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助理畢竟是地位不高,又很識趣的把嘴閉上,然後找個沒人注意他的時候偷偷溜走.
反倒是李小妞忍不住湊過去看了幾眼,然後指著胸透片子懷疑的問:"這條白線是怎麼回事?"
高明臉色不變,甘醫生卻無奈回答:"那是結打的不結實,脫開的手術用線."
一句話說完周圍頓時一片嘩然,不管懂不懂的多少是露出古怪表情,李小妞也聽到一陣啞口無言.
然後再次懷疑問道:"那怎麼辦,就讓這麼大條的一根線在肚子里拖著?"
關同學也是無奈的摟上她肩膀然後無奈回答:"說了啊,手術用線對人體無害……呃,很快就會吸收的."
高明卻是臉色一貫平靜然後站了起來,又看看最新的化驗報告後下定決心,安排老太太進手術室.甘醫生動了動嘴似乎想勸他幾句,卻終于又咬牙強忍住了,反倒同時站直身體,第二個跟著進手術室.
只不過站到手術台上的時候,她明顯是手心捏汗,旁邊麻醉師比他還要緊張,看看老太太奄奄一息的樣子遲遲不敢動手.手術室的門不經意間打開,羅小宜拿著幾份術中液走了進來,外面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十幾個人正在小聲議論.
麻醉師畢竟怕擔責任,很心虛的樣子嘀咕:"我下不了手,病人現在身體這麼虛弱,強行全身麻醉相當危險."
高明臉色卻相當陰沉,一言不發站在主刀位置.關欣和羅小宜畢竟水平有限,又只有互相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
還是甘醫生也明顯是掙紮過後,終于咬牙說話:"開始吧,有我們兩個親筆簽字,輪不到你承擔責任."
人家麻醉師等地就是這句話了.麻醉面罩塞上去地同時也是相當謹慎.試圖用最少量地麻醉劑達到最完美地效果.
主刀位置上高明終于冷聲說話:"減半."
麻醉師又是聽到一陣啞然.又終于露出無奈表情.意思你是主刀醫生.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重新開胸到重新縫合.希望你手腳夠快能在藥效過去之前完成手術.不然病人疼也疼死了.
老太太重新昏睡過去地刹那.高明毫不猶豫彎腰動手.旁邊甘醫生早已經大汗淋漓.羅小宜也是感受到那種緊張地氣氛.善意地幫她擦掉額頭上地熱汗.錯合零點五公分地刀口輕易被扯開.甘醫生又忍不住小聲咒罵一句"混蛋".然後深吸一口氣彎腰幫忙.
蒙上一層紗布建立好工作面.兩個人幾乎是頭碰頭地湊在一起.除了要把因為壓力過大裂開地刀口重新縫合.還要想辦法避免術後再出現乳糜胸並發症.又因為腫瘤晚期粘連較重.第一次開胸手術又切除並不徹底.處理起來相當麻煩.
十分鍾後.甘醫生熱汗越出越多手腳也第一次慌亂起來.高明稍顯不滿抬頭看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忙亂.他這刻幾乎拿出自己全部地看家本事.強行偏上縫合又毫不猶豫地結紮胸導管.又十分鍾後.表情近乎絕望地女醫生終于發起呆來.又看著高明強行結紮地部位.大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高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以他豐富的戰傷救護經驗來說,前後兩次手術造成的巨大創傷.幾乎等于被一發高射機槍子彈貫穿右胸,他也是迫于無奈強行偏上縫合,然後很極端的結紮了胸導管以除後患.
半小時後,縫合完成.
高明收緊最後一針用繩鉤拉扯幾下,確認縫合的結實程度以後,終于咬牙挺直腰杆,這才發現整個後背熱呼呼的,早已經被留下來的熱汗濕透.旁邊羅大美女也是很心疼的幫他擦一擦汗,然後很安靜的站在旁邊.畢竟因為麻醉過淺.老太太剛剛露出痛苦地表情慘哼一聲,又讓剛剛輕松下來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高明陰冷的口氣再次清晰起來:"自控鎮痛泵,補液……"
旁邊甘醫生已經第一個反應過來,搶先一步說話:"我來."
手術室所有人看著老太太痛苦地表情稍微有所緩解,終于松了一口大氣,又心里都有點後怕,這情況也算是險到極點,手腳稍微再慢那麼一點,手術將會複雜很多.而自控鎮痛泵的作用也將大打折扣.
半小時後.手術室外.
高明推開門的時候,也沒料到門外會有這麼多人.里三層外三層早已經圍的水泄不通,大部分人看見他出來以後都同時露出複雜表情.又在人群後排看到了老鄭同志,正在踮著腳尖往里面看.到老太太被人推出來的時候,大群人才終于不自覺的輕輕拍手,又有人起哄性質的叫了幾聲好.
高明很自然的停下腳步,無所謂擺手然後跟著病床,一路又跟回特護病房,再看看手表已經是深夜時間.病床上老太太仍舊相當痛苦,不時發出痛苦的慘哼聲,也讓心軟地羅醫官大已經終于濕潤.
高明腳尖無意識的輕點地面,終于再次冷聲說話:"強痛定."
關同學一呆過後咬牙回答:"你簽字,我去藥房拿."
高明輕一點頭然後大筆一揮,關同學不自覺打個寒噤,然後轉身一溜小跑趕去拿藥.等到大群人眼睜睜的看著一支強痛定打了下去,幾乎是幾秒鍾後老太太眉頭終于舒展開了,才紛紛識趣的退了出去.
深夜時間,ICU病房值班室.
甘醫生豐潤的嘴唇也是已經發干,又吞了口唾沫以後勉強說話:"我當了這麼多年醫生,還是第一次看見……算了,最重要你自己知道在做什麼."
高明臉色不變完全好象沒有聽到,又隨手拽過一把椅子坐下,又一陣沉默過後門被人打開,鄭醫生一邊擦汗一邊把盒飯拿進來.
這人也是試圖緩和氣氛的笑笑:"快吃吧,我已經讓餐廳給熱過了."
到熱菜吃到嘴里,包括甘醫生在內三位女性,才知道什麼叫食難下咽,高明反倒是吃最多的一個,大口熱菜吃到嘴里,又心情似乎並不受影響,吃相雖然不怎麼雅觀卻已經沒人還有心情笑.
關同學看看他狼狽的吃相,終于心服口服的贊歎:"還是你行,我就吃不下……看來當醫生還是得冷血一點,難怪你在手術台上話也不多講幾句."
高明又吃一口熱菜,然後抬頭看她一眼,意思你是在誇獎我嗎.
關同學被他看到又打個哆嗦,然後抗議:"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害怕,反正我也吃不下了,都歸你了."
高明自然來者不拒,隨手接過她手里地盒飯大口吃了起來,兩人份的盒飯吃完才心滿意足的又搬一張椅子,腿放到椅子上做出一個舒適的姿勢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往心愛的女友送一個盡可能溫柔的眼神,意思旁邊有床,你去床上睡吧.
旁邊鄭醫生也是覺得有點尷尬,終于站出來再次解圍:"好了,很晚了,我那里有地方住,跟我來吧."
甘醫生明顯是有點猶豫,又看看還有個關欣陪她,才松一口氣然後拉上關同學,跟著斯文老實人找地方睡覺去了.這幾位也都挺識趣的,把幾間值班休息室的這一間,讓給了人家兩口子單獨相處.
到門關上的時候,羅醫官終于輕歎一口氣,然後湊過來擠到男友懷里,大眼睛閃過一絲疲乏地表情卻一貫溫柔似水.
高明心里一陣暖意,又輕聲問她:"累嗎?"
羅大美女赧然一笑情緒瞬間振奮起來:"嫁雞隨雞唄,老太太怎麼樣,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沮喪."
高明總知道瞞不過她這枕邊之人,大手無意識地在她細腰上輕捏幾下,眼神很罕見的黯淡下去.他能做地都已經做了,老太太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了,羅大美女也總知道他心情沮喪,也就很體貼的沒再多問.
第二天清晨,被門外一陣小聲說話的聲音驚醒,看看手表剛剛清晨七點.
一個男人的聲音相當陌生:"怎樣,老太太醒了沒有."
又有一個陌生的女聲應該是某一個護士的:"還沒有,高醫生在里面睡覺你問他吧,你說也真是的,別人躲還躲不及呢……冒這麼大的險,何必呢."
男人明顯被嚇了一跳,把說話的音量再次放小聲:"你小聲點……你懂什麼,這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如果真的發生奇跡讓老太太挺過來了……你懂我意思吧,咱們這位高醫生名號可就徹底打響了,京城第一名醫是跑不掉的."
外面兩位又小聲嘀咕了幾句,終于沒動靜了.
高明剛剛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腰骨,又赫然發現旁邊單人床上羅大美女也早就醒了,正在睜著大眼睛看他.心里一陣愜意坐到她身邊,又有依賴的躺到她身邊,熟悉的優雅體香還有成熟美女特有的溫暖氣息,頓時讓他一個大男人整個人完全放松下來,再不知道身處哪里.而羅小宜冷豔的臉蛋上終于露出柔情似水的表情,很體貼的幫他揉捏酸痛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