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蒙笑笑站起身來:"你和維綸先生很熟?"
"談不上,不過有段時間家父給別人做伙計時,那個商隊經常的雇傭老維綸."費齊亞也跟著站起身來.
"可愛的伊薇特小姐,看來,有維綸先生在這里,我是沒有機會來維護您的名譽了."羅蒙朝伊薇特欠了欠身子.
伊薇特臉上微微一紅:這個清秀的少年,有著可愛的栗色頭發,他的雙眼是藍色的,眼神清澈,像阿普斯城外的海水,似乎有著吸引人的秘密.
"爸爸,你又打人了,你總是這麼粗魯!"伊薇特忽然小鹿一般的向門外跑去.
"羅蒙,伊薇特小姐似乎害羞了.可是,你要知道,伊薇特可是一位三級的戰士,羅蒙,你這樣的身板很有可能吃不住她呢."費齊亞拿肘子輕輕捅了羅蒙一下.
羅蒙朝他笑笑,不知為何,心底卻忽然想起了艾莉妮的樣子.他跟著費齊亞走了出去.
"三級的戰士麼?那位教導自己劍術的理查德小隊長,似乎也不過是四級呢."羅蒙想到這里,不由低低說了一句:"也許,到阿普斯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羅蒙和費齊亞走出去,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然後,羅蒙就聽見人群中有人在說:"這個雅各布,不過是一級的法師,也敢在我們阿普斯撒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又有人說:"其實,你不要看他很了不起的樣子,他不過是在附近薩克維爾大師的作坊里打工的雇工而已."
羅蒙淡淡的笑起來了,想起了地球上著名的《丑小鴨》的故事:一級的職業者,就好像丑小鴨,既不能如天鵝一般張翅高飛,又明顯的和野鴨不一樣,所以,就會受野鴨們的排擠,除非,這丑小鴨有著天鵝們的保護.其實,自己和雅各布有什麼不同呢?只不過是一個更謙恭而已.
想到這里,羅蒙有些索然,他拉了一下費齊亞:"我想,我的肚子有些餓了,還是弄點東西吃吧."
費齊亞略有些訝然的看著他,然後說道:"你不會去找伊薇特小姐嗎?她就在那邊."
羅蒙大笑,心里卻想到:"這個費齊亞,雖然還不知道他找自己什麼事,但是毫無疑問的,這是那種和人說話很能那捏住分寸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里,眾人陸陸續續的散去,城衛隊姍姍來遲,笑嘻嘻的和老維倫打了個招呼羅蒙和費齊亞早早就回到了酒吧,他們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盤子蒸的土狼肉,這種土狼城外的丘陵和樹林里有很多,土狼食性雜,不管是腐敗的動物尸體還是活的動物都吃,因此它們的肉質並不美味.羅蒙拿叉子叉了一塊放進嘴里,卻意外的發現,味道居然十分不錯.憑著地球上中國美食的發達,羅蒙斷定,這蒸肉里面一定放了某些特別的植物做調味料,才掩蓋了土狼肉本身的酸味.
看著羅蒙沉默不語的樣子,費齊亞以為他被肉味震住了,于是笑道:"怎麼樣?我第一次嘗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土狼肉居然能做成這個味道,這是老維倫特別的手藝,配合著他自釀的果酒,據說,偶爾也會有貴族換了衣服來這里吃一頓呢."
羅蒙點點頭,依言喝了一口果酒,臉上泛起一團紅云,他帶著點醉意說道:"費齊亞先生,這次真是感謝你的招待,如果不嫌冒昧的話,我現在就想知道您找我究竟是什麼事了."
"羅蒙老弟,"費齊亞似乎也有些喝醉了,"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能成大事的人,不過呢,哥哥最近聽說你手頭有些緊張,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為你找了一份工作,薩克維爾大師,是一位五級的魔法師,他最近需要一些人幫他制作治療藥劑,你願不願意參加?"說到這里,費齊亞盯著羅蒙,雙目炯炯,哪里還有半點醉意.
"薩克維爾大師?剛才那個雅各布也是在大師那里工作的?"羅蒙看著費齊亞,不回避他的視線,問道.
"這個你不必當心.老維倫和大師曾是一起冒險的朋友,今天的事,傳到大師那里,那個可憐的雅各布,恐怕馬上就要失去他的工作了."口里說著"可憐",費齊亞的臉上卻滿是幸災樂禍.
"費齊亞先生,"羅蒙肅然端起酒杯,"真是感謝您的照顧,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我敬您一杯."
"羅蒙老弟,你叫我大哥吧,叫先生太見外了.你是個有前途的人,以後成了5級6級甚至更高明的德魯伊,那時候不要忘記我就好了."費齊亞端著酒杯和羅蒙碰了一下.
"哪里,我以後還要費齊亞大哥多關照指點才是."
"那好,我明天早上帶你去薩克維爾大師那里.今天我們就不多喝了,明天給大師一個好的印象."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費齊亞走進了羅蒙的屋子,羅蒙已經收拾穩當,坐在床邊等他了.
費齊亞打量著他:眼前的少年清秀卻不稚嫩,目光沉穩,確實如同幼獅一樣.這是我的第一筆投資呢.費齊亞心中這樣想到,壓下了那一點點嫉妒的想法.
"我們走吧."費齊亞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
羅蒙點點頭.
清早的阿普斯城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霧中,遠處偶爾傳來喧鬧聲,城市並不是太大,兩人都是步行,走在碎石鋪成的街道上,在好幾處都可以看到巡夜的士兵正把木制的柵欄從街道正中搬開.城市正在從睡夢中醒來,恢複活力.
不多時,羅蒙和費齊亞就走到了魔法師薩克維爾的店鋪旁邊,這店鋪離昨天他們喝酒的老維倫的酒吧並不遠,從老維倫的酒吧出門往右,過一個十字街口,進一個巷子就到了.
此時,薩克維爾的店鋪門外,兩個人似乎正在爭執,其中一個臉色蒼白的就是昨天在酒吧鬧事的雅各布,另一個是個年紀稍大一些的青年人.
羅蒙和費齊亞在稍遠處站住,聽二人說話.
"亞曆克先生,請您為我向薩克維爾先生求情,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工作的."這是雅各布在說話.看樣子,昨天費齊亞說的話要應驗了.
被稱為亞力克的年輕人頭發稀疏,有著特別寬闊的額頭,此刻他皺著眉頭說道:"雅各布,這是不可能的,維倫先生是老師的好朋友,伊薇特小姐是老師看著她長大的……"
"亞曆克,那不是我的錯,都是那兩個外鄉人,是他們……"
費齊亞聽到這里,扯了扯羅蒙的衣袖走了上去:"雅各布,信口開河推卸責任並不能使你免于處罰.何況,你也應該還不是阿普斯城的市民,你也不過是個外鄉人."
雅各布回過頭來嗎,看著走近的羅蒙二人,眼里要噴出火來,他大叫道:"就是你們兩個,害我失去了一切,該死的,我要殺了你們."說著,雅各布退後兩步,不管不顧的念起法師咒文起來.
羅蒙眉頭一挑,立刻認出他現在要施展的和昨天在酒吧外面要施展的那個法術一模一樣,那就是法師一級法術,火焰之掌.
這人的愚蠢真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在城市中使用燃燒性質的法術,他不知道這是多大的忌諱嗎?魔法火焰雖然來自于超自然力量,但是這種火焰一旦燃燒起來,仍要服從于主物質界的規則,也就是說,並不是撤去魔力就會自動熄滅.
心里這樣想著,羅蒙毫不遲疑的揉身上前,一個進步沖拳,配合著神農角的改造後的肉體,和理查德的武術教導,狠狠打在雅各布的臉上.後者的咒語曳然而止,高聳的鼻梁瞬間塌了下去.
雅各布捂著鼻子,鮮血沿著指縫流出來,他狼狽的坐倒在地上.
這時才傳來亞曆克惱怒的聲音:"雅各布,你真是個瘋子,在城里放火,老師都要受連累.我應該把你交給城衛隊."
羅蒙轉過身去,將左手放在右肩前,行了個禮:"亞曆克先生,以自然之心作證,昨天在老維倫的酒吧,這位雅各布先生似乎同樣是打算釋放一個火焰之掌."
既然把人得罪狠了,那就自然無妨落井下石了.羅蒙這樣想到.
"亞曆克法師,好久不見了,這位羅蒙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名一級德魯伊,我的父親把他推薦給薩克維爾大師,希望他能為大師服務."費齊亞上前行禮介紹
亞曆克朝費齊亞露出一絲笑臉:"是你啊,費齊亞.那正好,你看到了,我們現在不止是缺一個人.羅蒙是嗎?"他朝羅蒙點點頭,"你跟我來吧."
然後,他對坐在地上的雅各布說道:"雅各布,看在丹迪大師和你父親的面子上,這次我就不叫城衛隊過來了.但是,我還是要忠告你一句,阿普斯城並不是你父親的領地加勒,你要學會收斂."
羅蒙在一邊搖頭,這個年輕人,臉上只有怨毒的表情,指望他能接受忠告?不過,聽亞曆克的話,這個人似乎是加勒鎮領主伊比·尤倫的兒子?一個貴族,待會兒要打聽清楚啊.
羅蒙這樣想著,跟在亞曆克的身後,走進了店鋪.
"費齊亞,剛才那個雅各布是加勒鎮領主的兒子?是個貴族?不會影響到你們商隊的生意吧?"他問費齊亞道.
費齊亞朝他一笑:"雅各布·尤倫,原來是他啊.不用害怕.我們不走加勒鎮這條線,實際上,現在願意走這條線的商人越來越少了."
"為什麼?"羅蒙問道.
不等費齊亞答話,前面帶路的亞曆克就說了:"這個雅各布是領主的幼子,是領主和侍女生的,領主很愛他;領主長子蘭斯的母親則死得早.現在加勒鎮的情況是,伊比男爵和雅各布親近,而蘭斯占據了大義,並得到了他的舅舅,塔姆鎮的領主伊斯雷爾·哈勒斯男爵的支持.加勒鎮幾乎要陷入混亂,所以商人們也有意識的避開那里."
羅蒙點點頭,加勒鎮的混亂,他在里卡鎮也曾聽來往的冒險者說過,但是這樣清晰准確的概括,還是第一次聽到.
三人說話間,已經穿過了店鋪,走進了後面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