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到部隊

軍列拉著大家一直向西.盡在

兩個時後,因為離別而充滿悲戚的車廂逐漸平靜,繼而又開始熱鬧起來,大家都是年輕人,剛才的悲傷只是被送行的親人所感染,現在時間,空間一換,大家又恢複了年輕的本性.

很多人以前在家很煩父母過分嚴格的看管,現在出來當兵了,就有種虎出牢籠的感覺.大家現在更加關注的是自己所去部隊的況,于是就有了各種猜測.

黎傑從一上車起,就幾乎沒有吭聲.他微閉雙眼,似睡非睡的,甚至懶得看看窗外的風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周圍人一看他這樣,就沒人搭理他.

黎傑的內心並不平靜,他在竭力整理著自己的思路,試圖找出未來一段生活的主線,但是越想心里越亂,各種紛繁複雜的想法不停地湧上他的心頭,讓他時而痛苦,時而甜蜜.

周圍的人們開始紮堆,他們要麼在一起聊一些共同感興趣的話題,要麼在一起玩牌或分享一些從家里帶來的特產零食.

接兵干部看到大家緒穩定,也就懶得管大家,只要大家不走出自己所在的車廂,就沒有關系,畢竟大家剛剛離開家鄉,能維持這樣的局面就已經不錯了.

黎傑吃了一碗方便面,就獨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自覺不自覺地,他翻出了王麗以往的電話號碼.

一絲揪心的痛湧上心頭,他不自禁地按下了撥打鍵.

短暫的沉默後,里面傳出了語音提示:"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黎傑並不理會,一遍一遍地撥打著相同的號碼,他是多麼地希望電話里能傳出以往那個甜美熟悉的聲音啊,可是,那個電話號碼的主人,自己最最深愛的女人,已經遠離塵世了,留下的,只是又近又遙遠的記憶.

列車在飛馳著,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音,黎傑不知道已撥打了多少次電話.他內心里感覺自己不能再這樣做,但是他還是不自禁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遠離同學,遠離父母的孤獨讓他埋在心底的痛又逐漸迸,悲痛象井底的泉水,咕咕地湧上心頭,他的動作已有點歇斯底里.

黎傑當初他之所以想參軍來部隊,給自己找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是想到部隊磨練,學會應付挫折的能力.實際上,他內心深處的真正想法是想避開讓自己痛苦的那個環境,因為"睹物思人",周圍的一切會讓他狂的,同時也想以**的痛苦來減輕心里的痛苦,這是他不便也不想明的.

這段時間,他所經曆的事太過.先是自己到生與死的邊緣走了一遭,然後,他見識到了陳鋒和阿滿的那種生與死的悲壯分離,然後就是王麗的死,這讓他更加出離悲哀.因為年輕,他並沒有能力通過自我的心理調節來排遣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黎傑本來想前往一個陌生的環境以改變一下自己的心境,沒想到,在離開朋友,離開同學後,這種悲傷感更加強烈,他不知道,他的心境已經悄然生改變,他內心里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尋找一種新的泄途徑.

應該,在此之前,黎傑是一個正直的,充滿活力的,懷有一定理想和抱負的人,雖然他還有很多的想法顯得很幼稚,但至少他一直在努力去做,這對一個年輕來已經無可厚非.而現在,經過如此巨大的感裂變,他象所有普通的年輕人一樣,性格悄然生著改變.他的恢複需要時間.

一天一夜之後,列車終于到達目的地──bsp;


這是s省西部的一個地級市,人口多,卻比不上南方省份同級城市的繁榮.西部大開的腳步,看來還沒有遠行到這里.

新兵們續續下了車,場面有點混亂.接兵干部和前來接站的干部及士官們喊嘶了喉嚨,才把大家按一定順序集合在一起.

大家被分批帶上了路邊幾輛蒙著罩棚的解放牌大卡車,車上沒有凳子,大家都席地而坐.

卡車帶著大家駛出市區,駛上一條不大的土質公路,掀起滾滾煙塵.此刻,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只是茫然地看著車後,大家現在都有一樣的心思:看這形,大家所去的地方大概不會怎麼樣,肯定不是偏僻的山谷就是荒山野嶺無疑了.

經過大約1時左右的行程後,汽車一頭紮進一片荒山之中.七拐八拐之後,終于開進了一座部隊營房.

干部們先下了車,站在車下吆喝著,然後所有的新兵就都下了車.

一下車,所有的新兵們都感到一股威嚴,肅穆之氣撲面而來.

前來領人的老兵班長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以跨立姿勢站著,干部們的吆喝快而聲音低沉.新兵們的心仿佛被某根神經拽著,不自禁的一陣陣緊縮,這讓他們不得不加快了動作的節奏.很快,大家就列好了隊.

然後就是點名,分班,各班長把人帶回.

黎傑被分在新兵一連二班,班長叫尚至高,是個個子不高的四川人,話乾淨利索,動作干練.

二班很快被班長帶到宿舍.接下來就是分鋪,整理個人物品.

等到大家剛剛忙完,中飯就開始了,大家排隊去食堂吃完飯,就陸續回宿舍休息.經過長途的跋涉,大家都感到很累了.

黎傑沒什麼胃口,拔拉幾口米飯後,就不想再吃,所以他是第一個回寢室的.

倒頭往床上一躺,黎傑只覺得身心俱疲,他不自禁掏出手機來,先給母親打電話報了平安,然後又強迫症似的撥打起王麗的號碼.

這時尚班長剛好進來,看到黎傑躺在床上,還在撥,禁不住勃然大怒.他一把搶過黎傑的手機,一邊叫道:"這樣躺在床上象什麼?象頭豬!趕快起來!條例規定,平時不能躺床上!部隊可不是你家里!"

黎傑心里正不好受.一看班長這態度,而且語侮辱人,心里不由燃起一股無名之火,但他還是硬壓下去了.雖然他知道,在部隊里,服從上級是軍人的天職,不管他是班長還是連長.但是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這種以勢壓人的人,父親曾經過,尊干愛兵曆來是部隊的光榮傳統,在這里,怎麼變味了?

但他從都是在優越的環境下長大,很少受過什麼氣,加之這段時間所受的波折,心里本來就心煩意亂之極,所以,他對尚至高的粗暴還是難以接受的.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不冷不熱地:"對不起,尚班長,我現在還不知道條例是怎麼規定的,因為我今天才來,請你把手機還我,同時,你這樣侮辱我,你得向我道歉."完,就伸出手去,想拿回手機.

一看黎傑這樣,尚班長只氣得七竅生煙.他對黎傑道:"道個屁歉!給臉不要臉的,你現在就給我好好學習條令條例,手機暫時沒收,由我保管,部隊規定,士兵不能擁有手機等通訊工具,等你服役期滿,有人會還你手機的."

這時,班里其他人6陸續續回寢室了,看到黎傑和班長爭吵,大家都圍過來看熱鬧.

要是以前,黎傑處理事的方式肯定不一樣,他會顧全大局,給班長一個面子的.而且他也知道,剛到部隊就得罪班長,肯定沒好果子吃.但他此時根本不想考慮這些,他只覺得心里有某種東東上竄下跳的,需要泄.

所以,他還是用那種不緊不慢的語調:"我現在學不學條令條例,手機要不要你保管,都不是由你尚班長決定的,應該由上級統一規定,所以,你現在必須把手機還給我,而且,你向我道歉也是應該的,否則,我現在就報告連長去,讓他來評評理."

當著班里其他人的面,班長的權威受到如此挑戰,而且還是個連新兵都還算不上的角色,尚至高有點氣極敗壞了.看來不給這個新兵蛋子一點厲害瞧瞧,以後這兵就不好帶了.

尚至高是越想越來氣,人就是這樣,緒一上來,就有點控制不住了.所以,當黎傑再次向他要手機時,他左手撥開黎傑伸過來的手,右手把手機往甩,那機身頓時就變得粉身碎骨,七零八落了.

黎傑當時有點懵,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沒了,里面的電話號碼都沒了,在他心里,王麗的影子,還有其他的朋友們,仿佛都隨著這手機的破碎徹底逝去,永不回來了.

痛苦再次撕裂了他的心肺,這使他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他右手一猛地一個直拳過去,狠狠地砸在毫無防備的尚至高的臉上,後者就像一根被撞中的木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鼻子,口里滿是鮮的血.

"打架了!打架了!"看熱鬧的人群"轟"地一下散了,有人沖出門外大叫起來.好奇是人的天性,這些尚未進行過任何訓練的兵們一聽有熱鬧可看,"呼啦"一下聚了過來,登時把二班的宿舍擠的水泄不通.

剛到部隊就打了班長,這在新兵連甚至整個訓練基地都引起了轟動,黎傑這下算是出名了.接下來的時間里,各種議論紛遝而至,整個事件生所流傳的版本也越來越多,其中最經典的一個:黎傑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尚至高是武當門人,兩人因為門派問題生爭執而交手,結果少林弟子技高一籌,一招"天外飛龍"將武當弟子擊倒云云.

所有這些議論產生的直接後果是黎傑成了基地的焦點人物,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的,這讓他很惱火,甚至上個廁所都不得安甯.

所幸尚至高的傷並無大礙,只是鼻粘膜損傷出血,經過醫務室醫生簡單處理了一下就沒事了.

經過支部黨委討論,基地黨委拍板,處理結果很快出來了.黎傑被嚴重警告一次,並調至五班.班長尚至高因辱罵新兵,處理問題簡單粗暴,給予警告處分一次.

對于這個處分,黎傑一點都沒有在意,反而讓他松了口氣.原因是:一來明自己父親的身份這里還沒有人清楚;二來他怕這件事讓父親知道了.要是那個炮筒子父親知道了自己的這件臭事,還不把他批個半死?

尚至高心里卻很不爽,自己受傷了不,還要背個處分,並且在新兵們面前面子丟盡.他對黎傑恨得直咬牙,但又無可奈何的,只好尋思著以後怎麼找機會補回.

看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所以黎傑多多少少放了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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