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好天氣,沿著校門而種的櫻花樹像是漂亮的白色隧道.
天氣一好,不知不覺我的心情也會好起來.早上醒來,一看到晴朗的天空就馬上來了精神,比平時都要早到學校.
穿過櫻花樹的隧道,朝著校舍走去,我忽然想看看舊校舍.
舊校舍在隔著操場,對面的地方,木制的毀壞近半的建築.有著可怕傳說的校舍.無論怎麼看,都是貨真價實的幽靈屋.
傳說是真的嗎?
望著舊校舍,我這麼想著.
說不定是真的.長期被閑置.積了厚厚的灰的窗戶.從倒掉的一側可以看到微暗的校舍內部.
昏暗的窟窿對著窗戶.窟窿,還是說是通往與這個世界不同的另一個世界的隧道.我這麼覺得.
扭曲的瓦片屋頂.建築的一半被藍色的薄布包圍.布原先漂亮的顏色有些髒了,更顯荒廢的氣息.
我稍微走近一些.
玄關舊式門的玻璃碎裂了,積著灰.門上貼著透明的樹脂,越發顯得荒涼.
我透過玻璃朝里面望.
玄關里面浸在黃昏的顏色里.微弱的光亮中,鞋櫃搖搖晃晃傾斜著,像墓碑一般.積灰很厚.還有蜘蛛網,網上也滿是灰.完全是一副破屋景象.
玻璃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和老舊的皮球,垃圾混雜在一起.荒廢.破屋.幽靈屋.有著可怕傳說的舊校舍.
看得出神,我無意中注意到里面有個奇怪的東西.
是什麼呢?
黑色的機器.
很大,好像是攝象機.被安放在三腳架上.
為什麼這里會有攝象機?我覺得不確認一下不是我的風格.
我想都沒想就把手伸向了門把手.
滿是灰塵,粗糙的手感.
門發出難聽的摩擦聲,打開了.
就在門的入口.果然是攝象機啊.是有人忘在了這里?不可能吧.
我湊上前看著攝象機.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攝象機啊?
中了狐狸的妖術就是這樣的吧.就好象去朋友家,看到客廳正中間停著車的感覺.
恩,這個,是什麼呢?
正要把手伸向攝象機的時候.
「誰在那里?」一個銳利的男人的聲音.
在不祥的舊校舍微暗的玄關里,我被這完完全全的破屋里的古怪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這種時候突然被這麼一叫,要我不要吃驚是不可能的吧.
理所當然地我嚇了一跳.嚇了一跳也沒什麼.如同字面意思,我跳了起來.我往旁邊一跳,不小心撞到了歪斜著的鞋櫃.
就在這時,鞋櫃劇烈搖晃起來.
根本沒時間去看在視野邊緣,門口站著的男人的樣子.
為了躲開傾斜著突然倒下的鞋櫃,我再次往旁邊跳著逃開了.
因為絆到了什麼,我摔倒了,鞋櫃掠過制服的裙子倒了下去.攝象機也受到牽連直接被砸到.我不由倒吸一口氣.嚇死我了
太好了,還以為會被夾住呐.
松了口氣,我想著要至少要抱怨一下那個把我嚇得半死的男人,于是朝門看去.
糟糕.
原先壞得差不多的鞋櫃現在完全壞了.那個男人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我邊跑過去邊問.
「出了什麼事?」
一個男生的聲音.
昨天那個感覺險惡的轉校生出現在門口.是涉谷.今天也沒穿制服,還是一身黑.
他看了看我和倒下的男人,跑了過來.
「林?」
是認識的人嗎?他叫了一下那個男人,又用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發生了什麼事?」
「啊,那個什麼」我剛想回答,那個男人坐了起來.
「受傷了嗎?」涉谷問他.
「唔」含糊不清的聲音.
從長得幾乎要遮住側臉的額發下面,滴下了紅色液體.(插花:林~很疼吧?心痛ING)
我的聲音不禁都變了,「哪里被割到了嗎?」
血從他的下巴那邊滴落,在地上形成黑色的圖案.
怎麼辦!
「真對不起!我,因為嚇了一跳」
涉谷攔住了慌亂之中的我.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傷口的情況,「稍微割到了一點.還有其他的傷口嗎?」
「沒有了.」
男人試圖站起來,重心移到腳上的時候,他皺了皺眉頭.
「能站起來嗎?腳怎麼了?」
「沒什麼.」
雖然這麼說,但他的表情相當痛苦.額頭上冒出了汗.
我不知如何是好,快要哭出來了.
「真是對不起.但是突然被叫住嚇得」
「不要找借口了.」涉谷冰冷的語調讓我把話咽了回去.
他用凶狠的沒有溫度的眼神瞪著我,「你是昨天那個人吧.」
「是的.」
不要用那麼嚴厲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也是嚇了一跳,還摔倒了,也是個十足的受害者啊.
「找借口不如先找醫院.這附近有醫院嗎?」
「出校門筆直走就有」
「幫我從那邊扶他一下.」涉谷一邊說一邊讓那個男人扶著自己的肩膀.
我也想幫一點忙,剛要拉起那個男人的手,卻被甩了回來.
什麼嘛,這個家伙!
他瞪著我,「不用了.不需要你幫忙.」
混蛋,什麼嘛,什麼態度啊.說起來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叫我才會變成這樣的啊.人家現在是好心想幫幫你啊.
「林,能走嗎?」
「能,沒問題.」
涉谷盯著我看,「你叫什麼名字?」
「谷山」
「那麼,谷山,這邊沒事了,請你去教室吧.」(插花:很客氣的一句話,為什麼我覺得好冷啊~)
「但是」
「算是好心告訴你,剛才鈴響了.」
切.
這麼早起來居然會遲到?
早起然後被狠狠嚇到,接著又被陰險2人組盯上,而且還遲到?
啊~,不該接近什麼舊校舍的.
舊校舍果然是個不祥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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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盡管急急忙忙一路跑,但還是遲到了.老師不斷地挖苦說我是最後一個.心情糟透了.
一整天都是.
終于,放學了.
我很想回家,但惠子她們聚到了我的桌子旁.
「哎?麻衣是要回去了嗎?」
「有什麼不妥嗎?」
「那個,昨天那個轉校生不是說要來嗎?」
「涉谷?」
「是啊.不見見他嗎?」
別開玩笑了.我不想再看到那家伙的臉了.
「回家.」我宣布.被惠子她們白了一眼.
「為什麼?麻衣有點奇怪啊.」
連小滿也點了點頭,「奇怪的家伙.不想再一次看到那高貴的身影嗎?」
不想呢.
但是,惠子她們吵著說我「怪人怪人」.
我才不像你們一樣,只要帥就什麼都好商量.
小滿在把淒慘的我歸為怪人之後,「算了.情敵越少越好.」
「說得對.現在,能夠有幸見到前輩的,就只有我們了哦.太好了.」
惠子看上去真的很高興.
「到底會不會來呢?」佑梨呆呆說著.
「當然會來.昨天,很感興趣的說.」小滿心無雜念地理著制服.
惠子也毫不示弱地拿出有色唇膏,「說起來,昨天真的吃了一驚啊.很有氣氛不是嗎?我差點以為幽靈真的出現了.」
「我也是」
「今天要把壓箱底的故事拿出來說」
「但是,在那里講呢?這里沒有氣氛,還是去語音室?」
你們啊,真是清閑啊.
「果然,如果不夠昏暗的話就不行呢.體育館的調音室怎麼樣?」
「恩,不錯的樣子」
她們這麼說著的時候.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們,「等等」.是堂堂班委黑田直子.
有點神經質,難以接近的人.開學半個月了,我還沒有和她講過話.
「啊,黑田同學,再見」,佑梨對她露出天真的笑容.
「不是說再見的時候.你們,剛才說了什麼?」黑田女史心情不好的樣子.(插花:嘛,總之,女史這個稱呼是在諷刺黑田吧)
我們又不是在說你壞話.
于是我說,「今天我們打算講怪談,就這樣.」
剛一出口,就感覺到惠子戳了戳我.
黑田女史使勁地瞪著我們.
怎麼回事,這家伙
就在這時,涉谷出現在門口,「谷山同學在嗎?」
黑田女史轉過頭去,「幾年級的?有什麼事?」
「啊,和她們約好了」
「約好了?講怪談?」
「沒錯?」
聽了涉谷的回答,黑田女史又使勁地瞪著我們,「我說過了不要做這種事的!」
啊?什麼?你這家伙?
她翻起眼,「難怪今天早上我一來學校就頭疼.」
「哈?」
我歪著腦袋.怎麼回事?
「谷山同學,我有很強感應力.靈一聚集我就會頭疼.今天也是一整天頭疼.因為靈聚集在一起.」
「啊」
「你不知道嗎?一講怪談靈就會聚集.這樣的靈基本上是低級的靈.但低級的靈聚集起來的話,就可以喚來強大的靈.那樣的話就糟了.」
「啊」
什麼啊,這家伙?
「所以說不要覺得怪談很有趣,我都那樣講過了.」然後,她回頭看著涉谷,「你也是,身為年長者還這樣.首先,我來除靈吧.」黑田女史自以為是地說著.
涉谷手插胸前抱著肩,「你不覺得是你想太多了嗎?」
「所以我說沒有感應力的人讓人困擾啊.」黑田女史的語氣還是那麼苛刻.
涉谷注視著黑田女史,「既然你說自己有感應力,那關于那舊校舍能感覺到什麼嗎?」
「舊校舍?啊,那里啊,好象是聚集了因為戰爭而死的人的靈啊.」黑田女史簡單地回答道.
「因為戰爭而死?」
「對.我看到過好幾次有人影從舊校舍的窗戶里往外看,像是戰爭時期的人的樣子.」
「唉?什麼時候的戰爭?」
「當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啊.那時候舊校舍那里曾經是醫院.因為我看到了像是護士的靈.那里遭受了空襲.有些靈還纏著繃帶.」
「哦~好厲害.」涉谷的臉上浮出挖苦的笑容,「我可沒聽說過大戰時這里有醫院.雖然是聽說過這所學校戰前就有了.以前這里有醫學部之類的嗎?」
這家伙,性格惡劣啊
黑田女史撇著嘴,臉唰一下紅了,「那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總之我是看到了靈.沒有感應力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黑田女史死撐到底.
「校長因為無法順利拆掉舊校舍而頭疼,一直發著牢騷.你來除靈怎麼樣?」
「不要說得那麼輕巧.能做的話我早就做了.」
「哦」,涉谷冷淡地回了一句,回過頭來看我們,「這里不太妙啊,要不要換個地方?」
「你們又想做那種事嗎!」黑田女史幾乎要沖到涉谷面前.
涉谷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我旁邊的惠子她們被搞得很不知所措.
「那個」佑梨提心吊膽的說,「今天還是算了吧.」
「是啊.我也提不起什麼興趣.」連惠子都消沉起來了.
怎麼回事?這可是和還沒引來狂蜂浪蝶的前輩親近的大好機會啊.
但是,小滿也放棄了,「涉谷前輩,對不起.好像」
「哦.」涉谷點點頭,「那,下次再找時間吧.」
他邊說邊揮了揮手.然後盯著心滿意足樣子的黑田女史,用很沉靜的聲音說,「你也適可而止吧.」
「你什麼意思?」
「不明白的話也沒關系.谷山同學,你過來一下」,涉谷叫我.
惠子她們向我投來驚訝的視線.
「什麼事?」
「我有事情要問你.」僅限于嘴角的微笑.
惠子她們沒有注意到涉谷的險惡眼神,只是羨慕地目送我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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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剛才那女的是誰?」涉谷目不斜視地快步走在前面,是要去哪里?
「不清楚,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和她講話.有點危險的人物吧.」
「是嗎.她真的是靈能者嗎?」他露出沉思的樣子.
「既然她本人這麼說了,大概是真的吧.對了,今天早上的那個人,不要緊吧?」
「要緊是不要緊,」涉谷回頭用冷淡的表情看著我,「左腳嚴重扭傷,暫時沒辦法站起來了.」
「真是真是非常抱歉」我一邊說著一邊想著自己干嘛要道歉,「你們互相認識嗎?」
「看不出來嗎?」涉谷投出鄙夷的視線.
「那認識到什麼程度?」我試著問了一下.
好奇怪啊.那個男人至少有25歲了吧.他對年僅17的涉谷說話很客氣,但涉谷卻對他說話很粗暴.顛倒了吧?
涉谷以不以為然的平靜的語調回答,「助手.」
哦-真是了不起的助手啊.對老板還用那種語氣講話.恩
「真是嚴格的老板呐.」,我挖苦道.
我可是不會忘了不知他是扭傷了還是骨折了,自己想去幫忙攙扶他的手被甩回來的一仇的哦.
「不過,你老板的傷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哦,是因為你老板嚇了我一跳」(插花:類似的話麻衣你說了多少次了???)
「反了」
反了什麼反了?我可沒有去嚇他啊.
涉谷冷淡地說道,「老板是我,他是助手.」
什麼!?
你說什麼!
怪不得你那麼神氣的樣子啊.
17歲,就雇傭一個大人做助手嗎?這家伙什麼來頭啊.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涉谷.
涉谷無視我的眼神看著我,「助手不能行動了讓我很困擾.你不想負起責任來嗎,谷山同學?」
「拜托,別開玩笑了!我先說清楚,我也是受害者啊,被嚇得半死,還遲到.」
涉谷的視線好冷,「但他受傷了.你呢?」
那是因為,我身手好.
「攝象機也壞了.」
哦,那台攝象機,徹底摔倒了,又是精密的機器,也難怪.
「林說他本來是想制止要去碰攝象機的你.結果事情變成了那樣.」
「那是非常」
非常緊急的情況,不可避免的說.不是我的錯.為什麼不聽我解釋啊.
「要你直接賠償攝象機的損失也可以」
賠償!?開什麼玩笑!
「我又不是故意去弄倒它的!」
「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要隨便碰別人的東西的道理嗎?」
可是可是我只是覺得那種地方有攝象機很奇怪,才
「賠償的話,大約多少錢?」
涉谷隨口報出了一個夢幻般的數字,好貴.
「太貴了吧!為什麼攝象機要那麼貴啊!你耍我的吧!」
「因為是在西德定做的,你想看保修證嗎?」
外國.定做.
我眼前一黑.
怎麼辦!
涉谷又說,「如果不想賠償的話,」
什麼?可以不賠償的話,我什麼都願意做!
「你暫時來做我的助手怎麼樣?」
「你是說要我做你的助手?」
「沒錯」
「我接受這份工作.」
當然接受,無論是做助手還是做女傭.
涉谷點點頭.
這時候,我忽然有個疑問,「對了,涉谷同學是在做什麼工作?」
高中2年級,17歲的學生,雇傭助手,還使用天價攝象機,到底是做什麼工作呢?
「GHOSTHUNT」
「哈?」
「直接點說,就是幽靈退治吧.接受這所學校校長的委托,來調查舊校舍.隸屬涉谷PSYCHICRESEARCH.」
「PSYCHICRESEARCH是?」
「你沒有上過英語課嗎?」
當然上過.真對不起啊,反正我英語很爛就是了.
「心靈現象調查事務所,我是所長.」
什什麼
所長,就你,區區17歲!
而且還什麼調查舊校舍?心靈現象調查事務所!?
你騙人的吧!? (來源:輕小說文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