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十八章(3)

郎隊背著行軍囊走在隊伍的一邊,我注意到他也是一邊走一邊看月亮,看樣子他也想家了。隊伍安靜地走著,沒人說話,各自想著心事。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高山了。 “都聽著!行進的時候,大家盡量邁大步,把重心壓向前方,槍械可以左右手換著拿。再有就是呼吸的調整,背囊的帶子不要過緊,後面的人可以托起前面的人的背包,這樣就可以讓前面的人得到短暫的放松。”郎隊的話還沒說完,肩膀一下被解放了,我的背包就被邵年托了起來,我急忙直直腰板,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肩膀。 已經能清晰地看見群山輪廓的時候,隊伍停下,郎隊指著背後的那座最高的山說:“下面,各組將采取單獨行進,目標山頭,各組長一定要注意安全,山勢十分陡峭,行進中有路就走路,盡量不要為爭取時間穿林翻山,這樣會極大消耗體能,可以選擇縱深方向的山腰、河邊這樣的地形。地圖上顯示,在山腳下應該有一條小河,各組人員一定要注意及時儲備飲用水。上山的時候,隊形要成‘之’字形,以免前面被掉落的石頭砸傷,如果有戰士出現滑倒的時候,一定要馬上重心前傾,千萬不要轉身坐在地上,因為那樣不但會滑得更快,而且在較陡的斜坡上還容易翻滾。要注意攀爬中所有的支點,一定要試探好石頭的風化程度,不求速度,出現情況馬上打信號報告。大家聽明白了嗎?”“明白!” 各組散開,向大山前進。開始還有路,我遵循郎隊的指示,G4組一直走在小路上,走了一會兒,就已經看不到其他組了,腳下的路也彎來彎去伸向了別的地方。“組長,我想撒尿!”“還有誰想?”“我也想尿!”今天剛從120分隊新調過來的朱海也舉了舉手。“趕緊解決。”我趁著這個短暫的機會,把背包卸了下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我打開背包,在補給袋里居然還有兩塊月餅。我拿出一塊咬了一口,真他媽硬,這是月餅嗎?我隨手把月餅扔到了地上。 “你家是哪的?怎麼分我們隊來了。”我問朱海。 “我家是吉林的,我在120一直沒有組,多我一個,聽說你們缺人,我就被派過來了。”大家對新來的同志不太感冒,一路上沒人跟他說話。 我們重新上路,看著山好像距離很近,可是走了好久,那座山就像長腳了一樣向後退著。張振鶴把狙擊步槍摘下來,拎在手里,一邊走一邊發牢騷:“組長,你說1號怎麼這麼缺德,今天可是八月十五啊,偏偏這個時候讓我們出來賞月。”“怎麼了?這是部隊,跟八月十五有什麼關系。”“沒人性!”“好了,別說了。”我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因為這樣的話只能使大家更加疲勞。 夜色寂靜,眼看著月亮都快落下去了,我看著遠處的山啊,真不知道走到什麼時候是頭兒啊。 “這樣吧,我講一個。”走在最後的邵年突然冒出一句。“說,有一個老光棍,快五十才娶上老婆,當天晚上洞房後,他老婆半天沒起來床,指著老頭罵道:‘老不死的大騙子,你說你有幾十年的積蓄,我還以為是錢呢!’”我笑出了聲,心想邵年啊邵年,真有你的,看你平時挺悶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一行人終于笑了。大蘭把槍往肩上一扛說:“我也給大家講一個……”“別講了,到河邊了,看看自己的水壺里還有沒有水了。”這是一條小溪,並不是郎隊所說的河,水面反射著碎裂的月光,我用手捧了把喝了一口,沒什麼怪味:“沒事,能喝!”大家都打開水壺壓在水里灌水。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腳下水窪里有一只死老鼠的尸體,我惡心的差點吐了。“把水倒了!”“怎麼了?”“沒怎麼!” 我們走了近四公里終于到達了山腳下。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我打量著這座山,除了灌木和岩石,基本上沒別的,而且坡度很陡峭。“咱們從哪邊上?”我征求大家的意見。“正面吧,節省時間。”張振鶴指指一層斷崖說。“太危險了。”“組長,你看看,如果咱們從那邊繞上去得多走多少路。”“這樣,我先上去,然後把繩子順下來。為子,把繩子給我。”說著我卸下背包。“繩子?我沒帶。”“我不是讓你帶了嗎?”“我以為只走呢,就沒帶。”為子低下頭不說話。“我說話是不是不好使?啊?”“不是,真不是。”“那我讓帶繩子為什麼不帶?”所有人都看著為子。朱海說:“這樣吧,我們一起上吧,沒繩子也一樣。”沒別的辦法,也只能這樣,張振鶴說的對,如果我們繞上山梁,起碼還有兩個小時,但是如果采取攀崖就會節省很多時間。“按照隊長說的,‘之’字形。上!”我們開始向山頂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