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乃同學帶了薯條炸雞組合餐過來,而令學姊帶了大號外送披薩和兩瓶兩公升的寶特瓶(里面是烏龍茶和柳橙汁).啊,還有一個,是珠砂根的枝干嗎?它們現在已經跟梅花和染成金色的柳條一起被插在劍山上頭,擺在壁龕里頭裝飾著整個房間.
「小佑,真虧你還記得啊!我太感動了!」
清子阿姨看到攤販的餐點之後陷入了欣喜若狂的狀態,感動地一把抱了過來.她不論到了幾歲(雖然不知道她確切的年紀)都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真可愛啊~~——佑巳心里常會產生這種失禮的想法.
「我們快點來加熱吧.啊,先加熱令同學的披薩嗎?」
「啊,我來就好.」
帶來披薩的令學姊,還有帶來小吃攤餐點的佑巳,兩人雙雙跟在阿姨後頭走著,一起走向廚房.
「阿姨,不是有兩個微波爐嗎?要是可以同時使用的話,我們就分頭同時加熱食物了喔?」
令學姊細心詢問了一下.
「為什麼要問能不能同時使用?」
阿姨歪著頭納悶起來.
「我是在問有沒有安全斷電裝置.」
「安全斷電裝置我沒有注意過耶,我都是隨便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的.」
其它人難不成沒有注意過這點,小心不要一次用兩個嗎?「我不知道耶」——阿姨陷入了沈思之中,這時祥子學姊從後面出現說道:
「放心吧.上次母親她制作大量的千層派時,一個人占據了這邊這個大的微波爐用,還不是有好好做出飯來?我想做飯的時候,應該是用這邊這個小的微波爐沒錯.」
原來如此,真是相當有力的情報.
「對啊.」
阿姨也跟著表示同意,不過又馬上提出別的疑問:
「咦?那為什麼我們去年都只用一個微波爐呢?」
「這是因為啊」
這回換做佑巳回答了.
「去年沒有人知道要怎麼使用這邊這個大的微波爐,阿姨.」
「啊,對,對,對.」
不過既然她之前用這個大的烤了千層派——
「阿姨您應該已經完全掌握住要怎麼使用這台微波爐了吧?太好了,那正好適合用來加熱大號的披薩.」
令學姊趕緊拉開微波爐蓋,把披薩放到里頭的盤子上,佑巳也把章魚燒塞進小的微波爐里.就算說是小的,也只是為了方便才這麼說的,其實跟一般家庭用的沒什麼兩樣,這台大概跟福澤家的那台差不多大,而另一台則是營業用的,體積相當大,其尺寸看起來大概可以一次烤整整兩只火雞吧!
「章魚爆裂開的話就有點麻煩了,用保鮮膜包起來比較好喔.」
「好的.」
佑巳聽從令學姊的指示,在上面包上了保鮮膜,按下加熱按鈕,接著請祥子學姊拿出耐熱盤,佑巳一邊把花枝和玉米放到上頭,一邊有意無意地注意隔壁的動靜,這時她才看到負責操作大台微波爐的阿姨,整個人僵在微波爐窗口前.
「阿姨呃怎麼了嗎?」
「令同學,怎麼辦呀?我只會把它當做烤箱來用耶.」
「——」
只是要加熱披薩,所以用烤箱機能也無所謂.但是不知道火力如何,所以令學姊請阿姨打開開關之後,透過玻璃窗觀察里頭的樣子,到了她說「很好,就是現在」的時候,趕緊打開門蓋,在披薩上頭鋪上一張鋁箔紙.多虧如此,才完成了一盤烤得剛剛好,熱騰騰的披薩.
可是由于專注看著令學姊烤披薩的樣子,佑巳的烤花枝烤過頭了,幸好有包上一層保鮮膜,才沒有釀成慘劇.要是讓食品膨脹爆炸,還要清理微波爐內部,那可是相當慘烈的事情,真是多虧有令學姊的建議.
「好了,大家趁熱吃吧.啊!在那之前」
首先在杯子里面倒入無酒精的香檳.
「大家都拿到飲料了嗎?那就干杯吧!」
「今年也請多多指教.」
大伙跟坐在旁邊的人互相碰了一下杯子,接著喝下飲料.咻香檳的泡沫噴到了鼻頭上.嗯,好喝.
第二杯開始,大家可以選擇喜歡的飲料自行飲用.除了令學姊帶來的果汁和烏龍茶以外,現場還准備了花草茶與深煎茶.
總之,大家帶來的食材全都排擺在桌上,新年會正式開始了.
清子阿姨親手做的料理是馬鈴薯色拉.為了讓大家方便取用,她將色拉擺在像盤子的微苦葉子上(好像是菊苣),可以直接一口享用.明明就是家家戶戶都常端出的馬鈴薯色拉,感覺卻很不同.要說的話,阿姨做的很像是時髦的成人食物,如果要形容的話,不是「很好吃」,而是「美味」.
至于祥子學姊做的生火腿起司三明治簡直是絕品了,由于切成一口的大小,不需要用刀叉,而是用類似牙簽的竹簽串著.
「好吃是好吃啦.如果用酸黃瓜或是配上橄欖油,應該更能鎖住味道吧?」
令學姊給的建議可能很一針見血,但對于不喜歡醃漬品和橄欖油的祥子學姊來說,要她這樣料理根本是不可能的.令學姊明明就知道這點,看起來像是明知還故意這麼說的.
外帶的披薩和炸雞雖然是很平常的彩色,(不,正因為如此)但還是很好吃.點心類的東西是飯後的樂趣,就先擺到了一旁,反正今晚大家要住祥子學姊家,無論是吃飯還是聊天,都還有許多充分的時間.
此時對講機響起,阿姨只得趕緊離開房間.
「傭人們不在,阿姨果然很忙碌呢.」
「該不會是還有別的客人要來?」
由乃同學向祥子學姊問是不是還有邀請其它人來.
「是啊.我是有邀啦可是」
祥子學姊給了一個曖昧的回答,然後站了起來.佑巳心想「該不會是」,感到緊張難耐.
該不會是小瞳——佑巳就是這麼想的,這是因為她知道祥子學姊有邀請小瞳來參加新年會.
可是她到底會不會來呢?誰也不知道.
要追在祥子學姊後頭跟過去嗎?還是要一動也不動地呆在這里呢?——明明心情很焦急,佑巳卻連該怎麼做都不知道.
對講機會響,就代表那個人現在就在門口.從里頭打開門扉,之後再從那里走到家門口需要花多少時間?五分鍾?還是更短?
就算繼續呆在房間里,在這麼短暫的時間里,應該馬上就能知道來者是不是小瞳了.要是在那之前門鈴就響起來,表示佑巳得趕緊做好心理准備吧?
可是,事情卻比預料中還快就有著落了,門鈴並未響起.
清子阿姨和祥子學姊分別拿了三,四個漆盒,回到和室里.
「是壽司店的人.」
真相就是因為壽司店的人是開車送貨過來的,從大門開到家門口的時間比走路要快上許多,而且已經事先用對講機告知顧客了,所以在按下門鈴之前,清子阿姨就已經先開門等候了.
佑巳心里有種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失望的複雜情緒.
她看了一下時鍾,現在是一點半.
如果小瞳想來的話,那應該早就已經來了.
2
一群人捧著已經撐得吃不下東西的肚子,只能干巴巴地傷心望著擺在眼前的壽司餐具.
「很想吃卻吃不下.」
「這是拷問」
傲視天下的小笠原家專用的壽司店送過來的握壽司,今年也一樣,是讓佑巳去年感到很惶恐的高級海鮮綜合拼盤.
「哎呀,就放在旁邊,想吃的時候再吃就好啦.反正也沒有時間限制,大家就盡情隨性地吃吃喝喝吧?」
阿姨這麼說.
「可是握壽司」
雖然大間的和室很難變暖,不過都開著暖氣舉行宴會一個半小時以上,已經到某種程度的室溫了,還把生鮮食品擺在這房間里,悠哉地玩耍,可是一件不明智的舉動啊.
「我知道了,那大家來玩牌,輸掉的人吃一個,這樣如何?」
反正都是拷問.——而已天真無邪地笑著,可是這樣每場游戲只能消耗掉一個壽司,不是效率極差的解決辦法嗎?
「不,總之大家就先吃壽司吧!要是吃不完,把剩的放到冰箱里就好,等吃完再來玩游戲吧.」
祥子學姊的提議是對的,就算是小笠原家的冰箱,也塞不下碰都沒碰過的七人份壽司吧?
不過等說完「我開動了」之後,大家都意外地把壽司接連塞下肚,真是不可思議.果然是因為使用的食材很棒,從外觀的色澤看起來就讓人充滿了食欲.
佑巳悄悄對著坐在旁邊的祥子學姊說:
「姊姊,那個你能用海膽,鲑魚跟我這里的換些什麼去吃嗎?」
要是像柏木學長那樣直接伸筷子去夾別人箱子里的菜,那實在太不得體了,所以佑巳還是先問了一下.
「咦?」
祥子學姊納悶了一下,最後才發出「喔~~」的一聲笑著說:
「是因為之前優這樣做的緣故嗎?」
「是啊算是吧!」
在這種事情上面說謊也沒有什麼意義,佑巳便老實承認了.只不過這並非為了跟柏木學長抗衡才這麼做,佑巳只是單純地想要幫祥子學姊解決她眼前不喜歡的食物罷了.
「你沒必要在意優啊!在說這幾樣食物,我也不是絕對難以吞咽的啊比起這個,還讓你多費心,我做姊姊的真實太沒用了.」
「可是」
您盯著那幾樣菜的眼神,看起來十分沒勁啊!姊姊.
「我一直覺得我得漸漸治好我偏食的習慣才行,老是說這討厭,那也討厭,不敢吃什麼的,那實在是太難看了.」
「這樣啊」
該不會本來是想幫姊姊一把的,卻反而把她逼入了絕境吧?——佑巳心里如此想著,因為她既然都已經表示要克服了,等于是斷了她自己的後路.
雖然沒有參與兩人的對話,但眾人都紛紛豎起耳朵聆聽兩人在講些什麼,大家手上的筷子忽然慢了下來,本來還聽得到如小鳥般吱吱喳喳的聊天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了.
佑巳手上的筷子也還夾著海膽,思考該如何是好,正當此時
「你喜歡吃那個嗎?」
祥子學姊問道.
「咦?是啊.」
既然都想說要是祥子學姊不喜歡吃,和她交換也無所謂,怎麼可能討厭吃呢?再說佑巳幾乎沒有什麼討厭的壽司食材.
「要是你還打算幫我做些什麼的話,就請你先吃,讓我覺得很好吃吧!」
「啊?」
她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要吃就好了吧?」
「是啊,照我說的做,快點吃吧!」
要我照你說的做既然她都提出指示了,只好照做了.
「那我開動了.」
啊~~佑巳張大嘴巴,一口將海膽軍艦壽司塞了進去,她本來打算模仿媽媽在挑食的孩子面前示范這東西有多好吃似地,甜美地發出「啊~~真好吃」的聲音,但實際吃下去之後她就講不出話來了.
(唉)
每咀嚼一次,鮮嫩多汁的海膽味就擴散到整個口腔里.米,海苔以及沾在上頭的醬油都是用相當精良的食材吧?面對這絕妙的和諧滋味,佑巳禁不住闔上眼睛慢慢享受——終于又讓我品賞到了啊~~這龍宮城的滋味.
「小佑.」
聽到令學姊小聲低語,佑巳一邊咀嚼一邊睜開眼睛
「啊!」
祥子學姊在海膽上沾醬油了,她打算挑戰了啊.
「佑巳你的嘴巴動不夠多啦.」
才聽祥子學姊這麼一說,她變已經要將軍艦壽司卷放進嘴巴里了.佑巳本來想追問她說「嘴巴動不夠多」到底是什麼意思,卻想到現在可是祥子學姊的關鍵時刻,所以只好不反問,並默默咀嚼著.
祥子學姊緊盯著佑巳嚼動食物的臉龐瞧.
在稍微翻了個白眼後,她終于把食物吞下肚子.
「我也不是完全不敢吃呢!」
不過祥子學姊分明就是在逞強,因為她眼角泛著淚光.
「只是習不習慣的問題罷了.」
不服輸的祥子學姊一臉沒事地說道.
「太厲害了,祥子居然配著小佑的表情吃掉不敢吃的海膽了!」
清子阿姨的話語打破了甯靜.
「畢竟看佑巳同學的表情,就覺得很美味的樣子嘛.」
「對了,這麼一提,聽說以前有人可以配著烤鰻魚的香氣,吃下好幾碗白飯呢.」
大家一邊笑著,一邊說著風涼話.
「你們這些旁觀者太啰嗦了喔!佑巳,接下來是鮑魚喔!」
「啊,是!」
像這樣,祥子學姊雖然有些逞強,卻把她不敢吃的菜色全部吃光了.
等到任務告一段落,祥子學姊便悄悄把她盒子里的烤蛋卷放到了佑巳的盒子里,看來她記得去年佑麒也有這麼做過.
明明就沒必要在意佑麒的啊佑巳輕輕笑了出來.
3
過了三點,游戲大會開始了.
首先是符合新年的風雅游戲——百人一首(注13).佑巳一副「我等很久了」的樣子,做起熱身手腕的運動.
「悲歎」(注14)
由清子阿姨負責朗讀上聯.
(悲歎記得下聯應該是獨眠——)
其實佑巳于去年慘敗過後就深深反省,在家稍微多學了一些百人一首的知識,不過也只是臨陣磨槍罷了.
可是
「我來!」
就只差一步,這張牌卻被志摩子同學搶走了.由于這張牌就在志摩子同學身邊,等佑巳找到它時已經太遲了,雖然祥子學姊也伸出了手,但她的位置有些遙遠,所以也慢了一步.
「是右右大將道綱母(注15)的詩歌.你答對了,小志摩.」
阿姨將上下聯完整念過一遍,以示玩家拿到了正確的卡片.
悲歎此夜長無盡,獨眠之苦君不知.
這確實是那首哀怨丈夫跑去別的女人那邊,悲歎「你不在我身邊的夜晚,是有多麼漫長啊!」的詩歌.
聽到清子阿姨吟詠這首和歌,真叫人感到難過.今天,阿姨的丈夫,也就是融叔叔不在家,而且每年都是如此,他今天也在外頭,去別的女人那里了.
他明明有清子阿姨這麼棒的老婆,卻還搞外遇融叔叔他看起來一副很溫柔,又很愛老婆的樣子卻還——佑巳不禁淡淡思考起這些事情,正當此時
「我來!」
眼前的牌被人翻起來,佑巳才回過神來.
「啊啊啊!」
本來在她右膝旁邊的「疑似故鄉三笠月」(注16)這張卡已經消失了.
「誰叫你要發呆.」
被打敗了.祥子學姊拿著正解卡片,呵呵呵地笑著.
繼續這樣可贏不了!佑巳卷起袖口,決定使出全力,奮力一搏.
可是
「古都——」(注17)
「我來!」
「驟雨——」(注18)
「我來!」
就在佑巳發楞之際,祥子學姊與志摩子同學兩人不分伯仲,一個接一個地把卡片取走.
令學姊手臂長,一聽到要的便迅雷不及掩耳地把目標牌取走;小梨則確實地慢慢增加牌數;至于由乃同學早就已經放棄了,她只專注在她周圍的五張牌上.
佑巳只是稍微學了一點,是完全追不上這些人的.
就算知道「古都」這句上聯下面要接開頭為「庭滿」的紙牌,等到她想起來,早就已經有人伸手去拿了.得在耳朵聽到聲音的瞬間,在頭腦去分析之前身體就做出反應,得練到這種程度才行.
等到最後,游戲已經變成由剩下四個人,分攤拿走祥子學姊與志摩子同學取剩的卡片了.
玩完游戲之後,佑巳有些垂頭喪氣,這時祥子學姊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不過你比去年努力了嘛.」
因為有做過一點點功課,玩得比去年還要好一些了.一想到祥子學姊都看在眼里,佑巳便感到很開心,所以結果可說是「很好」的.
祥子學姊說:「借我看看你拿了哪些」,接著把佑巳拿到的卡片像撲克牌一樣攤在地上.
「往日是否笑看之正如吾心思卿時連理則願顧長生怎麼好像都是些充滿煩惱的人的歌呀,真叫人困擾呢.」
居然說真叫人困然
「是百人一首占卜嗎?」
會拿到什麼牌,並不代表是因為玩家日有所思,才會有這種結果的吧?
「誰知道呢?」
如果要這麼說,那麼拿到一堆牌的祥子學姊與志摩子同學豈不是混雜了所有喜怒哀樂的心情,腦袋混亂秀逗了不成?
「說什麼誰知道呢?姊姊您真是的.」
是不是真的很多充滿煩惱的歌人呢?佑巳注視著歸還回來的十幾張卡片
昔日思作苦與痛,往日是否笑看之.(注19)
(只要活得夠長久,是否也會還念起現在的苦難呢?
畢竟現在就已懷思當年的那些心酸回憶了.)
風起浪濤拍案岩,正如吾心思卿時.(注20)
(狂風掀起浪濤,波浪擊打著海岸岩石,紛紛迸散灑落,
有如苦苦思念著你一樣.)
往昔為你將命拋,連理則願顧長生.(注21)
(以前只為見上你一面,要我舍命都可以,
自從與你結為連理後,則求長命以與你長相厮守.)
既然如此.佑巳不得不承認確實有幾分道理,于是放棄解讀剩下的那些卡片了.
4
在大伙玩撲克牌時,清子阿姨稍微離席了一下,佑巳還以為她只是累了去休息一下,誰知道等她回來時,她卻對大家說道:
「好了,接下來要玩真人雙六(注22)喔!」
「真人雙六?」
「對,分成兩人一組比賽吧!用薔薇色分組如何?」
眾人不知所以然,只好點點頭,就連她女兒祥子學姊也納悶著.
「不是用棋子玩,而是請本人移動.」
阿姨把拿在手上的模造紙(注23)攤在眾人面前,上頭描繪著很像以前給小孩看的雜志新年號上,必定會附贈的雙六格子游戲盤.從「起點」到「終點」之間畫著用格子串連起來的扭曲道路,只是這張紙的格子里完全沒有寫「休息一回」或是「要是骰出二便前進兩格」等字樣.相對地,上頭寫了「河馬之屋」以及「水母之屋」等意義不明夫人詞彙.
「這是」
「我替每個房間都取好名字了,請骰到哪格就去哪個房間,依照指示行動,名字我都寫在房門上了喔.」
「咦!?」
「也請各位不要進去那些貼有『禁止進入』字樣的房間里頭喔.」
也就是說,阿姨打算把整個家當做游戲盤,讓大家玩雙六,至于「禁止進入」的是指爺爺的房間或是家里傭人們的房間等等,屬于私人空間.
「獲勝的隊伍會拿到獎品喔~~」
喔喔!——大伙騷動了起來,聖誕派對那時也是這樣,只要一有獎品,大家就會燃燒起斗志.
「感覺很有趣呢.」
由乃同學呢喃說著,緊緊握住了令學姊的手.看來在百人一首與撲克牌游戲上沒有什麼特別動靜的黃薔薇姊妹,打算用雙六扳回一城.
小梨雖然沒多說什麼,眼神卻也亮了起來.
「可是叫做『河馬之屋』應該還有更好的名字吧.」
祥子學姊傻眼地嘀咕著.
「但如果叫做『二樓的和室』或是『地下倉庫』之類的話,對住在這個家里的祥子你肯定比較有利吧?所以才那樣取名的.」
聽到清子阿姨的話,祥子學姊她
「我知道了.」
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其實她剛才嘀咕說應該有「更好的名字」,是暗示取名為『桔梗之屋』或是『楓葉之屋』這類名稱會顯得更好聽,不過既然阿姨她對自己取名字的審美觀毫無疑慮,再爭論下去也沒有意義,所以祥子學姊才就此打住的吧?
不過這應該表示這個棋盤上有幾個宮格,這個家就有幾間房間,小笠原家果然很誇張.
「那就先由每組的年輕人擲骰子決定順序吧!」
首先由擲出最大數字的黃薔薇隊率先站上起點,她們骰出了3,于是前去找「水蚤之屋」.
「我先說一聲,格子數跟走到房間的實際距離毫無關系喔.」
阿姨如此說道.原來如此,所以骰到3,不代表她們要去的目的地就是從這間和室算過去的第三間.
不等先行離開的隊伍回來,就輪到下一隊擲骰子了.雖然棋盤上沒有「休息一輪」的指示,不過只要沒有達成任務,就絕對無法回到游戲上,還真是殘酷的游戲規則.光時找房間就要花上不少時間了,要是等回來時看到其它隊伍已經抵達終點獲勝,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接下來是第二順位的白薔薇隊,他們丟出了5,前去「河馬之屋」.由于佑巳骰到了1,便朝「科莫多巨蜥(注24)之屋」前進.雖然說是「前進」,但其實每一組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所以只是在家中到處游蕩罷了.
「到處亂走可不是什麼好辦法,我們從旁邊間開始繞吧!你也好好記住其它房間的位置.」
「是!」
聽到姊姊的話,佑巳充滿朝氣地回答道,可是她找了半天還是沒看到「科莫多巨蜥之屋」.雖然在半路上看到了「水蚤之屋」,但黃薔薇姊妹倆似乎還沒找到這間房間的樣子,因為佑巳聽到後面傳來了由乃同學說「沒看到呀~~」的聲音.
白薔薇姊妹很快就找到了「河馬之屋」,但是看到他們倆走出房間之後,卻沒有直接回到阿姨所在的和室,而是去找了某個別的東西.嗯「河馬之屋」里頭給的指示究竟是什麼呢?
就在兩人繞來繞去的時候,紅薔薇姊妹發現了「科莫多巨蜥之屋」,是二樓兩間個人洗手間的其中一間,雖然說是個人洗手間,但也算是一個房間.
「這是什麼?」
祥子學姊叫了出來,在蓋起來的洋式馬桶蓋上頭,擺著鉛筆以及數張文庫書籍大小的紙張,紙上畫著填字游戲,而指令是
『解開問題然後帶過來.』
因為是七乘七的問題,看起來不會花上太多時間.祥子學姊用眼睛掃過幾張問題紙,選了一個她認為最簡單的問題來解.
「既然只有一支鉛筆,就是要我們在這里解題再走吧?」
把紙張墊在馬桶水箱上頭,祥子學姊飛快地解起題來.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佑巳雖然這麼想,但她所具備的知識量又比不上姊姊,于是為了不妨礙姊思考,佑巳選擇保持沉默.
「佑巳.」
鉛筆寫在紙上的沙沙聲忽然停了下來.
「什,什麼事!」
「最近很受歡迎的男性搞笑團體四人組,第一個名字是『白』,倒數第二個字是『毛』,總共五個字的團體名稱你認識嗎?」
終于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了(大概吧),佑巳稍稍興奮了一下.
「呃白XX毛X」
佑巳一邊折手指,一邊呢喃著.
「啊!是在說『白色長毛象』.」
這是由兩位帥氣的二十歲男性,以及與之同年,卻長得有點可怕的一名成員,加上四十歲左右的大叔組成的,組合非常奇妙的四人團體.最近連在廣告商也能看到他們的蹤影.這樣啊原來祥子學姊不知道他們啊!
「謝謝,解開了.」
祥子學姊放下鉛筆.
「我們快走吧!」
兩人快速走下樓梯,沖進了和室里.
「哎呀,動作真快,不過要照順序來,你們先等一下喔.」
和氣喘籲籲遞出填字游戲紙張的女兒形成強烈對比,清子阿姨一邊吃著志摩子同學的哥哥制作的饅頭甜點,一邊優雅地等著.
而在她旁邊,黃薔薇姊妹倆邊唱邊跳著以前偶像團體的人氣歌曲.
(這,這是)
「這麼說來,『水蚤之屋』是家庭劇院影視廳呢.」
祥子學姊呢喃說著.
「應該是放了舞蹈教學用的影片,指示要她們完全學會唱跳那首歌吧?」
「這樣啊」
雖然覺得她們很可憐,有些同情她們,但看著看著還是很有趣.不過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完全記住一段合唱部分的舞蹈動作,真是不得了的集中力,或者說該不會這兩個人本來就會跳了吧?
「合格啰,也太完美了吧.」
清子阿姨對完美跳完指令舞蹈的兩位送上熱烈的掌聲.
「不敢當.其實我爸爸以前是他們的粉絲,所以家里也有一樣的錄像帶.」
說到由乃同學的父親,就是那個為了通知手術結果,紅著眼睛沖到劍道比賽會場的那位伯伯.「那個人喜歡這個偶像團體」——佑巳的腦海一瞬間閃過這個想法,但仔細想想,伯伯他也有年輕過嘛.
黃薔薇隊擲了色子,再度前往其它的房間.而白薔薇隊似乎在紅薔薇隊解開題目之前就已經先回來過一次,因為她們的棋子往前移動過了.
「你們正確解開填字游戲了,請小佑擲骰子吧!」
因為已經知道在「水蚤之屋」的指令是什麼了,佑巳心里默默祈禱不要擲到2,接著丟出了骰子.
「6.」
6是「多斑帶粗鰭魚(注25)之屋」.
「多斑帶粗鰭魚是一種魚嗎?」
兩人趕緊前往「多斑帶粗鰭魚之屋」,佑巳在半路上問道.
「是啊.是住在深海里,魚鰭會飄來飄去的美麗魚種喔.」
知識淵博的祥子學姊輕松流暢地回答.
「母親她也真是的,大概是隨便翻圖鑒,看到什麼動物就取什麼名字吧!絲毫沒有半點統整感.」
「圖鑒」
佑巳覺得這實在很像阿姨會做的事.
話說回來,到現在都還沒看到寫著「多斑帶粗鰭魚之屋」的房間門扉,所以兩人決定去還沒有探索的區域碰碰運氣.
小笠原家有好幾個樓梯(的樣子),兩人走上和剛才不同的樓梯,追查「多斑帶粗鰭魚之屋」的下落.
兩人好不容易抵達一間和室.為了不跟其它的房間顯得不一致,這間房間的門扉設計跟其它間一樣,不同的是做成了橫向拉門,拉門上方方正正地貼了一張寫著「多斑帶粗鰭魚之屋」字樣的紙.
「這里是平常根本不會用到的房間.」
祥子學姊把手放到門把上.不過可以猜想,既然這里沒有放映機,也就不會有要人唱歌跳舞的指令.
「平常根本不會用到是指?」
「壁櫥里收著和服,有時會在這間房間換衣服.」
祥子學姊一邊回答,一邊拉開門扉,然後
「里頭會有什麼呢?」
走進占地約莫六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里,左手邊的榻榻米上擺了三分迭紙(注26),右手邊有三條折好的和服腰帶,房間中央擺有一個籃子,里頭裝著好幾種穿和服時會用到的小道具.
「這是要我們——」
雖然有猜想到幾種可能,但由于沒能找到指令,佑巳便呆呆站在那里.就在此時,祥子學姊說了:「佑巳,快把衣服脫掉.」
「咦!?」
「不管怎麼想,指令肯定是要我們穿這里的和服吧!」
無視佑巳的吃驚反應,祥子學姊找出塞在籃子最底部的穿著說明書,高舉了起來.
「為了不讓令她們傷腦筋,還附上了這個說明書.」
「可,可是!」
「時間不多,你快點脫了.」
雖然祥子學姊已經伸手要掀起妹妹的毛衣了,但佑巳還是死命地抵抗.
「既然如此,未必是要我穿吧?」
「傻瓜,這種討厭的任務當然要由妹妹接下啊!再說就算讓我穿,也只不過是換了和服的顏色罷了,看了也沒有意思吧.」
「咦?這還要扯到有沒有意思嗎?」
佑巳說著,這下才突然發現到一件事,清子阿姨根本就只是在期「有意思」的事情,不然她就不會讓自己女兒的朋友唱歌跳舞,還樂成那樣了吧?
「懂了嗎?所以請你乖乖把衣服脫掉吧.」
祥子學姊話才說完,就立刻要過來脫她身上的毛衣,這下佑巳只能放棄掙紮了吧?可是
「等,等一下!姊姊,至少把那扇門關起來吧!」
佑巳用手指了一下門.剛才走進來的那扇門還是全開的,從空空蕩蕩的長方形框框里,可以看到走廊的情形.
「這家里現在只有女生喔.」
祥子學姊稍微瞄了外頭一眼.
「可是外頭很冷嘛!而且也沒道理讓其它隊伍知道這間房間的指令是什麼啊.」
她說完便將門扉拉上,遮蔽了走廊的視線.
「啊!」
就在門扉完全關上的瞬間,兩人同時叫出了聲.
沒想到這扇門上,從走廊那頭看是貼了「多斑帶粗鰭魚之屋」的字樣,而從房內看去,卻貼著寫有指令的紙張.
『讓妹妹穿上這里的和服吧!』
看到這行字
祥子學姊大力地聳了聳肩膀,而佑巳則沉沉垂下了她的肩膀.
5
「哎呀~~小佑真可愛,真可愛.」
祥子學姊自己穿是沒問題,幫別人穿還是第一次.雖然她和大型換衣人偶奮戰了好一陣子,不過總算還是在二十多分鍾之內幫佑巳穿好了和服,連腰帶都好好系上了.
淺紅色底上,綻放著朵朵不知道是白梅還是白桃圖案的圓花,是十分可愛的振袖.
祥子學姊打開三個並排的迭紙問道:「哪個比較好?」然後讓佑巳自己選了,剩下另外兩件也都是振袖,其中一件事橘黃色,另一件則是明亮的灰綠色.
「真是讓人開心呢,這件可是我年輕時常穿的和服喔.不過祥子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有三件,你怎麼不也穿穿呢?」
「尺寸都太小了嘛.」
話題扯到祥子學姊身上,讓她有些不高興.
「哎呀,記得你還跟我一樣高時,還不是說什麼配起來臉色會顯暗淡,不然就是說討厭圖案,結果穿也沒穿過嗎?」
「唉呦,有這種事嗎?」
「是啊!哎呀~~小佑真可愛,真可愛.」
「我才不好意思呢,借穿您這麼貴重的和服」
既然清子阿姨歡欣鼓舞成這樣,穿著這麼不舒服的腰帶,也算是有了回報.
「不過怎麼穿振袖配太鼓呢」
阿姨覺得什麼都好,就只有這點有些差強人意.所謂的太鼓,是腰帶的一種綁法,看起來就像在背上背一個小盒子一樣,根據腰帶長度有所不同,也可以分成一重太鼓或是二重太鼓.附帶一提,佑巳身上的是二重太鼓.
「要是給她系上福良雀綁法(注27)或是矢立綁法(注28)就好了.」
「連我自己都沒有系過那麼複雜的綁法呢!」
現在祥子學姊身上的腰帶綁法,既非太鼓也非福良雀,而是叫做文庫綁法(注29).附帶一提,祥子學姊說她只會綁太鼓,還有用一半長度的腰帶綁出輕松休閑的打扮,其它的綁法都是請別人幫忙綁的.也就是說,她今天的腰帶是清子阿姨幫她系上的.
「房間里附上的穿著說明書上不是有記載綁法嗎?」
「玩游戲哪有閑工夫去綁那些呀,光時綁太鼓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本來兩人走回和室時,想說進度落後了許多,就算已經有哪隊抵達終點也不足為奇,現在看了一眼雙六棋盤上的棋子,才發現其它隊伍的棋子也意外地停在原地不動.
這時,白薔薇隊伍現身了.
「做好了,兩條抹布.」
接下來黃薔薇隊伍也出場了.
「讓您久等了,做好松糕了.」
抹布配上松糕.
看來每一隊都接到了很花時間的任務.
用針線縫出兩條抹布,或是要人制作松糕.雖然不知道剛才白薔薇隊究竟是在哪里縫制抹布的,不過可以確定黃薔薇隊伍棋子所在的「啄木鳥之屋」就是指廚房.
「啊~~佑巳同學真可愛.」
「怎麼了?這也是指令嗎?」
明明游戲就還在進行,眾人卻吵鬧地圍住佑巳.在大致觀察了一陣之後,大伙不是要佑巳轉過身子,不然就是要佑巳把袖子掛到手腕上,要求她擺出各種姿勢,感覺她好像變成雜志寫真偶像了.
由于佑巳多少也具備和服相關知識,她認得志摩子同學身上的腰帶是一重太鼓綁法,而阿姨把外套掀起來給大家看了里頭的腰帶,此種系法名稱為角出(注30).
就在大伙已經快要忘記游戲這回事時,祥子學姊走到佑巳眼前,接著把骰子遞給她.
「來吧,快點擲骰子,我們快點贏一贏,結束這場游戲吧!」
快點贏一贏祥子學姊也真是強勢啊!
「是!那我就快快丟出大的點數吧.」
最後一擲.
佑巳用力甩了甩手腕,大喊「嘿」的一聲,把骰子拋在地上.
「穿著和服不要跪立在地上.」
祥子學姊用手按住額頭,歎了一口氣.
「啊!」
佑巳趕緊把雙腳並攏,卻已經來不及了,果然穿著不習慣的衣服,就一定會露出破綻.
此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昏暗了起來.
6
結果佑巳和祥子學姊兩人在那之後,還是用色紙折了五只紙鶴,不然就是在一堆圍棋棋石里頭找出玻璃彈珠,緩慢地移動棋子,才終于讓它移動到距離「終點」還剩兩格的地方.
黃薔薇隊伍的棋子就在佑巳兩人的棋子後面一格而已.至于本來走在前頭的白薔薇隊,一直沒辦法擲出剛剛好的點數,反複後退了好幾次.她們現在大概在「蒼鷹之屋」里折著她們第十幾只的紙鶴吧?雖說在「蒼鷹之屋」里折紙鶴感覺有些奇怪
接下來輪到紅薔薇隊擲骰子了.
「2,2,2」
佑巳口中默默念著,丟出骰子,用力拋出的骰子滾了好幾圈,剛好滾出房間,在走廊上停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當然都跟著追了過去,畢竟這可能會決定勝負.
「哎呀,是2.」
清子阿姨冷靜平穩地說道.
「咦——!」
跑道走廊上,親眼確認骰子的由乃同學整個人失望到不行.
「也就是說」
祥子學姊說著:
「是紅薔薇隊獲勝嗎?」
令學姊說了聲「恭喜」,拍了一下佑巳的肩膀,佑巳這下才終于有了獲勝的感覺.
「是,是,是2啊!姊姊!」
佑巳振奮地蹦蹦跳跳了幾下,祥子學姊露出無奈的表情說:
「剛才大家不就這麼說了?真是冷靜不下來的孩子啊.」
看到兩人的互動,祥子阿姨說了一句話:
「我真的覺得祥子你還真不會表達高興的情緒耶.」
「母母親!」
雖然阿姨她總是一副平靜的樣子,但終究不愧是祥子學姊的母親,真是觀察得很仔細.
不過最近佑巳也早就知道這點了,那就是每當姊姊斥責她時,其實心情常常都是很好的.
「所以優勝隊伍是紅薔薇隊.」
「阿姨,優勝禮物是什麼呢?」
就算知道優勝禮物不是她的,由乃同學還是無法抑制她的好奇心.清子阿姨看著由乃同學,把食指擺到嘴唇前頭.
「等白薔薇隊回來在揭曉吧!」
聽到這話之後,祥子學姊站了起來.
「那我去『蒼鷹之屋』接那兩個人回來吧!」
「啊,那我也去.」
佑巳趕緊追了上去.在走廊上追上祥子學姊之後,佑巳就像吸鐵一樣貼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佑巳就是想這麼做.
「佑巳.」
祥子學姊靜靜地說了:
「大家都能來,真是太好了呢.」
「是啊.」
光是這樣,佑巳就知道姊姊她其實想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大伙本來在大年初二可能都早有計劃了,卻還特地排出時間聚集到這里來幫我打氣.」
「看來你也很明白呢,真了不起.」
佑巳心想——得好好感謝上帝送給自己這麼棒的伙伴們.還有一點
「我也十分明白,是姊姊您為我制造這個機會,這個恩情我是牢牢記在心底的.」
「真傻.」
祥子學姊低聲說道:
「就不用謝我了.」
「嗯.」
因為姊姊是自己人嘛!不過,這件事讓佑巳感到很開心同時又很感激.
正要走上樓梯時,佑巳看到了鑲在玄關大門旁邊采光用的毛玻璃.
外頭天已經完全黑了.
這時不知為何,佑巳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從玻璃外頭經過,不過她猜想那只是壽司店的人過來拿空木盒罷了.
7
本來是客房的「蒼鷹之屋」里,到處都見不著志摩子同學與小梨的蹤影,現場只剩下放在床頭桌上寫著「折出十只紙鶴帶過來」指令的紙張,以及整齊擺在角落幾張折剩的色紙.
「他們大概是走另一個樓梯下樓了吧!這下子錯過了.」
祥子學姊沒轍地搖了搖頭——真是的,有這麼多樓梯也很叫人困擾.
「沒做什麼事就回去也不太好,我們至少收拾一下這附近的的房間吧!」
祥子學姊這時才輕輕「啊」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嗎?」
「沒事,沒什麼事我們走吧!」
看起來實在不像沒什麼事耶,可是她看起來也不像慌張要去辦什麼事的樣子,所以應該也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吧?
之後祥子學姊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似地走出房間,接著撕掉貼在門上寫著「蒼鷹之屋」的紙張,因為只有用雙面膠帶貼在紙張兩端而已,很輕易地就能撕掉了.
「姊姊,方便的話,我先離開去換一下衣服好嗎?」
佑巳指著位于走廊盡頭的「多斑帶粗鰭魚之屋」房間說道.
「哎呀,你穿得這麼可愛,暫時維持這個打扮也行啊.」
「但要是弄髒阿姨的和服就慘了呀.」
再說穿著穿不習慣的和服,腰帶附近的部位實在很不舒服,已經差不多到佑巳能忍耐的極限了.
「這樣啊?你一個人會脫腰帶嗎?」
「應該會吧.」
只是,不知道和服脫下來之後該怎麼整理就是了.
「那我就先去整理這附近的幾個房間,你脫好腰帶就先在那邊等我,我等一下再去幫你收拾整理吧.」
「好.」
佑巳回答過後便穿過走廊走到另一頭,祥子學姊則進去「蒼鷹之屋」對面的房間.
佑巳走到房間面前,先撕掉貼在門上寫著「多斑帶粗鰭魚之屋」的紙張.
「這樣就行了.」
她拉開橫向拉門,里頭一片漆黑.佑巳心想電源開關應該就在某個地方附近,伸手找了一會兒,找到開關按下去之後,日光燈柔和的光線照亮了整個房間.
她走進房間里,關上房門.
「對了,對了.」
還要記得把貼在門扉內側的指令紙條撕掉才行.佑巳把撕掉的兩張紙迭在一起,放到房間的角落里.
房間中央有兩件和服和兩條腰帶,也就是說,直到最後都沒有其它隊伍來過這間房間.
難得准備了與隊伍相同數量的和服,卻沒有人穿,真是太可惜了.佑巳蹲了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包著剩余和服的迭紙.
(不如該說,真虧紅薔薇隊會這麼巧抽到「多斑帶粗鰭魚之屋」?)
正當佑巳發出呵呵笑聲時,身後傳來一道開門的響聲.是祥子學姊嗎?——就在佑巳緩緩起身站直的瞬間,傳來一道分明不是姊姊的聲音.
「小親~~」
等到佑巳發現時男人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子時,某人的手就已經搭在她的肩膀上了.
為什麼會有男人在這里呀?
這個人是誰呀?
——思考這類問題,那都是後來的事.
佑巳先是反射性地大叫了出來,而且是用盡全身力量的那種.
「呀啊——————!!」
然後
「哇啊!」
剛才碰著佑巳肩膀的那個人被佑巳的大嗓門嚇到,整個人跌坐到地上.等兩人拉開距離,佑巳轉身一瞧,才知道對方是誰.
「叔——」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也無法抹去她剛才放聲大叫的事實.
「怎麼了!?」
第一個出現在房間里的,是被妹妹的慘叫聲嚇到的祥子學姊,然後不到幾秒的時間,家里所有人都趕到了現場.佑巳超大音量的尖叫聲,當然也確實傳到一樓的和室里了.
「怎麼了啊!」
佑巳呆站在六張榻榻米大小的和室里,還有一個跌坐在佑巳附近的男性.看到這情形,有一半的人都做出了相同的反應.剩下的另一半人,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情形,只是膽怯地望著不認識的入侵者.
「我剛才聽到有人尖叫耶!?」
不知為何,還有一個人.看到這個姍姍來遲,突然沖進來的人物,佑巳的腦袋陷入一片混亂.
這明明是限定女性參加的新年會,為什麼會有男人出現呢?而且還是兩位,不只是佑巳,所有女性成員大概都保持著這個疑問.
為什麼?——在女性成員的某人發出聲音之前,後來才出現的年輕人對著坐在地上的男人說到:
「您再這里做什麼啊?舅舅.」
「我才想問你呢!」
雖然這兩人年紀相差甚遠,但長相和氣質都非常相似.
*注13:日本中世時期藤原定家嚴選一百位歌人各一首作品,制作而成的代表性和歌集(日本古詩形式的一種,音韻字數為57557),其地位有如中國文學的『唐詩三百首』.近世盛行起百人一首的紙牌游戲,以朗讀上聯,玩家搶下聯的形式為主流.
*注14:編號53.原文為「なげきつつひとり寢る夜のあくる間は いかに久しきものとかは知る」翻譯「悲歎此夜長無盡,獨眠之苦君不知」.
*注15:編號53的作者.為中古三十六歌仙之一,其日記『蜻蛉日記』為日本日記文學的巔峰代表作.
*注16:編號7.原文為「天の原ふりさけ見れば春日なる 三笠の山に出でし月かも」,翻譯為「仰空遙望山岳月,疑似故鄉三笠月」.
*注17:編號61.原文「いにしへの奈良の都の八重桜 けふ九重ににほひぬるかな」,翻譯「古都奈良八重櫻,庭滿九重宮內里」.
*注18:編號87.原文「村雨の露もまだひぬ真木の葉に 霧立ちのぼる秋の夕暮れ」,翻譯「驟雨後露濕秋葉,嫋嫋霧起黃昏里」.
*注19:編號84.原文「ながらへばまたこのごろやしのばれむ 憂しと見し世ぞ今は戀しき」.
*注20:編號48.原文「風をいたみ岩うつ波のおのれのみ くだけてものを思ふころかな」.
*注21:編號50.原文「君がため惜しからざりし命さへ 長くもがなと思ひけるかな」.
*注22:雙六為日本傳統骰子棋盤游戲的一種.類似大富翁,依據骰到的點數移動棋子,依據上頭的指示行動,由最先到終點的人獲勝.
*注23:日本印刷局發明的一種吸墨力強的和紙.主要為制圓所用與制作公告板.白色度較道林紙為低,也適合雜志書籍的印刷.
*注24:產于印度尼西亞科莫多(Komodo)島,全長約為3.5公尺,為全世界最大型的蜥蜴品種.
*注25:學名Desmodema polystictum.日文稱之為振袖魚.魚身為帶有紫色的銀白色,背鰭為鮮紅色.幼魚腹鰭較大,看起來有如日式和服的振袖因而得名.
*注26:迭紙.以厚和紙制成,專門用來包裹,收藏和服等物.
*注27:女裝和服腰帶綁法的一種,在太鼓兩邊拉出兩頭腰帶,看起來像翅膀一樣,為振袖和拜訪用服常用的綁法.
*注28:女裝和服腰帶綁法的一種,在腰帶中間的結上拉出兩頭腰帶,看起來像大型蝴蝶結.
*注29:振袖腰帶綁法的一種,為江戶時期武家女性常用的綁法,格調高雅.外頭會露出有如緞帶一般的模樣.
*注30:為上街用和服(普通和服)常用的綁法.通常用在小紋等級以下的和服上.在結下會露出兩端短的腰帶.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