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燕云亂 第一百三十七章 殺王(十二)

遠處女真韃子南下大隊燃放的火箭,不過射了四五支就不再發出同樣信號.

這四五支火箭,已經指明了他們前進的方向.他們要召喚的女真游騎,朝著這個方向跟來就是了.

岳飛一馬當先,率領輕騎在燕山腳下的丘陵地帶當中,以能達到的最高速度前行.為了加快速度,馬術最為精良的輕騎都被他先派了出去,走在前方,給全軍指明道路,向著張家堡寨沖出的女真大隊消失的方向,死死的追了下去.

夜間如此大隊急行軍,哪怕是勝捷軍這等精銳輕騎,都未曾如何經曆過.天幸張家堡寨那里越燒越旺,好歹給前行帶來了一些微光.不過饒是如此,通過這等丘陵地形,不管人馬都消耗了極大的體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只是咬牙跟著,只求不要掉隊.

勝捷軍輕騎,算是跟著蕭言最久,跟著他見陣最多的一支軍馬.雖然是童貫親軍,但是和蕭言同生共死那麼多場,和蕭言感情卻是最為親厚,還超過白梃兵和神武常勝軍.

蕭言那種平日里可以和麾下嘻嘻哈哈,雖然是文官,卻沒那麼多酸丁脾氣.關鍵時候,牙齒一咬就頂得上去,飛揚激烈到了一定程度的脾氣.也是最對勝捷軍這支剽悍跋扈的輕騎精銳胃口.

厮殺漢子,只要看對了眼,心里面服氣,連命都能賣給你!

現在蕭言已經盡到了他的責任,履行了他的諾言.不管用了什麼手段,已經將女真大隊誘了出來.現在就要看勝捷軍如何賣力厮殺了!怎麼樣也不能讓女真韃子大隊,再加于蕭言那力量薄弱到了極處的中軍上了!

每個曾經並肩和蕭言作戰的勝捷軍甲士,心里面都在默默念叨:"蕭宣贊,俺們厮殺自是本分,你可一定要撐住!俺們殺光了韃子.你卻不能不在!你還要帶著俺們回返燕京,搶那場你許給俺們的潑天富貴!"

岳飛領一指揮走在最前面,湯懷都棄了自己的那一指揮,緊緊的跟在岳飛身邊.這一指揮正是貂兒營一部.是整個輕騎當中最為精銳的部分,人人刀弓出鞘,時刻准備和隨時可能突然湧出來和自己遭遇的女真輕騎厮殺!

可是眼見得就要出了燕山腳下的丘陵,就要到了平原上面,卻仍然沒有發現女真輕騎的動向.

前面不遠處是一個小丘,一條溪水被這小丘分成兩道,逶迤向東南流去.彙入南面的七渡河中.溪水清淺,可以徒涉.小丘前面就是一條往日太平時直通古北口的道路,雖然不是官道,也可以走獨輪小車,到了這里.就算是出了燕山丘陵.前面就是一望無垠的幽燕平原了.

正在熊熊燃燒的張家主堡,就在偏東南處,火光燭天,將這里映照得已經是道路可辨.岳飛所領大隊,一直在張家堡正北面,古北口正南面活動.照大家盤算,女真野外輕騎,也應該在這一帶游走,如果他們看到舉火信號,應該和岳飛他們走差不多的路途南下.途中應該早就碰上,但是到了這里,卻仍然安然無事.

戒備良久的兵馬,這個時候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夜間丘陵之間騎兵混戰,在這個時代,想想都是一場噩夢.什麼陣型隊列都指望不上,能不能活下來全看運氣.雖然做好和女真韃子遭遇的准備,但是這種事情,能免還是最好避免.

雖然不免猜測韃子野外輕騎大隊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不過這個時候也犯不著多擔心什麼了.遇不到韃子大隊,就朝著蕭言中軍靠攏,前面就是足供騎兵縱橫馳奔的平原,要是蕭言麾下輕騎重騎彙攏在一起,不管韃子要怎麼打,奉陪就是了,還怕什麼?

前面哨探已經奔上了丘陵頂部,取出白旗搖晃,示意前進道路方向,岳飛回頭對著跟著自己的湯懷和勝捷軍一個指揮使下令:"出了丘陵,不管韃子了,疾疾朝著蕭宣贊靠攏!還是俺在前面引路,後面能跟上來多少就是多少,到了天明,再想辦法整隊…………"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嗖嗖的破空之聲響亮,遠處的火光將丘陵頂部照得微明,依稀可辨上面的幾個前出哨探身影,就看見他們如被雷擊中一般,翻身就從馬上落下,每人身上,都插著長長的女真慣用羽箭!

殘存的一個哨探轉頭望向西面,大聲疾呼:"韃子大隊…………"

吼聲未畢,又是幾只羽箭襲來,其中一支在那哨探頸項上穿過,後面的話語就成了嘶嘶的漏氣聲音,最後一名哨探,也轟然落馬.

就聽見丘陵西面,蹄聲如雷,正不知道多少韃子,來搶這個居高臨下,控制通路的要害所在!

這些放在外面游走的女真韃子輕騎大隊,竟然沒有向北,以古北口做為依托和岳飛他們周旋,而是到了西面,隨時都盯著韓世忠所領圍城軍馬的側翼,隨時等待有利時機出擊.銀可術果然不是只會一味龜縮守禦的將領,難怪岳飛所領輕騎向北搜索,哨探張開那麼遠,那麼廣,也找不到他們!

只不過銀可術的一番苦心,都因為完顏設合馬的輕動,而付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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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時斯境,還在如饑似渴的在戰場上吸收自己同僚,甚至敵手指揮作戰的本事的岳飛.卻再沒有半點心情感慨于銀可術的部署作戰的本事.

此時此刻,誰都一眼看出,那扼住溪水分流處的小丘,就是這場突然遭遇戰的關鍵.誰搶到了那小丘,誰就占了先機!

既然在這里和韃子碰上了,那麼就在這里死戰罷!


岳飛大呼一聲:"攜弓箭者.跟俺上!其余人馬,隨各指揮使跨過溪流向南橫下去,將繞過小丘的韃子打回去!就在這里,將韃子死死釘住!"

吼聲未已,岳飛已經一橫長槍.策馬疾馳,湯懷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這一指揮輕騎,絕大多數都挎弓負箭,從指揮使以降,人人跟上,每個人都心中焦躁,不知道能不能趕在韃子前面,搶下這座小丘!

不詳的預感,轉眼間就成了現實,岳飛和湯懷兩騎當先.才沖到小丘中間的時候,丘頂已經出現了戴著貂裘的女真輕騎身影,每人如宋軍哨探一般,背著白旗在夜色當中引路.正是女真輕騎的先頭哨探,每人一上丘頂.就已經張弓搭箭.女真哨探足有十幾二十騎之數.箭雨隨著弓弦嗡嗡顫動,就這樣傾瀉下來!

岳飛大喝一聲,白蠟杆子長槍展開,頓時抖出了一個極大的槍花.他情急力生,手中白蠟杆子,幾乎從中間就開始顫抖盤旋!迎面襲來的羽箭被他撥開,連就在他身側後的湯懷,都被遮護住!

湯懷也半點沒有避箭的打算,在馬背上踩鐙長身而起,閃電一般摘弓在手.一手抓了四支羽箭,嗡嗡聲連響,他手中硬弓弓弦就在滿月和半彎之間不斷變幻,四支羽箭,頃刻即盡,連珠也似射出.四名女真哨探,哼也不哼一聲,人人不是面門就是頸項中箭,從馬上栽倒下來,後面勝捷軍個個目眩神馳,他們都知道湯懷善射,但是如此神射,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座小丘,並沒有多高,雙方交還了一輪箭雨.岳飛已經提馬直上,離他最近的女真哨探已經丟了手中弓,摘矛直沖過來.岳飛長槍閃動,用力一抖,白蠟杆子長槍槍頭亂晃,分左右已經各刺倒一名女真哨探,岳飛策馬直進,從一名女真哨探身邊欺身而過,手中抓著的白蠟杆子後半截橫過來,鞭子一般抽在那名還沒反應過來的女真哨探的太陽穴上,這女真哨探的腦袋,仿佛就被這一杆子狠狠橫抽,直接打爆了一般,鮮血腦漿頓時四濺!

湯懷跟在岳飛身後,緊緊的貼在岳飛大槍遮護援應范圍之內,張弓而射,撒袋當中羽箭不斷減少,每一弦動,必有一名女真哨探應弦而倒.用的就是最耗臂力的急射,以湯懷本事,急射十數箭也都難以為繼.

不過這十幾箭的功夫也已經足夠,在岳飛的遮護下,轉瞬之間就壓住了小丘頂上的女真哨探,近身不能,對射不是對手.這些女真哨探瞬間就被壓制,再也無法阻攔後面的宋軍輕騎大隊湧上小丘.

那名岳飛直領的勝捷軍輕騎指揮指揮使,是在岳飛湯懷之後,最先一個躍馬沖上丘頂的.到了丘頂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丘頂之下,被遠處火光映照得依稀可辨的景物里,大隊大隊的女真輕騎,正翻翻滾滾,朝著這里湧來,同樣有一隊人馬,踏過溪水,向南延伸,要繞過這個小丘,不僅要搶到制高點,而且要搶到這條左近唯一便捷于大軍運動的道路.誰能先展開隊形,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這些女真騎士,呼嘯著呐喊著,潮水一般的湧了過來,氣勢足可以鋪天蓋地.雙方未曾遭遇還罷了,一旦遭遇,就是這樣一場讓人足夠驚心動魄的景象!

岳飛的吼聲,在那指揮使耳邊炸響:"下馬,步射!讓韃子搶不上來!這里就交給你和湯懷了,俺回去率領兵馬,將韃子搶路的人馬打回去!"

這一聲喊,將這指揮使頓時驚醒,這個時候,他那個指揮的大隊也湧了上來,聽到岳飛號令,人人翻身下馬,張弓步射.一陣箭雨,那些還在丘頂上的女真哨探就已經人仰馬翻,湯懷的目標,已經轉向湧上來的女真後續大隊,嗖的又是一箭射出,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女真騎士,頓時咽喉中箭,翻身落馬,湯懷大呼:"岳都虞侯,這里就放心交給俺們,必不讓一個韃子沖上來!"

越來越多的宋軍輕騎已經湧了上來,次第翻身下馬,半跪在丘頂,張弓朝下拼命射擊.羽箭貼著丘陵地面,呼嘯而下.女真大隊如潮水一般湧上丘頂,緊接著前隊就是一陣人仰馬翻,人喊馬嘶,各種各樣的呼喊聲音響成一團.岳飛凝望丘陵下面戰局一眼,扯著缰繩就沖下去.大槍一招,在中途就改了方向,直直向著那條溪水沖過去.

這個時候,先頭的女真大隊已經繞過了丘陵,出現在眼前,岳飛單槍匹馬,就這樣直直的撞了上去,後面拼死趕來的宋軍勝捷軍大隊,就看見岳飛的白蠟杆子長槍如龍一般夭矯飛舞,轉瞬之間.他就已經撞入女真大隊深處,大槍過處,當者披靡.

岳鵬舉,當日在古北口萬人敵風采,仍然未曾稍減!

岳飛舉動.實在是最為能夠鼓動軍心的做為.也許這位絕世名將.現在還年輕,戰陣經驗還淺,很多天賦,還未能變成實實在在的本事.但是現在的他,用自己的武勇,在這夜間狹路相逢的遭遇戰當中,就已經鼓起了麾下全軍的士氣!

宋軍輕騎踏進溪水當中,濺起滿天水花,人人高聲大喊:"殺韃子,殺韃子!"

貂兒營的貂帽健兒當先.就這樣追隨這岳飛身影,和對手狠狠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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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緊緊的跟著前面的馬跡,死死的追了下去.

在他身後,還有數百馬術精良的白梃兵甲士,這個時候,還能追著他的步伐,未曾掉隊.

這一場漫長的追擊,有的時候甚至都能看見落在後面的女真後隊的身影,但是女真人精良的馬術,甚至更為優良的戰馬在這夜間疾馳當中發揮了作用,總是能再度將韓世忠他們甩開.直到不見蹤跡.

韓世忠就是憑借著自己的戰場本能,還在保持著方向.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就是追不到這些韃子的身後!

現在還能勉強跟隨的數百騎戰士,不論人馬,都是滿身大汗.戰馬胸腹不斷的劇烈起伏著,汗水隨著每一次奔走跳躍而甩了出來.給這些白梃兵重騎,配齊戰馬,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大宋產馬之地,早就淪于遼國和西夏之手.川馬滇馬,太過矮小,根本不堪重騎之用.這支白梃兵的座騎,都是大宋西軍,辛辛苦苦的從西面羌人,吐蕃人,甚至一些西夏部族那里,用大筆財物市易而來.要訓練出一匹重騎兵合用的戰馬,平均之前要傷損三匹以上.數目不及兩千的白梃兵全軍,得來可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大宋西軍,十幾二十年積攢出來的菁華!

可是今夜,這麼跑下去,戰馬跑得太過,就已經緩不過來了.重騎兵胯下座騎,至少占著一半戰力,這些白梃兵對自己座騎都愛若珍寶,當真是有同生共死的交情.現在也顧不得了.


這些韃子,要是先于他們趕到蕭宣贊那里,蕭宣贊安危就是不保.他們北上以來的連番血戰,就成了辛苦白費!

遠遠的在南面有一處火光閃動,那里正是蕭言營盤所在.雖然現在已經能遠遠看見,但是至少還有十里的路程,毫無疑問,那里也發生了戰斗.而接應女真偷營兵馬的大隊騎軍,還在韓世忠他們的前面!按照現在的座騎狀態,怎麼也趕不到女真人前面去了!

韓世忠狠狠的勒住了缰繩,戰馬跑發了性子,歪著頭還是向前急沖了好遠.牛皋在他身邊同樣勒缰,瞪著眼睛大吼發問:"怎麼不追了?蕭宣贊現在危急!"

陳義從後面趕了上來,張口疾呼:"韓都虞侯,趕不上了!"

韓世忠哼了一聲,從腰間拔出佩劍,大聲下令:"刺馬!"

陳義瞪大了眼睛,這韓世忠是准備將胯下座騎最後一點生命力都壓榨出來,好能及時趕到女真人前面,可是刺馬之後,就算趕到,戰馬不死也廢,再也騎乘不得,白梃兵已經丟了他們的盔甲,現在更折了座騎,還算什麼大宋精銳重騎?

韓世忠大聲呼喊:"只要趕到,沒有座騎,俺們就下馬步戰!現在只要蕭宣贊無恙,俺們又能牽制住韃子大隊,後續軍馬當陸續趕到.除了白梃兵,還有岳鵬軍的勝捷軍!決勝就在今夜.打贏此仗,幽燕北地就為俺們所有,想補充多少座騎,都可隨心!絕不能錯過今夜這勝負之機!"

吼聲未已,韓世忠已經狠狠一劍刺在馬股上.胯下座騎吃痛,長嘶一聲,奮首揚蹄,箭一般的疾射而出!牛皋同樣狠狠刺馬,緊緊跟上.陳義環顧左右,臉色鐵青:"到時候多殺幾個韃子,給俺們的座騎報仇!直娘賊,白梃兵就是無甲無馬,也是大宋第一等的精銳!"

隨著陳義的吼聲,白梃兵們都咬牙如韓世忠一般行事.戰馬受到這最後的刺激.將剩下的全部生命力,都壓榨了出來,馱載著主人,直奔向遠處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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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設合馬茫然的看著遠處突然出現的宋人援軍,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在這個以為一舉可破的薄弱營盤當中糾纏了那麼久.

蕭言的大旗.始終就在眼前,卻仿佛永遠無法躍馬將他砍倒!

看著麾下親信女真兒郎,在步陣陷敵,和蕭言親衛糾纏在一處,不斷的戰死.看著南人援軍拼命的朝這里疾馳而來.身邊親衛張口向他大呼什麼,完顏設合馬卻一句也聽不見.

就這麼無功而返了麼?因為自己舉動,牽連得銀可術燒堡而出.連宗翰的援軍都無法等到,只能丟臉的敗出古北口外!

看著怎麼樣似乎都無法摧垮的對手,完顏設合馬這個時候才明白了銀可術的謹慎到底是為什麼.可是比起戰死,他更不願意回頭去面對銀可術!

現在他還有機會.只要一次沖擊,也許就拿下了蕭言的頭顱,到時候,南人就會崩潰!

正常的感覺一下就回到了完顏設合馬的身上,身邊親衛大聲呼喊,聲聲震耳:"設合馬,設合馬!快走,快走!銀可術正趕過來,去和他會合!"

完顏設合馬卻猛的大喝:"沖過去!取下南人統帥人頭,某才肯調頭!只要一次沖擊!"

眼前宋軍殘余步卒,鼓起最後氣力,紛紛轉向迎著騎兵當面的陣列.倉促當中無法結陣,就這樣橫著長矛蹲在地上,迎著女真鐵騎方向.這個時候,這些步卒也知道,再支撐一瞬,這最後勝利,就是他們的了,就是蕭言的了!他們就擊敗了徹底擊敗了這些不敗威名震動天下的女真鐵騎!

完顏設合馬猛夾馬腹,就要率眾前沖.他的一個忠心親衛卻死死的拉住他的缰繩:"設合馬…………"

下面的話還沒說完,設合馬手中長刀刀光一閃,已經砍下了他那忠心親衛的頭顱!血雨沖天而起,將完顏設合馬淋了一頭一臉,這個畢生未曾受過挫折,自恃極高的女真青年親貴,猙獰可怖的掃視了身邊女真騎士一眼:"跟隨某!"

再也沒有人敢于勸阻他,所有女真騎士,在這一刻同時抖動缰繩,向仍然在混亂死戰的陣中沖去,向著蕭言的大旗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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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後幾十騎的沖擊,聲勢同樣驚人.

雖然殘存步卒,都竭力的迎向正面結陣,但是已經決沒有時間給他們能組成陣列.正面伏尸累累,也同樣阻礙了他們的行動.這點時間,只夠他們稀疏的站成了兩排,前後錯落,各自平端斜舉著自己長矛.


如此陣列,當然不能阻擋含憤而來的完顏設合馬的騎軍隊伍.幾十騎撞入陣中,擋在前面的步卒頓時被撞飛,閃避不及的被長矛刺倒,被長刀砍翻.但是這個時候,這些步卒也發了性子,戰事打到這個程度,勝利已經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了,要逃,不如一開始就逃,現在就算拼了也罷!女真韃子劣勢當中都能屢屢發起沖擊,大家都是亂世余生之人,活到現在都是賺的,拼了性命就是!

這些步卒,拼命的湧向沖在最前面的完顏設合馬,用長矛刺,用盾牌攔,用隨便地上能夠摸得到的兵刃飛擲出去.有的士卒矛斷刀折,還合身撲過去.要捉住完顏設合馬的腿,將他從馬背上掀翻下來!

如此瘋狂的步卒,沖散了仍然在死戰.這些女真騎士同樣不顧生死的緊緊遮護住完顏設合馬,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襲向完顏設合馬的兵刃.

不過二十步左右的沖擊距離,不管是做殊死斗的殘余神武常勝軍步卒.還是陷陣的女真輕騎,都在不斷倒下.而完顏設合馬卻一直向前,沖過了猶自在糾纏死斗的蕭言親衛和女真步戰之士,直直沖向蕭言,他的長矛已經用來將一名攔在面前的步卒釘在地上,這個時候拔出了長刀,就指著蕭言的大好頭顱!

張顯猶自在和董大郎死斗,看著完顏設合馬向蕭言沖去,奮不顧身的抄起還在手中的半截斷矛,半轉身子.不顧董大郎,就飛矛向完顏設合馬擲去!在完顏設合馬身邊最後一名親衛,勉力趕前半個馬身,這半截斷矛,正正的紮在他的頸項上.哼也不哼一聲就栽落馬下.

董大郎手中也打得只剩下半截斷矛了.看著張顯轉身,一矛就刺向他胸腹之間.張顯用盡平生氣力閃開一些,這一矛還是從他肩背之交紮了進去,張顯長聲慘叫.董大郎氣力好大,用力之下,這斷矛就從張顯背後凸了出來!

張顯用盡最後氣力,一拳砸在董大郎臉上,董大郎悶哼一聲,用力前推,盡然就將張顯連人帶矛釘在了地上!他伸手就去地上摸散落的兵刃.想順手結果了張顯.

這邊張顯重創,再也沒有人擋在蕭言和完顏設合馬前面,兩人眼見就要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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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言的眼中,眼前所有一切,仿佛都在放慢動作一般,清晰得讓人難以置信.他看到了女真騎士最後的沖擊,看到了完顏設合馬猙獰的面孔,也看到了自己麾下兒郎的殊死戰斗.

他的腎上激素,已經飆到了高得不能再高的程度,腦海當中,卻是一片清明.

老子要是在這里死了,什麼要挽天傾,才是真正的一場笑話!這麼多人隨我死戰,隨我抗命北上,老子無論如何,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蕭言,不能死在這里!

才向張顯討教的以步對騎的幾句法門,就再清晰不過的在腦海當中掠過.

"身形要小,長矛要穩,矛尖向上,不要戳刺出去,就等韃子自己撞上來…………"

完顏設合馬給戰馬加了最後一鞭,他胯下座騎也是神駿,長嘶一聲,四蹄騰空,向著蕭言飛來,蕭言總是冷靜的保持在完顏設合馬的馬頭左側,讓他長刀揮擊為難.干脆就策馬前沖,讓他閃避不及,將蕭言踩在馬蹄之下!

看著戰馬騰起,蕭言深深吸口氣,間不容發之際,已經向後便倒.手中長矛仍然把持得穩穩的,戰馬揚起的前蹄就在他額前險險掠過,這匹雄俊戰馬,就狠狠的撞在了他揚起的鋒銳矛尖之上!

如此電光火石,錯不得半點的動作,讓蕭言以後再來一萬次,也再做不到此刻這般完美!

巨大的沖力,頓時加在矛杆之上,啪的一聲,長矛折斷.反挫之力,讓蕭言差點一口血吐出來.他忙不迭的向左一個翻滾,躲開了戰馬落下的方向,還沒起身,就支著身子看出去.

完顏設合馬所騎戰馬,四蹄騰空當中就被他的長矛正正戳中馬項,帶著完顏設合馬從空中側倒落下,完顏設合馬根本沒有半點脫身的機會,就連人帶馬跌落塵埃,戰馬長嘶慘叫聲中,被死死的壓在底下!

蕭言猛的翻身而起,手中已經拔出了自己腰間佩劍,沖到馬前,就看見戰馬還在微微顫動,完顏設合馬給壓在馬腹底下,手中長刀扔出去老遠,瞪著血紅的眼睛猙獰的看著蕭言,沒有半點屈服害怕的意思.

蕭言冷笑一聲,雙手舉著佩劍,狠狠戳下,頓時穿透完顏設合馬胸膛,割斷了他的肋骨,將這宗翰愛子,足夠女真親王世子身份的敵手,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蕭言只是發出一聲大吼:"能殺了老子的家伙,還沒出生!"

在同一時刻,大隊援軍,已經踏入了營盤,朝著蕭言疾馳而來,每個劫後余生之人,都在呼喊:"蕭宣贊,常勝不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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