吟片刻然後輕松問道:"那批捐贈藥品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還跟歐洲慈善組織攀上關系了."
高明一句話輕松帶過,而謝院長也不過是隨口問問,這位老同志也是一陣猶豫過後,終于從口袋里翻出幾張紙來,然後攤開來擺在桌上.高明隨手拿過來看了幾眼,赫然是一份書面材料,揭發他收受賄賂以及亂搞男女關系的檢舉揭發材料,署名自然是匿名.
高明心情如此古怪,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匿名檢舉信,既好笑又覺得相當荒謬.洋洋灑灑一萬多字,完全可以算是一部文學作品了,只看到一半就被這位匿名舉報者豐富的想象力所折服,編的繪聲繪色還聲請並茂,這人不去做編劇未免太可惜了.
謝院長也是覺得相當荒謬,忍不住抓抓頭發然後感慨:"看看就算,別太當真,呵呵是我的錯,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留你了."
高明看看他臉上為難的表情,反倒並沒有放在心上,又饒有興致的接著往下看,這位寫匿名信的老兄也算恨他入骨了,用詞越來越惡毒也更加肆無忌憚.
老謝同志再看看周圍沒什麼人,口氣也唏噓起來:"唉,斗來斗去也斗了幾十年了,我也想開了,馬上就要換屆選舉了我也不打算參選了,人老了精力跟不上了……我還是退居二線,老老實實回學校當我的系主任吧."
高明反倒相當意外,又敏感的意思到這老頭,恐怕是在一系列權力爭斗中,輸的相當徹底了,不然他絕不會如此喪氣.又隨即一陣語塞,一間小小的醫院就斗成這樣,又是匿名信又是檢舉揭發.還真是挺有某國特色.
老謝同志也明顯是心灰意冷,站起來的同時氣色又多少恢複一點:"選舉之前我還是院長嘛,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高明很快抱以輕松笑意,意思你看我象是有心理負擔的人嗎.
謝院長看到一呆過後,終于半開玩笑的又說話了:"也對,你們姓高的都是生錯年代了.如果生在戰爭年代,怎麼也是個開過大將之類的風云人物."
高明倒被他說到有點好笑.又無所謂站起來送他走人.然後去前面診室上班.
午飯時間.餐廳.
鄭醫生明顯滿面紅光地湊了過來.輕松地打個招呼然後坐到甘醫生旁邊.高明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意滿自得地樣子.連他斯文地金邊眼鏡也架地比平時高了不少.在坐幾個人同時交換個有趣地眼神.當然很清楚他在得意什麼.這哥們也是湊過來地同時.小聲說話:"有兩件大事需要跟你們彙報.第一咱們這個臨時監督委員會算是成立了.第二……呃.下個月醫院領導要該選了."
高明多半心里有數.甘醫生卻是習慣性地皺起好看地眉頭.然後打擊他:"你除了關心這些小道消息.還有沒有點正事了?"
斯文老實人也是習慣了被她打擊.臉色一陣尷尬後識趣地低頭吃飯.看地旁邊眾人心里好笑.又心里有數.這兩位如果將來真地成夫妻了.恐怕將來在家里面.還是甘醫生擁有絕對地領導權吧.
高明卻難得放下筷子.然後難得感慨起來:"這回不是小道消息.是真地要改選了."
鄭醫生被他這麼一說終于得意起來,然後本能的豎起耳朵注意留神聽著,旁邊三位美女同時聽到發呆.
而甘醫生畢竟知道地多,又有點無奈的點頭:"是真的話謝院長這回懸了,就咱們醫院那幾位副院長……難免串通一氣拉他下馬."
一句話說出來頓時驚倒一片,尤其斯文男人忍不住嚇了一跳,又往周圍看了幾眼發現沒人注意.才不由自主松了口氣.
他也是關心則亂,有點心虛地提醒:"小聲點吧,被人聽見了影響不好."
甘醫生雖然是個女人卻比他有種多了,撇嘴一笑後吃完最後幾口飯,然後盈盈站了起來扭轉嬌軀,一副不管不問的樣子揚長而去.斯文男人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又是滿臉尷尬,又忍不住露出尷尬的笑.
午飯後,走廊.
高明心里警覺回頭,看到他的斯文朋友一溜小跑追了上來.又避過幾個熟人以後跟他並肩走到一起.
走到沒人注意的角落.這人口氣才從容不少:"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當官.昨天那位領導還特地征求我的意見,問我要不要加入中華紅十字總會……嘿,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重視,真難得."
高明心里又一陣好笑,順手勾上他肩膀然後口氣也就傲然起來:"告訴他可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斯文男人也沒料到會從他嘴里說出這麼句話來,又一陣語塞過後,忍不住贊歎:"我懂了,你這人越接觸就越可怕,我有時候真的在懷疑,你是不是那種千年德道的高僧,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高明聽他說地有趣也無奈反駁:"你馬屁功夫也長進多了."
鄭醫生被他說到再次窘迫起來,又被高明看穿他心里其實還有事情,只不過是礙于某種原因沒說出來.
果然在進入辦公室之前,這人終于咬牙開口:"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下,這幾天主管人事的周副院長,我們骨科的黃主任……呃,還有你們外科的吳副主任,都想約我出去談談,我想問問你該怎麼辦."
高明瞬間反應過來,估計這幾位領導都有拉攏他的想法,也是他身價今時不同往日了,有人想拉攏他也很正常.心里一陣厭煩的感覺又輕拍他肩膀,意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怎樣你看著辦吧.
鄭醫生也是被他拍到有點發呆,又站在門口往里面甘醫生坐的位置展望了幾眼,才臉色複雜的抬腿走了.高明倒挺無所謂,他還有兩周多一點的時間,兩周過後他大可以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這會還是午休時間,辦公室里也沒什麼人.
甘醫生再次隨手整理大堆病曆,然後突然抬頭善意一笑:"你做這麼多事,就是為了把我們兩個湊到一起?"
高明還被她問到又一陣語塞,又無奈看著她俏麗臉蛋說不出話來.
好在人家女醫生並沒有等他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話:"人都是會變的,我對他的了解比你要深,男人一旦得志也就變了……"
高明卻是不以為意打斷她話:"打個賭吧."
甘醫生終于被他輕松的口氣說倒俏臉一僵,隨即再次豁達起來:"賭就賭吧,他如果還能象以前那樣……我就是嫁給他也情願了."
這回輪到高明發呆,心說你這賭注未免下的也太大了吧,這是把終身幸福都給賭進去了.
又心服口服誇獎她一句:"你如果是個男人,成就一定比現在大."
甘醫生被他誇獎到嫣然一笑,又不太服氣的盈盈淺笑:"你如果是個女人,一定會是個羅里叭嗦的管家婆."
高明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句評語,又終于意識到他還是小看了眼前美女,這年輕女醫生性格之獨立氣魄之豪爽,真的勝過許多糾糾男兒.越接觸就越發現跟她趣味相投,很有一種互相欣賞的感覺.
對面美女醫生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又嫵媚一笑盈盈站了起來:"好了,高醫生今天打算忙點什麼?"
高明被她說到一呆,有點孩子氣地抓抓頭發,到如今仍舊有點搞不清楚,這間醫院地過分寬松的作息時間,讓他仍舊相當不適應.午飯後也要休息晚飯後仍舊是休息,一天加起來上班也不超過六個小時,再加上定期不定期地雙休日,搞到他多少有一點云里霧里的感覺.
甘醫生也是難得看到他孩子氣的表情,終于再次露出成熟的嫵媚笑意:"別人都是忙的你是閑的,好了,不打擾你去拯救世界了."
高明終于露出瀟灑表情無奈攤手,然後各走各路看著她去診室,自己習慣性的到病房里轉一圈.
下午三點,病房.
一片閑適安逸的氣氛中大部分人是各聊各的,偶爾傳來小聲談笑的聲音,護士們也早就習慣了他嚴謹的作風,不等吩咐就紛紛動手,處理好用過的針管還有人仔細核對手里的藥品,是不是符合主治醫生開出來的劑量.
又終于有人小聲招呼:"高醫生,我老公特意從新疆帶回來的哈密瓜,吃幾片吧很甜的."
高明看著手里的化驗報告頭也不抬,卻無所謂擺手意思我不吃,謝謝你了.女病人也很識趣的不再糾纏,再次跟旁邊她老公親熱的小聲閑聊.直到外面響起一陣大聲說話的聲音,又有人激烈的爭吵.
病房里護士雖然好奇,卻又忍不住看了看高明一貫的沉靜臉色,在他面前終究是沒人敢出去看熱鬧.尤其還是工作時間,沒人會蠢到放下手里的工作出去圍觀,真把高醫生惹火了可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