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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有什麼東西敲著胸口……我無法再睡了……第二天早上,我比平常早起了一個小時。-_-在廚房和院子裡蹓躂來蹓躂去。-_-十點剛過,我拿了個麵包,小心地走出家門。^o^吧嘰……麵包掉了,不知道和誰撞了個正著。
『娜韻呀,去哪裡?!』
『索妮,^^ 什麼事,這麼早?』
『我有事情想拜託妳,待會到我家去一趟吧。』
『怎麼了?』
『我現在和吉米有個約會,很著急,必須趕緊出去,這樣的話我們娜娜就一個人在家裡了。妳能不能去我家,幫我看著她?^^』
娜娜呀!-_- 索妮特別寵愛的小貓咪,這種事情可不是一次兩次了。-_-
『好是好,可是我現在也有很重要的事,我一個小時以後再去可以嗎?^-^』
『妳要去哪?』
我蹲下身子,揀起麵包,又揉了揉腳踝,興高采烈地對索妮說:
『前面的房子。^0^』
『前面的房子?為什麼?』
『妳想去看看嗎?!算了,泰盛哥不喜歡人多。』
『都叫哥啦?!前面的房子裡有男孩嗎?!』
『嗯。-_-』我突然覺得告訴索妮這個很危險,是泰盛哥很危險,她一向對男孩子有興趣。
『帥嗎?!個子高嗎?』果然不出我所料,索妮立刻興奮地問。
『啊,這個嘛……』
『哎,對呀,妳又看不見。』
『……哦^-^……』
『走!』
『走?T_T』
『我去幫妳看看泰盛哥的樣子,走!>__<帥呆了!李娜韻!帥呆了!這個泰盛哥太帥了!』
『……索妮。』
『出去。』泰盛哥冷冷地說。
『你叫泰盛嗎?多大了?從韓國來多久時間了?』索妮沒完沒了地問,絲毫沒顧及到人家剛才已經下逐客令了。
『出去。』泰盛哥又重複了一遍。
『^^你爸爸是黑社會老大嗎?為什麼這麼酷?什麼也不說?^0^』索妮開始用天真爛漫的語調開玩笑,這說明泰盛哥很合她的心意。-_-
『帶她出去!』泰盛哥煩了,對我憤憤的說。
『好了,索妮,我們走吧。』我識趣地扯扯身邊的索妮。
『泰盛哥姓什麼?叫什麼?哪個泰?太?態?^0^』索妮還是不肯放棄。
『我沒有名字給妳叫,不要煩我了。』
片刻的沈默。到現在為止,驕傲的索妮從沒受過男孩的如此待遇,她也生氣了,用粗暴的聲音嚷嚷起來。
『你有自閉症嗎?』
『……』

『我對你怎麼了?!我向你討飯了嗎?還是我向你要麵包了?大家都是人,你對別人這麼冷淡,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嗎?!』
索妮是家裡的獨生女,從小到大備受呵護,在學校和家裡都是被眾星拱月似的哄著,所以養成了她高高在上、說起話來理直氣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
『如果是在韓國……』
『什麼,如果是在韓國?』索妮不死心地接著問。
『我對妳沒什麼好說的,出去。』
『哼,是說不出來了吧。真是的。』
泰盛哥再也不多說一句話,一言不發地向樓梯走過去。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冷淡,為什麼就不能走近我一點點。
『從韓國來的吧?韓國哪裡來的,能告訴我嗎?』
泰盛哥還是不說話,繼續向著階梯走去。索妮勉強忍住怒火,可是已經要哭出來的感覺了。
『你的朋友很多是從韓國來的嗎?他們我也不能知道嗎?』
『啐~!韓國是妳家嗎?我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行了吧?』泰盛哥總算又開始說話了,雖然說得絕非友善。
『是嗎?!我認識的韓國人可是在全韓國都有名的。告訴你名字你就應該知道了?!啊,^^ 說實在的,你沒碰到他,可是你走運。^-^』
索妮興奮起來,又恢復了驕傲的本性,可不像剛才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走吧,索妮。走吧。泰盛哥,^-^ 我們走了。』
索妮還在手舞足蹈地要說什麼,我試圖抓著她的長手腕,想拽她走,但她就是文風不動。
『妳認識的人叫什麼?就是那個全國有名的人,叫什麼?』
『吉米。韓文名字叫安崇漢。』
『哈哈……』
『笑什麼?』
『仁川的安崇漢。』
『……怎麼?你認識?那我就向崇漢好好轉達你今天的事跡。特別仔細的說。^-^』
叫吉米、崇漢的傢伙不僅在學校裡出名,在小混混圈裡也出名,進了好幾次少年管教所,而且一年前……不願意提了,總之他現在是索妮新交的男朋友。
『隨妳的便吧。』說著,泰盛哥走上階梯,不再理我們了。
索妮覺得很窩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了出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扶著哭得傷心的索妮,從他家出來,來到院子裡。眼睛都哭紅了的索妮,氣得發抖地說:
『就這麼走了,絕對不行。』
『索妮!』
『第一次受這樣的侮辱,實在太羞恥了,我受了刺激,一定要報復。』
『不要,索妮。不要這樣,算我求妳了。』我的心一驚,輕聲哀求著。
『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嗯?』索妮的聲音也輕微地顫抖著。
『不行,索妮。我們,就這樣吧,不要管他了,就這樣吧,泰盛哥肯定也很不容易,他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們這樣的話,太幼稚了,索妮。』
『什麼?』
『我說幼稚,我們這麼做。』
『妳怎麼能這麼想,李娜韻?』
『……索妮。』

『我和妳不是第一天當朋友吧?妳怎麼可以這麼想?』
『……』
『明天晚上在吉米家有派對,晚上八點,他家妳知道吧?妳把那小子給我帶來!』索妮興奮地大聲對我說,我一下子愣住了。
『不行……妳不能這麼做。』
『是嗎?那麼,妳不來的話,我就把一年前的那個惡夢,仔仔細細地講給大家聽。』
總是這樣,我和索妮一有衝突,她就把一年前的舊事重提,讓我屈服崩潰,於是我最後只能聽她的。
『 去吧。明天八點,一定要帶他來。一年前的那件事,我想妳爸爸一定還不知道,對吧?^-^』
『……』
『妳不要把我想得太壞。碰上這種事情,不報復,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沒辦法。去吧,呵呵!』
聽著索妮走遠的腳步聲,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在掉下來之前,我趕緊用拳頭揉揉眼睛,大聲對自己說:
『沒關係!李娜韻!沒關係的!不要怕!有什麼大不了!妳有爸爸,有奶奶,又有托托(我的小狗),還有……哥哥!加油!^0^!李娜韻!』
我慢慢蹲下去,把麵包袋子放在泰盛哥房子前面的草坪上。邁著比平時更吃力的腳步走出院子……
那天晚上,我病了。病得很重,我感到我的頭和意識都在劇烈的疼痛……爸爸在我身邊照顧我,忐忑不安。
『燒退點了嗎?!喝柳橙汁嗎?沒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爸爸,我沒事。』
『冷嗎?再給妳蓋一床被子吧?!』
『不用,就這樣行了。^-^ 您去休息吧,我沒事。』
『吃點藥嗎?!』
『不,爸爸,我睏了,想睡了。^-^』
『想睡了?那好吧,需要什麼的話,大聲叫爸爸,知道嗎?』
『嗯。^0^』
爸爸輕輕地親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關上燈,小心帶上門。四周一片黑暗,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的我並不怨誰,只是,想不通命運為什麼這麼對我,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人還要如此辛苦。
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自己的瞎……恨上天給予我的這種殘酷的命運……然而……然而……在這一刻……我忍不住厭惡自己看不見的事實……
……
一年前,爸爸生日那天,我上街去買蛋糕,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只帶著托托──一隻可愛的小狗為我領路。天黑了,我在一個小巷裡正準備搭車,突然,一群男孩圍了上來,其中就有索妮的男朋友崇漢。
我一邊哭一邊叫,蛋糕也掉在地上。我大聲呼喊著救命,聲音在空蕩的小巷裡很刺耳。但是,沒人敢來制止他們。就在我哀求他們,大聲叫喊,做垂死掙紮的時候,索妮來了。
『安崇漢!你幹嘛?臭小子,那是我朋友,放開她。』
『妳朋友?』
『我只能說她比朋友還親。知己!當然……正確來講,她不能算朋友……更像是一隻狗,一隻溫順的狗……而且,她不會帶給你任何好處的。快放開,你們沒做什麼吧。』
就這樣,因為索妮,我終於躲過了一場災難。不過從那天起,為了把索妮當成好朋友,不可或缺的朋友,我做了很大努力。現在,如果我能看到眼裡的淚,哪怕就一次,那麼……哭著,哭著,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在夢中……我在輕輕地啜泣……
夢裡,我看見了泰盛哥,泰盛哥也在哭,痛苦地看著一個人的背影,惆悵地,哭個不停……眼淚,弄濕了整個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