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缺什麼呢？“紅發鬼滿臉橫肉的面容掛上滿了不相襯的憂愁。 “缺錢！“小弟乙躲遠了幾步才說道。 “我現在是整個荒蕪之地最大酒館的老板，你居然覺得我缺錢。“紅發鬼一副爆發戶的摸樣，冷哼了一聲然後抬起手。指縫間一枚金幣從左邊翻動到右邊，然後又從右邊翻回去。最後從拇指上彈起，落在桌面上跳動了一下，就被他的一巴掌按住了。 “人頭還是字？” “人頭！”兩小弟異口同聲地回道。 “你們怎麼每次都能猜中？”紅發鬼攤開了手，亮出了金幣，果然是人頭那面朝上。 “老大，拜托，這個是塞比奧的金幣，兩面都是人頭好不好！”小弟乙無奈地搖了搖頭，提醒道。 “有這種事？哦還真的是這樣！對啊對啊！你看我現在已經很有錢了，連塞比奧的金幣都有了，你們這兩個廢物居然還說我缺錢？！ “大哥，做人不能這麼短視，我聽別人說，在內海做海盜的家伙那才叫有錢。“ “海盜？是什麼東西？”紅發楞了一下。 “大哥``````海盜不是東西，他們是我們的同行！他們在海上就叫海盜，我們在沙地，就叫沙盜。聽說他們搶劫的時候都是滿船滿船地往回拿東西的。”小弟乙解釋道。 “船是什麼？有多大？有馬車這麼大嗎？”紅發鬼想了想，又發問道。 “大概沒有吧？可多獸和駱駝號稱沙漠雙舟，舟就是船，我想大概最多也就可多獸這麼大。”小弟甲查話道。 “切！那也好意思炫耀？你當我是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家伙嗎？”紅發鬼怒道，“我見你這麼得瑟地吹，還以為至少有馬車那麼大，沒想到我還是高估了你，真是沒見過世面，一聽別人吹牛就相信了。還好意思說我缺錢！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你看這是什麼！見過嗎？見過這麼多嗎？” 紅發鬼得意洋洋地伸出兩根手指，中間夾著被他把玩很久，已經油光可鑒的三枚金幣。 “別這麼認真嘛！我也是逗你們玩玩找點樂子！”紅發鬼看著兩位小弟鄙夷的目光，老臉難得紅了一下，嘟囔道。“整個荒蕪之地這麼空曠，天氣這麼熱，風沙這麼大，人這麼少，每天進酒館的總是這幾個老不死的家伙，還要面對你們兩個白癡，別用這種白癡的眼神看著我！我真的受夠了！你們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你們不覺得很無聊嗎？” 自從干完弗郎西斯那一票，雖然他沒有猜中過程，卻幸運地猜中了結局。大肆盤剝了一下諸位小弟以後，盤下了這家小酒館。終于擺脫了以往街頭霸王的形象，成了有馬有房的成功人士，但是這種悠閑的日子卻讓他感覺非常乏味。因為荒蕪之地徹底荒蕪成了無家可歸的人的落腳之地，很多人都說這里掩藏著其他帝國的通緝犯，其實通緝犯除了教會嘴里的異端比較無能以外，其他的諸如江洋大盜或者政治難民甚至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象乞丐一樣的游俠都無一不是手眼通天的家伙，幾個開放了自由貿易的繁華富庶的中立國更適合他們藏身。這里只有不知來曆的沒有任何家產的平庸無能的頹廢起來比難民還要難民的家伙。這讓他的富裕完全沒有炫耀的余地。 說著他把頭轉向門口，瞥了一眼，繼續說道：“很好，現在這個破地方又來了兩個乞丐。“ 推門而入的兩人聞言相互審視了一下，都忍不住笑起來。他們看起來的確非常狼狽。破爛不堪的衣服露出里面獸毛都沒有刮乾淨的劣質皮甲，因為在暴雨中奔行而灌滿了水的靴子走一步就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個濕痕。頭發倒是已經被體溫和太陽烘烤干了，只是蓬松得象發情的松雞尾巴一樣。這里在座的所有人都比他們兩個要乾淨整潔。就算是倚靠在門口沒錢飲酒的乞丐看上去都要比他們體面得多。 笑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塞比奧人？”有人低聲問別人。 “或許！”旁邊一人懶洋洋地回答道。 “塞比奧是哪？”其他人插嘴問。 “不知道，我聽說那里有個很大的神殿！” “天那，我真難以相信，光明神殿居然讓他的子民落魄到這種程度，真是人間悲劇！我決定拋棄光明，信奉偉大的自然神教！”一個身穿應該看上去大概是`````綠色藤蔓編制物的家伙從兩人身後搶身而出，繼而以極興奮地大聲說道。 “夠了，奧多姆你這個該死的神棍！你不是本來就信奉該死的自然神教嗎？”最早發問的家伙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的謊言。 自然神教？剛坐到靠門邊的一張桌子上的兩人聽到這個詞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其中一位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兩人繼續凝神傾聽。 “噢！見鬼，他又來了！誰給他一杯仙人掌酒讓他安靜一下。” 眾人哄笑起來。 “你又來推銷他的小戲法嗎？奧多姆，自然女神眷顧著你，向我們展示一下吧！” “小戲法？”一個看起來是過路客商的人問道。“什麼戲法？” “他說我們湊點錢給他買材料，他就能用他的生命之泉讓沙漠長出棕櫚樹！” “哈哈哈哈！挖哈哈哈哈！沙漠長出棕櫚樹？我猜我下半輩子也不可能聽到比這更冷的笑話了！”這下所有人都笑起來了。 “偉大的自然神教不容褻瀆！神跡不是用來展示給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人看的！你們這樣會遭到報應的，荒蕪之地只能種仙人掌就是對你們這些異教徒最大的報複！”綠衣人義正詞嚴地斥責道，然後看了一眼酒保，轉而降低了聲調，“親愛的杜威，今天氣色不錯啊，女神保佑著你。麻煩給我來一杯美味的仙人草。” 被稱為杜威的酒保翻了一個白眼：“偉大的神棍，自然神教不是不允許飲酒的嗎？” “我沒有飲酒，只是想喝一杯仙人草解解暑而已！”奧多姆眨著小眼睛，堆著笑，繼續說道。 “仙人草不就是仙人掌酒嗎？不愧是神棍，連自己的信仰都能欺騙。”杜威的酒保忍不住鄙夷道，“別這麼看著我，老板說過了，你再不還清欠下的酒錢，別說酒，就是這里都不准你再踏進來半步！不然我就找人把你從這個鎮子丟出去！” “哦，得了，他每次都這麼說！看在女神的份上！別對我這麼殘忍！”綠衣奧多姆繼續眨著他的小眼睛，沒有放棄。“一小杯！我只要一小杯！” “那請先付清楚舊帳，一個金幣外加二十個銅子，抹去零頭算你一個金幣好了。”酒保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手指不耐煩地在托盤上飛快地敲打著。 “嗨！”靠門邊的兩人忽然出聲道，隨後一個金幣劃過一道弧線，准確地落在酒保的托盤上。“他的帳，我付了！” 酒保杜威迅速拈起了那枚金幣，卻有點疑惑，直到對方冷哼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舉在眼前仔細看了一下，然後又在櫃台上的試金石上劃了一道劃痕，確認了真偽。才嘟嘟囔囔地給奧多姆面前推過一個小木杯。 “算你走運！” “嗨！等等！”奧多姆看著那枚金幣給酒保丟進櫃台，咽了口唾沫，提高了聲調。“那這個拿回去，你打發誰呢？” “怎麼？” “我現在要一大杯！”奧多姆提高了聲調，一臉正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