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 何以堪

當我看見十三的時候,十三正和四阿哥說話,十三背對著我,四阿哥一抬眼先瞧見了我,冷冷地眼神直視著我,看不清里面的情緒與深意,十三順著四阿哥目光回過頭,一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卻對我微笑著點了了點頭。這是我些日子以來,看到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這笑容是真誠的,無私的,甚至帶有鼓勵的性質,我見狀,同樣回給十三一個發自內心的感激的笑容。一旁的四阿哥見了,卻是有些不解地愣住了。 等我走近了,我沖他們倆一福身,請了安,就對十三說道:“皇上找十三爺過去斗酒呢,十三爺請隨奴婢一起過去吧!”十三站起身來點了點頭,又對四阿哥說道:“四哥,那我先過去……”四阿哥點了點頭,看著十三和我一起離去。 十三走在我身前,壓低了聲音輕笑道:“就快是十四福晉的人了,怎麼成天還苦著個臉呢?”我一聽這話,愣了下,隨即抬頭地瞪著十三,十三見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呵呵笑了出來,說道:“這樣才像你!”我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是在逗我,頓時又有些泄氣,垂下頭只是不語。十三輕聲道:“過幾日一回京,皇阿瑪興許就會下旨了……”說著,頓了頓,四下里看了一下,接著壓低聲音說道:“你沉住氣,再等幾日就會有結果了!” 我一聽十三這話,吃了一驚,抬眼看他,十三看著我,眼睛里閃過一絲亮色,隨即轉過身,背著手向前走去。我跟在十三身後,反覆咀嚼著十三的最後一句話,過幾日回京就會有結果了,會是什麼結果等著我呢。 回京後,九月的北京氣候涼爽,秋風宜人。這日我正候在乾清宮後殿,華姑姑剛給康熙送茶進去,就聽得康熙的聲音傳來:“胤禩,叫內務府擬旨,賜禮部侍郎希福納之女富察氏為十二側福晉,賜郎中阿哈占之女瓜兒佳氏為十三側福晉,左都禦史巢可托之女喜臘塔氏為十四側福晉,下月擇吉完婚!” 我一聽到十二側福晉、富察氏之個字,尤如幾聲悶雷在我耳邊炸開,禮部侍郎希福納之女富察氏──不正是一起在長春宮做了兩年多姐妹的琥珀嗎?想到這兒,我腦子里頓時一片空白,四周只聽得到陣陣嗡嗡作響,身體也開始有些搖晃起來,華姑姑送了茶出來,見狀趕忙上前兩步,一把將我緊緊抱住。我被華姑姑緊緊抱住,眼前升起一片霧氣,只覺得喉頭一腥,一股熱流從口中脫口噴出。 華姑姑見狀,掏出自己的手絹捂住我的嘴,在我耳邊字字鏗鏘地念道:“堅強點兒!”我回頭看著華姑姑堅定的眼神,心中雖然巨痛不堪,卻清醒地知道我必須如華姑姑所說的那樣去做。我扶著她站直了身,沖她確定地點了點頭,華姑姑看著我眼神中的確定,松了口氣,對我柔聲道:“我在這兒守著,你回去洗洗,換身衣服再來!” 我聞言,低頭一看,果然,我的衣服上血跡點點,我點了點頭,忙往回走去,剛邁開腳步,卻發現腳下有些發軟,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我忙扶著柱子站穩了,深吸了口氣,又挺直了腰往前走去。 夜里華姑姑第一次坐到我身邊,端了一碗百合杏仁露過來,我看了她一眼,搖著頭說不想吃,華姑姑拉著我的手輕聲道:“沒有什麼事比活著更重要!”我聞言一愣,看著她眼睛里堅定的眼神,坐起身來,接過百合杏仁露一口氣就喝了下去。 華姑姑接過碗去,放在桌上,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走回自己的床上躺下。我第一次看到華姑姑流露出來這種難得一見的溫情,心中想到,不知道華姑姑以前經曆過什麼,她是什麼時候到康熙身邊當差的,老練沉穩地她從不輕易流露出內心的情緒,也許就是這樣,才將她逐步曆練成乾清宮的領頭女官。 這宮里除了太監、宮女、侍衛,人人見了他二人都笑臉相迎,就連娘娘阿哥們見了他二人也是和顏悅色,禮讓三分。這只怕和他二人與眾不同的身分密切相關,因為二人共同的特點就是行事穩重老練,情緒內斂,也絕不與任何一位娘娘或是阿哥有過甚交往,因此才贏得了康熙的信任與重用,但誰又知道他二人為此究竟付出了些什麼,或是究竟經曆過些什麼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內務府下旨後,我心里其實很想知道十二在忙些什麼,十二會在什麼時候完婚,是在宮內完婚,還是康熙另賜了府邸……還有……還有琥珀是不是已經搬出長春宮回家去了,懷著怎樣的心情在做十二的待嫁新娘呢?但我卻又很害怕知道這一切,我就像一只逃避的鴕鳥,安安靜靜地一頭紮在乾清宮里當自己的差。好幾次聽見小丫頭們在背後議論這三位新出爐的皇子福晉,我只是遠遠站著,死命咬著牙,一動不動。 有幾回去給康熙上茶,康熙打量了我一番,眼睛里透露出來的神色含著幾分玩味,幾分探究,又有幾分滿意,最終全沉入潭底,不明深義。我心中卻暗自漸漸打定了主意,華姑姑說的對,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可是誰來釋放我心中的撕裂般的疼痛,誰來拯救我夜夜從淚水中驚醒的噩夢? 煎熬的日子似乎過得也特別慢,一切在我的逃避中波瀾不驚,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但該發生的終歸還是要發生,該放手的終歸還是會放手。十月金秋的皇宮里終于接連迎來了三件喜事。康熙另賜了十二、十三府邸,他們完婚後就都會搬出宮去住,只有十四還會和他的福晉暫時住在宮里。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已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傷心了,我是應該高興十二搬出宮去後,日後少了見面的機會,或許就會少了心痛與牽掛,還是應該傷心日後只怕是連見上一面聊慰相思成災的機會都會少之甚少呢。我該怎麼面對十二,怎麼收藏自己對十二的這份心意呢。思來想去,呐呐地對自己說道:“不相見,不相見,從此茫茫兩相斷……” 渾渾噩噩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這日我正給康熙端了一碗燕窩在禦前,就聽見李德全從殿外進來給康熙回話道:“啟稟皇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帶著幾位側福晉來叩頭謝恩,正在殿外候著呢!” 我猛一聽這話,才突然記起今日距離康熙下旨賜婚已然一月有余,幾位皇子都已經奉旨完婚,今日是按規矩來給康熙叩頭謝恩的。康熙點頭示意讓他們進來。李德全忙去殿外宣人進殿。康熙端著燕窩慢吞吞地吃了兩勺,卻不示意讓我端下去,我就只得這麼等著。康熙抬眼看了我兩眼,見我低垂著眼,面如常色,嘴角牽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我心里雖盼著康熙三兩口把燕窩吃了,我好借著端出去的機會,躲開這幾個我最不想到的人,但面色上卻保持著最平靜的姿容,甚至強迫自己淡淡地微笑著。康熙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似的,把玩著手中的碗,就是不肯交給我。 相持間,伴隨著腳步聲,我不用抬頭,就已經知道他們已經進殿來了,悉數跪在康熙面前。康熙這才將手中的碗一放,笑道:“都起來吧!”我頭也沒敢抬,眼睛直盯著燕窩碗,見康熙一放入托盤中,端起托盤就准備退到後殿去。 康熙卻突然出聲叫住我:“紫菁,你跟李德全去把那幾只鐲子拿來……”聞言,我一怔,不禁抬起頭來看向康熙,只見康熙挑著眉掃了我一眼,我忙一福身,跟著李德全一起退了出來。不一會兒,李德全就拿了一個大紅絨布襯著的托盤出來,托盤里放著三只通體透亮的翡翠鐲子。見我愣著,李德全將托盤遞到我手上,推了我一下,說道:“皇上等著呢,還不快去?” 我接過托盤,穩步走到前殿,康熙正對十三笑道:“老十四,一會兒帶著你媳婦兒也去給你額娘見見!”話音未落,見我端著托盤出來,轉頭對著我笑道:“紫菁,將鐲子呈過去,幾位側福晉一人一只!” 聞言我心中一緊,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對面的十二和他身旁的十二側福晉──琥珀!十二眼睛空洞而茫然,我不敢細看,將托盤呈到琥珀面前,琥珀早已換了打扮,一身側福晉的朝服,梳著把子頭,戴著旗頭,踩著花盆底,儼然已經徹底地脫胎換骨了。我驚訝之余,沖她微微一笑。誰知琥珀卻是一臉冰霜,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撿起托盤中的一只手鐲,回身對康熙一福禮,微笑道:“謝皇上賞賜!” 我見狀心中倒抽一口涼氣,心想是什麼讓琥珀像變了個人似的,我竟從不知道琥珀有這樣冰冷可怕的一面。走過十三身旁,沒敢抬眼徑直走到十三福晉身前,十三福晉瓜兒佳氏我今兒個是第一次見,微微抬眼看她,只見瓜兒佳氏楕圓臉型,兩個酒窩甜甜地掛在臉上,欣喜的撿起一只手鐲,謝恩之後站起來側臉看向十三。十三見狀順手將手鐲幫瓜兒佳氏推到手腕上,我一轉身,走到十四和十四福晉身前。 感到十四的目光毫不避諱的投在我身上,我裝作不知地看向十四的這位側福晉,卻見她不是別人,竟是那日在晴雪園里踢毽子的月婷!此刻她像是也走了神,眼睛盯著什麼一動不動。我側眼一看,卻見月婷盯著的竟是十三! 見到十四和月婷兩人各自走神的模樣,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將托盤往月婷跟前微微一帶,月婷被這一帶,猛地回過神來,看了我一眼,見是我,又是一個驚訝的眼神,顯然她是認出了我,瞬即隨手從托盤拿起鐲子,回身對康熙一福禮:“謝皇上賞賜!” 殿上眾人匆匆似乎各懷心事,匆匆謝了恩,便退了出去。我正要退出去,康熙卻對李德全說道:“李德全,朕記得這鐲子應該還有一只吧?”李德全躬身回道:“是!”康熙似乎想了想,接著說道:“紫菁,朕就將剩下的那只鐲子賞給你了!”我聞言一怔,抬眼看向康熙,只見康熙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柔情與憐惜,抬手揉了揉了額頭,一揮手,示意我和李德全可以退下去了。 見狀,我只得跟著李德全退了出來,等李德全將鐲子交到我手上,李德那張素來沒表情的臉卻掛上了幾絲訝異,挑眉看了幾眼,轉身就走了。我握著那通體透亮的翡翠手鐲,心里想到,想必這是鐲子稀罕得緊,否則李德全也不會是這副模樣了。我低頭看著手腕上那退不下來的‘血芙蓉’,暗暗思索,也不知道良妃、康熙和這血芙蓉之間又發生過些什麼,如今康熙為何又特別賜了我這只翡翠鐲子? 今年冬天似乎來的特別早,我縮在自己的殼內,眼瞎耳聾地數著日子。康熙下了一道旨,到東北行圍,開始今年的冬狩。我和華姑姑坐在一輛馬車里,跟隨著康熙一搖三晃地朝大興安嶺方向出發。 一路往北進發,天氣也越來越天寒地凍的,康熙禦賜我和華姑姑一人一件水貂的褂子,我圍著褂子,抱著手爐仍然覺得冷,看著華姑姑眯著眼睛斜倚在那兒不動,真是有點佩服她的耐寒能力。聽到輪子軋在積雪上的聲音,不禁掀起簾子向外看去。兩邊不遠處高高的樹林,層層掛著晶瑩剔透的冰雪。路旁的林子里不時的有野生的小動物一閃而過,都是些兔子、小鹿一類的,在雪地里快活地竄來竄去,仿佛不知道一場難逃的襲擊即將來到。 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不自覺地回頭一看,只見十三、十四正策馬並肩而來。十四眼尖先看見了我,一個愣神,定定地看著我,眼睛卻漸漸紅了,我見狀一低頭,正想放下簾子坐回去,十三卻已經看到了我,策馬快行幾步,並在馬車旁,對我笑道:“好些日子沒見著你,聽說你病了,可好了嗎?” 我抬頭看他,茫然的點頭說道:“前些日子天干物燥,略有些虛火內熱,一入冬便自好了!”話音未落,十四突然猛一揮鞭,策馬向前奔去。十三看了看十四的背影,又回過頭看著我,微一沉吟對我笑道:“你自個好生將息著,別再病了,知道了心疼的人可不只是我一個!”說完,哈哈一笑策馬飛奔而去。 我看著十三的背影,心里想著他最後似是玩笑的那句話,放下簾子坐了回來,卻一眼瞧見華姑姑正淡淡地看著我。我見她淡淡地看著我,像是有話要說,笑了笑對她說道:“每年冬狩,都像今年這麼冷嗎?” 華姑姑一怔,懶懶地說道:“比這冷的時候也有……”頓了頓,華姑姑接著說道:“今年冬狩比去年熱鬧些,好些個王公大臣們都會來!”我聞言,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出聲問道:“姑姑的阿瑪也會來嗎?”華姑姑歎了口氣道:“也許會吧,就算來了,也不一定見得上一面!”我聞言,柔聲說道:“會見得上面的……”華姑姑看著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柔情,沖我微微點了頭,又閉上了眼睛,喃喃說道:“也許吧……” 夜里,和華姑姑圍坐在帳子里,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毛氈,薰籠里飄出淡淡的麝香,暖暖地空氣四散彌漫開來。華姑姑一直有些坐立不安,不一會有個小太監進來,跟她附耳說了幾句,她示意小太監出去後,又坐了回來。我見她面有難色,知道定是有什麼事,靠過去輕推了推了她,輕聲說道: “我在這里守著,你只管去……”話未說完,華姑姑回頭愣愣地看著我,眼中的感激第一次這麼清晰明顯的流露了出來。我見她還坐著未動,起身拿起斗篷遞給她,笑道:“外頭冷,穿上這個再去……”華姑姑呐呐地接過斗篷,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站起身來,對我說道:“早些睡,睡不著也在床上渥著,暖和些……” 我沖她點頭笑道:“知道了,你自去你的就是……”華姑姑穿好斗篷,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微一愣,方才掀了簾子出去了。我見她走了,脫了鞋,渥在床上,暗暗想到,她是去見她阿瑪去了嗎?明年就到了出宮的年齡,不知道她能順利出宮去嗎,出宮後,她家里人又會怎麼安排她呢? 想著想著,覺得有些累,歪在厚厚的被褥上,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覺得喉嚨發癢,像是有些細毛吹進了喉嚨,連著咳嗽了幾聲,把自己給咳醒了。睜開眼睛一看,華姑姑的床仍舊空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翻身起來,給自己倒了杯熱奶子,走到營帳口,掀起簾子往外一看,只見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青色的夜空里,紛紛揚揚地飄落著潔白的羽毛,一陣細見吹來,竟有一片落在我的睫毛上,一眨眼,在我暖暖的眼角化作了一滴淚滑下。突然想起那熟悉溫暖的雪夜,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仿若就是昨夜。 暗自歎氣,正想轉身,卻一轉眼,突然看見一身玄色鶴氅的十二正直直地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肩上積一層厚厚的雪花,雙拳緊握,面色肅冷,眼睛里的傷痛不言而喻。夢里曾幻想過無數次相見的場景,我以為我可以面對,可以直視,但真的到了這一刻,我才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 手一抖,杯子應聲而落,聽到杯子落地的聲音,我恍惚間低下頭去,一低頭,珍珠般地淚珠落在雪地上,悄然無痕。我不知道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十二,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我該對他笑,還是該對著他落淚。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也做不了,只是與他面對面的這麼站著。 突然我打了個寒戰,十二似乎想都沒想,脫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鶴氅,上前幾步,一抬手用鶴氅將我緊緊地圍了起來。我看著他替我圍上鶴氅,緩緩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那熟悉的愛戀與疼惜,還看到了掙紮與心痛。瞬間,眼淚如那斷線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見狀十二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臉,一低頭,一點一點地替我吻去淚珠,口中喃喃地念道:“小菁,小菁……”頓了頓,十二看到了我眼睛里的疑惑和那絲傷痛,像是知道我想說什麼似的,握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道:“我的心早已經被你占得滿滿的,再沒有一絲空隙給任何人……” 我聽他這麼一說,眼淚奔湧而出,十二見狀,心疼地一把將我摟入懷中,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子里去一般,緊緊地箍著我的身體,似乎一個松手,我就會像流沙一般從他指間滑走。在他熟悉的懷抱里,我哽咽難語,艱難的抬起頭來,一抬手,摟下他的頸,將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感到我冰冷的唇印上了他的唇,十二一愣,瞬間被我點燃了所有的熱情與思念一般,炙熱的雙唇燃燒著我的所有理智,纏綿繾綣,,生生世世,永永遠遠。 ----------------------------------------- 看了親們的留言,怎一個亂字了得……(咬手指中:難得我上章題目取錯了,連留言也如題一樣,亂??淚奔中……) 我錯了嗎?為了彌補一下各位親,特別是美麗蘑菇、mix、跳舞蘭一伙准備拍磚、揮刀、舞電鋸的親,我只能說我今天勤快一下,多發一章……可以笑一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