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十六章(3)

隊伍中出奇的安靜,我用手指頭摳著扳機玩,“啪嗒,啪嗒”的。你說你的,我玩我的。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弟兄們,這兵啊不是這麼當的。是,我知道,你們年齡都不大,我也曾經像你們那麼大過,但是你們不能拿自己當孩子,這樣的毛病能不能不要再犯了?”“能!”我機智地回應他,可是我又錯了。其他人誰都沒吱聲,只有我一個人喊了一句。大虎同志,我看你就認了吧。我喊完了,知道自己出丑了,這回大虎同志只盯著我一個人看。我也盯著他看,兩個男人是對不出火花的。他把頭一轉,“今天就說這麼多,各分隊長,准備帶隊十公里越野,各隊帶回。” 隊伍直接拉到了營門口,郎隊掐著秒表說:“老規矩,最後三名伏地挺身一百,開始!”所有戰士開始“嘩啦,嘩啦”地向前沖去。別看我瘦,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訓練,長跑已經不在話下(後來複員回地方,當了一名警察,一次,我抓一個小偷,足足追了兩公里多,後來那小偷坐在地上喘粗氣,“大哥,別追了,你抓我吧,我再跑腸子都跑折了。”我當時想,小樣的,就算你跑二十公里,老子也能追上你。跑題了,呵呵)。大蘭跑在我的身邊說:“組長,你太牛了,居然敢說總參謀長辛苦了。”“滾!”不知道因為什麼,我心情特別好,狀態也不錯。游蕩一圈居然跑了個第七名,我把槍往旁邊一放,坐在地上,郎隊看了一眼沒說話。我明白,不就是又想說我那個什麼嗎?說吧,又不是沒說過。 隊伍陸續都回來了,我們班別看我這個組長吊兒郎當,組員可都真不錯。不管任何科目,最後幾名絕對不會是G4組的人。最後回來的居然有連野,他一邊跑一邊捂著肚子。“隊長,我做不了了。”“怎麼了?”“不知道,在靶場的時候就開始疼。”“趕緊去衛生隊,快去。”連野不是偷懶,他的性格我知道。隊伍站好,前面幾個落後的,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支俯臥撐。郎隊拿著秒表看了看說:“第一名與最後一名居然能差三分鍾,差距太大了,如果要是一百公里的拉練,還要差多少,各組長針對那些體力不好的回去適當的開開小灶。順便宣布一件事情,G4組的趙博今天射擊表現優秀,給403爭得了榮譽,組織上考慮到該同志的積極態度,所以決定恢複組長的職務。”積極?敢說我不積極嗎。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更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借口。最高興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組的幾個人。 晚上連野沒回來,住在了衛生隊,聽說好像是急性腸炎。果然快熄燈的時候,看見他組里一個人急匆匆跑了回來。“怎麼了?”“野哥馬上就送走。”“有那麼嚴重嗎?”“啊,不說了,我給他收拾衣服。”平時看著體格不錯啊,怎麼說病就病了。當天晚上,連野就被1號的車送走了。 部隊的步伐永遠是不會因為誰走誰來而停歇的,果然從第二天開始,各個科目訓練紛至遝來。原有的體能訓練、搏擊訓練、射擊訓練、六百米障礙已經折騰得我們苦不堪言。又陸續增加了偽裝隱蔽和城市巷戰等科目。周大虎同志跟瘋了一樣,幾乎天天盯在訓練場,經常看見他一手掐腰,一只手比比劃劃。訓練場上口令和周大虎的叫罵聲不絕于耳。瘋了,大虎瘋了,403瘋了,整個世界都瘋了。 甘肅的初秋天氣異常,早晚溫差懸殊,白天我們的皮膚被烈日烤得層層蛻皮,晚上巡邏冷風習習。衣服已經髒得不能再髒了,早就應該洗了,因為洗了馬上就髒,所有士兵一天下來,筋疲力盡。晚上回到宿舍臉都不洗,帶著泥巴就睡覺了。髒衣服都扔在地上,滿屋子彌漫濃烈的汗臭味。我們根本就顧不上這些,抓緊一切時間睡覺。槍支剛做我“女朋友”的時候,還是嶄新的,如今已經被磨得發亮,作戰靴已經變成了磨砂皮的了。兩個腳跟內側,因為經常立正靠腿,表皮已經磨掉了,黑黑的鋼板支在外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一天,我們正在操場上訓練匕首搏擊教程,遠遠就聽見直升機的引擎由遠及近,看樣子又有什麼領導來視察了。飛機降落以後,走出的不是什麼領導,是外出“療養”的連野,那家伙呼喊著朝我們這邊跑過來。臭小子,才一個多月,白了,胖了。“啊……王八蛋們,我連野回來了。”大家一看,頓時停下動作,將刀往地上一紮,一起朝他圍過去。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一個月沒見他,真有點想他,只不過訓練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想誰了,包括王佳。眾人將他壓在地上,我們身上穿的是一個月沒洗的衣服,而連野身上是乾淨的夏常服。眼看著他被埋在人堆中,“好了,都別鬧了,繼續訓練。”郎隊終于發話。人群散去,連野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報告隊長,我回來了。”“病都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