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乘坐隆冬早上的巴士,不過三十分鍾的時間間隔,就會讓身體對氣溫的感覺相當不同吧.
總的來說這是不言而喻的,因為太陽從東邊露出臉直到現在還沒過多久,東京的空氣還沒有暖和起來,而且基于從M車站北口出發,經過莉莉安女子學園的循環巴士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特殊情況,也就無法單純地去判斷氣溫狀況了.
舉例來說只要試著比較七點半發出的巴士和八點整左右的巴士就行了.既然八點前後的巴士是中,高等部學生上學的高峰車,乘坐率可是有200%哦,在車上抓住吊環和扶手的學生基本上是處于互相推擠的全滿狀態.當然,因此而產生的熱量可是相當驚人的.像暖氣吹出口這樣的地方熱量都聚集起來,學生們可是熱得幾乎要甩掉身上的圍巾呀手套之類的,然後就保持著擁擠到不能活動身體的狀態,只能干等著巴士繼續行進,直到停在莉莉安女學院前面.──嘿,近來佑巳上學的情景大致就是那樣的.
(唔—好冷啊)
但是為何,今天這樣空空的巴士里面,連坐在整齊並排的椅子上面,身體都要不住地顫抖,這麼看來好像是"乘到了比平時更早的巴士"的樣子.現在乘上這輛車的學生比以往少,因為緊接著之前發車的一輛巴士把在停留場等候的人們一股腦全裝上後就開走了,因此這輛車只裝上了十幾人就出發了,雖然暖氣開著,但是在這樣空空蕩蕩的車廂內,空氣卻怎麼樣也暖和不起來.
祐巳一邊從窗口往巴士外眺望,一邊把手放在了胸口.在手套,圍巾和制服厚厚的阻隔下,有那小小的重量.能聽到念珠前端的十字架和心髒一起"咚咚"的跳動著.
乘坐了比平時更早的巴士,現在也突然想起了要授受這串念珠的事情.
(就在今天,要把這個交給瞳子chan)
這樣的決心帶來的緊張,興奮和哀愁之類的如"總動員"一般湧上心頭,導致今天比平時更早了一個小時就醒了.這就如鬧鍾一樣讓昨天一整天都外出,幾乎筋疲力盡了的自己醒來.
既然醒了也沒辦法了.由于這"總動員"的妨礙,祐巳無論怎樣也沒法睡回籠覺了,她還被包圍在一片微暗之中,用遙控器打開暖氣之後就掙紮著爬出被窩了.覺得用"今天的想象訓練"來浪費這樣的早起也挺可惜,于是決定稍微提早一點去學校.由于避開了上學高峰,在去M車站的過程中也不會聽到別人問"昨天的約會怎樣?"之類的事.
巴士停在了莉莉安女學院的正門前.從打開的後門下來的有包括祐巳在內的十人,她們都是莉莉安的學生.祐巳一邊走下最末尾的台階,一邊回顧車內,優先座位上有一個中年女性坐在那里,這樣殘留一個人的巴士總讓人感覺不舒坦.
一起從巴士下來的其余九人中有人發現了這張特別的臉.她當然是作為紅薔薇花蕾的祐巳,這些學生即使看到了她,在輕輕的點頭打招呼後就已經向前走去了.畢竟這些特別提早上學的學生都是有事情的.用笑容送別了她們,祐巳也開始慢慢地走.
不同于前後行人統一的步調,祐巳以自己的速度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過人行天橋.雖然由于山百合會的工作而早來學校是常有的,但是好像比平時的預定時間來得更早了.由于還沒到去薔薇之館的時間,也就沒有了忙碌的情緒.
在人行天橋的一隅,長著雜草般的小葉子正在輕輕晃動著,是風兒把種子帶到這積著薄薄塵土的地方然後生根發芽的吧.空氣還感覺涼颼颼的.人行天橋相比地面更接近太陽,陽光也較充足.春天馬上就要來了吧.
穿過與身同高的門,前面行走的人也開始增多了.在乘坐反方向巴士上學的學生和徒步上學的學生合流的同時,大學生,教職員等不著制服的人也陸續出現了.
並排種植的銀杏樹只剩枝丫,沿著這條林蔭大道前行的過程中,就能看到聖母瑪麗亞的像.平時總是有很多學生聚集在這里一起祈禱,後面等待的人也要迫不及待合起手來,但是像今天這樣子——沒什麼人就可以不慌不忙的早早祈禱完畢.
看吧.
現在眼前的學生正好祈禱完畢了.
也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發現背後有人的那個學生慢慢的轉過身來.簡直如同慢動作一般轉向這邊的學生在和祐巳目光交接的瞬間,兩人做出了相同的口型.
"啊"
沒有完全發出聲音的微弱重疊.兩個人張著嘴互相凝視著.但是,實際上只是過了一點點時間.
眼前的少女在上一瞬間驚訝的神情後,下一瞬間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露出笑容說話了.
"貴安,祐巳sama."
這次的聲音好好地從腹部發出.
耳朵兩側搖晃著的縱卷辮,眉眼間好勝的神情.一年椿組,松平瞳子.所屬戲劇部.祐巳昨天約會的對象.——不僅如此.
"昨天真是非常感謝你."
就是這樣.這個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好好的打招呼.
"我是坐前一班巴士來的.發車的時候就看到下一班巴士進站了,這時候和我同車的學生幾乎是一起歎氣了喲.哎呀,早知道就再等一班車了."
說話的樣子也和平時一樣.
"嗯,那輛車很空的哦."
祐巳稍晚了一拍露出微笑,然後就走上前去.在瑪麗亞像前站住了.從瞳子之前走過的時候心里稍稍有些悸動的感覺,不過已經努力不被察覺到了.可是總覺得令人有點生氣.因為感覺到自己好像輕飄飄的而害羞了.
實際上的確是輕飄飄的.在路上一直在腦中想著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搞得這樣措手不及的也是沒辦法的.
祈禱後,放下合掌的手回頭看,還能看到瞳子chan的身影站在那里.她正站在伸手可及的數步距離外.
"請等等."
等到祐巳走到身邊後.雖然仿佛聽到胸口的十字架在說"這樣就好了嗎?",但還是和瞳子一起邁出右腳向校舍走去.
正好在瑪麗亞像前遇到,說不定是絕好的交付念珠的的機會,但是祐巳心中想著"還不行".
想要取出念珠必須要解開校服大衣的紐扣.
還必須馬上叫住已經開始走的瞳子chan.
並且要注意她人的眼光.正在祐巳磨磨蹭蹭期間,後面已經有兩個學生向這邊走來.
但是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祐巳瞬間明白了自己認為"還不行"的最大原因.
所以說,就算現在大衣的紐扣沒有扣住,瞳子chan是站住的,周圍沒有人也還是不行的.
瞳子chan一邊走一邊說話了.
"不知為什麼醒得那麼早."
好像說起了為何比平時早上學的理由.
"是嗎?"
一邊回答著是嗎這樣不相干的話,內心一陣小小的激動.睡眠周期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但是瞳子chan還是早醒了,看起來她的心情也可能是非常興奮的.
在出入口前,兩人站住了.如果要進入校舍,必須換上室內鞋,然後到別的地方還要再換鞋.如果要說什麼的話必須現在說了.
"就在今天午休的時候吧."
對于很有洞察力的瞳子chan來說,話只說到這里她就能明白了.
"是."
稍點頭後,祐巳加了一句"在瑪麗亞像前哦".
其他學生走過這兩個站著說話的人身邊.有的人雖然頭也不回地走過.但是也有人以好奇的眼光看著這兩個說悄悄話的人.
于是,正准備轉身的時候就被瞳子chan叫住了.
"還有什麼事麼?"
由于看到有一年生三人組一邊走過她們身邊,一邊在互相竊竊私語,瞳子chan就挨近祐巳的臉,在耳邊低聲說話.
"在那時……"
聽到的一瞬間祐巳非常驚訝.但是,從瞳子chan的表情來看,應該沒有聽錯.
瞳子chan也和自己考慮到了相同的事情.
祐巳說著"拜托了",這樣的高興程度可是"一起早起"這樣的事情也無法比擬的.
一年椿組,松平瞳子.
所屬戲劇部.
祐巳昨天約會的對象.
——不僅如此,她是數小時後會成為祐巳的妹妹的女孩子.
2
打開二年松組教室的門,里面的同學比想象中少,也由于這個心理作用讓人覺得氣溫比較低.
"貴安."
祐巳先和比自己早上學的三人互相打了招呼.然後走到自己的課桌旁,把書包和手提袋放在上面.取下手套脫去大衣,放進教室後方的櫥櫃里.再次返回自己的座位從書包內拿出自己今天要用的筆記本,哎呀,這樣就告一段落了.但是總覺得就沒什麼事可做了.
"怎麼了,不是應該去薔薇之館麼?"
看到坐在了椅子上的祐巳,同學們都好奇地聚了過來.
"不知怎麼來得早了點."
聽到了祐巳的回答,同學們一邊說著"哎呀,還真是從容不迫啊"一邊就咯咯地笑了起來.聽聞這些作為提早上學的常客們,由于自己家里和交通機關是有關系的,所以無論怎樣這個時間段都能到學校了.要坐巴士或者電車上學,由于會有遲到的危機,所以需要早起也是沒辦法的.
"因為每天都有重要的事情啊."
祐巳的情況是要通過M站交換兩部巴士.和電車相比,巴士是會有交通堵塞的問題,所以趕時間是相當辛苦的,盡管如此,如果早上沒有急事的話,坐再晚一班的車應該也是來得及的,這樣的情況不曉得是該感激還是應該抱怨呢.
"每天都這樣,習慣了啦."
"沒錯沒錯,習慣之後也意外的感到舒適."
"只要不是在上班上學的高峰時段."
聽著她們一人一句的在說,祐巳不禁想,從容不迫的是她們才對.
"還有因為社團活動和委員會事務而更早來的人們呢."
的確.有幾個能看到書包,卻看不到人影的座位.因為"三年級生送別會"將近,據說一些早上通常不進行練習的社團,也臨時開始進行早間練習了.
"說起來,沒有社團活動和委員會事務的人,在其他人來之前的三十分鍾時間里會做些什麼別的事情呢?"
這樣垂下頭請教問題.要是這方面的達人,一定知道非常妙的消磨時間的方法.
"別的事情?"
這三人也只好面面相覷啊.
"雖然說聖誕節和情人節快到的時候可以做些編織之類的.現在嘛對了.到學校之後可以看看作業里的英語單詞."
"沒錯沒錯.早起的話晚上一定早睡了.早上學習的效率也比晚上更好呢."
"哈……"
對于每天的預習和作業都有好好在做的福沢祐巳是不會做這樣有局限性的事情的.當然,說到編織,像那些織到一半就沒心情繼續織下去的東西也還保留著呢.自己也不是那種無論何時都能隨身攜帶書拿出來讀的讀書愛好者.
"唔……"
沒時間的時候想要多點時間,而時間多了的時候又不曉得用來干什麼.
"祐巳san,再仔細想想……"
"是啊."
三個同學稍顯吃驚的笑了,自己一定被看成無趣的人了吧.
"暫時也只有山百合會的工作吧."
因為這是事實,祐巳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就干脆去薔薇之館吧,在那里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些事做的不是嗎?"
"是啊."
說起工作當然是有的,因為"三年級生送別會"就是由次期薔薇sama主辦的.盡管如此.這也要以大家的建議來擬定計劃,自己一個人早去了也沒用.
"我那麼早去,按自己個人意見的完成了工作也沒用啊."
"是這樣啊."
即使會被由乃說"隨意打亂步調"或者"毀約"之類的,乃梨子chan和祐巳也打算保持一致從明天開始早點來學校.本來純粹打算消磨空閑時間的事情卻變得嚴重起來,讓人感到很為難.
"真想去見見姐姐sama,但是這麼早她一定還沒來呢."
祐巳突然趴在課桌上.于是,大家都以一種意外的神情看著她.
"哎呀,是這樣嗎?不過祥子sama給人的印象是那種會很早來學校的人."
"沒有這樣的事情,她沒法太早來的."
由于低血壓的關系,早晨會特別虛弱.特別在冬季,從身體到頭要活動起來要花費相當的時間.
盡管如此,也絕對不會有因為要遲到而飛奔入校門的情況發生.不要說裙子的褶皺會弄亂,就像一邊使水手領外翻一邊奔跑這樣的事情,也會被祥子sama列為違反美感,不像樣的行為之一.
在談論這樣那樣的事的過程中,進入教室的同學數量也慢慢地增加了.于是在自己眼前的三人也留下了意猶未盡的感覺返回了各自的座位.
"祐巳san奮斗吧."
"誒?"
所說的奮斗到底是指什麼呢.正打算回頭追問的時候,又一波同學湧入了教室.
"啊~祐巳san在這里."
剛想這是被誰叫到了的時候,一轉眼就被六個同學團團圍住了.
(啊)
晚了一步才理解到了"奮斗"是什麼意思的祐巳.
"關于昨天約會的傳言是真的嗎?"
"如何,對方是那個松平瞳子san吧?"
"是去了哪里?我昨天試著去了K站周邊的地方喲"
"……哎呀."
因為經常見到這樣的狀況,祐巳也稍微有所成長到能夠應付了,所以並不感到非常吃驚.而且也不需要吃驚,所以當下先要考慮如何應對.
那麼,該如何解決這樣的狀況呢?
如果是志摩子san的話,也只要莞爾一笑就能應付她們的集中攻擊.但是,原本也不打算真的要學她.弄巧成拙如臉部痙攣一般的笑容,想想也只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對了,這種時候一定要說恰當的話.
一邊看著那些期待祐巳如何回答的同學雀躍的神情,一邊考慮著"有什麼辦法?".想起真美san教過自己的,遇到這樣的狀況就應該念的魔咒.
"那個,就是那個喲."
祐巳豎起右手食指揮舞了一下.
"什麼?"
同學們都莫名其妙的聽著她說話.
"對了.那個,就是那個喲."
雖然說了那個那個,但是怎麼也想不出那個到底是什麼.即使知道是什麼,也和預定要講的不太一樣.
"ku……"
到這里好像總算要說出來了.但是看到面對著自己,按住喉嚨緊鎖眉頭的祐巳,同學們只能說出"沒關系吧?"和"有什麼不舒服的嗎?"之類的關心的話語.
"真辛苦啊.想說也一下說不出來."
"哈?"
祐巳好像沒有注意到自己說的話使所有同學的表情在一瞬間內從關心轉變成了驚訝.
"到底要說什麼嘛?"
在聽的同學們都快要麻木了.但是想說什麼卻一下子說不出來也的確很辛苦.
"與其說是約定,更接近指令之類的?對了.最後一個字是令.嗯嗯……令,到底是什麼什麼令的."
"支倉令?"
"不對!"
"生類憐什麼的令?"
"再短一點!"
"緘口令?"
"就是這個!"
"原來是這個啊?"
在場所有人一起發出哦哦~這樣的歡呼之後,場面頓時沸騰起來.
"既然有緘口令的話那也沒辦法了呐."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一同想辦法挖掘出了原本卡在喉嚨里面的話,使得同學們頗有成就感,她們意外的放過了祐巳.
從包圍的人群中脫身後,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真美san和蔦子san.
"貴安.剛到學校嗎?"
向沒有參與狀況的這兩人詢問了一下.
"本來還在計算著出來幫助你的時機呢."
"但是看到你說那個那個的時候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結果我們兩就一齊站在這邊觀望咯."
看看,現在在這里打著哈哈的兩人就是"莉莉安瓦版"的編輯長和自稱攝影部王牌的人哦.
"誒……"
如果看到了就應該來幫忙啊.說什麼只是因為有趣就采取了觀望的態度.
"自己一個人能應付的話比較好喲."
經過真美san這麼一說.也覺得的確是這樣沒錯.
"就是這樣."
一邊架起照相機,蔦子san也一邊點著頭附和.好像被她表揚了總覺得有點害羞呢.
"誒嘿嘿.那我去一下姐姐sama的教室."
看了一下表,時間剛好.現在差不多正好是高等部學生上學的高峰時間.
"好的,一路小心啊."
祐巳和兩個朋友交談後如同聽到了按快門的聲音一般使心情一下好轉了,于是她就快步上了走廊.
剛踏出開著暖氣的教室,就感到外面的空氣有些寒冷,禁不住縮了縮肩膀.但是看到來來往往的學生們也就不怎麼覺得冷了.
3
"誒?還沒有來嗎?"
祥子sama的同學帶著同情的神色看向這個特意從校舍別處來訪的下級生然後回答了"是啊".
"祥子sama平時不是這樣的呢."
祐巳的表情早已表達出了這樣的想法.因為這位同學是坐在門側的位置,總是做傳話的事情,所以也與之有多次交談了.
"那個,她連教室也沒來過麼?"
有可能雖然已經來學校了,但是現在去了廁所之類的情況.或者因為正好值日之類的不在教室.祐巳試著考慮這樣那樣的可能性.
"是啊."
她轉過上半身回過頭.看著教室正中間那邊的座位.祐巳也順勢向教室里面探出身體.
"很遺憾.沒看到祥子san的書包."
"是這樣啊."
站在門口的位置往教室里看去.除了五個人以外就沒有人了.一眼望去掛著書包的課桌反而非常醒目.
"是啊……雖然說全員的出席率本來就不高,但是像祥子san這樣並非要參加升學考試的人是每天都來的哦."
"是這樣呢."
祐巳點了點頭.她當然了解自己的姐姐sama的事情.包括是否來學校的事.不管是祥子sama還是令sama基本上都處于從山百合會引退的狀態了,她們幾乎把工作都托付給了作為二年級生的三人,而她們在薔薇之館露面的次數也顯著減少了.但是由于是與自己非常親昵的妹妹.即使不在薔薇之館,也會每天見面說說話的.雖然說除了打招呼這種程度的話之外也沒有很多事情可以交談.
"我明白了,謝謝你."
道謝之後便准備離開三年松組的教室.
"祥子san來了之後,我會和她說祐巳san來拜訪過的哦."
"啊,不用了.等到休息的時候我自己會再來看看的."
對著親切的前輩再度點頭致謝後,祐巳就開始往走廊走去.
就這樣暫時不回自己教室,而是順便到出入口的更鞋處那里去看看情況.
當然,考慮到也許會正好遇到剛上學來的祥子sama,應該想好怎樣和她說才行.在鞋櫃之間忙碌地把皮鞋換成室內鞋的學生中間,並沒有發現小笠原祥子sama的身影.
川流不息出現的學生一波接著一波,即使這樣也想辦法趁著機會悄悄的站在了三年松組附有"小笠原祥子"名牌的鞋箱前面.
(在這里的是室內鞋還是室外鞋呢?)
是正面還是反面?是丁還是半?帶著這樣的心情打開了鞋箱的蓋子.
(……在這里的是室內鞋.)
這樣看來的話果然還沒有來呢.
看了一下表.預備鈴馬上就要響起了.學生們也變得慌亂起來.也許都跑起來了吧,甚至能聽見周圍出現了急促的呼吸聲.
的確已經很晚了.
(今天就不來了嗎?)
昨晚真的應該打電話向姐姐sama報告一下約會的情況的.
面對剛才那樣的追問,多虧真美san給自己准備了緘口令這個關鍵詞才沒有走漏消息.這樣就不會影響到預定後天發行的《莉莉安瓦版》的情人節約會特輯了.
但是周六曾詢問過"約會回來之後需要打電話嗎",而祥子sama只是平淡地說了句"不需要".理由則是周日出門去的話說不准何時回到家的.反正周六的時候說,周一上學的時候也可以把約會的事情說給她聽.
難道是感冒了嗎?正在稀里糊塗的考慮這樣那樣的事情的時候.
"祐巳san!?"
由于相當激烈的被叫到名字使自己轉過了頭.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那人從二年級生的更鞋處的方向帶著吃驚的神情看向這邊.這個留著商標似的麻花辮的人當然是認識的.和自己同樣班級,和自己一樣被稱作薔薇花蕾的.當然就是武士——島津由乃san.
"雖然不知道你在干什麼,但是再繼續站在這里會遲到的喲."
慌里慌張的看看周圍,人已經相當少了.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跑向了各自的教室.
"還不快走?"
如果不早點上學,朝拜的時候不在教室里的話就不能隨意進出了.無論如何,由乃san在這里使自己得救了.
這個一年級前半時期因為身體不好而體育見學的好友,現在卻豪快地奔跑著,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在追趕著好友背影的同時,祐巳回頭往走廊後方看了一眼.
(誒?)
祐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在這里見到的情景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怎麼又在那里發呆啊?"
由于由乃san催促的聲音,再次跑了起來.
鈴聲已經響了起來也沒辦法回去確認情況了.因此就做出了一定是看錯了的結論.
但是.
看到了一個披散著凌亂長發的人跑向了三年級的教室.如果說那個人是小笠原祥子sama的話.
絕對,絕對不可能.
4
"肯定是看錯了吧."
由乃san很肯定地這麼斷言.而且是有一刀兩斷的氣勢.理由也果然是"那是祥子sama的禁忌".正因為了解平時的祥子sama,所以無法相信她會以那樣的方式在奔跑.祐巳也持有相同的意見.
現在正是第一堂課與第二堂課當中的休息時間.
結果祐巳與由乃兩人是在朝拜正要開始前的瞬間安全上壘般滑入了教室.從那時開始,她們倆一同在教室里一邊喘著氣一邊唱聖歌,由于沒有特別的事宜交待,在校長講話之後就連著開始了早上第一節課的教學.而且很遺憾,她倆的座位也沒有近到稍微探出身體就能交談的地步.
因為這樣,在第一堂課提早五分鍾結束,剛做完"起立,敬禮"的動作之後.由乃san才得以飛奔到祐巳的座位旁和她說上話.
她們本准備互相告知昨天約會的情況.整個經過啦,感想啦,約會的對方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啦,抱著想要這樣天南海北的說著聽著的心情,就完全把上課的內容拋諸腦後了.由于上課的時候心不在焉,由乃san在被提問的時候可是反問了老師兩遍問題呐.
但是剛剛拿出過"緘口令"這樣的王牌,即使很想交談,現在在教室里面也應該忌談這個話題.那麼把這一主題保留到放學後的薔薇之館里說才是明智之舉.
"對了,由乃san怎麼會那麼遲到學校的?"
所以說現在只能問些約會以外的話題.
由乃san平時到學校的時間都不會差很多.因為徒步上學的緣故,不會受到電車或巴士的運行狀況的影響.
"這個啊."
稍微鼓了鼓臉頰後由乃san才作答了.
"因為睡過頭了."
"誒……這可真是稀奇."
"因為今天不是和令chan一起上學的."
由乃san很"不爽"的樣子握著拳頭咚咚的不斷敲打著課桌的側面,祐巳只好往後仰.
"誒.難道平時由乃san都是讓令sama叫醒的?!"
黃薔薇姐妹不論血緣還是住處都是緊緊相連著的.由乃san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像自己的姐姐sama代替鬧鍾還要因為不耐煩被靠墊砸的事情都是家常便飯.
這可是能撐滿"莉莉安瓦版"一整個版面的爆炸新聞.腦中也登時浮現出了標題.
《逆轉姐妹?主人妹妹和女仆姐姐!》
由乃san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起來.
"理由很簡單吧."
"的確呢."
祐巳釋懷的笑了.啊,真讓人吃驚呢.和祥子sama不同,像"令sama的禁忌"這樣的事情,正是因為無法斷言,也是甯可信其有的.
"……這樣的事情很少的啦."
"誒?"
即使很少但也是有的.雖然已經習慣了"在腦中想象黃薔薇姐妹的小故事",但是像在早上讓祥子sama到自己家里來把自己叫醒這樣的事,祐巳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的.
"我的媽媽稍微大意了呢"
由乃san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自己的麻花辮.
"我基本上一下子起不來的.應該提早一點叫我.如果沒有在平時的時間出門,就說明我睡迷糊了.令chan就會連帶到學校的時間都算好,提早五分鍾到我房間來把我叫醒"
但是最近,忙于等待入學考試合格發榜的事情令sama不一定來學校的.所以不上學的日子就當然不會去叫由乃san起床.雖然對這一點充分的了解,但是今天早上由乃san一下子疏忽了.昨天出去玩得筋疲力盡,連鬧鍾響了都沒聽到一樣的繼續悶頭大睡.
"但是,沒想到祥子sama也會這樣."
"誒?"
由乃san所說的"這樣"指的是祐巳剛才"看錯了"的事情.
"剛聽到的時候會覺得那是祥子sama的禁忌.但是人類是不能斷言的.
"雖說是這樣."
但是把"領結要整齊""不能在走廊里奔跑""不喧嘩""做任何事情都要安靜"作為口頭禪的祥子sama,會不顧亂掉的裙子在走廊里面奔跑嗎?
"總之,祐巳san如果覺得是祥子sama就有可能是祥子sama喲.用笨方法來想都明白姐妹之間是最能互相了解的."
"這麼說也是."
"要去確認嗎?"
由乃san看了一下手表.佑巳也把視線垂到表盤上.幸運的是由于提前下課了,休息時間還多呢.往返三年級生的教室時間也是很充裕的.
"如果三年松組的教室看不到祥子sama的人影,那就說明是祐巳san看錯了喲."
"如果在呢?"
祐巳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問.
"那麼."
"那麼?"
由乃san笑了.
"那麼是祥子sama的可能性不就變高了麼?"
5
總之,大約三分鍾後,祐巳站在了三年松組的教室前面.
其實原本並沒有打算休息的時候過來.自己這樣那樣的在心里嘟噥著.但是說著說著更像在給自己辯解了.因為這就好像故意來探聽姐姐sama的事情,多少產生了一些罪惡感.
因為面前的門是半開著,所以如同窺探一般看著教室里的情況.如之前那樣門可羅雀的教室里面並沒發現祥子sama的身影.
(剛才果然是看錯了.)
安心的轉向右邊.無需詢問班里的人了吧.祐巳做著這樣的決定准備回到自己的教室去.
(對,就是那樣.)
如果祥子sama沒來學校那麼剛才看到的就肯定是別人了.
說什麼睡過頭了.祐巳苦笑.原本全天下人都知道祥子sama不可能以那樣缺乏優雅的步伐粗暴的在走廊里面奔跑.總之決定了來確認一下.結果也是可喜可賀啊.——就在輕輕的走出了幾步後卻遇見了預料之外的人.
"祐巳."
"姐,姐姐sama."
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小笠原祥子sama.當然在三年級生的教室附近看見身為三年級生的祥子sama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不應該感到意外才對.但是剛剛才做出了祥子sama"不在"這樣的結論,祐巳現在反到不知所措了.
"貴,貴安.現在來上學了嗎?"
如果在教室里見到了,那麼剛才那個人是祥子sama的可能性不就變高了麼?由乃san剛才的話不禁在腦中回響.
"在說什麼呢,不是睡迷糊了吧.我很早就來了喲.想想看現在都幾點了."
這麼說來,祥子sama手里沒有拎著書包.身上也沒有穿大衣.而且,依舊是平時那樣美麗的身姿.
"我去了廁所.頭發毛糙的厲害,去用梳子整理了一下."
表面上連連點頭附和,祐巳卻在心里不斷重複著姐姐sama的話.
頭發很毛糙?很早就來了?——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但是正在考慮著祥子sama不應該這樣之類的事情,她卻以明朗語調說"對了".
"你早上也來過吧?"
"啊.是的."
"抱歉.我今天是在朝拜前才到的."
剛才下的結論,如此簡單的被推翻了.
"因為我睡過頭了."
有低血壓的祥子sama睡過頭也很正常.但是,她搖了搖頭.
"因此坐過站忘記下來了喲."
"哈?"
祥子sama的樣子和平時不同啊.這大概也是自己第一次發現這樣的情況.
但是短短的休息時間也來不及慢慢的交談了,祐巳留下了一句"午休時我再來"就離開了.
6
"我說了午休時會再來的啊"
但祥子sama看到祐巳的臉卻是帶著驚訝的表情笑了.
"真的來了啊."
到了走廊上便關上了教室的門.門在被關上之前能看見三年松組的黑板上寫著很大的"自習".
"你應該也有很多事要忙吧?"
一邊撫弄著祐巳的領結祥子sama一邊這麼說著.
"約會的感想可以互相說說吧,而且還要教導基本的禮儀.更要多花些時間在相處上吧."
三個應該是三年級生的學生從兩人的旁邊通過.手上拿著零錢包,應該是要去milkhall吧.
"我不會忽略這些的.但是."
面對連續不斷地把這一話題向前推進的祥子sama,祐巳突然像被按了停止鈕一樣.
"別的不用說.這些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吧."
祐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一瞬間,祥子sama的表情也凝固了,像被祐巳施了時間停止的咒文一樣.
"是這樣.我明白了."
不久,祥子sama點頭了.然後就跟著祐巳走了起來.她沒有問是去哪里.只是察覺到祐巳的"話"並不像是能在午休的走廊里站著閑談的內容,了解了這一點後就很自然的跟著她走了,准備換一個地方去談話.
換掉了室內鞋經過出入口走出校舍.明明沒有穿大衣卻不感到寒冷呢.
在無言的祥子sama身邊無言的走著.只是因為這樣的事眼淚就快流出來了.沒有言語也沒有來由的祐巳的心卻好像被揪緊了一樣.
圖書一側的這條小路.兩人已經幾次一起從這里走過了呢.在自己小小的身體中收納起這一幕幕的回憶.
"怎麼了露出這樣苦悶的表情?"
突然祥子sama開口問了.祐巳停下了腳步.仰起了垂下的臉.
站在自己身旁的姐姐sama笑了.帶著想要聽到答案的神情那樣溫柔的微笑.
"我沒問題的喲."
她伸出右手撫摸著祐巳的臉頰.
好溫暖.雖不感到冷,但是在室外使得臉頰變冷了更能感受到這溫暖.
"你也一定沒問題的."
剛撫過臉頰的手不久又占據了祐巳的左手.
"我就這麼好好的挽著你的手吧?不會放開的,放心吧."
"姐姐sama……"
碰觸了祐巳發冷的臉頰後,又從她的手感受到了溫暖.
"無論你要對我說什麼,我都會好好地傾聽."
如果是祥子sama的話什麼都能明白吧.無論祐巳想什麼.今後打算要做什麼或者說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一定沒問題的.
並不是說和瞳子chan成為姐妹後,自己和祥子sama的羈絆就會消失.在和祐巳成為姐妹後,祥子sama和水野蓉子sama的關系也沒有變化啊.
正如這樣在莉莉安女子學院高等部,繼承了姐妹制度這一傳統.成為妹妹後,必然將會成為姐姐,這樣寂寞的心情必須要承受下來.
沿著銀杏樹的林蔭道到達聖母瑪麗亞像前,祥子sama的腳步很自然地停住了.往這方向走的時候就能預感到會是要來這里吧.
祥子sama放開了手後仰視了一下這座白色的瑪麗亞像,然後,慢慢地把視線轉向祐巳.
用安靜的視線看著她等著她要說的話.
因此祐巳現在無需再繃緊著心情.她像要回答祥子sama的問題一樣環顧四周,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聖母瑪麗亞庭院的後方.
"……瞳子chan."
像回應祥子sama的嘟噥一樣的出現的瞳子chan深深的低下頭示意.她的鼻頭微微發紅.這麼說來在祐巳去三年級教室的時候她已經在這寒冷的氣候下等了很久吧.
現在這里沒有其他人.要是在聖誕節或情人節這樣特別的日子里,從白天到黃昏都會有大量的人聚集在這里.像這樣平常的日子的午休,雖說日曆上已經顯示是春天但是還是很冷,除了晚上學了的三年級生偶然會通過外,是不會有人特意到這里來的.
三人相對的站著,在聖母瑪麗亞像前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就是這樣,要報告的不僅僅是約會的情況."
在祐巳看來,祥子sama露出認同一般的表情說道.
"你們成為姐妹了吧."
現在這樣過分安靜的場面,讓人想到了平滑如鏡的水面.
"不."
祐巳搖了搖頭.
"我們還沒有正式結為姐妹."
"還沒結為姐妹嗎?"
祥子sama像聽到了不知道的單詞一樣追問著.祐巳點了下頭然後取下念珠,用能清楚看見一個圈的方式雙手握著.
一年前的學園祭的夜晚,正是在這個地方祥子sama把念珠交付給了自己.已經化為自己肌膚的一部分的念珠現在就要離開自己了.
而且在那之前,念珠也應該曾是姐姐sama身體的一部分.
"因此,"
祐巳說了.
"可以在姐姐sama面前進行儀式嗎?"
"誒……"
祥子sama睜大了眼睛,然後把白皙的手指放在了微微顫動的紅唇上.
也許祥子sama到目前為止,要談的內容,要去的地方都猜測到了,但是要在她面前進行儀式一定出乎她意料吧.
就好像大風突然吹亂了平靜的水面,使之顛簸.
"姐姐sama,"
祐巳再次詢問.
"可以嗎?"
祥子sama看了看祐巳後,把視線移向了瞳子chan.瞳子chan帶著"可以"的神情點了點頭.
"在姐姐sama面前進行儀式,是我和瞳子chan的共同意願."
真久啊.
經曆了這樣那樣的事.
跨過了重重危機與困難的這兩人現在決定要締結姐妹關系了.
想必聖母瑪麗亞也擔心著她們吧.因此帶著一個個誓言的念珠上的一顆顆玉石向聖母瑪麗亞奉獻祈禱,並且在聖母瑪麗亞像前結成姐妹對她們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吧.並且希望這一場合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最喜歡的姐姐sama來見證.
想必是明白了她倆的心情,祥子sama微笑著向後退了一步.祐巳撐開了念珠靠近瞳子chan.
瞳子chan微微屈膝放低身體並且低下頭准備接受念珠.
決定了妹妹,並且希望成為姐妹.經曆了這些事後此時已經毫無迷惑之感了.但是要掛上念珠的一瞬間,心情還是繃緊了.好像被聖母瑪麗亞拍了一下肩膀那樣感到緊張.
把念珠撐開完全經過瞳子chan左右兩側的縱卷辮最後掛到她脖子上,這一過程仿佛感覺花費了很長時間.當手離開了念珠後,瞳子chan慢慢仰起了臉並舒展開了微曲的膝.
于是,這兩人就結為了正式的姐妹.
"恭喜你們."
祥子sama的左右手分別輕放在了瞳子chan和祐巳的肩上.
"瞳子chan.雖然我之前一直說著祐巳的妹妹是誰都行這樣的話,但是現在衷心希望能是你喲."
"謝謝,我一定不會讓紅薔薇花蕾的妹妹這一名號蒙羞的"
"沒問題的喲."
祥子sama對瞳子chan說了和剛才對祐巳說的同樣的話.然後,在呼出一口氣後仿佛電視轉台一樣的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那麼祐巳."
"是."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急事要說嗎?"
"哈?沒有了."
主要是授受念珠的事.但是這樣的回答並非表明已經沒事情了,然而要說的事情並非急事.只是要說說昨天約會的事啦,今後的打算之類的.
"那麼雖說這樣不太好,我可以先失陪嗎.其實,有些事情想在午休的時候做."
祥子sama就這麼准備轉向校舍的方向去替換室內鞋了.
"啊,對不起.特地讓你過來一趟."
因為說有事情而強行把姐姐sama帶出來並且沒有注意當時的狀況.午休剛開始就去找她現在一定還沒吃午飯吧.當然祐巳也不會直接把"姐姐sama要做的事"認為是"去吃午飯".那麼說來現在仔細想想姐姐sama好像並非很空閑的樣子.只是說著有事找姐姐sama就慢慢交談起來並不等同她很空閑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能過來一趟讓我很高興喲."
"是."
並沒有讓她為難,看到姐姐sama的表情就能明白這一點.
"不用在意我哦,你們慢慢走回去吧."
留下這樣一句話,祥子sama就轉過了身.
"非常感謝."
二人以行禮來送別她.並且並排著,無言的一直望著眼前那個身影.
這挺拔的美麗背影,不久便消失在了樹木的另一邊.經管如此她倆依舊像體會著這余韻一般佇立在那里.不久,祐巳開口了.
"瞳子chan,現在要開始成為姐妹後最初的任務哦."
于是瞳子chan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吃了怪味點心之後那樣奇怪的表情.
"什麼?"
她先是不動聲色的看著祐巳的臉尋求著答案.想靠這樣找出她話中的意思,但是現在的祐巳心里到底在想什麼,等了半天也捉摸不出任何東西,于是瞳子chan浮起了略顯失望的微笑明白地說了.
"請把原先的稱呼舍棄,叫我瞳子."
"誒?"
對于這樣的要求不能馬上回應,祐巳就好像對于前方而來的攻擊沒有來得及擺好架勢防禦一般.但是祐巳也不應該感到吃驚.成為姐妹之後相互都應該換一種稱呼方式.瞳子chan所說的也是極為正經的要求.
"啊,說的也是,但是."
突然被這麼說了也的確應該改一下了.可之前的稱呼方式的使用曆史可是長達十一個月呐.
看著祐巳這麼不知所措的,瞳子chan壞壞地笑了.
"這麼看來,祥子sama當時也要求你叫她'姐姐sama’了吧,姐姐sama?"
"唔."
因為被猜中了也無法反駁.
"所以說——"
"所以說?"
瞳子chan挑戰性的反問了.祐巳好像注意到了什麼只好咽下了剛想說的話.
"……好狡猾."
剛才瞳子chan很自然地說出了的那句話.第一個"姐姐sama"指的是祥子sama,那麼第二個不就是指祐巳了麼.
毫無困難的叫出了初次的"姐姐sama",祐巳想反駁一句"所以說要先叫我姐姐sama"這樣的話的余地都沒有了.
"好狡猾到底是指什麼呢?"
你自己心里明明最清楚了.
"沒什麼.說起來再不回去的話就沒有吃便當的時間啦."
祐巳用右手握住了妹妹的手.
"走吧,瞳子."
"好."
冷冷的風吹撫上發熱的臉頰.
今後這兩人也會並肩向前吧.
沒問題的.
左手上還殘留了祥子sama手上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