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
家人之間,也是有著秘密的.
我覺得,可能,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對于生活在一起的人來說,這也許也是很必要的吧.
話雖如此……只要別太讓人吃驚的話,就好了呢.
序章
我——行將二十歲的來穿祐太的人生,一共經曆過三次重大的轉機.
最初的轉機時在雙親亡故的時候.
可以說,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我波瀾萬丈的人生的序幕被正式地揭開了.
此後,我和自己唯一至親的姐姐一起,一直都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抱歉,稍微說得有點過了.
多虧把我含辛茹苦一手帶大的祐理姐姐是一位非常可靠的人,雖然我們過著多少有些簡樸的生活,但是我的少年時代也沒有感到什麼太大的艱苦.
拜姐姐所賜,朋友們也評價我的性格中很少看到因為雙親離世而陰沉不已的影子,相反給人一種積極向上的印象.
第二次的轉機應該就是姐姐結婚,我開始獨居的那個時候吧.
這可能也是不食煙火的我第一次離開了姐姐的庇護,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世間的艱辛的瞬間也說不定.
最後在新的伙伴和前輩的幫助下我也順利地度過了這個時期.
然後就是第三次的轉機.
這是,對于一個叫做瀨川祐太的人的充滿波瀾起伏的人生來說,最為驚駭,最富沖擊的大事件.
在夏日的某一個平凡的日子里,我成為了三個女孩子的爸爸.
此後又過去了三個月——
「不可以開門——!」
清晨.位于池袋的角落的某個靜謐的住宅區里,女孩子的叫聲響徹四方.
住在這里的人,大多數都是在這里居住已有一段曆史的久住民,經濟上比較富裕的家庭也是隨處可見,所以在這個離開池袋的繁華鬧市區不遠的住宅區不光環境意外地安靜,治安也很良好.
現在的時間是清晨,恐怕剛才的那聲慘叫已經讓附近的人家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了吧.
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發現了我之後,用超聲波一樣的聲音叫得響徹云霄的,正是小鳥游家的長女小空.和自己纖細的樣子不同,小空慘叫時候的音量絕對不是蓋的.
茶色的中長發,即使在這樣的大清早里,都已經用吹風機仔細地打理過,標志性的緞帶在清爽的頭發上輕輕地擺動著.
這個有十個人看來會有八九個稱贊「可愛」的初中生小姑娘,雖然和我並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名義上是我的"外甥女".
同時,我也應該是他的保護人才對.
「小空……怎麼了……?」
耳朵旁邊還被剛才的沖擊搞得嗡嗡作響,我好不容易擠出這樣一句疑問.
「那邊的們不可以打開啦,哥哥!」
「誒……?不是,不過……話說,這扇門我記得應該是打不開的吧?」
我看著自己眼前的這扇門說道.
我也並不是真的想要打開這扇門,只是剛巧路過的時候稍微注意到了一下而已……這扇門的對面,是從八王子搬家過來的時候,不知為何被當做了"打不開的房間"來處理的姐姐的房間.以前,小空應該也是從這里取出姐姐的衣服的才對.
雖然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對里面到底有些什麼很是在意……
「就,就是這樣!因為鑰匙已經找不到了嘛!」
「所以咯,我之前也在想要不要找個開鎖的人來一趟啊——」
「不,不用了啦那種事情不做也沒事啦!反正都是些用不上的東西罷了!」
小空拽著我的胳膊,強硬地把我從門前拖走了.
總覺得可疑得很啊.這麼拼命地掩飾過去的話反而總有種更加在意的感覺……哦?
「……嗚唔嗚……」
「干嘛啦,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
帶著一臉不悅的表情看著我的小空,這樣皺著眉頭的樣子我也早已經習慣了.
雖說笑起來的話一定會更可愛的,但是皺著眉頭的時候也無法掩飾身為美少女的這個事實.
超近距離接觸,再加上把我的手死死拽住不放的這個姿勢.
我被抓住的手理所當然地被小空緊緊抱在了懷里,剛好碰上了那小小的正在發育中的胸部.當然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對小空說的,否則不被罵做變態才怪呢.
這個時候到底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困擾才好呢,處在"爸爸"的這個立場上的心情還真是複雜啊.
作為保護人來說,如果此後小空出落得更加漂亮的話一定會更加麻煩的吧……不知不覺總有這樣的預感.
就在我考慮著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打不開的房間"的事情也被我完全地拋之腦後了.
從客廳走進廚房,我打開了冰箱.順手從里面拿了瓶飲料咕咚就是一大口,對于難得早起一次的大學生來說,這也是無可替代的爽朗的早晨的樂趣之一.
「哈啊——,真好喝」
「啊——,那個!那是我想要喝才特意買回來的啦!」
我的感想中途被小空今天的第二次高分貝慘叫所打斷.還真是一如既往凌厲至極的音量啊.
小空的視線集中到了我手上的寶特瓶上.
糟糕,看來我好像又犯了自己一個人生活時候所養成的壞毛病.
「啊——……抱歉.不過還剩下一口呢要喝嗎?」
拿去吧——我把已經開了封的寶特瓶向著小空遞了過去,不知為何她卻帶著一臉的動搖向後倒退了一步,視線在寶特瓶和我的臉之間來回游移.最後,小空的小臉嘭地一聲漲得通紅.
「這,這怎麼可能喝得下去啊!哥哥個大笨蛋!」
「笨……笨蛋……」
好過分的說法啊.
「舅舅你也真是的,神經稍稍有點大條呢」
說話的人是小鳥游家的次女——美羽.
手上拿著礦泉水的瓶子,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這大早晨的鬧劇.
從母親那里遺傳而來的金發,結成了兩個大大的馬尾,在這樣的一個早晨依然從每一個角質細胞上都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美羽是一個十個人見了一定會有十個人都懷疑我和她的血緣關系的超偶像級的美少女,不過事實上她也是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甥女.
「美羽,你還在喝這個啊?」
「舅舅也要喝喝看嗎?還有一整箱子呢」
雖然對于為什麼要特地跑去買一整箱子的純水這一點我是完全無法理解,但是照美羽的話來說,早上的這一瓶礦泉水和肌膚健康是有著莫大的聯系的.
嘛,反正說到底也是用她自己的零花錢買回來的,所以我也沒資格說什麼.
「小舅舅!小雛也要小雛也要」
先行一步坐上了餐桌的小女孩,把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搖得咔咔作響.蓬蓬的黑發像小松鼠的尾巴一樣紮成一束垂在腦後,讓人倍感可愛.
「小雛,喝牛奶可以嗎?要喝果汁的話也有哦」
「那個——捏,那個——……牛奶!」
刷地舉起了小手,小雛如此決定道.
每天早上,對于同樣的問題,小雛每次都會表現出一幅很是煩惱的表情,到了最後的選擇卻總是「牛奶!」.
十個人見了小雛的話可能會有五個人相信她是我的外甥女也說不定,不過如果認識她的母親的人見了小雛的話一定會毫無疑問地說「和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吧.
小鳥游雛.是我的姐姐——祐理所留下的獨苗.如假包換,和我血脈相通的親外甥女.
接過了牛奶杯的我家的小公主,迫不及待地舉起杯子把牛奶咕嘟咕嘟地一飲而盡.這幅努力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三歲小孩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副一板一眼的樣子,總是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美羽,不要老是看電視啦快點過來.要准備吃早飯了哦」
「好——」
緊跟著姐姐的美羽乖乖地關掉了電視,坐到了餐桌旁.
「我要開動了」
我雙手合十地說道,三姐妹也緊跟著一起說道「我要開動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要盡量聚在一起.還有「我要開動了」以及「我吃完了」是絕對不能夠忘記的.
這就是我家的早晨的既定事項.
還有一點,就是早飯的准備是輪換制的.
順帶一提今天當班的人是我.
「真是的,又煎過頭了啦」
小空對著今天的培根如此批評道.
「誒……是嗎?我倒是覺得這樣有點硬硬的感覺吃起來會比較香啊……」
「我也覺得,稍微軟一點的話會比較好哦——」
緊接著自己的姐姐,美羽也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好——硬——啊——」
一邊的小雛也是,正在奮力地和自己眼前的培根苦戰中.
「……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這個時候,我除了老老實實道歉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啊,對了.哥哥,上個禮拜的垃圾你忘了扔出去吧」
「誒……我記得有丟出去了啊?」
不用說今天就是可燃垃圾回收日,雖然已經是涼爽的深秋時節,但是也並不意味著有把垃圾攢著不丟的道理.前天晚上——也就是上個禮拜,小空也對我下了「絕對不准忘了丟垃圾」的死命令.
「哥哥倒垃圾的方法完全不對啦」
「誒,哪里不對啊?!」
「垃圾必須要在早上八點以前丟出去.而且啊,垃圾袋口一定要紮好,上頭一定要用網子罩好.被對門的姐姐發現了之後,我可是被好好的說了一通哦.真是丟死人了啦」
被小空這麼一說,我也真是過意不去.
看來在市中心對于垃圾回收也是有著很嚴格的規定的樣子.
「今天一定要把垃圾給倒好哦.如果做得太過分的話周圍的鄰居又要生氣了」
「……我會注意的」
果然我除了老老實實道歉以外就沒有其他選擇啊.
「舅舅,怎麼總是一個勁地道歉啊——」
「小舅舅,壞孩子——?」
「是啊,哥哥真是沒用呢」
「小舅舅好沒用——」
可愛的三歲小丫頭哇哇叫著拍著手,一臉的開心盡覽無余.
看著這樣的笑臉,我的表情也跟著柔和了下來.
姐姐她們所乘坐的飛機在非洲失去音訊還不到半年時間.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我們的生活,眼下終于也變得穩定了下來.
從八王子的小棚屋搬出來,搬進了這個寬敞的獨棟小樓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如你們所見,雖然我身處三人的保護人的立場,但是發言力還是一如既往地貧弱至極.不過在注意到三姐妹的臉上又恢複了以往自然的笑顏之後,我的臉色也自然地變得柔和了起來.
「我們出門了——」
留下一聲精神滿滿的問候,美羽向著小巷走了出去.
不管看多少次,總會覺得她成熟的背影和背後的雙肩書包總顯得那麼違和啊.
「小空也是,路上要小心哦」
「……哼」
這邊這位則是帶著一臉的不快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哎呀哎呀……都怪自己一大早晨就連著惹了人家兩回啊.明天一定要小心一點才行.
「小姐姐,走好——」
看著呼呼地揮著小手的小雛,小空也輕輕地擺著手回應著,臉上的笑容寫滿了溫柔.
為什麼光是要對我一個人這麼嚴厲啦——,小空.在你眼里我就這麼靠不住嗎?!
——不過眼下也沒有這種自虐的閑暇了.對我來說,還有一項必須要做的工作.那就是把小雛送到保育園去.
「接下來……我們也出發吧」
「嗯!」
牽著小雛的小手正要走出去的時候——
「嗯……?」
總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雖然應該不是物理上的那種感覺的關系……但是我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有誰的視線,正在注視著我.
「小舅舅,怎麼啦——?」
「啊……沒有,沒什麼啦.我們走吧」
一定是錯覺吧.我自言自語地說著邁開了腿.
以後回想起來的話,也許在是這一刻自己的漫不經心,才成為此後麻煩的開始也說不定.
但是這個時候的我,對于身為大學生已經成為了三姐妹的爸爸這件事情已經是手忙腳亂了,根本就沒有去注意這種異樣的閑暇.
從窗簾的間隙之間,一名少女帶著一臉可怕的表情靜靜地窺視著外面的情況.
初夏時節的時候,依然是滿載著歡笑的那戶人家,從某一天起,突然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雨戶緊鎖,以往的笑聲也隨之不見了蹤影.(雨戶,日式建築在窗和拉門外安裝的門障,一般起到防雨的作用)
從知情的人那里打聽到,好像是這家人遭遇了什麼不幸的樣子.
雖然兩家人家住得並不遠,不過平日的交情也並沒有那麼深.但是一回想起那已然消失不見的幸福的家庭的身影,自己心里就會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陰霾.
就在前不久,在那個家里,久違了的熱鬧的聲音又再次回來了.
仿佛所聽說的不幸只是自己搞錯了一般——總讓人覺得這家人只是出去進行了一場漫長的旅行一樣.
這樣一想,自己心里也稍稍地平靜了一些.
然而.
和那對可愛的三姐妹在一起的人,既不是以往那個總是一臉慈祥的父親,也不是那個總是一臉開朗而又細心的年輕的母親.
是一個男人.怎麼看都是帶著一張輕浮而又靠不住的臉的,年輕的男人.
「太奇怪了……絕對很可疑……」
在這個因為窗簾的關系而顯得昏暗不已的房間里,少女一個人輕輕地嘟噥著.
雖然不知道這個可疑的男人是何方神聖,但是他一定是用什麼花言巧語欺騙了這三姐妹——絕對不會錯的.
至于證據,就是每天早上都能聽到的,那個慘叫聲.
「今天足足有兩次,連著發出了兩次慘叫聲……絕對不正常的」
那是足以響徹整個住宅區的,凌厲不已的悲鳴聲.
究竟有什麼樣過分的事情降臨到了那三姐妹的身上呢.
虐待兒童?不是的,一定是更加過分的事情……對,就像學校的老師所說的「男人都是披著羊皮的狼」那樣,肯定是那種可怕的……不純潔的……少女趕緊掐斷了自己妄想的念頭.
「雖然還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但是……」
注意到少女們的危機的人,也許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也說不定.
雖然我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女子高中生——
但是我一定,要把真相大白于天下.從野獸的嘴里保護那些可憐的美少女們.
如此宣誓著的少女,心中充滿了昨天晚上看的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般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