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vip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夢回 之四


筠兒本坐在楊宗志身旁,擔心無比的凝視著他,聽到大哥突然激動起來,忍不住哽聲道:"大哥,你……你想到了什麼?"

楊宗志默默念想一陣,啞聲道:"筠兒,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然後大哥要去作些事情,你在住的地方乖乖的等我,好麼?"

筠兒心知大哥定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又不願自己擔憂他,便乖巧的點一下頭,抹去自己腮邊的絲絲淚痕,俏聲道:"大哥,你不必擔心我的,你去外面作事,我自然好好的等你回來,只是……只是大哥你的身子,可不要緊麼?"

楊宗志搖頭道:"我沒事."又轉身向四周依依不舍的看了好一會,才拉了筠兒出門,牽起白馬,在道邊不遠的一家大客棧中投了房,筠兒家中本富足異常,便使了銀子包下了一間大大的別院,看著格外幽靜雅致,楊宗志安置好筠兒,陪她在小床上睡下,才走出別院,走到了燈影通明的大街上.

楊宗志一邊走一邊失魂落魄的心想:這件事其中定然還有隱情,只是我倉促間卻又如何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楊宗志啊楊宗志,你現在可不能心亂傷神,我楊家的兒男,豈會有你這麼沒有擔當的懦夫?

他腳下如風,快步行走,走且了一會,突然恍惚拍手道:對了,對了,盧圭大人,盧伯伯,他自來與爹娘最是交好,我若去詢問于他,說不得可以知道更多的情況.

他打定主意,不覺心中稍安一些,又急急的尋了盧圭的丞相府邸走去,走了一會,來到丞相府的大門前,見門口掛了兩個高高的紅燈籠,大門從內緊閉,門上高掛匾額"丞相府"三個金字,與自家門前的蕭條大相徑庭.

楊宗志便想伸手去拍門,手剛剛伸過頭頂,心中卻是轉念道:"我現在還不想暴露身份,只是私下去察探爹娘的事情,如果……如果我現在拍門而入,那勢必驚動盧府的下人,說不得到了明日,整個洛都也都知道我回來了,這樣的確非我所願."

楊宗志站在明亮的盧府前沉吟片刻,心中又定下了主意,轉回身,離開了大門口,沿著高高的牆壁走到了一個陰暗的拐角處,左右看了看周圍荒無人跡,才扶住牆邊的大樹,向上爬了過去,翻過院牆,他仔細一看,身處之地原來是一片池塘邊,此時夜色深沉,天空一輪彎彎的秀月,光線暗暗淡淡,他隱隱想起自己去年到鳳凰城中,奉了皇命前往解救秀鳳姑娘,也是這般翻牆而入,只是那里是個衰敗的花園罷了.

楊宗志搖了搖頭,不知自己在此時此刻還會想起鳳凰城的事情,想起那秀鳳姑娘是何道理,心中暗罵自己一句,心道:我記得這盧府住人的地方都在東南角,這里是西北角,應該全是花園水榭的位置.

他看著天空的彎月,暗中辨別方位,尋著東南角走了出去,離開這片小池塘,穿過幾個無人的回廊,慢慢走入一片陰郁矮樹林中,盧府所種的樹木都是異常矮小,短短的枝干,看著不知是些什麼品種,楊宗志也懶得辨別,只是這些樹枝過于矮小,他身材高大,想要避過卻要低下身子,這般半彎著腰又走了一陣,終于看到了屋舍房間.

對面整整一排大大屋舍,此刻全都黑暗一片,沒有一絲人煙氣息傳來,楊宗志心中並不確定到底哪一間是盧伯伯所住,一時卻是一籌莫展起來,他走近那排屋舍,沿著紙壁房門微微踱步,一邊心中正在打著主意,這時突然聽到身後的回廊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楊宗志心中微微一驚,不知是否有人發現了自己,還是僅僅路過罷了,便在屋舍前找了個寬木柱隱藏起來,等了一會,那腳步越來越近,直直的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楊宗志屏住呼吸,微微垂下眼簾,心中默默算著那腳步的位置和來向,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當——當當"的三下梆子聲,然後一個年邁的嗓音喊道:"鳴鑼示警,關好門窗,小心火燭!"接著又是"當——當當"的三下梆子.


楊宗志微微的松一口氣,心道:原來……已經是三更時分了.今夜渾渾噩噩,根本就沒有在意過時刻,夜已經如此深了,那……盧伯伯該已經睡下了吧.

那梆子聲經過楊宗志不遠處的回廊,又沿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漸漸的敲擊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遠,此時夜深人靜,周圍也無人聲鳥語,他心中忽而感到孤寂的難受,正想是不是要放棄今夜的計劃,重新找一個時間再來問一問盧伯伯.

正在此時,他身後的那間屋舍中突然有人說話了,這說話的聲音是個清脆的女音,幽幽的歎了口氣,緩緩道:"嗯,姐姐,原來……原來你也沒有睡著的麼?"

這女子聲音說完落下,便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傳來,楊宗志心想:原來這里住著女眷,那自己這般行為倒是無禮的緊了.更想要早早的離去.

不過他還沒邁開步子,另外又一個柔和得多的女子卻也接話了,輕輕歎了口氣,溫婉道:"是啊,我最近老是睡不好,也不知……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什麼事情要發生的."

先前清脆嗓音的女子見姐姐接了自己的話,又繼續幽幽的道:"姐姐,你是因為在想著……想著他麼?"

那溫婉的聲音低低的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才漫聲道:"我……我不知道."

那清脆的女音仿佛也淒婉了起來,沉沉的道:"唉……姐姐,我看自從那個人走了之後,你便……你便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平時彈奏的琴音,也都是過于哀怨,甚至緊緊自憐的抑郁,讓人聽了總是忍不住心疼的很."

楊宗志心想:人家府中的女兒家說些私秘話,自己怎可站在這里偷聽?便想趕緊起身離去,只是他走出不到一步,突然心中咯噔一響,回想起來道:"不對!不對的!爹爹過去多次與我說起盧伯伯的事情,口中說的是,盧伯伯也好像我楊家一樣,得了一子一女,那兒子名叫盧聞達,早已拜了吏部中侍郎,官居正五品,爹爹總說那盧聞達甚有父風,也是個賢良安民的好官,而盧伯伯的唯一一個女兒,卻是叫做盧媚婷的,比倩兒長了兩歲,自小性子倒也潑辣,自己可從未聽說過這盧媚婷上面還有一個姐姐的,那……那這兩個女子又是誰?"

楊宗志心頭猶猶豫豫的回憶,耳邊聽到那清脆的女子接著又道:"好姐姐,如果你心中對他沒有絲毫意思的,其實這件事情倒也好辦的緊,你們二人雖然是皇上親口許諾的姻親,但是現下他出外多時,生死不知,朝中派了幾員大將輪番尋找,仍是一點音訊也沒有的,你明日就去和皇上說,說……你既與那個人沒有夫妻之實,這口頭上的承諾便也作不了數,自然不了了之."

這回那溫婉的女子倒絲毫沒有猶豫沉吟,緊聲道:"不成,這可不成,我既已許了給他,那自然是一輩子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現在是生也好,是死也好,我也只能這般等著,便是等一輩子,我也不後悔."

楊宗志在窗外聽見,心中歎了口氣,道:這女子聲音柔和,沒料到性子卻是這般執著.

那清脆女子嗤的笑了一聲出來,促狹道:"好姐姐,你可真也沉不住氣,被我輕輕一試,便試了出來,嗯,你若真的對他毫無心意,又豈願為他這般守著活寡,將這大好青春歲月就此虛度過去了……況且姐姐你才氣過人,在琴音上又有如此非凡造詣,就連我爹爹平日口中對你也是推崇的緊,又怎麼會是這麼迂腐守舊之人."

那溫婉的女子呀的一聲嬌滴滴輕呼,仿佛受不了妹妹的嘲弄,只不過霎時之下,她便抑制住了,接口道:"妹妹,你愛聽我彈琴,所以我們才這般交好,但是……但是你實在還是不太了解我的,其實……其實我骨子里真是一個守舊循規蹈矩的人呢."


那清脆女子輕輕一笑,仿佛並不認同,但也不在此話題上多作停留,又咯咯笑著問道:"好姐姐,你跟我說,你……你過去見過他的面沒有?"

那溫婉的女子仿佛被引出了自己的心事,微微沉吟道:"我……我……"

那清脆的女子不待姐姐說完,又自顧自的道:"我卻是聽說,那個人倒是生了一幅好模樣,我哥哥曾經在朝上見過他一次,回來與我說道,那個人一看之下便是俊朗飄灑,英氣逼人,身著盔甲一派威風凜凜,將來定是個不凡的人兒,只不過我沒福份,一次也沒見過他的."

那溫婉的女子下意識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女清脆的女子恍惚過來,又咯咯嬌笑道:"嗯?嗯是什麼意思?這麼說來的話,姐姐你當真是見過他了咯?不然你若是連他的面也未曾看過,便這麼心甘情願等待于他,總是有些說不過去."

那溫婉的女子受不住妹妹的搶問,輕輕咳嗽了兩聲,才勉強道:"見……見是見過一次的,就是在他臨行之前,我在……我在遠遠的高樓之上偷偷看了一眼,只不過……只不過……"

那清脆的女子見姐姐果然見過那人的面,又急急的追問道:"只不過什麼?"

那溫婉的女子才歎息道:"只不過當時我離著他還有好遠的一段距離,我只看見他抬頭飲酒,然後就大步的走出去了,其實也沒看個分明."

那清脆的女子咯的一笑,打趣道:"姐姐你想說的可不是這句話吧,你想說的應該是,只不過那個笨蛋家伙,得了這般天大的便宜,有著如此好的福氣,才可以迎娶這麼美貌的你,卻是……卻是不自己找來見你一見,便自顧轉頭走了,當真讓人瞧著可惱的很."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便是那性子柔和的姐姐,也再不依著她了,兩人在小屋舍中笑嘻嘻的鬧了起來,楊宗志聽著這兩個女子的輕言媚笑,心頭卻在轉著心思,暗道:此番情形比起當日里在鳳凰城中,自己偷偷聽到賽鳳與秀鳳兩位姑娘的對話,竟然隱隱的何其相似,不過盧伯伯家中這兩位女子,恐怕只是他尋親來的遠親罷了.隨眼向外瞥去,忽然看到一陣亮光傳來,楊宗志眯住眼睛向那個方向看去,見到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過來兩個人,其中前面那人手中掌著一盞燈籠,那燈籠左搖右晃,亮光漫漫的四射.

此時那燈籠正好照在右邊的角落,楊宗志順著燈光,正好瞥見後面那人的面容,只見他頭戴官帽,一身長襟,面色沉穩而清癯,眼睛微微眯住,楊宗志一見之下,心頭卻是感傷,委屈,難過一齊湧了上來,仿佛見了親人,心中漫漫喚道:"盧……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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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忙了,兩本書,歐洲杯,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