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襲
橫山,這一個傳承了數千年之久的隱世門派,在這一段時間之內,已經將所有的外峰子弟都收攏到了以主峰為首的五座山峰之中.
非但如此,如今彙聚在橫山中的先天強者數量,已經達到了整整十位之多,單以人數而論,已經不在開嶸國的大師堂之下了.
但是,縱然有那麼多的先天強者彙聚一堂,眾人的心中也都是高高的懸著.
面對那未知深淺的狼圖騰一族,任何人都不敢說有著必勝的信心.
先天強者都是如此,一般的弟子們自然就更加的緊張了.不過做為橫山子弟,他們的家和他們的根都在這里,無論如何,他們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在主峰之前,是通向橫山的筆直大道,也唯有從這里過去,才是登上五處最主要高峰的最平坦的道路.
原本在這里安排的守衛僅有區區二人,但是這段時間竟然安排了整整十人之多,而且其中還有著一位內勁十層的巔峰高手.
此時,守衛在路口之人並不是和以前一樣懶洋洋的散漫之極,而是提聚了全部的精神,似乎是只要有一點兒的風吹草動,就能夠讓他們驚醒炸響似的.
這是一種緊張的氣氛,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山上先天強者數量的增多而逐漸濃厚起來的.
在警報沒有解除之前,任何人都無法讓這種氣氛減緩下來.
豁然,守衛在亭中的一人高聲喝道:"有人來了."
他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催化劑似的,讓這里的十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在這里領頭的,是風火峰連意的弟子柳城煬,他沉著臉,道:"亂叫什麼."
那位負責觀察的弟子澀聲道:"師叔,有百余人向著這里而來,他們是……圖騰族."
若是在數月之前,或許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圖騰族的來曆.畢竟,他們已經有百多年沒有進入生死界來挑釁整個西北諸國了.
他們的豐功偉績和強大的實力,除了在少數人之內流傳著之外,絕大多數人都不知曉.
哪怕是賀一鳴,這位新晉升的先天強者,若非是恰好卷入了其中,否則也是不可能知曉的.
但是,在這一段時間內,特別是上一次伊始孢的偷襲之後,圖騰一族的曆史就被徹底的翻了出來,也成為了橫山之上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名詞.
所以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柳城煬的臉色頓時一變,他一個箭步來到了亭子上專門用來觀察遠方情況的高處.
他的目光在前方一掃,眼神立即變得無比的凌厲了起來.
在山腳之下,果然來了百多人,這些人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著面紋.
這種習俗在西北各地都是絕無僅有的,唯有這些來自于深山的圖騰一族才會有著這樣的習慣.
他大手一揮,不假思索的道:"鳴號."
一道悠長的號角聲從亭中傳了出去,這道號角聲並不是僅有一道,而是三長二短,並且伴隨著一股特殊的音調,將他們的意思傳了出去.
幾乎就是在號角聲剛剛停止的那一刻,從山上也傳來了同樣的號角聲,只不過這一次號角聲稍微停歇,眾人就看見從各峰處下來了數道快若飛鳥般的身影了.
柳城煬暗中松了一口氣,既然各峰的長老們都來了,他也就放下了心事.
不過片刻,包括賀一鳴在內的十位先天強者都已經來到了這座山道口的迎賓亭之中.而直到此刻,那些帶著面紋的圖騰族人也逐漸的靠近了這座涼亭.
賀一鳴等人的眼力自然遠非柳城煬可比,他們只需要一眼,就已經從那些人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們的面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對方的實力之強大,竟然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在橫山之上,一次性出現十位先天強者,已經是極其罕見的事情了.但是,對方擺在了明面上的,就已經有十位達到了先天境界的強者了.
賀一鳴的目光一轉,他的耳朵微微的聳動著,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僅僅是他,就連水炫槿的耳朵也是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沒有人注意到,如今水炫槿老人的耳朵已經縮小到了和正常人相差無幾的地步.
這是順風耳奇功大成之後的現象,只是,在賀一鳴那耀眼的光輝之下,卻沒有人關注于他了.
藥道人低聲問道:"賀長老,你發現了什麼?"
賀一鳴微微搖頭,道:"我似乎聽到了一點兒異樣的聲音,但是一時間卻無法把握."他臉色凝重的道:"若是我所料不差,這些人的身後,應該還有著隱匿著的實力吧."
眾多先天強者們互視一眼,都是忍不住有些心驚.但事到臨頭,卻並沒有露出半點兒的膽怯之色.
圖騰一族這一次上山的,足有百余人之多,到了亭外不遠之處,有九十多人停了下來,真正走上前的,卻是十位面色各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怪人.
他們的身上都穿著一種奇異的服飾,再加上臉上的面紋,以及他們身後眾人對于他們的恭敬態度,頓時將他們的身份表露無遺了.
賀一鳴哈哈一笑,道:"伊始孢,想不到你那麼快就去而複返,不過可惜的是,橫山並不歡迎你們這些惡客."
伊始孢眼中精芒閃爍,他冷然道:"廢話少說,我們的靈狼呢?"
"靈狼?"賀一鳴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道:"如果你說的,是那只吃了我們橫山弟子的黑狼,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它已經被我們扒皮抽筋,烹煮著吃了."
十位圖騰使者同時動容了,一股強大的氣勢頓時從他們的身上狂湧而出.而且更讓人感到心驚的是,這種氣勢竟然有著相融的趨勢.
在西北的諸多先天強者之中,除非是那些同一門派,並且有著深厚友誼的先天強者之外,其余的先天強者們都是不會將本身的氣勢與同伴相融.這不僅僅是牽涉到彼此的信任問題,還有著功法相生相克的問題.
所以在感到了這十個圖騰使者的氣勢慢慢相融之後,所有人的臉色都是有些變了.
其中幾個傳承于大門派中的先天更是想起了古書中對于圖騰一族的描寫.
他們的圖騰使者在群毆之中,有著特殊的方法,可以將個人的力量彙聚起來,並且發揮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實力.
徐呈長面不改色,但是他的聲音卻陡然傳入了眾人的耳中:"各位小心,圖騰使者的人數越多,他們能夠發揮出來的威力也就越大.我們不能與他們群毆,要麼想辦法單挑,要麼就固守在某一狹隘的地段,不能被他們圍困住."
藥道人二話不說,他立即轉身,對著柳城煬低語了二句.
柳城煬雖然是連意的弟子,但是在這一刻,對于這里所有先天強者的命令,他都是唯有絕對服從的份兒.
是以,他轉身,一揮手,十名弟子頓時隨著他朝著後方疾快的離去,不過片刻,就已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對于這些弟子的離去,別說圖騰一族的人並不在意,哪怕是在連成傅等人都不曾關心.
伊始孢的眼眸中凶光閃爍,狠狠的道:"你竟敢將偉大的靈狼吃了?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山外人……"
賀一鳴放聲大笑,道:"你們的靈狼既然連人都能吃,那麼做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又為何不能吃你們的靈狼呢?"
他口中說話,耳朵震動的頻率卻是愈發的大了起來.
當順風耳奇功運用的到了極致之後,方圓數里之內的風吹草動,似乎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豁然,他的眼睛一亮,隱隱的撲捉到了一點細微的聲音.他氣灌雙足,一聲大喝:"給我出來."
隨著他的聲音,他的雙腳也開始動了,一只腳穩穩的踏在了地面之上,就像是一顆老樹盤根一般,深深的扣在了土石之中,而另一只腳卻是閃電般的踢出.
在山道之上,自然免不了有著許多碎石,其中並不乏拳頭大小的石塊.賀一鳴所踢出去的一腳就正在石塊之上.
瞬間,那顆石塊就如同閃電般的飛了起來,夾雜著一種強大的到了不可思議的力量,朝著那十人身後的數十個圖騰族人飛去.
賀一鳴的這一手快到了極點,也是突然的到了極點.
任誰都想不到他正在好好說話之時卻突然發難,這一塊石頭頓時躍過了那十人的頭頂,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得及阻攔.
賀一鳴身後的水炫槿等人都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賀一鳴為何要拿這些普通的圖騰族人開刀,這也未免太失身份了.
唯有水炫槿的耳朵微微抖動,目光也是緊緊的鎖定了其中一人.
果然,就在大多數人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之時,就看到在那些人中突地走出一人,這個人的身材雖然高大,但若是混在人群之中,卻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就是這樣走出來之後,頓時令人有著刮目相看的感覺.
他伸出了一只手,仿佛就已經在半空中停留了千萬年似的,硬生生的將賀一鳴踢出去的石頭抓在了手中.
隨後,在他的手中落下了一地的碎屑.
這塊石頭在二大高手的真氣碰撞之下,若是還能夠保持完整,那才叫有鬼了.
水炫槿等人都是心中暗道慚愧,想不到他們那麼多人,年紀又是如此之大,卻都是不約而同的走了眼.
幸好賀一鳴機警,否則還真想不到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後天高手中,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一條大魚.
此人走出來之後,深深的看了賀一鳴一眼,隨後大步流星的上前.
就在他上前之時,原先的十名圖騰使者立即分開了二邊,任由他通過了中間的道路,來到了最前方.
至此,眾人的臉色才有些凝重了,遠來此人竟然是圖騰使者之首.
"我叫索戈,狼圖騰一族圖騰大使者,你是如何發現我的?"他開門見山的道.
賀一鳴微微一笑,道:"你們進山的人太多了."
索戈皺起了眉頭,顯然是想不明白進山的人太多與他隱藏起來有什麼關系.
徐呈長突地長笑一聲,道:"賀長老說得沒錯,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一次進山能否取勝,依靠的是先天強者麼,既然如此,這些人跟上來又是作甚,難道是想要卷入我等的戰斗,從而白白送死麼."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如果不是為了讓索戈隱藏在人群之中,這些狼圖騰一族的後天戰士,又何必進入深山之中.若是指望他們插手先天之戰,那麼圖騰族的使者們就真的是一群白癡了.
索戈苦笑一聲,道:"原來如此,領教了."
賀一鳴心中暗叫僥幸,他哪里是看出來的,而是無意間聽出來的.
若非順風耳奇功已經到了巔峰之處,而且靈狼的死亡信息讓此人心跳加快,身上的真氣流動之音被賀一鳴的耳朵撲捉到了,他也絕對會被瞞在鼓中.
藥道人突地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物,正是他們從寶庫中發現的圖騰.
他伸手一揮,已經將圖騰扔了過去.
索戈伸手一操,將圖騰順利的接在了手中.
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欣慰之色,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何在,但是圖騰到手,總是一件好事.
"索戈使者,雖然圖騰在我們橫山一脈之中出現,但是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情我們絕不知情,而且前往貴族偷盜圖騰的,也絕非我們橫山太上長老."藥道人肅然說道.
索戈微怔了一下,他將圖騰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了懷中,隨後道:"閣下將我族圖騰歸還,索戈甚是感激.但是,閣下所說的這句話,你以為我們能夠相信麼?"
藥道人苦笑一聲,不再言語.
雙方既然已經到了這等地步,那麼說再多也是無用的了.不過,對于藥道人將圖騰歸還的舉動,卻並沒有人具有異議.
畢竟,這東西就好比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無論是落到了任何人的手中,只怕第一個念頭就是物歸原主了吧.
因為只要是個人就知道,這東西存在一天,就會遭到狼圖騰一族的全力攻擊.
別說是橫山一脈了,哪怕是西北第一門派天池山,只怕也無法長時間防備住這樣的敵人.
索戈目視賀一鳴,突地道:"這位應該就是精通于基礎五行之力的橫山長老賀一鳴大師了吧."
賀一鳴沉聲道:"不錯,在下就是賀一鳴."
索戈微微點頭,他慢悠悠的道:"閣下來到我們狼圖騰一族,不但搶走了圖騰,而且還打傷了哈瑞使者……"
賀一鳴怒哼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的哈瑞使者在哪里?"
"哈瑞使者身受重傷,在族中修養未出."索戈平靜的道.
賀一鳴的臉上突地浮起了一絲冷笑,他有著一種極其隱晦,但卻是十分肯定的感覺,對方絕對是想要將他置于死地.
哪怕是沒有發生這件有人嫁禍之事,索戈肯定也會千方百計的做到這一點.
"若是我說,這不是我做的,你們肯定不信了."賀一鳴冷然道.
"當然不信,所以……"索戈的聲音突地加重:"我要你……死!"
他的話聲剛落,眾人的腳底頓時感到了一陣異樣.
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只粗大的紅黃色交纏著的爪子就從地底驟然出現,並且以閃電般的速度朝著賀一鳴的腿上抓去.
這一變故絕對是超出了賀一鳴的意料之外,他的順風耳奇功已經達到了化境.但哪怕是殺了他,也絕對想不到竟然會遇到來自于地底的攻擊.
而且更為可怖的是,在這只利爪的主人發動攻擊之前,他竟然沒有發現地底的怪異之處,這才是最令他感到心畏的事情.
在危險即將到來的那一刻,賀一鳴的精神立即是高度的集中了起來.
這是在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情況下,自主爆發出來的超強力量.
在他的感覺中,這世界上的一切東西似乎都變慢了,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那即將抓中他腳裸的爪子也慢了起來.
他的眼中,似乎是看到了一條風的線路,他有把握,在這一瞬間穿過這一條直線,從而避開這突如其來的一爪.
雖然這樣做會將他的底牌之一暴露出來,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真的將這種能力施展出來,就感到了同樣的一股風的力量.
這種力量,是他非常熟悉的一種力量.
他對于風之力的掌握,也正是從學習這股力量才開始的.
這是水炫槿……
這位元壽將近的老人,竟然在這一刻也施展出了與賀一鳴同樣級數的力量.
在二點一線之間,以無與倫比的速度穿越了過來.
"呼……"
仿佛是一陣柔和的風刮過,又像是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似的.
水炫槿已經抓著賀一鳴離開了原地,出現在眾人身後的一片陡峭山壁之前.
而那一只從地底突兀出現的紅黃色的爪子卻是一把抓空.
隨後,地面一松,一只巨大的紅狼已經竄了出來,它冷冷的看了賀一鳴等人一眼,似乎並沒有因為偷襲失利而感到什麼懊惱,只是大搖大擺的轉身,走到了索戈等人的身邊.
藥道人等人在那只爪子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是紛紛後退,但是當他們看到紅色巨狼的眼眸之時,卻依舊是忍不住的在心中打了一個寒噤.
他們的心中同時冒出了一個念頭,好恐怖的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