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濃濃的清晨氣息中,阿倫自朦朧的深處醒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首先看看身旁的艾波琳,她仍在深沉的睡眠中,睡姿一如既往的豪放不羈,其中一條腿還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阿倫輕輕的將她的腿拿開,轉過頭便發現亞特拉克正坐在洞口,低頭用藤條編織著什麼。 阿倫收斂了一下心神,他昨晚提心吊膽的,睡得並不算好。 他擠出一絲微笑,用甜膩膩的女聲說:“怪叔叔,早啊!” 亞特拉克沖阿倫點了點頭,也不答話。 阿倫站起來伸著懶腰,一臉漫不經心的走近亞特拉克,發覺他原來正在用藤條織一件雨衣。 阿倫微笑說:“怪叔叔,你在為我編織雨衣啊!謝謝你了。” 亞特拉克冷冷的說:“這是織給艾波琳的。” 阿倫好奇的看了看他身旁剩余不多的藤條,問:“哦,那另一件才是織給我的嗎?怪叔叔,你真是一位心細如發的先生,竟連我和艾波琳的身材都計算到了,呵呵……” 亞特拉克冷冷的打斷阿倫,說:“小女娃,我沒打算要織給你。” 阿倫自討沒趣,嘿嘿干笑兩聲,就轉身慢悠悠的走回到洞內,暗暗咒罵這個該死的獸人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 籠罩著暗淡霧氣的山道上,亞特拉克領著兩人往群山的深處走去。 艾波琳自覺身體好了很多,拒絕爬到阿倫的背上,只勉強接受他的攙扶,以並不算快捷的步伐跟在亞特拉克身後。她毫不掩飾的打著呵欠,臉上滿是倦意,不過那件厚厚的藤制雨衣倒真為艾波琳遮擋住了不少雨點和風寒。 “娜娜,你的衣服又被淋濕了,我把我的雨衣給你吧!”艾波琳說。 阿倫笑了笑,說:“艾波琳,你穿好吧!我很久沒淋過這麼有詩意的秋雨了,現在正好感受一下。” “……”艾波琳低聲說:“娜娜啊!我覺得怪叔叔表面看上去很凶的,其實他人挺好的,你說呢?” 艾波琳說這話時,亞特拉克的肩膀稍稍動了一下,顯然一直注意聆聽兩人的對話。 阿倫想起了亞特拉克那張獸人的臉孔,他盡力令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那麼譏諷,淡淡的說:“確實如此!艾波琳,你別說話了,節省體力趕路吧!” “好吧……” 看著亞特拉克領著他們拐進一座深山之中,阿倫心中起疑,微笑問:“怪叔叔,這好像不是前往不朽之峰的方向吧?” 亞特拉克冷漠的回答說:“這座山的山腰有一處天然溫泉,讓艾波琳泡泡,對她的病情有好處!” 一聽是泡溫泉,艾波琳馬上忘了現在身處的危險環境,點頭稱好,又不忘向亞特拉克說:“謝謝你了,怪叔叔。” 山道兩旁的樹木漸漸茂密,枝葉在他們頭上密密麻麻的交叉相連,甚至造成了雨暫時停下來的假象,迎面而來是陣陣帶有溫潤氣息的水氣,令人心神為之一振。 三人又走上了一段路,一個天然的大湖映入眼簾,它被高大的胡楊樹環抱在群山的深處,平靜得就像一塊天然的美玉,正向世人展示出它至美的一面,如此的動人和諧。 清晨薄霧似紗,在周圍幽靜的環境下,阿倫和艾波琳都不禁被這美景打動得呆了一下。 對于此,亞特拉克反應平淡,他淡淡的說:“這個地方有不少采藥人和行商知道的,不過這里經常發生事故,所以才很少人前來罷了……” 他正說話間,不遠處的一個密林中就傳來了一聲女性的痛苦呻吟。 阿倫和亞特拉克同時皺眉間,艾波琳已朝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急聲說:“那邊好像有人出事了。” 一棵胡楊樹下,一個孕婦正捂著大肚子,痛苦的呻吟著,看樣子,她快要臨盆了。 “這位女士,你怎麼了?”艾波琳急步向那人跑去。 “我……我快要生了!”那女人痛苦的說。 艾波琳正要走近那人,卻被阿倫一把挽住了手臂。 艾波琳詫異的轉過了頭,看見阿倫仍是一臉平靜的模樣,甚至臉上還浮現出漫不經心的淡淡微笑,她不禁怒道:“娜娜,你為何這麼沒血性呢?你為了生存而殺人,我不怪你,但這個女士是位孕婦,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幫助她呢?” 阿倫扯住了企圖掙紮的艾波琳,不讓她繼續向前,在她耳邊低聲說:“艾波琳,你冷靜點,這里是荒山野嶺,哪來這麼多孕婦?” 他轉向那個一臉痛苦表情,已經大汗淋漓的孕婦,微笑說:“這位美麗的女士,看到你這麼淒慘的模樣,我已大動惻隱之心了,不過請問一下,你的丈夫呢?” “我的丈夫去采藥,把我留在了這里,小……小姐們,請你們看在神的份上,幫幫我啊……”那孕婦在痛苦的哀號著。 阿倫上下打量著婦人,笑得更甜了,說:“哎呀呀!你丈夫真不是人,你都快生了,他竟然還跑去采藥,嘖嘖……” “啊——”那婦人痛苦的表情更劇烈了,將阿倫後面所要說的話也掩蓋了下去。 艾波琳看到她這樣子,急道:“娜娜,你別說了,救人要緊!” 阿倫依舊是緊緊的拉住她,並將目光投向了身後的亞特拉克,暗示這麼殘忍的手段,由他老人家來做會比較恰當。 看到阿倫暗示的眼神,亞特拉克面無表情,一聲不吭的走到那越叫越大聲的孕婦面前。 那婦人一臉痛苦的叫著,“要生了,要生了……” “知道了,別吵!”亞特拉克冷冷應了一句。 他先托起了孕婦的下巴,然後撬開了她的嘴巴。 在那女人痛苦驚恐的神色中、在艾波琳的驚叫中,亞特拉克從那人的舌頭下取出了一個微小的針筒,隨手就扔到了身後,漠然的評價道:“那些針上的毒液已經過期了,不足以一針致命的,該換了!” 他又揭開了那婦人肚皮上的衣服,輕輕一抖,那個肚皮立即小了下去,一大團棉花衣布和一把帶鞘的匕首掉落到地上。 那婦人已收起了痛苦的叫聲,眼中驚恐之色更甚了,亞特拉克轉頭面向目瞪口呆的艾波琳,淡淡的說:“好了,現在接生完畢了。” 那婦人一看到亞特拉克分神,忙使出渾身解數向他攻去,亞特拉克也不轉回頭,只分出一手,就已將那婦人的所有攻勢都化解了。 亞特拉克冷冷的對艾波琳解釋說:“這里常有一些小的盜賊團伙盤踞,各種各樣的伎倆層出不窮,這樣的小把戲並不少見,所以才說這里常有事故發生……” 那婦人眼見不敵,忙發出一下尖哨聲,樹林的另一邊立時沖出二十幾名壯漢,個個面肉橫生,他們本來看到這三個人不像軟柿子,想用些小伎倆智取的,沒想到對方一眼就識穿了,現在只能用土辦法了。 亞特拉克對阿倫說:“小女娃,你們先到湖水那邊,我料理一下就來。” “好!”阿倫知道亞特拉克要大開殺戒了,他淡淡的應了一句,就拉著艾波琳離去。 “娜娜,怪叔叔他一個人行不行啊?對方好多人……”艾波琳不斷回頭,想停下來,卻被阿倫拖得繼續前進。 “行,他行的。”阿倫牽動了一下嘴角,心想堂堂一個絕世強者對付十來個小盜賊,實在是殺雞用牛刀了,怎麼會不行呢…… 隨著亞特拉克的身影在視野之中消失,盜賊們的吆喝聲仿佛也在瞬間平靜了下來。 阿倫轉頭看了看一臉失落,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的艾波琳,不禁暗暗歎了口氣,這幾天來的經曆,恐怕為艾波琳的人生觀上了沉重的一課啊…… 擺脫善良和單純,恐怕都是成長的必經曆程吧! 胡楊樹的葉還是綠色,倒影映照到了水中,格外的清晰明麗,一棵枯死的老樹夾雜在這群綠色的生命中,昂然矗立不倒。 阿倫呆呆的盯著那棵枯樹,心中晃過一絲說不出的感悟。 他的雙腳泡在那湖水中,輕微的踢動著水花,暖和的感覺令他陣陣舒適。 亞特拉克已遠遠跑到一邊為他們放哨了,對于艾波琳問起如何處理那群小盜賊團伙,亞特拉克的回應是僅僅教育了他們一番,然後就讓他們走了,相信他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看著艾波琳點頭信以為真的神情,阿倫為之苦笑,心中暗暗替亞特拉克補充:對,讓他們走了,走回到神的懷抱中去了,肯定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一陣微風拂過,在湖水上泛起絲絲漣漪。 能在這麼大型的溫泉中暢游,艾波琳郁悶的心情好了許多,她緩緩游到阿倫身邊,說:“娜娜,你為什麼不下來呢?” 阿倫微笑搖了搖頭,說:“我不太喜歡泡溫泉啦!艾波琳,你不用管我的。” 艾波琳笑了笑,自作聰明的說:“記得瑪雅小姐曾經說過,你在家族里曾意外的受過一次傷,這令你身體上某些隱蔽部位的皮膚是與眾不同的,對嗎?” 阿倫用力的點點頭,暗忖你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 艾波琳又繼續說:“不要緊了,無論我看到什麼,我都會為你保守秘密的!” 阿倫眨了眨眼睛,眼睛不經意的掠過了自己那最重要的一個部位,暗想真給你看到那里了,你還會幫我保密嗎? 他口中回答說:“我說艾波琳啊!你也已經泡很久了,還是快點起來趕路吧!可能還有追兵在後面追趕著我們呢!” 對于阿倫這種間接性的拒絕,艾波琳嘟了嘟嘴,應了聲“好吧!”便已從水里撐了上來。她那如同出水芙蓉般的美態頓時令阿倫看呆了眼,被溫泉泡成粉紅色的肌膚上,晶瑩的水珠正緩緩流淌而下,那豐滿且誘人的少女身段,在赤裸中散發出無盡的誘惑力。 阿倫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艾波琳在水中時,那若隱若現的少女嬌軀已叫阿倫受不了了,現在這個沖擊簡直令阿倫的犯罪欲望一下沖到了極點。 在滿是欲望氣息的空間中,阿倫蔚藍色的瞳孔中已完全閃爍出沖動的光芒,他握緊了拳頭,幾乎想轉身就將艾波琳按下,然後用暴力的手段將她侵犯。但就在阿倫要將想法變成現實時,腦海中一閃而過了紮斯町那張敦厚耿直的臉,忽然想起了紮斯町臨別前的囑托和自己的承諾,頓時如醍醐灌頂般清醒了過來,粗喘起了大氣,暗暗慶幸自己並沒有從人退化成禽獸。 艾波琳絲毫不知道她剛才出水的瞬間,阿倫已經天人交戰了一番,她看到阿倫忽然漲紅了臉,不禁蹲下身,撫著阿倫的臉,那具有驚人彈性的身軀半挨了過來,柔聲問:“娜娜,怎麼了,不舒服?” “沒……沒有。”阿倫發覺自己的喉嚨完全沙啞了。 艾波琳的聲音放得更輕柔,說:“娜娜……對不起,剛才在那些壞蛋面前我誤會了你……這幾天來幸好有你一直在照顧我,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有些事情我總想得太美好和單純了,幸虧有你在我身邊,現在細心想想,你的一些做法雖然我不認同,但……唉,不管如何,謝謝你了,娜娜!” 說罷,她在阿倫的臉上溫柔的親了一下。 阿倫繃緊了的肌肉頓時像抽筋了一樣,他半張開了嘴巴,缺氧般的低喘了起來,艱難的轉開了臉,勉強擺手想將艾波琳推開少許,卻推在了最不該觸摸到的部位上。 他剛想將手縮開,艾波琳已經將她的手輕輕握住了,並曖昧地笑道:“娜娜,你好壞哦……” 阿倫痛苦的想:天,別忘了,艾波琳可是一個同性戀者! “不……不要啰嗦這麼多了,快穿衣服吧!要……要著涼了1阿倫不無憤怒的低吼,你再不走開,我就來真的了,鼻子中滿是那如幽蘭一般的處子芬芳,阿倫發覺到自己的口齒是這麼的不伶俐。 艾波琳“嘻嘻”的笑了起來,也不管阿倫死活,又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才緩緩站起,朝架著衣服的樹杈走去,口中更哼起了影月部落的民謠。 看著她終于離去,阿倫就像打完一場硬仗般虛脫了下來。他探前身體,用溫泉水洗了把臉,身後高昂的歌聲卻慢慢低沉了下去。 阿倫歎了口氣,他知道艾波琳大概又想起了生死未卜的紮斯町,到底還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心情剛剛調整過來,馬上又低沉下去了。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紮斯町正十分安全的待在保羅將軍的帥營中,一邊吃著大魚大肉,一邊享受著美酒,還裸露著上身,將那些已經結了疤的傷痕當作是男子漢的勳章,暴露給自由天堂的將領們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