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Prologue 終結之夜#2

“你還不能死雷真!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結束!”

在搭檔的這樣的呼聲之中,雷真的意識終于上浮。

寒冷——手和腳上都沒有了知覺。雷真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在東歐的城市塞姆林。

在巴金卡姆的地下被硝子小姐拒絕後搭檔被裝入了透明的水槽里——直到這里為止還有印象,然而到了後面各種記憶錯亂在一起不能很好地回想起來。

總之先睜開眼一看,發現搭檔的哭臉就在眼前。

在確認雷真睜開眼後,夜夜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讓搭檔哭成這副樣子也不知道是第幾回了。而夜夜只是不停掉眼淚的同時緊緊抓住雷真的手。

“太好了······雷真你終于醒過來了········”

“·······抱歉又讓你擔心了啊,不過已經沒有問題了。”

話是這麼說但雷真沒有任何根據,畢竟連現狀也還沒有搞清楚。

在夜夜的背後站著硝子小姐,看到雷真蘇醒她也是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

(······為什麼硝子小姐會在這里?啊啊······大概是終于肯回到我們這邊,太好了。)

在聽說硝子小姐成為薔薇的一員時感覺整個視野都黑了,不過現在她在這里就說明金薔薇已經被雷真打倒同時也把硝子小姐順利救了出來。

然而想到這里忽然覺得蹊蹺——這不是十幾天前的記憶嗎!

隨著記憶恢複一股劇痛也湧了上來。雷真的胸口綁上了新的繃帶,而繃帶下面隱藏的是剛剛縫合好的傷口。大概是沒有用麻藥的關系,疼痛感異常地尖銳。

這個傷是誰留下的?是誰刺穿了雷真的胸口?

(冷靜······冷靜,先慢慢地,一個一個回想·······)

雷真閉上眼睛開始整理思緒。在十多天前雷真與金薔薇在塞姆林交手並成功將其擊退。而在戰斗最後硝子回應了雷真還有三姐妹的想法重新回到了他們身邊。

在同一時刻,同伴們在機巧都市與王妃克羅莉婭的支配做著反抗,最終在夏爾,洛基,學院生以及教授們的協同努力下追放了女王的勢力。

(對了······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但在那之後的日子真是很平穩啊······)

回到英國後的雷真與三姐妹度過了些許和平的時光,然而不久後因為夜會的再開雷真又被卷入了與索涅契卡相關的事件。

與索涅契卡相處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多一點的時間但卻發生了許多大事,直至現在事件還有許多疑點。目前已知的就是幕後黑手是灰薔薇西斯瑪想要奪取索涅契卡的身體與自己同化,據說只要這麼做灰薔薇就能成為堅韌的容器從而吸收曾經提到過的黑色的巨人。

(與索涅契卡合體,又要和居尼斯合體,你是粘菌嗎灰薔薇,)

雖然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據說要把居尼斯收入體內對于普通的人類是辦不到的。而用某種秘術把自己提升成”超越人類的存在“然後再嘗試融合似乎就符合魔術還是什麼鬼道理的樣子。

西斯瑪的野心最終破碎了。不論是索涅契卡也好還是居尼斯也罷,最終她連虛無石也沒能到手就被夜夜給揍飛了。

(然後,然後········然後怎麼了?我怎麼會受了這個傷········?)

在打敗灰薔薇後雷真只睡了幾小時就又出動。而為了救出日輪他和夏爾聯手打算攻擊日輪背後的魔女。

(對了······本來打算把兩個魔女一起收拾掉所以······)

夜會其實早已成為社薔薇們的。為了解決金薔薇死後其遺產的紛爭問題,愛德蒙德提出了‘猜中夜會的獲勝者’這樣的游戲。只要自己的棋子獲勝的話下一個世代的魔王,金薔薇的遺產以及神性機巧就都可以收入囊中。

正如索涅契卡被灰薔薇盯上一樣,在夏爾以及日輪的背後也有薔薇的魔女牽線。而如果能把魔女引出來擊敗的話不僅能擾亂結社的計劃同時也能救出同伴達到一石二鳥的效果。盡管雷真是以這樣的打算行動的,但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這個胸口的傷是被日輪留下的。日輪用刀貫穿了雷真的胸口,給了他瀕死的重傷。

在雷真不能動彈的期間銀薔薇取出了神話級自動人偶利維坦,做出了用猛毒汙染街道的暴行。

對于為了王位不顧一切的王妃做出的無差別攻擊舉動似乎沒人能預料到,導致學院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在回想和現實終于銜接的同時,雷真跳了起來

“安麗怎麼樣了!夏爾呢?還有學院呢!?”

“你先冷靜一點,那方面的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似乎早已料到雷真反應的硝子如此說道,表情也比平時柔和許多。然而緊張感沒有從她臉上消失這點即使是雷真也能看出來。

“’解決‘的意思就是’得救‘的意思······是這樣吧?”

“沒錯。比勞伯爵家的小姐們都沒有事,銀薔薇的威脅也散去了。雖然我也是剛剛聽說的。”

說完硝子微微把視線投向後方。只見有兩個身著黑色衣服的魔術師在門口待機——硝子的護衛兼監視,或者說是傳令兵一樣多的存在。

在一時安下心來的同時,雷真的內心還是莫名地騷動不安。明明夏爾,安麗還有學院都沒有事恰好是自己期望的結果,但總覺得情緒低沉,有一種渾濁的情緒在翻滾。


而夜夜似乎敏銳地看出雷真的心情,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雷真你一直在發呆,是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嗎?”

“有點······吧。只是回想起這十幾天間發生的事。”

“和狐狸精們的亂交派對?”

“不要把你的妄想扭曲到我的過去——痛痛痛”

因為說話的影響到了胸口的傷,雷真像蝦一樣彎曲了身子

“只是十幾天的時間······又是東又是西的跑了不少地方啊·······哈哈。”

為了掩蓋纏繞在胸口的感情,雷真小聲笑了笑。

“日輪會選擇符合自己的殿下共結連理。”

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露出了冷淡的微笑。

“振作一點雷真!不要一直這樣朦朦朧朧的,還是說”

夜夜不安地晃動眼睛,探尋一般問道。

“你的胸口還是很疼嗎?”

——夜夜說的到底是那方面的意思呢?

“不······這點痛根本算不了什麼,畢竟可以隨意緩和嘛。”

把魔力流向胸口,觸動自己的神經使痛覺弱化——這樣的高端技術雷真現在能下意識地做出來了。

硝子眯起眼睛,像是慰勞一樣說道

“干得挺不錯哦,技術好到讓人不敢相信是第一次做。”

“硝子的說法······感覺好下流·······”

“不要給我深讀!沒有什麼下流的的地方!”

雷真忍不住對搭檔的賣傻吐槽。不過經過這麼一來往,雷真總算徹底放下心來。這時活下來的實感也傳達上來,體力似乎也感覺恢複了一點。

察覺到這一點的硝子,像是潑冷水一樣說道

“得意忘形是一個壞習慣哦。我想你應該體驗過一次了,我移植給小弟弟你的是接近未分化狀態的’生的‘精瑠。接下來它們會寄生在小弟弟你的身上,慢慢地才會去適應你的身體。”

雷真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那時候雷真在箱根山上受了重傷,接受了硝子的治療才活過來。而那時也用到了人造細胞/

“精瑠需要小弟弟用魔力去,這點應該能明白吧?”

“······如果是換做是以前會完全不明白,但是現在稍微有一點理解。精瑠和生物一樣需要,也就是說精瑠是’活著的‘意思對吧。”

“啊啦,變得能說會道起來了嘛?這也是留學的成果嗎?”

硝子一邊點頭,一邊把手輕輕放在雷真的胸口。

“精瑠現在發揮著包帶的功能保護著你的肺。但是精瑠說到底是異物,小弟弟你的身體現在正想方設法要把它除掉。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要維持精瑠的存在——”

“就需要給它名為魔力的飼料。”

“沒錯。只要它帶著小弟弟你的魔力它就能作為你的身體的一部分存活下來。所以在近期你千萬不要中斷魔力的提供。畢竟是越是纖細的器官越是會致命。”

雷真腦中這時閃過了洛基的影子。同時還有那個宿敵的身影。

接下來雷真需要和他們全力戰斗,而在此期間要保證魔力提供不中斷······幾乎不可能。

“我知道了,會小心的。”

在口頭上這麼承諾後,雷真直起身子。

“夜夜我們去競技場吧。今晚的夜會應該還沒結束吧。”

“現在是晚上十點,離結束還有兩個小時。”

“······說起來今晚要決定’馬格納斯的挑戰者‘來著。都到這里了總不能還不戰而敗啊。走吧。”

“是的。啊——這個······汙點?是什麼?”

夜夜摸著雷真背上繃帶和皮膚的分界處說道。


“看起來像刺青一樣······變色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讓我看看。”

硝子與夜夜互換位子,轉變機巧眼帶上的鏡片觀察起來。然而即使是硝子似乎也沒法看出汙點的正體。

擔心的夜夜這麼說道

“這個,應該不是內出血吧。難道說是武器上塗了毒?”

說道這里夜夜意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慌忙進行否定。

“這,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呢!對不起,說了奇怪的話!”

“不,這種可能性是有的。畢竟日輪是動真格要刺我。”

日輪明顯是抱著讓雷真重傷的目的刺的他。所以刀上塗毒或是下了詛咒還是什麼魔術也是不無可能的。

雷真的胸口此時湧上一股不快感。要是日輪沒有做這種事,雷真本來是可以參加對利維坦戰的。

但雷真甩了甩頭,把黑色情緒驅散開來。

“我們快點把夜夜,在去夜會之前得先繞個路才行。”

“啊,是的!夜夜當然知道!”

“——納尼?你真的知道我要去什麼地方?”

“當然啊,是要去救日輪小姐沒錯吧?”

在說不出話的雷真面前,夜夜凜然宣告道

“夜夜當然也會同行的,因為夜夜才是雷真獨一無二的!”

“······抱歉,我想說繞路的不是那一邊。”

面對’咦‘一聲表情僵住的夜夜,雷真像是為了轉移視線而轉過身。

“這是你也知道的先約啦。在和洛基交手之前得先聊兩句。”

“雷真你在說什麼啊!日輪小姐現在正被強行推加上不期望的婚約——搞不好就在這個瞬間就正在遭受屈辱啊!”

“有那個老太婆在旁邊事情還不會那麼遭。”

夜夜露出像是被背叛的表情。而雷真繼續說道

“如果是能入那個老太婆的法眼的,想必是相當好的人選。既然是在這里遇上的大概就是哪個貴族大人吧?我看本人也沒什麼意見不是挺好的嗎?”

這是她自己說的,要和符合自己的人在一起。

“日輪的事就忘了吧。如果連洛基也打不過那還談什麼和天全決斗——”

“請不要對自己撒謊!”

夜夜情不自禁地踢了一腳床,結果導致床大福晃動,天花板上也有碎石塊飛落下來。

“雷真一定是想著去救日輪小姐!這種分別不是雷真希望的才對!”

“······夜夜,你客觀地想一想,接下來要去謀殺自己親哥哥的’殺人犯‘與兼具地位和資產的’氣派的名士‘相比,選擇哪一個會辛福?”

聽到雷真這麼一問,夜夜不禁低下頭顫抖著肩膀。然後用無比哀傷的,勉強擠出的聲音說道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賴了······”

被夜夜這麼一說,雷真才發現自己現在異常地冷靜。從夜夜看來,日輪是想和別的男人結合在一起的吧,但那只是夜夜的主觀——所以當被問道’客觀‘時,夜夜就不得不考慮其相反的情況來。

著的確是比較奸詐的問法。夜夜盡管很痛苦,但還是老實回答道

“和不期望的對象結婚······我不認為是一種辛福。因為這意味著將和和不喜歡的人相處一生啊。”

“’結婚是一種適應‘我的老媽常常這麼說哦?”

“那個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就算夜夜是人偶也不要當夜夜是笨蛋!”

“喂!我可不是這個——”

“夜夜夜知道人類的微妙之處!那句話的真正意思是說只要真正喜歡對方就算是對方身上的缺點也會適應過去!”


夜夜讓頭發亂竄,指著雷真說道

“總之雷真的想法是錯的!不論是前提還是結論都是錯的!”

“······你還真是不分青紅皂白啊”

雷真忍不住露出幾聲干笑。不過搭檔的言辭確實有一定的說服力。

這樣一來好像是我在故意撒嬌一樣了。

“你還真是溫柔啊,明明當初那麼排擠日輪來著。”

“這,這個那個是兩碼事。而且夜夜不是為了日輪小姐······只是不想看到雷真事後後悔而已。”

搭檔的話給雷真一個打擊。

在這三年里,夜夜一直在最近處觀察著雷真的一舉一動。觀察著那個因為妹妹的死不斷自責的雷真,觀察著那個仿佛為了自己懲罰自己而持續著亂來鍛煉的雷真,觀察著被伊呂里評價為’饑餓的山犬‘的雷真。

再也不想見到那樣的雷真,夜夜如此說道。不,是這麼為雷真說了。

夜夜砰像雷真的肩膀,從至近距離看著雷真的眼睛

“呐雷真,你覺得夜夜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呢?”

“那當然······是為了打敗天全啊。”

“不是哦。硝子開始是這麼說的——”去侍奉小弟弟'"."

"'————”

“不論何時,夜夜都會派上雷真的用場。我是為此而存在的道具——”

說到這里夜夜稍微停頓了一會,然後自豪地說道

“雷真的啊!”

夜夜的話讓雷真的胸口為之一振

(居然為了我這樣一個經常說大話的······丟臉的男人·······你········!)

會一直追隨下去,所以選擇不後悔的道路走下去——你是這個意思嗎。

看到快要流出眼淚的雷真,硝子微微笑了笑

“看來是小弟弟輸了呢。我也贊同夜夜的意見。如果是平時的小弟弟的話就算是被我說兩句還是夜會垮台也會不顧一切地去綁架日輪氏才對吧?”

硝子盡管這麼說但語氣中卻帶有幾分理解。因為她也知道之所以’不像雷真‘這樣的情況持續發生,是因為雷真現在有“不論如何都要保護的東西”。

為了不讓自己搭檔死去,雷真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亂來了。

雷真抱住搭檔的頭送到自己的懷里。

“謝了啊,你果然是世界第一的搭檔。”

夜夜像是小貓一樣溫順地把臉貼在胸口。看到夜夜樣子的雷真再次堅定了決心,絕不能讓這個搭檔死去。絕不。

“好,在所有這些基礎上日輪的事還是得放在後頭。”

“什——雷真你怎麼還說這種話!”

“把話先聽完。那個老太婆的實力我已經充——分了解了。所以我知道現在去找她干一場也是毫無勝算的。”

“那個······也許是這樣沒錯。”

“我要做的就只有成為魔王一個而已。所以現在先專注夜會的事。日輪的話等打敗了洛基再說。如果明白了這次就真的出發了!”

“請等一下,雷真殿下!”

忽然,一道銳利的聲音傳來。

穿過黑衣人面前,一名銀發的少女跑了進來。

臉色很差。發青的肌膚上顯露著不安的表情。她會表現如此狼狽唯獨是關系到姐妹安危的時候。

伊呂里小跑進了房間,不是對著雷真而是硝子說道

“主人!請再一次告訴我正確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