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北平城很靜!
三十年代,北方城市的深夜一般還是比較安靜的,當時的人們大多還延續著中國人故老相傳"黎明即起,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一般入夜後不久,都會回家就寢,很少有人夜半了還在外面游蕩..***
而且,那會的社會也沒有現在這麼繁華,有這麼豐富地夜生活,買賣店鋪天剛黑就關門了;而過了晚上十點鍾,大多數酒樓也停止了營業,開始上板打烊.
只有一些從事特殊行業的職業是夜里歡,越黑天越熱鬧,通宵達旦的營業.
沿著大街走過去,你會發現昏暗路燈照射下的大街上,幾乎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了,依然***通明的只有妓院和賭場.
剛毅府位于舊北京城的西北角,周圍原本是一片青磚黑瓦的小四合院,不過大都已經荒蕪.同其他清廷大臣的府邸比起來,剛毅這位軍機大臣的府邸明顯要寒酸了一些.
在剛毅死之後,他的後人在清廷中就不再得寵,因為當初剛毅也得罪了很多人,所以為了避免報複,剛毅的兒子帶著全家老小,匆匆地將府邸賣給了別人,然後悄然離開了北平城,從此不知所蹤.據有人說是回了東北,但具體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自那之後,剛毅府經曆了前後幾次易手,更是在中華民國8年著了一場大火,幾乎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從那後這里就成了一個廢園子.再也沒有人住進來過,時間長了人們都忘記了這個地方.只有一些附近的小孩子會跑到里面玩耍.
大火之後的剛毅府,看上去在原本的破敗上更添了些陰森,被煙霧熏染成黑色的大梁和屋簷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網,蜘蛛們悠閑地趴在網中央,等待著獵物的送上門.
一條黑影,從牆角閃出,站在陰影中向院子中打量著,好一會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來,慢慢地爬過倒塌了大半的院牆,跳進了院子.
站在長滿齊腰深荒草的院子中,來人扭過頭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雖然歲月的消磨讓它改變了太多太多,但自己依然能從中間找到自己兒時情景.
來人沿著荒草中的小徑向正堂走去,腳落下的時候,踩在滿地的枯枝敗葉上,發出一陣陣的沙沙聲.
一道月光含羞一般從天上橫生的云彩中探出頭來,將光明灑向大地.月光落在來人臉上,映照出一張俊美的臉龐和身後烏黑的長發.
來的人正是剛青葉!
自從和秦陽重逢後,剛青葉和自己的遠房親戚就搬進了萬籟聲的府邸,經過精心的照料,他的親戚已經好轉了,這讓剛青葉心情放松了不少.
空下來的時候,剛青葉總會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在府里的情形,那時母親總是含笑抱著自己,給自己講牛郎織女的故事.
母親原本是個丫鬟,雖然生了孩子後被收為了小妾,但原來的身份一直被其他幾房看不起,從來也不跟他們來往.
在剛青葉的印象中,除了每個月父親有幾次回來到自己這里之外,就沒看到過其他人來過.陪伴她們母子的就是一個老仆人.
老仆人年輕的時候,家庭十分困難,于是就想進宮當太監給家掙點收入,所以一狠心把自己閹了.但結果最後還是沒有能夠進宮去.實在沒臉回去,只得找了個人家當起了仆人.
從到剛毅家到現在,老仆人已經度過了三十年的時光,也是四十的人了.家里人在幾次在災荒中都死掉了,他也就沒了牽掛,把剛毅府當做了自己的家.
剛青葉從小就喜歡讓老家人領著到花園去玩.
今天晚上,剛青葉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睡不著,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于是決定自己回來看看.
偷偷起身,剛青葉誰也沒告訴,一個人就偷偷的跑了出來,沿著大街向剛毅府而去.
萬籟聲的住處,距離剛毅府不算太遠,剛青葉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就來到了剛毅府外.
當他站在半邊倒塌的正堂中的時候,望著破敗的屋子,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雖然她忘不了當初母親和自己受到的欺負,但留給她更多的還是兒時的歡笑和快樂.
這樣想著,剛青葉穿過正堂,又穿過兩進院子,來到了最後一進院子.
同樣的荒草叢生,院中的一個梧桐樹竟然沒有被火燒死,依然頑強的吐出枝葉,仿佛在向人們昭示著它的生命力.
剛青葉走到梧桐樹面前,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樹身上一道深深的疤痕.
她記得,那是當初她六歲時淘氣,用刀子在樹身上刻下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疤痕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又看了眼梧桐樹,剛青葉向東面的一個小跨院走去.
那是當初她和母親起居生活的地方.
邁步踏上台階,剛青葉伸手去推那黑黢黢的屋門.
"咔嚓!"
早已經腐朽的屋門門軸斷裂,整扇屋門朝里倒了進去,砸在屋里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塵土.
剛青葉咳嗽著,伸手驅趕著煙塵,好一會才看清了屋里的一切.
屋里的擺設沒有怎麼改變,還保持著著火時的樣子.那些她曾經十分熟悉的家具什麼的都已經化為了一堆黑炭,丑陋的癱在屋里的地面上.
剛青葉閉上了眼,仔細的回味著原來的樣子,那雕花大床,掛著粉紅色的帷帳,那紅木梳妝台,上面鑲嵌著西洋的玻璃鏡.還有那黃銅的洗臉盆,景泰藍的花瓶,青花的帽桶.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存在一般,在剛青葉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好一會剛青葉才睜開眼,微笑著打量屋里的一切,用只有她能聽得到的聲音說:"媽媽,女兒聽到你的心跳了,也聽到了你的叮囑,放心吧女兒會照顧好自己,你就不用牽掛了!
這個地方,女兒不會再回來了,如果有時間,你就為女兒祈禱吧,祈禱女兒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
說到這里,剛青葉的臉微微一紅,接著又說了下去,"那份地圖,我已經交給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娘你就放心吧,女兒的眼光不會錯的,我知道他一定是個好人!
好了,女兒該走了,你多保重,女兒想你!"
剛青葉轉身向院外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聽聲音應該是在正廳那里,但方向似乎就是後院這里.
寂靜的夜里,即使腳步聲很輕微,但依然是清晰的穿入了剛青葉的耳中.
"這麼晚了,誰會來呢?"剛青葉這麼想著,閃身躲在跨院的門垛旁的陰影中,向外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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