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走在鵝卵石鋪就的林蔭小道上,回頭往別墅的方向又看了看,歎了口氣.由于職業的本能,她只是在離開別墅不遠的,一個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准備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該以什麼心態去面對秦少游.過了好一會,上衣口袋里面的手機響了,張雪拿出來一看,是張雪的上司,統戰三局一隊的隊長王明.
"隊長,你找我?"張雪連忙接通電話.
"恩,我收到報告,你接待的秦少游先生並沒有下榻我們為他指定的飯店,這是怎麼一回事?"王明嚴肅的聲音從電話里面傳了出來.
"隊長."張雪解釋道,"事情出了一點小問題,在接待貴賓的時候,英國巴林銀行在北京的負責人方俊先生也來接機,秦先生堅持要讓方俊先生安排住宿,我無法阻止."
"那你為什麼不及時彙報?你也算是老人了,這是嚴重的失職,失職的後果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貴賓出了問題怎麼辦?到底誰來負責?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們的?"王明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怒氣,"統戰三局和相關的領導同志都在酒店,准備為秦少游先生洗塵.結果由于你的失職,讓他們在酒店白白等了一個多小時,局長要求查清責任,嚴肅處理."
"隊長,是我的過失,我願意接受組織給于的任何處分."在張雪的印象里,王明是很少這樣發火的,看來這次情況真的很嚴重.
"處分的事情回頭再說,我先幫你扛著,你剛才提到的巴林銀行的方俊是怎麼回事?"王明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聽方俊的稱呼,好像稱秦少游是巴林總部的特派員."張雪回答道.
"特派員?"王明疑惑的重複了一下,在秦少游的個人資料里面,並沒有任何和英國巴林銀行有關的材料啊.王明仔細的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這個問題交給張雪查清楚,"這個問題,你多注意留神,要隨時注意向組織彙報,這個新情況我會彙報給局長.如果你能把這件事情搞清楚,應該能功過相抵.你要時刻牢記你的任務,不僅僅是要以你的生命來護衛貴賓的安全,還要收集一切關于貴賓的資料,以方便統戰局做出最正確的決策."
王明等了一會,沒聽到張雪的回複,奇怪的問道:"怎麼?張雪你有什麼問題?"
張雪咬了咬嘴唇,這才下定決心道,"隊長,我有個請求."
"好吧,你說."王明怒氣發泄後,語氣有點緩和.其實王明也不想責備張雪,作為他手下的最得力的干將之一,張雪已經完成了很多領導下派的艱巨任務,但是這次事情影響層面太大,如果秦少游真在中國出了問題,誰也承擔不起,還在是虛驚一場.
"我想請求調離這份工作,請組織上派別的人來接替我."既然下定決心了,張雪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
王明沒想到張雪會提這樣的要求,連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以前護衛的任務再危險,你也沒有這樣請求過,你確定這是你認真考慮過的請求嗎?"
"是的,隊長."張雪肯定的回答道.
王明歎了口氣:"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可能不勝任這份工作."張雪不願意說出原因,也不能說出原因.
"什麼叫可能?沒有特殊的原因,我不能批准你的請求."這次王明真的生氣了,"你作為一個受黨教育培養這麼多年的戰士,應該明白軍人的天職是什麼,難道你忘記了嗎?"
"隊長,我沒有忘記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一點我時刻記在心里."張雪堅定的回答道,"可是……"
"沒有可是,這次是秦先生親自指定你作為她的護衛,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我絕對不會認真考慮你的請求."王明斷然拒絕道.
"是,隊長,我明白了."作為王明多年的老部下,張雪知道她除非把事情的原因說出來,否則是絕不可能能讓隊長把自己調離秦少游身邊的.
"你明白就好,另外你轉告秦少游,他爺爺的骨灰我們已經派專人護送到揚州,請他放心.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掛了."王明叮囑道,其實他也知道,身經百戰的張雪如果不是真的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原因,是絕對不會向他提出這個請求的,但是他也沒有辦法,雖然他是張雪的上司,但是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完全做主.張雪的反常讓他很不安,到底是什麼的原因讓張雪提出這樣的請求,統戰局里面絕對不允許有一絲隱患存在,看來要專門調查一下張雪了.
電話里面已經傳來忙音,張雪歎了一口氣,雖然她真的不想面對秦少游.但是現在看來,短時間內離開秦少游是不可能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
"咳,咳."張雪的身後的一棵樹旁傳來有人咳嗽的聲音.
"是誰?"張雪立刻警覺起來,出聲問道.
秦少游從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是我."
"原來是你,怎麼,吃過晚飯了?"張雪見是秦少游,松了一口氣,扶在腰間的手放了下來.
秦少游也看到了張雪的這個動作,那個不太明顯的凸起,很可能就是槍械.秦少游關切的問道:"你一向都是如此警覺嗎?"
"我們做護衛工作的如果沒有警覺心,那要我們這些人干什麼?"張雪自嘲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過來有一會了."秦少游苦笑道,"念雪,難道你就那麼想離開我嗎?"
"你早就過來了?"張雪心里面一驚,連忙問道:"你都聽見了什麼?"
秦少游看著一身職業女性打扮的張雪,回答道:"該聽見的話我都聽見了,不該聽見的話我也聽見了."
聽到秦少游的話,張雪臉色巨變,慘然道:"既然你都聽到了,那你還來問我干什麼?你還是離開中國吧."
"我為什麼要走?你們統戰局那些人無非是想我在中國大陸投資,如果中國的情況適合投資,這賺錢的買賣我又為什麼不去做?如果中國的情況不適合投資,別說統戰局,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從我口袋里面掏出一分錢."秦少游看著張雪,認真的說道,"對那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求你別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在你面前的不是歐陽念雪,而是另外一個女人,讓我們都忘記這個過去吧."張雪痛苦的說道.
"好吧,我只是不希望你刻意逃避我,這讓我感覺到很難受.如果你還打算離開我,就直接告訴我,我會和你們領導接觸的.但是在你決定離開之前,請你做好你護衛的本職工作,這是對你也是對我負責."秦少游見事情已無法挽回,只好退而求其次.
"只要我在你身邊做一天警衛,我就會用我的生命護衛你的安全,這是我對你的承諾."張雪嚴肅的說道.
"我希望你能盡快調整你的心態,如果你不能適應在我身邊進行你的工作,我也會和你們領導提出要求更換護衛的,這點我也希望你能理解.還有,我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麼秘密,有什麼你想知道的盡管問我好了,我也不想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這讓我很不舒服."秦少游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為了避免以後兩個人都難堪,還是用工作來維持兩個人的關系為好.
張雪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道:"以後向上級彙報的事情,我都會先征求你的意見的."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早點休息吧."秦少游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叮囑了一聲,就轉身准備離開,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
"秦先生,你還有什麼事情麼?"張雪看秦少游停了下來,問道.
秦少游歎了口氣,從手腕上摘下那根紅頭繩,走過來遞給張雪道:"這是你的東西,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還給你了,沒想到……"秦少游想說的是,沒想到再見面已形同陌路,但是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張雪木然的接過那根用來紮頭發的紅頭繩,低聲說了句:"謝謝."一句本應該很親切的謝謝,卻在瞬間,把秦少游和張雪的距離拉的無限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