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滅巫妖第四周:臭味相投的夥伴

在我當上沉默之鷹的時候,神殿早已尋找魔王候選人多年,我也早就明白將來自己得成為魔王的屬下。

對世人來說,只要魔王誕生,危機就過去了,但對渾沌神殿來說,那才是一切的開端。

神殿必須讓魔王適當地把所有黑暗屬性用掉。我們聽從魔王的命令,背負著魔王爪牙的惡名,引導魔王使用累積在他體內的黑暗屬性,卻又得盡可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沉默之鷹從不結婚,因為妻與子也許會成為魔王手中的把柄,會影響渾沌之鷹執行引導魔王的職責,但愛情沖昏了我,我還是娶了愛麗絲。如今我的妻,我的子,我的同胞,我的一切都在渾沌神殿,除了不讓他們被黑暗之地吞噬,我還希望他們能夠不被魔王傷害。

我無法在鬥爭之前找到其他候選人,所以也只能緊緊把握住手上有的這一位。

幸好,這一位理想得超乎我的預期,他不想毀滅半個世界;也不會傷害我的妻與子;甚至會很珍惜屬下,不會輕易把他們派去送死甚至是親手殺死他們。

您說是嗎?

該死的等陽……

我就知道,堂堂一個神殿之首,哪有可能是一個把打敗自己的人當作神崇拜的傢夥。

他肯定早就發現我吃軟不吃硬,所以不但放低姿態還處處幫忙我、趁機解釋一大堆渾沌神殿的苦、又說明妻子同胞都在渾沌神殿,再加上魔王可能會毀滅半個世界的嚴重後果,讓我想不心軟都不行。

最糟糕的一點是這些還全都是實話……等陽,你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傢夥!

比起一堆既充分又牽連到許多人命的理由,我僅有的理由卻只有我想當太陽騎士……我就是想當太陽騎士!

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天天都到廣場去感知,如果能快點找到魔王候選人,也許裏頭會有不錯的人選。

這期間還碰上施分和夏洛特好幾次,他們似乎很喜歡找我聊天,雖然這真是很難得的事情……通常大家只要看到我開口就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暴風,他總是說自己寧可去眨一百次眼,也不想聽我說話超過一分鐘。

但是,我去廣場的目的卻是要感知,可不是要聊天!

幾次碰上他們後,我只好轉移陣地,四處亂找地方進行感知,但始終找不到任何可疑人物。

今天回到光明神殿都已經是傍晚了,一整天都到處走動,而且還不停用感知來看整個葉芽城,實在感覺有點累,我看還是先回房間睡覺好了,等半夜再出去找看看,說不定魔王候選人喜歡在半夜活動。

走到一半,卻看見堅石急急地朝我走過來,不等我問,他就連忙壓低聲音說:「太陽,你跑去哪了?今天早上開會的時候,大家問審判知不知道你去哪了,他冷著張臉說:『我怎麼會知道呢?自從禁止太陽騎士長吃甜食後,他就不曾來找我交流,也許他來找我交流只是為了甜食,等到他可以吃甜食的時候應該就會出現了。』」

唔!不知不覺好像有很久沒去找審判了,聽起來他好像很火大的樣子。

現在是傍晚,正好是可以去廁所等人的時間。我跟堅石說:「我去找審判。」

「……你最近說話真的好簡潔明瞭。」

平常就嫌我囉嗦,現在我不囉嗦了,又嫌我簡潔明瞭?我翻了白眼,反問:「不好嗎?」

堅石搔了搔臉,說:「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太習慣。」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就去張羅清水、手帕和凳子。

時間似乎太晚了一點,我走進廁所的時候,審判都在裏面了,而且似乎清理得差不多,如果我再晚點來,他說不定都走人了。

審判抬頭看見我,表情看起來有點訝異,不過立刻又恢復平靜,淡淡的說:「籃子裏有甜食。」

居然準備了甜食?該不會又是苦到沒天理的『甜食』吧?我搖頭說:「我不餓。」然後走過去遞了個凳子給審判。

一坐下來,我立刻就說明最近在幹什麼,免得審判繼續氣我:「我最近只有到處感知魔王候選人有沒有進到葉芽城,絕對沒有偷懶也沒有瞞著你們去做什麼。」

審判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的臉。在審判所十年,他光是從表情就可以簡單判斷犯人有罪無罪,所以我連眉毛都不敢動一下,就怕得到兩個字——有罪!

但他卻問了和我的行蹤一點也不相關的問題:「太陽,你今天吃過什麼?」

我立刻說:「我沒有偷吃甜點!」

他皺起眉頭,繼續追問:「那吃過什麼食物?」

聽到這問題,我愣了下,但是審判似乎很認真的想得到答案,我只好開始努力思索,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吃過什麼東西,最後只有放棄,老實交代:「我不記得了。」

「那是因為你什麼也沒有吃!」審判緊崩著臉,非常不高興的說:「你最近很少到餐廳來,我本以為你是偷吃甜點,所以才不餓,但一問之下,卻沒有人給過你甜點。你老實說,到底有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我是讓你少吃甜食減肥,不是要你斷食!」

我連忙說:「我沒有斷食啊!只是不餓。」

審判突然低誠意看著我的腰間,我跟著低頭一看,我的腰看起來沒什麼異狀啊……等等!腰帶扣在倒數第三個洞上?之前不是都扣到最後一個洞去了嗎?

「你或許看不出顏色,但大家都發現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很少說話。」

「我一直都很少說話。」我一說話就要讚美光明神,所以從以前就不太愛開口說話了,大家應該都知道。

「這幾天更少了。」審判十分強調的說:「而且暴風說,你最近開口說的話簡單明瞭到所有人都聽得懂,讓他心驚膽戰,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公文寫得好也不對,講話簡單明瞭也不對,怎麼大家原來那麼喜歡我不改公文,講話囉嗦,內容又很難懂的個性嗎?

「你似乎是從皇宮回來以後就不太對勁。但是和你一起去的堅石卻堅持說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過大家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審判淡淡的說:「我想你再不開口的話,大家就要去測試堅石的固執程度到底可以有多高了。」

糟糕,我也蠻想知道堅石到底可以多固執……

「太陽。」

聽到呼喊,我朝審判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審判冷著臉說:「如果你讓我繼續自言自語而你卻一句話也不回答我的話,我也很想測試一下你的沉默程度究竟可以有多高了!」

「我講話了!」我連忙說:「你要我講什麼我就講什麼!」

審判沉默了下,問:「到底怎麼了?」

「沒有怎麼了,只是找不到魔王候選人,城裏的氣氛又很緊張,所以有點著急。」我講得有點心虛,不知道瞞不瞞得過審判。

「說謊!」

我心頭驚了一下,好像有兩個字重重地打在我的頭上——有罪!下一句話搞不好是「來人啊!拉出去吊死」。

審判好整以暇的說:「城裏的氣氛緊張不是你搞的鬼嗎?應該是為了撤離做的準備。既然是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怎麼可能因此緊張。」

果然瞞不過審判。這句話從小到大都不知道體驗過幾次了,雖然我不信邪的一再挑戰,不過也一再失敗,從來只有審判自己拒絕知道而沒有他無法猜出的事情。

不過,我現在在瞞的這件事情應該算是挑戰成功了吧?審判絕對不可能知道真相……連我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他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你真的不說?」審判的臉已經酷到跟宣判死刑的時候差不多了。

我沉默了下,說:「那你先說刃金的真實個性到底是怎麼樣,我才要說。」

審判沉默了,所以我也跟著繼續沉默。

過了一陣子,他輕描淡寫的說:「刃金很崇拜我。」

「我知道,不過應該還有其他的吧?」我一點也不意外。哪個沒瞎的人看不出刃金很崇拜審判啊?不對,我就是瞎了都看得出來!

他又沉默了。

我低聲說:「你看,你也有怎麼樣都說不口的事情,我難道就不可以……」

審判突然開口說:「他喜歡被打。」

「……你說啥?」

審判露出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我從來就沒看過他有這種神色,他快速的說:「和刃金交情最好的是我和孤月,因為我善用各種刑具,而孤月的武器是鞭子,可以用鞭子抽他。」

「用鞭子抽他?」我突然聯想到非常糟糕的地方去了,該不會還要拿蠟燭來把剛融化的熱蠟滴在他身上吧?

審判似乎很努力想恢復平靜的臉色,不過還是面帶尷尬,他詳細解釋:「因為我們的聖光能力不好,沒有辦法治療太嚴重的傷口,鞭子打出來的傷口淺,比較好治療。」

那是孤月手下留情了,要是他認真揮鞭子,一鞭就能打斷一條腿……不過這不是重點!我簡直不敢置信的說:「刃金真的喜歡被打?真的假的?你沒騙我吧?怎麼會有人喜歡被打啊?」

審判幽幽的說:「你覺得我會編出『因為刃金喜歡被打,所以我常常打他』這種謊言來?」

我一口否決:「不,要你說這種謊,我看你寧願死了算了。」

審判點了點頭,非常贊同。

原來刃金真的喜歡被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以我的聖光能力,我可以把他打到差一點去見光明神,然後瞬間治好,接著再打一頓,再治好再打……一天起碼可以打他個五次十次都不是問題!

而且我每天都要微笑、每句話都要祝福光明神、每週都要敷面膜……簡直無時無刻想揍人的啊!

「太陽。」

「嗯?」我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心中想著乾脆等等就去找刃金開打吧?我想打人他想被打,我們簡直是天作之合……呸呸呸!誰要跟個男人天作之合,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該你說了。」

我一僵,但想到審判都帶著「死了算了」的心情把秘密說出來,我好像應該也要「死就死吧」的把秘密說出來?

「審判,假設……呃!」我停頓了一下,再次強調:「只是假設喔!」

審判很乾脆的說:「好,只是假設。」

我遲疑了一下,一口氣快速說出:「如果我說我就是魔王的話,你會有什麼反應?」

幾乎是話一出口,我就後悔這麼問了。何必用假設性的問法?雷瑟‧審判是什麼人啊?難道他會因為我哈哈笑著說「騙你的啦!嚇到了嗎」之類的話,然後就輕易被我蒙混過去嗎?

但不管如何,總算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雖然我老早就隱約猜到這點,但是卻怎麼也不敢去面對事實,現在把話說出來後,甚至不敢去感知審判的表情。

「你不是魔王。」耳邊傳來審判平靜的話語,他說:「只是魔王候選人之一而已。」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沉默良久,我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剛才不是說堅石沒說嗎?難道審判又騙我,其實大家早就打破堅石的固執,逼他把事情說出來了?

審判用一種平靜到欠揍的語氣說:「在我們就任成為十二聖騎士的前幾天。」

「……」

他繼續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是你的老師尼奧告訴我的,他說他就要卸任了,所以得把這件事情交代給我才行。」

我沉默了下,低聲問:「他要你看著我?」

審判卻搖了搖頭,說:「他說紅詩可能會回來找你,要我一看到她就立刻通知他回來收拾那只巫妖,而且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靠近你。」

老師……我感到一陣羞愧,恐怕老師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魔王候選人吧?可他不但沒有換掉我,還處處維護我,而我卻懷疑他交代審判來監視我……真該死!

我慚愧地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審判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早知道你還是會發現的話,我其實應該早點告訴你,也不用惹出這麼多事端。」

我愣了下,立刻把事情串聯起來了,驚呼:「難道你之前瞞著我的事情就是這個?」

「嗯。」審判點頭,沉重的說:「從四年前知道的時候,我就決定等事情發生了再說,但沒想到發生的第一件事卻是你失蹤了。事件過後,我又擔心你會想得太多,所以不願告訴你。」

想得太多?我隨後就想起黑髮的自己,難道那就是魔王狀態下的我嗎?變成黑髮後,我居然連寒冰和烈火的命都可以拿來惡作劇,就只因為有趣,那就是我變成魔王後的樣子嗎?

等等,這麼說起來,該不會……

「太陽!」審判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低吼:「我就擔心你會想得太多,才不願告訴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我……」我有點難以啟齒,但卻想把事情搞清楚,所以還是勉強開口問:「審判,你老實告訴我,那時殺死你的人該不會是黑髮的我吧?」

審判怔了下,立刻低吼:「當然不是!我知道你會想太多,但也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想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我猛然吼回去:「不然你為什麼不肯說當時半夜出門做什麼?是不是我約你出去,然後……」把你殺了?

「不是那樣,聽我說!」審判急急的解釋:「那時我和你的老師一直在分頭尋找紅詩的藏身處,想在你找到她之前先一步狙殺她,如此一來,你就不會知道自己的魔王候選人身份。就只是這樣而已!殺我的人的確是個小女孩和好幾隻死亡騎士。」

「死亡騎士殺不了你。」我還是不敢相信。

「加上小女孩就殺得死我。」審判詳細解釋:「她應該是用精神魔法攻擊我,但當時我並不明白那是精神魔法,只感覺手腳很沉重,沒有辦法順利戰鬥。那天下午,我到處尋找紅詩時,突然被死亡騎士偷襲,但還是勉強逃脫了。到了晚上,我想去找你的老師說明被攻擊的事情,但是卻在半路撞上紅詩,那時我因為下午失血過多,狀況不太好,所以沒能逃脫得了。」

原來如此,如果是精神魔法的話,審判的確很難抵擋。我努力回想,當時審判剛復活的時候,的確也沒什麼異狀,如果是我殺死他,他應該不可能在看見我的第一時間還問我付出什麼東西來換取完全復活才對。

應該不是我殺了審判,不是我……幸好。

我對審判點點頭表示相信,他這才放鬆神情,甚至還輕輕的說:「太陽,你不需要緊張,你只是候選人之一,只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太陽騎士去當魔王!」

我苦笑了下,忍不住說:「可是渾沌神殿選擇我。」

審判皺了下眉頭,問:「選擇你是什麼意思?」

我把沉默之鷹的話一五一十說一次,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後,我有種松一口氣的感覺,雖然還是不敢告訴其他人,但現在至少有審判知道,而且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好像太陽騎士是魔王就和太陽騎士是酒鬼一樣都是件小事,這讓我感到安心不少。

「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苦笑著說:「魔王一定得誕生,渾沌神殿又選了我……」

「我們也絕對不能失去太陽騎士!」

我一愣,這句話並不是審判說的,反倒像是很多人一起說……但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我驚訝得腦袋一片空白。

大地居然從最後一間廁所走出來,還姿態從容地到洗手台洗了個手,最後悠哉地走到我和審判的中間。

我愣愣的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幹什麼?」大地故作驚訝,左右看了看,說:「這裏不是廁所嗎?我當然是來這上廁所啊!不然還能幹嘛?難道是來這裏吃甜點嗎?」

你是只要說出一句不諷刺我的話就會死嗎?

「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應該可以吧?」

「好擠,我手都卡住了,最外面的人先出去啦!」

「最外面?都擠成一團了,哪個人是最外面啊?」

「救命啊……」

最後一間廁所傳來一大堆聲音,連喊救命的也有!

大地又悠哉地走到那間廁所外,然後伸手到裏頭用力一拉,竟然拉出有點扭曲變形的暴風,接著是歪七扭八的孤月,然後是有點壓扁的綠葉……最後算上大地,那間小小的廁所總共走出十名聖騎士!

你們十個大男人到底是怎麼擠進一間廁所?

「你們、你們幹嘛擠在一間廁所裏?」我一問完就立刻明白答案了。只有最後那間廁所在我的感知範圍外。

眾人根本沒時間回我,他們忙著把自己扭曲的肢體扳回原樣。

過了一會兒,大家看起來差不多恢復原形的時候,刃金哭喪著臉大喊:「審判長,你怎麼可以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人家的秘密啊!」

「呃,真的很抱歉。」審判面露尷尬的道歉。

溫暖好人派的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偷瞄刃金,不過殘酷冰塊組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驚訝,看來他們也許早就知道刃金的奇怪癖好。

刃金還是繼續用一張哭喪臉看著審判,說時遲那時快,審判突然一把搶過孤月纏在腰間的鞭子,二話不說就朝刃金身上一陣亂鞭。

光是聽鞭子破空的颼颼聲,我就覺得身上發痛,但審判好像發了狠,連刃金摔在地上,大聲哀嚎「審判長,不要……」都無法讓他停下來。

我看得有點心驚膽戰,而且還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只有看看好人派,大家都露出驚慌的表情,又看看冰塊組,他們的表情一點也沒變,堅石甚至還笑呵呵的!

但是刃金的背都被打到血肉模糊了,我是不是該阻止審判再繼續打下去?

刃金大聲哀嚎:「……不要停啊!好舒服~」

幹!

超噁心。

我雞皮疙瘩掉了整整一地,還得努力克制想上前踹他幾腳的衝動……孤月、堅石和寒冰卻一齊沖上去,二話不說就朝刃金一陣亂踹。

殘酷冰塊組只有羅蘭沒上去踹人,但他看起來很猶豫,似乎覺得自己該合群地上前踹人,但他卻又做不出這種舉動。

這時,審判終於停下來了,他走到我身旁,還把鞭子遞過來,說:「我知道你想審訊罪犯已經很久了,以後就交給你了。」說完,他還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

刃金一邊從眾人的腳下爬過來,一邊大叫:「不要啊!審判長,我只想被您打!」

審判低頭對刃金說:「是嗎?可是太陽的治癒術很好,可以把你打到重傷甚至瀕死,然後瞬間治好再繼續打,一天可以打個五次都不是問題。更何況我不喜歡打你,但太陽無時無刻不想打人,你若是想要被打,隨時都可以找他打你,他多半不會拒絕。」

你真是太瞭解我了……

刃金愣了下,轉頭用猶豫不決的表情看著我,隨後又用渴望的神色看著我手上的鞭子。真他X的太噁心了!我忍不住一鞭揮出去……

「啊!」

大地抱著右腿,單腳跳了好幾下,然後對我怒吼:「你幹嘛打我?」

我連忙說:「我只是失手!」

但是,大地卻用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惡狠狠的瞪了我,然後自己施展治癒術治療腿傷。

我走到刃金跟前,想說這麼近總該打的中了吧?所以一口氣揮出三鞭……

「唔!」

綠葉抱著胸口,一臉很想哭的樣子。

「呃!」

堅石突然雙腿交叉,手還護住『重要部位』,痛到臉都變形了。

「……」

白雲突然顯形了,他捂著半邊臉蹲在地上,還傳來啜泣的聲音。

大地大聲叫囂:「哇靠,有沒有搞錯!你連白雲都打中了,居然還打不中刃金?你根本是故意的吧!」

怎麼會全都打歪?我簡直是欲哭無淚,真的不是故意的啦!我可以對光明神發誓啊!

「快打我!」刃金扯著我的褲腳,神色哀怨到讓人想把他活活打死!

「等等,不准打!遭殃的是我們啊!」其他人都臉色大變,只有大地架好了盾牌,確定鞭子亂飛也不會打中他,所以能好整以暇的看熱鬧。

「快打!」

「不准打!」

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邊喊要打一邊喊不打;一邊扯著我的褲腳,表情哀怨到讓人想打死他,另一邊卻表情猙獰到讓人想揍歪他的的臉……我大吼:「吵死啦!」

三個字吼出來的同時,我身上也噴出大量閃電,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頓時整間廁所佈滿電光,根本沒地方可以閃避。就是大地架起了盾牌,也只有防禦到正前方,根本沒擋住左右和後方竄進去的電流。

既然一邊讓人想打死,一邊讓人想揍歪臉,那乾脆兩邊一起打不就好了嘛!

看見哀怨和猙獰全都變成了不停的抖抖抖,我感覺很滿意,尤其當看見大地是抖得最厲害的人後就更滿意了。

「太陽騎士用閃電是犯、犯規,閃電居、居然還繞過審判,你肯定是故、故意的……」大地邊抽搐邊說。

這次我真的不敢對光明神發誓了。

*****

兩個人坐在凳子上,十個人坐在地板上,十二個人圍成一個圈圈。

這場景聽起來似乎很正常,不過當那十二個人都穿著正式的騎士服,但背景卻是廁所的時候,這感覺就有點奇怪了,而且還有點不衛生。

幸好,這間廁所大概有十年都沒人敢來用了,而且維持得非常乾淨,就是拿來當餐廳都沒問題!

審判沉吟了一陣子,說:「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要找出其他魔王候選人,太陽才能擺脫可能會當上魔王的處境。」

「唔唔!」我一邊吃著藍莓蛋糕,一邊口齒不清的回應。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剛才電完人就覺得肚子超餓,所以趕忙就拿起籃子裏的甜食大吃特吃起來。

籃子裏全都是藍莓口味的點心,甚至連藍莓棒棒糖都有。不知道夏洛特買到棒棒糖了沒有?也許沒有吧?那家甜點店總是從街頭排隊排到巷尾,夏洛特還得巡邏,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排隊。

我乾脆把棒棒糖放進口袋,哪天遇見夏洛特就送給她好了,反正現在有滿籃子的藍莓點心吃,沒必要跟人家搶一根棒棒糖。

「王八蛋太陽……你早就是魔王啦,擺脫不了的啦!」大地吐著黑煙,頭髮從原本天生的微卷被電成大卷特卷。

其他人居然也點頭了!

我連忙吞下嘴裏的蛋糕,大聲抗議:「這種小電流又不會真的傷了你們!最多是有點麻吧?大家不是這麼小氣的吧?」

「對,麻麻的好舒服,可是電流太小了,下次要大一點的……」刃金扯著我的褲腳,雙眼發著閃光。

劈啪!

我當場送他一發閃電疊閃電再疊閃電……我也不知道究竟疊了幾次的閃電魔法。

「別玩了。」審判歎口氣,帶著無奈的口吻說:「先把正事辦好。太陽,把刃金治好。」

我連忙丟出一個中級治癒術,又塞了一場藍莓餅乾到嘴裏,然後才正襟危坐。其他人也跟著正經起來,連刃金都不敢扯我褲腳了。

「我們得去找沉默之鷹說個清楚。」審判說完這句,轉頭問我:「你跟他說過你不想當魔王了嗎?」

「沒有……」

聽到我說沒有,審判很明顯不高興了,他用不贊同的語氣問:「為什麼不明確地跟沉默之鷹說你不想當魔王?」

「我……」

才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尷尬到有點說不下去,不過審判卻很有耐心地等我繼續說,而且所有人都瞪著我,根本沒給我逃避的機會,我只好老實交代:「我一直在逃避是魔王候選人的事實,等陽也知道,所以他一直沒用明確的句子說我就是魔王候選人之一。」

審判皺著眉頭問:「為什麼要逃避?你一向不是會逃避問題的人,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才對。」

他的語氣幾乎是指責了,這讓我感覺一股氣上來,有點激動的回嘴:「如果承認我是魔王候選人,那不就是說我不能再當太陽騎士了嗎?大家可不會接受太陽騎士是一個邪惡的魔王吧!這麼嚴重的事情讓我逃避一下都不行嗎?」

「你只是候選人,不代表你就得當魔王。」審判十分冷靜的點明。

「太陽你別激動。」綠葉急急的說:「聽完魔王的真相以後,我們都知道其實魔王根本就不邪惡。也許是第一任魔王很邪惡,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就這麼認為了吧?就跟我們十二聖騎士一樣……」

「我不這麼認為。」我立刻反駁:「不要忘了黑髮的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我的話一出,審判就皺了下眉頭,而綠葉也沒有繼續反駁我說的話,只是瞄了下烈火和寒冰。我突然感覺心裏隱隱有點刺痛的感覺。

眾人沉默的時候,堅石突然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眾人都轉頭看他,他卻看著我,還加重語氣說:「太陽你那時候可是失憶狀態!一個失憶的人卻握有強大的力量,而且在什麼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之下接二連三的發生事件,就算變成真正的魔王把周圍一切都毀滅也算合情合理。但你那時說到底也只是見死不救而已。」

「他沒有見死不救。」

堅石一說完,寒冰也突然開口說:「那時,太陽其實想救我們,只是有點氣烈火,所以賭氣不願救他,但如果烈火那時候願意低頭道歉,我想太陽還是會救他。」

沒想到身為受害者的寒冰居然會站在我這邊,只是我自己卻有點心虛,小聲說:「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救?我自己都不敢那麼肯定了。」

烈火突然大聲叫:「可你最後還是用黑暗鎖鏈綁住那條龍啦!雖然是很欠揍,不過你還是救了我和寒冰,沒有見死不救啦!」

看看寒冰又看看烈火,兩人都用很堅定的神情看著我。我心中那股刺刺的感覺突然消失不見了。

「太陽,你是當局者迷。」審判試著問:「如果今天魔王候選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十二聖騎士長……就以我來說好了。如果我才是魔王候選人,你會怎麼做?」

我思索了下,開口說:「我會問你到底想不想當魔王。如果你想的話,那我會全力幫你當上魔王。」

審判搖頭說:「但我不想當魔王。」

這次連思索都不用,我立刻就回答:「那我當然是全力幫你繼續當審判騎士啊!」

審判歎了口氣,說:「可是魔王一定要誕生,不然世界就要毀滅了。」

我連忙說:「還有其他候選人呀!我們可以去逼問等陽,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不傷害到你卻能讓其他候選人當上魔王,然後順便跟他攤牌說光明神殿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審判騎士,如果他想要魔王誕生的話,最好是告訴我該怎麼做!」

「如果沒有別的方法呢?」審判看著我,苦笑地說:「世界就快要毀滅了,但我卻固執地不想去當魔王,只想繼續當審判騎士,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說那什麼話!」我立刻站起來,努吼:「你早在十幾年前就決定要當審判騎士了,而且也很認真地做好審判騎士的職務,所以沒有任何人可以逼你離開這個位子!」

審判淡淡一笑,說:「的確沒有人能強迫我,但我自己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世界毀滅?」

看他一副認命的樣子,我就一肚子火,抓住他的肩膀怒吼:「如果這個世界必須強迫某個人待在他不願意待的位子才能夠存在的話,那乾脆毀滅算啦!」

審判只是看著我,苦笑早就不見了,只是好笑地看著我……糟糕!一時太入戲了,魔王候選人根本就不是審判,是我才對啊!

我連忙補充說:「我是說如果你是魔王候選人,我大概會這樣說吧!」

審判繼續笑著看我,連其他人也發出低低的笑聲,害我的臉上都發燙了,可惡!

堅石突然問:「太陽,那你想當魔王嗎?」

「我、我當然不想啊。」我吞吞吐吐的說:「可是、可是一個有可能當上魔王的人怎麼能繼續當太陽騎士……」

堅石突然呵呵笑了下,明知故問:「剛才都不知道是誰說只要審判長自己不想當魔王就可以繼續當審判騎士?」

雖然那話是我自己說的,不過其實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我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出我最深的擔憂。

「如果有別種方法的話,那魔王候選人怎麼會展開廝殺?所以有別種方法的可能性根本就微乎其微。如果除了殺死其他候選人,沒有別種方法可以當上魔王的話,那該怎麼辦?我不想當魔王就只能被殺了,不然這個世界就會因為沒有魔王而毀滅。」

「這樣呀?」堅石居然沉吟了一下,說:「如果這個世界必須強迫某個人待在他不願意待的位子才能夠存在的話,那乾脆毀滅算啦!你說對吧?太陽騎士長。」

我啞口無言,只有環顧十二聖騎士一圈,竟沒有人想反駁堅石說的話。

有沒有搞錯,世界會毀滅耶!十二聖騎士裏頭難道真的沒有半個想要拯救世界的正常人嗎?

「你、你們真的願意冒著世界毀滅的危險讓我繼續當太陽騎士?」

「還不都是你害的!」刃金尖聲大叫:「如果魔王候選人是我們,你肯定不會讓我們去當魔王。現在候選人是你,我們又有什麼辦法!也只能不讓你去當魔王啦!反正你給我乖乖待在太陽騎士的位子上,然後每天打我五頓就對啦!」

劈啪!

發完閃電後,我把手縮回來。連跟我最不熟悉的刃金都這麼說的話,那其他人應該也會支持我繼續當太陽騎士吧?雖然我的眼睛對著有點燒焦的刃金,卻忍不住偷偷用感知看其他人的臉……

「不用偷看我們的表情了啦!」暴風懶洋洋的說:「我還有一堆公文沒看完,拜託快點把事情解決,好讓我回去看公文。所以現在大家乾脆舉手錶決吧!贊成太陽當到四十歲才能從太陽騎士的位子退休的人舉手吧。」

我瞪大了眼,眼前有十一只手舉了起來,甚至沒有半個人遲疑……

眼睛突然有點酸澀,我連忙大叫:「你們怎麼可能知道我在偷看啊?」

我只是隨便問問,好讓自己的眼睛別再酸下去,但大家突然興致高昂的七嘴八舌起來。

「很簡單啊!只要你整個人突然僵硬不動,而且臉微微朝下,眼睛還稍微眯起來,那肯定是在偷看!」

「如果是在走路的時候,只要看他的腳步開始變慢,而且走的路線會歪一邊,那就肯定是在偷看什麼!」

「如果是吃東西的時候,那就是會拼命重複挖同一個地方,連挖到盤底都不知道。」

「對對!」

怎麼,原來我肚子裏的蛔蟲有十二條那麼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