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烈火燎原 第三十六章 花語

當安妮蒂婭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她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觸手一片平坦,安妮蒂婭的心髒,在瞬間就沉到了最谷底,她腹中那個已經懷了五個月的孩子……不在了!

"不用擔心,孩子雖然已經不在你的身體里了,但是她並沒死,只是當時你的身體極度虛弱,又受到嚴重刺激,醫生只能把孩子轉移到人工培育槽中."

同樣身受重傷,從手術台上爬下來,就直接跑到特護病房,以一個少將身分,卻當起二十四小時看護的家伙,不是齊牧揚又是誰?

望著安妮蒂婭那張在短短幾秒鍾,就經曆了人生大悲大喜,當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臉,齊牧揚低聲道:"她是一個女孩子,我想她將來長大,一定會和她的母親一樣,成為一個美貌與智慧並存,完美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女孩.我可以預見,二十年後,上門求婚的家伙,不但會把我們家的門檻踏平,更會用玫瑰花,將我們整幢屋子都塞滿了."

清馨的花香突然充斥在整間病房,安妮蒂婭根本沒有看清楚齊牧揚究竟變了什麼樣的戲法,在她手中,就多了一束滿天星.

"我上網查過了,在花語中,滿天星代表了關心,更代表了友誼.所以我為你准備了這一束滿天星.來慶祝你能開開心心地睜開眼睛.慶祝你們母子均安."

望著手中星星點點地花束,安妮蒂婭眼睛里卻突然閃過了一絲不能掩飾的驚懼,她的身體更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雖然再也不願意想起那一天的晚上,想起那一個人,但是她仍然問道:"血狼……"

"噓……"

齊牧揚伸出一根中指,放在安妮蒂婭的嘴邊,輕輕封住了她的問題.當他的左手.再次從背後探出地時候,在他的手里,赫然又多了一束風信子.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風信子,它看起來並不漂亮,看起來就像是路邊默默無聞的野花,只有微風從它上面掠過的時候,才會掠起一層淡淡的花香.把這樣的花送給女孩子,實在是太寒酸了.但是,我卻非常喜歡它的含意."

紫色與紅色交熾的小小花朵,在安妮蒂婭的眼前不斷跳動.它們在花語中所代表地含意是……勝利!

望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同樣身受重傷,同樣需要精心調養,卻一直靜靜守候在她身邊的男人,安妮蒂婭真的有點癡了.

滿天星代表了平安,風信子代表了勝利,安妮蒂婭簡直不敢想像,齊牧揚究竟做了什麼.又動用了什麼樣地力量,才能帶著一臉微笑,把這兩束花送到了她的面前.


齊牧揚的手在病床下摸索著,又舉起了一枝粉紅色的玫瑰.

"大家送女孩子玫瑰花,都會選擇最鮮豔的紅玫瑰,因為紅玫瑰代表了如火的愛情,但是我卻選擇了粉色的玫瑰.因為……"

凝視著安妮蒂婭的雙眼.齊物揚低聲道:"你就是我地初戀."

迎著齊牧揚那雙猶如最純潔天空般蔚蘭.更猶如大海般深隧的雙瞳,看著他那張日益硬朗.漸漸有了一個男人弧線與輪廓,卻不失溫柔的臉,發現他的注意力落到了自己的嘴唇上,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慌意亂突然擊中了安妮蒂婭.

就在這個時候,一束大大的,豔麗到極限地紅玫瑰,已經放進了她地懷里.

"我一直靠領取政府救濟金過活,如果沒有華庚老大時不時接濟,我可能連飯都吃不飽,每當到了交水電費和上網費,就是我發愁最郁悶的時間.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接觸到什麼高雅地東西,更不具備所謂的小資情調.就算是什麼花語,也是我臨陣磨槍,查到資料後死記硬背下來的結果."

齊牧揚望著躺在病床上,幾乎被鮮花淹沒,在紅玫瑰的映襯下,臉上總算多了一絲血色的女人,道:"我在查資料時,看到了一篇關于愛情的短篇文章.這篇文章的作者說,初戀,是每一個男人畢生都不可能忘記的最美好回憶,但是在這個信息高速流通,人與人距離反而更加遙遠的現實中,真正能和初戀對像,一起共結連理的男人,卻連百分之一都沒有.我一想,遲則生變,所以干脆又定購了這束紅玫瑰,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的初戀,轉為熱戀.你已經收下了我的花,就是代表正式接納我成為你的男朋友,正所謂人無信不立,你不可以拒絕,更不能撒賴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先看看自己不里那大大的一束紅玫瑰,再看看眼前這個無論如何掩飾,依然露出孩子氣的大男孩,安妮蒂婭終于笑了,她這一笑,當真是人比花嬌,在鮮花的映襯下,更加顯得豔麗無方,安妮蒂婭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如果你在這束紅玫瑰里,再藏上一枚鑽戒,像你剛才那樣,不由分說硬塞到我手里,是不是代表我已經接受你的求婚,成為你的未婚妻了?"

"是呀!"齊牧揚瞪大了雙眼,"我怎麼就這麼笨,沒有想到呢?"

在安妮蒂婭同樣瞪大雙眼的注視中,齊牧揚竟然真的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黑核桃木制成的小盒子,當他打開那只小盒子時,一枚造型別致手工考究的鑽戒,隨之出現在安妮蒂婭的面前.

在一分鍾前先是給自己送了一枝代表初戀的粉紅色玫瑰,再不由分說的將一束代表男朋友立場的紅玫瑰硬塞到自己地懷里.現在這個家伙.就真敢掏出一只鑽戒……向自己求婚了?!

無論身心都剛剛受到嚴重打擊,無論被自己親人出賣地現實,讓安妮蒂婭的心情如何低落,面對這樣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幕,看著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能一臉認真一臉理所當然的齊牧揚,安妮蒂婭仍然忍不住倒翻起白眼,發出了一聲低歎:"天哪.我現在才知道,你是一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如果你這樣求婚,也能成功的話,我敢打賭,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一個光棍漢了."

"那你覺得怎麼向女孩子求婚,才能更容易成功?"


"氛圍,你懂不懂什麼叫氛圍?談判需要氛圍.學習需要氛圍,求婚更需要氛圍.格調高雅的餐廳,悠揚的輕音樂.火光輕輕跳動將人影都變得搖拽起來地燭光晚餐,還有醇厚的美酒與微微泛著油花的精美食物,再加上一個讓人賞心悅目,行為品德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男朋友,把這些諸多因素融合在一起,就會形成一個讓女孩子無法抗拒的夢幻環境.^^首發?君?子??堂?^^而或別出心裁,或膽大另類的求婚技巧,更會讓女孩子在心跳加快之下.很容易下意識的點頭……"

好為人師的安妮蒂婭話音突然嘎然而止,她瞪著從口袋里掏出紙筆,就像是小學生上課一樣認真做著筆記的齊牧揚,道:"你在干什麼?"

"當然是記錄想要你點頭,接過我求婚鑽戒,所必須營造地氛圍了."

齊牧揚看著手中的小筆記本,道:"嗯.格調.高雅,輕音樂.燭光晚餐,精美食物,一個像我這樣外表不俗,行為品德經得起考驗的金牌男朋友,外加別出心裁地求婚技巧……嗯……"

就在安妮蒂婭好笑又好氣的聆聽中,齊牧揚支起了自己的下巴,想了好半晌,才道:"我會在你工作的時候,給你打一個電話,告訴你,老婆,一會請個假,和我一起去趟銀樓,量量我給你訂做的結婚戒指,和你的手指是不是足夠紊合,太緊了戴的難受,太松,一不小心,可就會丟了."

安妮蒂婭連連搖頭,道:"俗,俗,實在是太俗.沒有新意,沒有創造力,更缺乏讓女人能夠刻骨銘心記憶一輩子的細節,只能說是充滿狗血情節地下乘之作.最重要的是,你這種看似隨意,實則充滿大男子主義的求婚方式,虛偽造作得讓人混身汗毛倒豎,如果讓我打分的話,最多只能得到三分.根據心理學數據來判斷,你這種缺乏浪漫細胞,更不懂得女人心思,偏偏又自以為是,喜歡自作主張的家伙,第一次結婚後,離婚率卻高達百分之六十七!"

"百分之六十七?"齊牧揚摸著自己的臉,脫口叫道:"我沒有那麼遜吧?!"

看著齊牧揚一臉吃癟的傻樣,安妮蒂婭忍不住再次輕笑起來.

笑著笑著,安妮蒂婭地笑聲卻漸漸消沉下去,她望著齊牧揚道:"你靠過來一點."

"你以為送我一堆鮮花,一直小心翼翼地陪我說話,想盡辦法的逗我開心,就能讓我過了這一關嗎?"

安妮蒂婭把頭輕輕枕在了齊牧揚地肩膀上,感受著這個男人隨她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而變得僵硬的肩膀,安妮蒂婭吸著氣,低聲道:"齊牧揚,你這個找錯初戀對象的笨蛋,實在太不了解女人了.你要明白,女人是水做的,哭,本來就是女人的權力和天份.你更要明白,一個女人如果受了傷,受了委屈,連哭都哭不出來的話,那她可真的沒救了."

就是在安妮蒂婭喃喃低語中,溫溫的,潤潤的液體,已經浸透了齊牧揚身上的衣衫.

齊牧揚就靜靜的坐在床邊,任由安妮蒂婭枕著他的肩膀,從一開始無聲的輕輕啜泣,到後來的淚如雨下,他只是用溫柔的動作,輕輕拍打著安妮蒂婭的後背.


突然間齊牧揚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安妮蒂婭突然一口狠狠咬到了他的肩膀上,她咬得是那樣的用力,她的牙齒甚至還在不斷的撕磨,將最可怕的痛苦,一波波的狠狠送向齊牧揚大腦.

"齊牧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在不停的抽搐中,在淚如雨下中,再也沒有辦法掩飾自己的安妮蒂婭,終于忍不住放聲悲泣道:"你為什麼會想出那麼笨的求婚方式,為什麼你和華庚明明是性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卻都會想出這麼笨,這麼自以為是,這麼虛偽造作得讓人混身汗毛倒豎的求婚台詞?為什麼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臉上的表情,又都是那樣認真,認真得讓人根本無法拒絕,更不願意去拒絕?"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卻故意這麼說,故意刺激我,故意讓我在你面前,像個小女孩似的……哭?!"

齊牧揚拼命搖頭,他不想看到安妮蒂婭哭,他想讓這個女孩幸福,他想看到安妮蒂婭的臉上,再次揚起幸福的笑容,他更想用自己的雙手,為這個女人,支撐起一片再也不用受到傷害,更不用擔心外界風風雨雨的天空.

"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保護你."

齊牧揚輕輕掂起安妮蒂婭眼角的一絲淚水,慢慢的把它捏到了自己的拳頭里,他輕聲道:"我會用盡一切方法,讓它變成你這一生最後一顆因為悲傷與委屈,而流下的淚."

"不,你做不到的."

安妮蒂婭突然低聲道:"齊牧揚,你坦率的告訴我,你還能在我的身邊,或者說,你還能在這個城市里停留多久?"

"從我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已經不再是華庚所形容的那個齊牧揚.一個天天混在網絡游戲上,徒勞浪費生命的人,不會擁有那種堅定的眼神.雖然我並不算自大,也不會自戀的以為我就是天仙下凡,但是我必須說,沒有足夠的驕傲與自信,就算心里對我有了什麼歪念頭,也絕不敢當面用理直氣壯的態度宣揚出來,更不敢發下賭上終身的誓言."

安妮蒂婭凝視著齊牧揚的雙眼,低聲道:"我不會問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請問你,這一次是華庚戰死沙場,下一次呢,會不會又跑出來一個陌生人,告訴我,齊牧揚也英勇的死在了一次意外事故中,然後再由這第三個人,肩負起照顧我的責任,發下非我不娶的豪言?!"

齊牧揚真的呆住了,他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沾滿淚痕正在為情所傷的女孩,她能成為"森之海"集團公司行政總監,擁有心理學和經濟學雙碩士學位,像她這麼聰明的人,又有什麼看不透,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