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就是留在校內的所有學生一起來進行勝利祈願.」
紗由奈說完之後,便將『凜子參拜』的宣傳單交給雪國他們.
——青美七大不可思議之一.將我們現在的願望托付給珍娜館里的幽靈吧!
——時間是凌晨兩點.需要的只有你真誠的心意與為了實現願望不惜犧牲的勇氣.
——為了讓傳說重現,我們已經整理好現場.為了完成各自的重大心願,希望大家都能夠踴躍參加這次的活動.
使用印刷室的印刷機用心制作的宣傳單看起來十分精致,感覺即使直接拿到街頭派發也不成問題.除了刻意經過不斷重複影印而讓畫質變得十分粗糙的洋房照片外,幽靈和犧牲這些單字都讓人感到別有用意.
「凜子參拜嗎……想不到青美也有這種奇特的習慣哪……」
「請你不要誤解啊,雪國先生.我們早就不流行這種正式的參拜活動了.」
「是這樣嗎?」
「是的,因為……這也不是什麼讓人覺得好玩的事情.而且像我們這種年紀的女孩半夜里在校園內徘徊,更是容易招致校外人士的誤解.」
「所以我們才覺得應該趁這個有校外學生在的時期來舉行,這樣才可以讓外人也了解它真正的價值.」
紗由奈淡淡地說道.
這個傳說似乎是只要在某特定的時刻,到那個叫嗎珍娜館b的地方許願,住在那里面的死者靈魂便會在審核之後幫助你實現願望.
大概就像『新人魔法使』的傳說一樣.
「在這里合宿的學生,全都是校外比賽或是人力河流祭典的參加者,應該有許多人有想實現的願望吧!」
就算是在青美待過一陣子的雪國,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儀式.
蝴蝶之宮皺起相當漂亮的眉毛,認真地看著宣傳單.
「主辦單位是學生會吧!」
「嗯嗯,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因為最先提出這個企劃的,是中部聯代表的長船白夜小姐……」
「嗚哇……」
雪國的臉又因為別的原因開始抽筋了.
「也只有請你們相信核可的舞姬小姐了.」
「這麼說是沒錯啦……但真的沒問題嗎?」
「那有什麼關系嘛,說起來這也算是試膽游戲的一種吧?」
豪邁地笑著,並用力拍打我背部的人正是大道寺.痛死人了!
「哎呀,我也覺得每天都只是這樣練習,難道就沒有什麼比較有趣的企劃嗎?看完煙火之後接下來就是這個了!讓人發冷的驚悚試膽游戲!」
「……大道寺你還真是充滿干勁啊……」
「淡谷弟你這個笨蛋,你不知道這正是我發揮男子氣概的最好時機嗎?」
大道寺為了補足不夠的身高而把雪國拉低了下來,接著便在雪國耳邊竊竊私語了起來.
「聽好羅,這可是試膽游戲耶!一般來說這都是男女一組來共同度過一段恐怖的時間唷!只要在這時候表現出『我是個超可靠的男人』的模樣,除了好感度會上升之外,說不定還會有臉紅心跳的肌膚之親呢!」
「!」
「我是不會勉強你參加啦,不過我是一定要去的唷!百分之百一定要參加!這可是在亞莉早面前展現男子氣概,並擄獲她芳心的絕佳時機!」
不再笑著打哈哈,而是嚴肅地豎起大拇指的大道寺,這一瞬間看起來真是異常地耀眼.你竟然拚命到這種地步啊,大道寺同學.
也就是說,作戰的場所是在微暗的校舍里面羅?然後一對男女走在一起——『學長,小蜜好害怕哦!』『不要緊的,一駿河小姐.』『你要保護小蜜唷!』而這時候正好有披著白色床單的幽靈出現,自己便堅強地張開雙臂抱住隨著悲鳴一起撲過來的小蜜——
「會長啊,會長你也一起來努力嘛.干脆去約大哥來參加啊!」
「就是說啊,芝目同學!芝目同學一定可以的!」
希望能多一個人幫忙.一切都是為了在桃花源,在香格里拉里的『緊抱』大作戰!
「……順帶一提,舞姬小姐是屬于營運組的人員,所以應該沒辦法與其它人一起進去參拜.」
「啊啊啊……」
久我原小姐,你除了是順風耳之外,還是吐槽高手嗎?
但是,芝目在聽見她這麼說後,用鼻子冷哼了一聲,並且尖銳地反駁她說:
「不要緊!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大哥一個女孩子!」
「「「嗚哇哇哇哇哇!」」」
這真是沖擊性的發言.
「會,會長,你是怎麼了?終于被熱昏頭了嗎?」
「哼,我正常得很.與其把目標集中在某個特定對象上,倒不如尋求更多的相遇機會,這才是空舟ENJOY委員會的風格啊!」
這確實是再正確不過了,但是由芝目嘴里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不對勁.
「那就決定啦,我們要全力參加這次的試膽大會!」
「那個……應該是凜子參拜才對吧……?」
在他們這種沒頭沒腦的氣勢強迫之下,少女們也只好點頭答應了.吵吵鬧鬧的芝目等人與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少女們,兩個團體之間情緒激昂的程度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倒是雪國大人……」
「什麼事呢,久我原小姐?」
「您那身奇裝異服是這次話劇里的戲服嗎?還是您的興趣呢?」
「才不是哩.」
雪國拍了拍裙角之後,決定趕緊把裙子換下來.
***
入夜之後,雪國他們便依照指示,來到大音樂廳的云雀堂.
這場不算是試膽大會的凜子參拜,據說要在這里舉行說明會.
雪國他們姊妹會＆五中組,來到之前遭到白夜狠狠嘲笑了一頓的觀眾席後,發現還有同樣參加人力河流祭典的舞蹈社學生,以及許多為了參加校外大賽的運動社團社員.加上這些人之後,音樂廳內的總人數大概有五十人以上.咸覺他們要是再晚來一點的話,前面的好位子就要被人家占光了.看來大家對這場活動都相當有興趣的樣子.
剛才沒見到人的大道寺,竟然已經在觀眾席中央的位子對著他們揮手了.
「亞莉早小姐,這里!我已經占好位子了.」
「非常謝謝你,大道寺先生!」
即使周圍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大道寺身上,他也毫不在意地將那名高大的少女帶到特等席上.那種態度讓雪國不禁考慮加入大道寺膜拜隊了.
「你干嘛一臉羨慕的樣子啊?」
「我,我才沒有呢——」
雪國看向旁邊之後,發現鳥子正皺著眉頭站在那里.
「哼,你已經攻陷過這麼多女生了,根本沒有必要再去羨慕別人吧.像個笨蛋一樣.」
這女孩罵完人之後就立刻走到旁邊的位子上坐下,這實在讓人非常生氣.
「古葉同學……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誤會?哪有什麼誤會,你究竟想欺騙多少五中和青美女學生的感情?你這人氣王!」
「嗚……」
有必要現在講出這個綽號嗎!
「我講錯的話你可以反駁啊!從春天到夏天就有這個女生那個女生和這個女生了,然後是天誅隊事件,還,還有你究竟喜歡誰什麼的——」
「咦?蝴蝶之宮到哪去了?怎麼沒看見她……」
雪國邊大聲說話邊看著四周,雖然鳥子發出「別給我裝傻啊,你這混蛋」的氣息,但雪國還是決定無視她的存在.
「一駿河小姐一駿河小姐,蝴蝶之宮上哪去了?」
「咦,你說典子姊姊嗎?嗯——我剛才見到她在大廳里講電話——」
當雪國與正好經過的小蜜一起環視會場時,蝶間林典子大小姐終于來到了音樂廳里面.
她不像平常那樣充滿自信,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甚至沒有注意到雪國他們便直接走了過去.
「啊啊,你在這里呀,雪國先生——」
「蝴蝶之宮?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家里發生了一點糾紛……他們一直要我回家去一趟.」
「咦?」
那不是很嚴重嗎!
蝴蝶之宮與小蜜一起坐在前排的位子上,身邊的鳥子又歎了口氣.這時候天花板上的燈光開始變暗,雪國也沒有時間走動了.
看來說明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您知道青美的七大不可思議事件嗎?」
眾光燈在黑暗舞台上照射出一道光芒,有一名少女無聲無息地浮了上來.
那是蘆屋桂.
她戴著注冊商標的紅框眼鏡,一臉嚴肅地握著麥克風.
「或許因為我們是從明治十八年便創校的古老學校,又或許是因為我們有從小學到短期大學如此龐大的規模吧,我們請美女學院里擁有各種不同的七大不可思議.我們新聞社雖然已經將這個暑假的采訪主題設為『七大不可思議』而持續進行了許多調查,但不同年齡層所做的問卷調查里面,這『七大不可思議事件』可說是五花八門.除了生物教室里,每次測量高度都不同的人體模型,半夜里依然有人在使用的第三音樂廳這兩個固定班底,剩下來的五大不可思議又是什麼樣的內容呢——讓我們來聽聽看大家的意見吧!」
照明一下子落到觀眾席上,而燈光照到的人竟然是蝴蝶之宮.
「蝴蝶之宮,您覺得如何呢?」
「嗯,你是說七大不可思議嗎?」
原本帶著緊張表情的她,一被燈光照射之後,臉上反而出現相當沉穩的模樣.
「嗯——當然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沒關系,請告訴我們您所知的范圍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所屬的皇家玫瑰,在曆史上稍微比學生會久了一點,因此也就比較多像這樣的傳聞.比如說鍾塔的第十三聲響鈴,沉在溫水游泳池里的少女黑發,另外——」
蝴蝶之宮似乎是故意讓語氣停頓了一下.
「當然也不能忘了——珍娜館與禦門凜子小姐的悲劇了.」
她用意義深遠的眼神回看著蘆屋桂.看來終于要進入主題了.
「能聽您這麼說真是令人高興.」
「這場說明會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會場的照明再度回到舞台上.只不過這時已經不是照著蘆屋桂,而是投射在一名新出現的少女身上.
這時舞台上還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背景音樂,可以聽得出那是四處往來的馬車蹄聲.舞台上的少女穿著一身年代久遠的暗綠色禮服,而且還戴著金色假發.
「——她就是珍娜夫人,全名珍娜•波特.她是被初代理事長的熱情所感動,于是從美國跨海來到這里的年輕寡婦.而理事長為了全心全意教授學生英文的她,在校園的角落里建造了一棟與她美國的家完全相同的房子.」
照明「啪」一聲消失了.
重新出現的燈光又捕捉到完全不同的場景.那是躺在床上的『珍娜夫人』與理事長悲傷地低著頭的背影,此時背景音樂也轉換成非常感傷的音樂.
「但是水土不服產生的病痛,開始慢慢侵蝕著珍娜夫人的身體.身心俱疲的她表示想趁還能行動時返回美國,于是便說服堅城理事長而歸國了.這間被稱為『珍娜館』的西洋宅邸之後便被用來當成招待客人的迎賓館.」
聚光燈的位置再度切換.
這次出現在燈光下的已經不是珍娜夫人的身影,而是譯名穿著青美女學院制服的少女,她拿著像長船白夜那樣的包袱,發型也設計成稍微有點年代的模樣.少女簡直就像剛從監獄里逃出來一樣,不安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她的名字是禦門凜子.就讀于這間青美女學院,是在話劇社里表演過『櫻桃園』的禦門子爵家的大小姐.雖然她已經有了由父母親所決定的未婚夫,但還是暗中與一名男性立下了共度今生的誓言.那名男性便是青美女學院的理科教師•吳真一郎先生.」
當一名穿著西裝,扮成青年的女孩走近禦門凜子時,燈光又暗了下來.
「愛情使人盲目.凜子毫不猶豫地違反父母親的意思,選擇和真一郎先生私訂終生.決定在畢業時嫁為人婦的她,做出了畢業典禮前一個禮拜兩人一起私奔的決定.而他們會合的地點就選在當時沒有任何人居住的珍娜館里.真一郎先生說過一定會來接她,而她也相信這個誓言,並一直躲在宅邸深處等著夜晚到來.」
後來怎麼樣了呢?
隔了一下子後,眾光燈再度亮起.
「呀——」
每個人都嚇得瞬間停止了呼.在真一郎先生到達之前,凜子的雙親便找到她並將她帶回家里去了.而密告的人,就是在緊要關頭卻眷戀起教師地位的真一郎先生.當凜子知道這個事實之後,便放棄了她的人生.她逃離依照計畫舉行的結婚典禮,就這樣穿著新娘禮服沖進珍娜館二樓,結束了她年僅十八歲的生命.」
出現在舞台上的,竟然是一名少女上吊的身影.
她身上還穿著雪白的和式禮服,黑發不停地晃動著.即使知道那是為了重現畫面而使用的人偶,還是讓人感到心痛不已.
「據說禦門凜子的魂魄至今仍在無人的珍娜館里徘徊.在半夜里跑到館里面的少女,如果心里有真實且純粹的願望,那麼她將會被你的誠意打動,幫助你實現心願.但如果心里懷有一丁點邪念,虛假,甚至是不純的願望——那麼她將會毫不容情地暴露你內心的丑惡,並且不斷譴責你.那麼,不知各位的願望是否能被凜子小姐所接受呢?」
這真可以說是最後的審判.
那名懷有夢想的少女當初慘遭背叛,而自己現在是否能夠通過她的考驗呢?
「珍娜館上次真正打開門的時間,已經是昭和六十二年夏天因為台風而進水的時候了.之後就沒有重新裝修,也沒有將它拆毀,只是像座廢墟般佇立在那里,這次我們新聞社四處奔波,終于成功地找到了它的鑰匙,而且說服高層,得到能夠進入館內的許可.以上就是……」
她特別停頓了一下子.
「以上就是我們接下來為了祈願,而必須在里面繞一圈的青美七大不可思議之一——詛咒之屋珍娜館的由來.」
原本一片黑暗的舞台螢幕上忽然出現了相當大的影像.
那是一座廢墟.
雖然影像的畫質簡直就像八厘米底片般粗糙,但是攝影機還是清楚地照下在月光下浮現的西洋宅邸.周圍的樹林在狂風吹動下不停地搖晃著,宅邸上的風信雞也左右持續亂動,但四周卻見不到任何人影.
無論是天空的模樣還是月亮的角度……
都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在青美女學院內所拍攝的影像——
「——各位——」
「哇呀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誰發出悲鳴呢?
回頭一看,居然有兩名單手拿著點有蠟燭的燭台,身穿古典女仆裝的少女站在那里.過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發現她們兩個原來是青美學生會的山吹都與花江瑞希.說完「出發前的准備已經完成了」後,她們便同時抬起左手,臉上那種冰冷的眼神簡直就像無生命的人偶一樣.
看來這場凜子參拜是不能鬧著玩的超恐怖之旅了——
***
「各各各各,各位,如果要許願的話就大家一起去吧!」
「是啊!」
「一起去吧!」
參加人數這時已經減少了三分之一.剩下來的女孩子也都已經嚇得膽顫心驚,每個人嘴里都嘟囔著「是啊是啊」然後緊緊抱在一起,彼此間開始產生了相當感人的友情.
「至少……」
「這次一定要……」
「突破第三戰!」
那些似乎是運動社團的女孩子.
該怎麼說呢,她們全都擠成一團,就像一大顆由女孩所組成的丸子一樣.
「——喂,該怎麼辦呢,淡谷弟?這樣下去的話,她們會忘記還有我們這些可靠的男士在,女生自己組成一團然後跑去參拜唷!」
「說得也是……」
「可惡,不能想個辦法把那顆女生丸子給分開嗎!」
大道寺恨得牙癢癢地說道,而身邊的雪國則是一邊聽著他的抱怨,一邊抬頭看著後面那棟建築物.
在云量不多的月光照耀下,剛才在音樂廳里見到的廢墟現在正聳立于他們前方.此外,還能聽見類似蟲鳴的聲音.
雪國正覺得平常在青美里頭沒見過這棟建築物,想不到還真的被帶著一直往林木深處走去.當大家已經無法分辨這里究竟是青美的校地還是普通雜木林時,前方出現了一條掛有『禁止進入』標示的繩子,而繩子後方便是那棟建築物了.舞姬還真會煽動人來這種恐怖的地方
耶.
為了外國教師而建立的西洋建築,而且有一名少女在里面了結了生命.
雪國一見到那棟建築物後,就覺得它不像迎賓館而比較像是——
「像隔離病房一樣……」
「嗚哇!」
腦袋里的想法被人說了出來.
只見鳥子一個人邊點頭邊寫著筆記.
「一定是那樣沒錯……她一定是被趕回去的.說是生病才回去真的很可疑……嗯,一定是死在這里,然後棺木被送會國內去了……」
鳥子小姐毫不在意祈願或是跟女孩子眾在一起,反而自己一個人忙著進行現場調查.
「古葉同學,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啥,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雪國突然的發言讓她瞪大了眼睛,難道她剛才那些話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因為小蜜等人早就被埋在姊妹會的女孩丸子里,不見人影了.
「哈哈,我的桃花源計畫這下可泡湯了……」
「那真是抱歉哦……」
「咦?」
「我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去阻礙到你們了,因為也要顧及你們的面子……」
本來以為她會牙尖嘴利地反駁,但鳥子的聲音卻相當沒精神.這讓眺望著小蜜丸子的雪國感到相當奇怪.
總之,就是要在那棟建築物里繞一圈,然後到達二樓的終點,將寫著心願的小紙片供奉在該處後才能夠回來.但是,鳥子既沒有要逃走,也沒打算和人群混在一起的樣子.雪國覺得她真是很了不起.
「那我到那邊去跟別人說話好了,淡谷你也不用在意我了——」
「等,等等啊,古葉同學……」
雪國不由得叫住了她.
「合宿對你來說很痛苦嗎?」
「我沒有那種意思……」
沒有那種意思,但一定也有痛苦的地方吧!
她應該相當辛苦才對.
就算和她一起共同生活的皇家玫瑰成員沒有惡意,但身為五中學生里唯一一名女生一定讓她感到相當疲憊.她必須克服無數問題,花上許多時間才有可能融入青美的環境里.這點雪國非常清楚.
可以聽見身後聚成一團的女孩子們「嗚哇」的驚呼聲,一臉尷尬而且離她們遠遠的鳥子這時候看起來顯得十分渺小——
「和我一起走吧!」
「咦?」
「偶爾一次有什麼關系.雖然我不是很靠得住,不過把紙片放上去之後,你要在里面做多久的調查和寫筆記都沒關系唷.當然也要古葉同學你願意啦……」
「沒,沒什麼願不願意的……倒是,你是認真的嗎?你不是有想約的女孩子……」
她講話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看著周圍並且閉上嘴巴.
是啊,但我想應該不要緊的.
雖然可能又要被舞姬說我是個爛好人了.
雪國和鳥子互相凝視著對方,這時他們身後響起了集合的鈴聲.當啷當啷當啷……穿著女仆裝的執行部員們搖著大號手搖鈴並喊著:
「請大家集合.」
「接下來我們依照團體別來進行分組抽簽.」
感覺周圍似乎產生了一陣騷動.大道寺則是因為不同的原因而發出哀嚎,他一定很想和籠崎小姐一起走吧,真是可憐.
雪國也只能露出苦笑了.
「可惜……結果是要抽簽.」
雪國聳聳肩之後便往少女們身邊走去,結果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
「你真的覺得很可惜嗎……?」
鳥子用像在祈禱般的口氣如此問道.這道聲音不知為何直接打動了雪國的心,但他沒有回頭,而是向上看著天空.
他看見二樓窗戶邊有一道模糊的人影閃過.
(有人在里面……?)
***
大音樂廳里的說明會結束,參加者似乎都來到珍娜館下面了.
舞姬由窗簾的縫隙中偷瞄了一眼之後,馬上就有一道喊著「會長!」的指責聲響起.
「這樣子不行的,你站在那個窗邊會被外面的人看見啊!」
「啊啊,抱歉.」
「設定上,這座宅邸里面是只有禦門凜子小姐的鬼魂存在而已.我們要得專注呈現出這種氣氛才行.呵呵呵呵……」
長船白夜坐在罩有布料的椅子上搖著扇子.
「長船同學……你看起來很高興呢!」
「那是當然了.當我聽見蘆屋同學找到這里的鑰匙時,我就覺得務必要讓大家體驗這種活動了.這次又剛好遇見人力河流祭典,只能說是機會難得啊!」
我倒是覺得你比較恐怖呢!
舞姬當然沒有這麼說,反而是把飛過來的蚊子給拍死.
這間又悶熱,蚊子又多的房間位于珍娜館二樓.
里面雖然到處都是灰塵與蜘蛛網,但由于可以見到頂篷崩落的公主床鋪與類似床墊的物體,所以可以猜測出這里應該是寢室才對.
根據傳說,這里就是珍娜夫人臥病的房間,而那張有頂篷的公主床,正是禦門凜子上吊自殺的地方.
經過下面迂回曲折的走廊來到這房間的小羊們,將寫著願望的紙片交給扮演凜子的長船後才能回頭——這就是此次活動的流程.
「——話說在前面,長船同學,我是因為你保證不會引發多余的騷動才允許這個企劃的唷!這點請你可別忘了!」
「那是當然了,會長大人!」
她握緊扇子,表現出一副「這麼說實在太過分了」的模樣,然後抖著肩膀這麼訴說著:
「看來會長大人是對我有所誤解了.那個時候的事件只是彼此間討論得太過熱烈而已.令弟之後也沒有向會長大人您提出什麼抗議不是嗎?那真的是您的誤會!」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在沒有爭執與糾紛的情況下,認真完成這次活動而已.」
「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我只是想為在校內揮汗努力的眾人,提供一個為了某種目標而團結的活動而已!」
「是是是……」
「賭上國中部社團聯合的名聲,我一定會祝福所有來到這房間里的勇敢少女.拿到紙片之後我便會鼓勵她們,要她們好好加油.這樣應該沒問題吧?可以嗎?」
舞姬只能歎口氣說句OK.她似乎也不想爭下去了.
「那我就相信你羅?」
「放心交給我吧!」
「我回到自己負責的區域去了,千萬不要做些多余的事唷!」
「不會的,其實會長您根本不用做這種扮鬼嚇人的工作.」
「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不然真的發生什麼事故我也會很困擾.」
其實不是這樣.因為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白夜處理的話,她一定會把事情搞得天翻地覆.
舞姬將老朽的門關上,接著在門外側耳傾聽門後面的聲音,到目前為止倒是沒什麼怪聲傳出來.
她已經對長船做出質疑,安撫再加上叮嚀了.
啊啊,真是的.如果真有一兩只幽靈跑出來的話,或許就能把這悶熱以及煩惱給全部拋在腦後了——!
***
抽簽的結果,是由姊妹會與空舟五中的成員率先體驗這次的凜子參拜活動.
而現在則開始進行這群人里面的分組抽簽.
「嗚……」
「請給我看一下!」
「嗚哦啊啊啊啊啊啊啊!」
「芝目先生和豆坂先生,請你們擔任最先出發的小組.」
「怎麼會這麼可悲!為什麼我就這麼可悲要跟個男人湊成一組呢!為什麼?」
「因為這是規則……」
學生會執行部成員負責拿著簽箱,而站在前面的久我原紗由奈則是慎重地鞠躬說道.她身上也穿著相當合身的女仆裝.就是這麼剛好地同時抽中『1』號木棒的兩個男生雖然拚命反抗,但臉上原本就沒有任何表情的她根本就不理會這兩個人.
「…………男人嗎?可惡,為什麼連這種時候都是男人呢……!」
「會,會長,冷靜一下啊!」
「我身邊難道永遠只有男人嗎～～～」
可能是對自己的貞操產生危機感了吧,只見巨漢豆坂晃著巨大身軀不斷安撫著芝目.
當抽簽活動開始之後,像這樣的景象就不斷在眼前上演,不過當然是比剛才的情景好看多了,女孩們都熱烈討論著「你抽中幾號?」「我呢我呢……」這樣的話題.
而雪國抽中的是『7』號簽.
「太棒了,亞莉早小姐,我和你是同樣的號碼!」
「真的嗎?太巧了!」
「這會不會就是人家說的愛情的力量呢——!」
還以為在吵什麼呢,結果原來是在大道寺抽簽的過程中出現了奇跡.這可真是驚人哪,難道真有命運這種東西嗎?
「淡谷學長……」
五中二年級書記不知為何拍了拍雪國的肩膀,臉上出現有些陰暗與憂郁的表情.
「我輸給川上藍子學姊的照片檔案了.」
「咦?」
「他說要給我1GB的檔案,當然這件事也請你幫我保密.」
說完這些話就離開的二年級書記,名字應該是叫做佐藤吧!
至于川上藍子,則是三年E班最有可能當選五中小姐的美少女.
「實在太巧啦,亞莉早小姐!」
「就是啊!」
什麼太巧了,分明是你賄賂來的嘛,你這智能型罪犯!
雪國往旁邊一看之下,發現蝴蝶之宮也靠了過來.
「雪,國,先生……」
「什麼事?」
「雪國先生抽中了幾號簽呢?」
「咦,我嗎,我抽中了號——」
「是這樣嗎,我也是7號呢!」
「真的嗎?」
那真是太巧了.
「看來辛苦終于有代價了.」
等一下,這邊也是賄賂嗎!
但這時候卻忽然有意想不到的第三者從中做梗.
——啪啪啪啲啪啪啲啪啪啪……
被突然傳來的噪音嚇到而抬頭往上一看,發現有一台小型直升機正往這邊靠近.
四周圍的物體都被螺旋槳的風吹開,而直升機來到雪國他們上方後,便在空中盤旋著.
這時從後方座位席上探出了一名身穿西裝的男性,那是一個看起來仍相當年輕的上班族.他以慣用手拿著黃色擴音器,對著地上的雪國他們發出沙啞的聲音.
「小姐!典子小姐——!」
找蝴蝶之宮的嗎?
男人拚命地大叫著.
這時蝴蝶之宮的臉色為之一變,結果久我原紗由奈馬上把自己印有『青美女學院學生會』標志的擴音器借給她.雪國實在很想吐槽說「你這身衣服到底哪里可以藏這種東西啊!」——拿到魔法擴音器的蝴蝶之宮,揚起眉毛便直接回話:
「佐伯,到底是怎麼回事!」
「緊急情況,請您盡快趕回家里去一趟!蝶間林會長指名要見您!」
「為什麼我一定要出席爺爺的將棋交流聚會呢!?」
「您要是不去的話,我會被砍頭的——!」
在螺旋槳的噪音當中,能聽見的就只有這些內容了.
蝴蝶之宮咂了一下舌頭,將擴音器的電源關上後,便回頭看著雪國.
「我之後一定會為了這次的失禮向你賠罪的,雪國先生——!」
「請您快到中庭來.我要把直升機降下來了!」
蝴蝶之宮接著便跑了起來,而直升機的機體也開始往西邊傾斜.
直升機在紀和子像正上方降下,將蝴蝶之宮接上去後便又飛走了,這實在是相當不可思議的景象.
但是……
「那,那我怎麼辦呢?久我原小姐.她飛走了啊!」
「既然是家里有事情,那也就沒辦法了.」
「是沒錯啦——」
「請稍等一下,我們開會討論一下.」
現在的問題是,她連7號簽都一起帶走了.
久我原紗由奈向後轉,開始與山吹都及花江瑞希商量起來.
三分鍾之後……
她再度回過頭來說:
「請自己一個人走完全程.」
「太過分了吧!」
「參加人數原本就是偶數,現在少了一個人就變成奇數了.」
雖然還繼續說了「真的很抱歉」這種賠罪的話,但這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
「這樣的話,那山吹我和你一起走吧?」
感覺自己好像聽見了非常大膽的要求.
「山吹小姐,我們可是工作人員啊!」
「你要懂得自律.」
山吹都被副會長以及久我原斥責後,原先像參加葬禮般的表情登時一變,吐著舌頭說:
「什麼嘛,這樣也不行嗎?難得可以和舞姬小姐的弟弟……一
看見她那種失望的樣子,雪國反而嚇了一大跳.
「總之,時間有限,請你們盡量配合.那麼請兩位回到出發點上吧!」
「咦,咦,等等啊,久我原小姐——一
「那麼抽中1號的那一對請開始移動了.」
別說我們是一對!芝目和豆坂大叫完後歎了口氣,接著便開始往門內走去.可憐啊,實在是太可憐了.
結果真的要獨自一人走完全程嗎?
(太悲慘了吧……)
雪國因為忽然湧起的疲勞烕而垂下肩膀.
不僅令人臉紅心跳的桃花源計畫沒辦法成功,甚至連遇見其它女孩的機會都沒了.出發前對這次凜子參拜懷抱太大的期待,現在要他回歸「祈求勝利」這種原本的目的,實在是件相當困難的事.
當雪國想著干脆回姊妹會會舍去睡覺好了時……
「淡谷……」
有人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古葉鳥子這時正瞪著雪國.
「沒,沒人和你一起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啊?」
「咦,但是沒有人和古葉同學你同一組嗎……?」
「有啊,在這里.」
鳥子說完之後往前走了一步,原來她身後還站著看來相當沉穩的一駿河蜜.
雪國見到她可愛的大眼睛,輕飄飄的秀發,四眼相對之後輕輕微笑的秀麗之姿,差點就大叫出來.
「一個人和三個人應該都差不多吧?她說既然這樣我們就排到最後面,然後三個人一起進去不就得了.」
「你覺得怎麼樣啊,淡谷弟弟?」
小蜜說完之後便笑了起來,而她身邊的鳥子則是繃著一張臉.
「桃,桃……」
「桃?」
「桃花源——!」
「啥!?」
「雖然與預定不太一樣,但還是感謝你們的同情!!」
雪國情不自禁想握鳥子的手,但卻被她躲開,當他又准備要去握小蜜的手時才回過神來.
但他還是感到非常非常高興.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由背後傳來芝目的慘叫聲,而這也讓雪國他們停止了呼吸.
那是——從珍娜館里傳出來的聲音.
***
二樓的長船白夜眯起眼睛,聽著一樓附近響起的粗厚悲鳴.
看來已經開始有人進到里面來了.
這間只點著一根小蠟燭的房間實在是讓人熱得不斷冒汗.
白夜坐在寢室里掃去灰塵的椅子上,一邊用心愛的扇子攝風,一邊靜靜等待他們來到這個地方.
(真是的……)
說什麼要我「別引起多余的騷動」.
那個天真的學生會長大人真的很喜歡說笑話哪.
「誰會乖乖聽你的話嘛——」
白夜緩緩從椅子下拿出包袱,這里面裝有瞞著舞姬偷偷拿進來的橡膠面具.
這點小惡作劇應該沒有關系吧!
「希望這次的凜子參拜,可以幫助為了其它大賽與人力河流祭典而不斷努力的社員們」,這種心情其實沒有半點虛假.但是,白夜絕對忘不了那群人讓她在大家面前丟臉,也沒辦法饒恕那群吊兒郎當的家伙理所當然似地在學園里為所欲為.
那是一張經過特殊加工,半邊設計成腐爛臉孔的恐怖面具,戴上它之後馬上就能化身為『出來嚇人的禦門凜子』了.
其它女孩子就用平常的樣子來見她們,但男孩一定要讓他們尖叫.白夜已經在架子上設置好攝影機了,等活動結束之後便是歡樂的放映會.她剛才確實發誓要『祝福那些女孩子』,但她絕對沒有說過『祝福那些男孩』.
(沒錯,其它學校或是沒有經過承認的團體還以為可以在青美里為所欲為,看我給你們一些教訓!)
長船白夜將面具抱在胸前,一個人滿足地笑了起來.
***
打頭陣的芝目,豆坂進入館里已經過了十分鍾左右.
說起來這的確太久了點.
掌控整體時間的紗由奈將懷表放回懷里.
「沒辦法了,那就請下一組開始吧——」
「亞莉早小姐!」
「大道寺先生!」
看來抽中2號的應該是大道寺與籠崎小姐.他們兩個像面對最後審判般握緊了對方的手.
「終于輪到我們了.」
「我好怕哦——」
大道寺已經進展到使用呵我們瞄的程度了嗎?
雪國終于還是忍不住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靠在一起進入珍娜館的兩人,但是……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
開始還不到三分鍾,大道寺的同伴籠崎亞莉早小姐便哭著從正面玄關沖了出來.
過一會兒後,大道寺也連滾帶爬地從門里跑出來.他馬上就拚命安慰著坐在門廊上的亞莉早,因為手臂不足以繞過她的肩膀,所以他便抱著亞莉早的背部,然後將她從雪國等人面前帶走了.
「不要緊吧?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她忽然就哭著跑出來了——」
「籠崎同學,籠崎同學,你怎麼了?」
同班同學小蜜也擔心地對她搭話,但籠崎小姐只是邊哭邊搖頭說呵沒事沒事白.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們學校的男生趁亂毛手毛腳對吧?」
「太過分了!我只是未遂而已啊,古葉會長!」
也就是說你有犯意羅,大道寺?
「那她怎麼會哭得這麼慘呢——」
「幽靈……」
籠崎亞莉早一邊哽咽,一邊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幽靈?
「真,真的有幽靈,是禦門小姐的鬼魂.她對我發了好大的脾氣,還,還說我在撒謊—
——」
少女邊流淚邊這麼說道,其它人聽見之後則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似乎是籠崎亞莉早在館里離開大道寺身邊僅僅一分鍾里所發生的事•
「你為什麼沒一直緊緊跟在這女孩身邊呢!」
「你剛才說的話和現在完全相反吧::」
「大道寺先生……」
「啊啊,別哭了,亞莉早小姐!」
最後完全慌了手腳的大道寺還是將哭泣的籠崎小姐給帶走了,看來他們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小紙片.
「嚇我一大跳,想不到籠崎同學的膽子那麼小……」
小蜜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遮著自己的嘴角.
但是幽靈出現的狀況並沒有就此結束.
「又看見什麼了嗎?」
接下去第3,4,5,6號簽的女子組合也進到宅邸里面,但有一半都像籠崎小姐那樣哭著跑回來,然後她們每個人都拚命表示遇見了禦門凜子的幽靈.
「——沒錯,應該說看見還是聽見好呢.那,那絕對不是錯覺,如果不是幽靈那就太奇怪了,那件事我明明從來沒對人提起的——」
一名少女拚命忍住不發抖並這麼囁嚅,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結果7號以後的每組人在進去之前便厭到相當害怕.由于接下來要進去的籃球社女社員們全都說出「我們棄權!」,所以馬上就輪到雪國他們進去了.
她會嚴格譴責內心懷有邪念與謊言的人——在音樂廳里確實曾聽見禦門凜子有這種特征.但是,她罵人的比例也太高了一點吧!
雪國忍不住詢問身為主辦單位的久我原紗由奈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是很普通的祈願大會而已嗎?」
「我們沒有規劃什麼會造成問題的演出——」
「這不是更糟糕嗎!」
那不就表示里面真的很恐怖!
整座宅邸固然相當寬廣,但最先進去的芝目他們至今還沒出來也太奇怪了一點.
「那麼雪國大人您也要棄權嗎——?」
「咦?這個嘛——」
雪國頓時說不出話來,只好回頭看了一下,而小蜜和鳥子正在那里等著他.
「淡谷,要去的話就趕快走吧!」
「我們進去確認一下吧,淡谷弟弟!」
啊啊,她們兩個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進去了!
「比想象中來得漂亮嘛.」
鳥子說著把發下來的小手電筒向上照去.她似乎覺得,既然從昭和時期就不怎麼開門了,里面應該會更加破爛才對.
他們目前應該是在玄關大廳里.當眼睛習慣由挑高天窗照射下來的星光後,就可以見到兩條上面有著細致雕刻,而且黏著一大堆蜘蛛網的扶手由大廳左右兩邊往上延伸.
由步行中的鞋底傳來堅硬石頭的感觸,地板或許鋪的是大理石也說不定.
「到二樓去就可以了吧?」
「嗯,應該吧……」
正如小蜜所說的,規則是要把小紙片放在二樓的供奉處然後就可以回去了.半途棄權的女孩全部將紙片交給了雪國,現在他的口袋已經全部被塞滿了.
但是,眼前這道樓梯沒辦法通到里面去,因為離開大廳的門被鎖上了.小蜜在雪國面前很困擾地轉動門把.
(手……)
小蜜的手.
她的手就在雪國旁邊,而小蜜現在又站在黑暗當中,假裝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或是手應該不會挨罵才對.雖然鬼魂也很恐怖,但對雪國來說,應該是這個任務比較重要.
「不是要找到別的樓梯,就是要找到這里的鑰匙吧——」
嗯,不管了,就趁現在摸下去吧!
「那麼兩位,我們就來找找看吧.」
「嗚哇!」
下定決心伸出手時小蜜已經轉身離開,雪國因此而亂了手腳.
小蜜在步下老朽的樓梯途中,臉上帶著狐疑的表情回頭問道:
「淡谷弟弟,你怎麼了?」
由于小蜜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直接就往前走去,讓雪國這個男生根本無用武之地.
「一,一駿河小姐完全不害怕嗎?」
「小蜜的習慣是一定要把這種事情搞清楚.」
「啊,這樣啊……」
原來如此.在皇家玫瑰成員當中雖然扮成可愛的蜜公主,但根據獨力追蹤開膛手S的前科來看,她會這樣回答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是一個比雪國還要有正義感的行動派少女.
自己居然想對這種女孩訂定桃花源計畫,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對了——
「只差一公分而已啊——」
不可思議的是,旁邊的鳥子竟然也和雪國講出差不多的話來.
雪國與鳥子間的距離與他和小蜜之間的距離差不多,連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的一只手也跟雪國一樣在空中游移著.
難道她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嗎?閃過這種念頭的雪國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兩位!我們先分頭尋找別的樓梯吧,可以嗎?」
「了解……」
「了解……」
將苦水往肚里吞之後,雪國再度開始探索起宅邸的一樓.
找到一扇由玄關大廳通往深處的門,並將它打開後,發現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牆壁上沒有任何照明.走廊左右兩側有為數不少的門,看來這里面有許多房間.當雪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孩子們已經開始打開房門確認里面有什麼東西了.雪國只好趕緊跟在她們後面.
(咦?一駿河小姐?)
雪國一瞬間感覺背後有人經過,用小手電筒照往走廊照去,感覺那人應該是小蜜.青美制服的裙子稍微在他眼前出現了一下,然後便消失在陰暗處了.
雖然這樣就判斷是小蜜似乎過于草率,但雪國還是沒想太多就繼續開門的工作.
廁所,床單室,儲藏室——
(嗚——)
雪國接著發現房間里裝飾著許多西洋娃娃,而且里面每只娃娃的手都向著門口,令雪國險些尖叫.
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雪國不由得這麼默念三次之後便又把門關上.
即使如此,想起剛才好幾次從黏到頭上的蜘蛛網縫隙里,看見手指和玻璃眼珠都對著自己的沖擊時,雪國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在這個時候……
「呀啊啊啊啊啊啊!」
「古葉同學!?」
那是鳥子的聲音.
雪國沖出房間不久之後,小蜜也從正在采索的房間里跑出來.但這又對雪國造成了第二重沖擊.因為她沖出來的房間,與雪國剛才回過頭看的方向完全不同.但當事人鳥子的腳步聲卻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屋子深處跑去.
雪國和小蜜當然不會丟下鳥子不管,于是他們也急忙往鳥子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走廊盡頭是一扇可由中間打開的雙扇門.兩人推開門後,來到了一間十分寬敞的食堂.覆蓋著全新桌巾的餐桌上,竟然擺設著三人份的銀制食器.其它家具全都是灰塵,就只有這張桌子相當乾淨.
桌上的燭台甚至還點著蠟燭,燭光照亮著湯盤上血紅色的湯——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啞口無言的雪國只能回過頭去.原本認為應該會和他一樣感到恐懼的小蜜,臉上的表情遠比雪國想象中還要來得詭異.
她就這麼按著兩邊耳朵,不看著眼前的桌子,而是凝視著他們走過來的通道.
「——有什麼東西,這附近有某種東西在——」
怎麼可能!
「等等!喂,為什麼妳會知道那種事呢!!」
「一駿河小姐!」
小蜜這次朝著鳥子的相反方向沖了過去.
(等等,怎麼連一駿河小姐都這樣?)
我到底該追哪一邊呢?
兩個女孩子就這麼消失了.雪國混亂的腦袋沒辦法馬上做出決定.當他手足無措時,背後的燭火忽然熄滅,視線也因此陷入一片黑暗——不對,我還有小手電筒啊.當雪國准備打開電源時,卻不小心將手電筒給掉到地上去了.我真是個大笨蛋!
當雪國拚命追著滾落在地上的手電筒時……
『你真是太笨了——』
雪國還以為自己的心髒要爆炸了.
在黑暗當中半蹲著的雪國,確實聽見一道『聲音』響起.
那不是小蜜也不是鳥子的聲音.掉落在地面上的唯一光源——也就是雪國的小手電筒,就這樣被聲音的主人給撿走.白色光源先是浮在半空中,接著就被收進青美女學院的藍色裙子里面,瞬間消失了.這下子房間里面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
『你這騙子,你分明就是個笨蛋兼騙子.』
「你在說誰啊…………」
『你別想否認.你也一樣,是個叛徒也是個大騙子.我沒說錯吧,學生會的清亮麗人?』
為什麼她知道這件事情呢——!
『別想跟我裝傻,我可是非常清楚.扮成女孩子模樣去上學很開心嗎?與姊姊交換身分很有趣嗎?我全都知道.你們交換了彼此的學校對吧?』
不抓住桌角的話,雪國就快要抬不起頭來了.他的膝蓋發抖,冷汗直流,臉色一定相當難看才對.禦門凜子,青美的幽靈,腦袋里只能浮現這個名字而已.
「……你,究竟……究竟是誰啊……」
『凜子,禦門凜子.』
「少騙人了.」
別相信啊!會掉進對方的圈套里.
雪國像在祈禱般說給自己聽,接著又讓肺部吸進大量空氣.
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他順便背起從小數點後一位開始的圓周率來.
這時又響起一陣巨大的腳步聲,四周也出現許多靈異現象,但側耳傾聽後,還是有些不自然.雪國就憑著這一點,要自己不用害怕.那聽起來恐怖又異常的聲音,似乎是透過變聲器造成的效果.
那不是幽靈,而是利用機械來嚇人的人類.
加油啊!我要趕緊去找一駿河小姐才行.
能夠利用機械改變聲音,講出這種秘密來威脅我的,這學院里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耶……」
幽靈停了下來,吵雜的腳步聲也完全消失.雪國反而發出笑聲.
「你說那人是我姊姊?你還在相信那種流言啊.笑死人了,淡谷舞姬是百分之百的男孩子,和我一樣是男的.這你都不知道?」
『什——』
「咦?你還真不知道啊?我爸媽很想要個女孩子,所以幫他取了舞姬這種女生名字,並讓他念女校.如果他不是男人的話,你有看過哪個國三女生胸部可以平成那樣的嗎?」
雪國將一只膝蓋靠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他拚命想聽出似乎深受打擊的幽靈究竟在什麼地方.
「他看起來很冷酷,其實根本是個天然呆,而且在服裝上也一點都不講究.更好笑的是,他跟我一樣,在家里都只穿T恤和一件短褲而已.連家里的花也都是我在照顧,他根本完全不在意.他唯一一次對盆栽表達興趣的發言你知道是什麼嗎?他竟然問我『這能吃嗎』,你相信嗎?」
『不可能的,她也有很多像女孩子的地方.』
「你是在作夢嗎?」
『少騙人了!』
好,知道她在哪里了!
雪國一口氣撲向聲音的來源.
『!』
他感覺自己臉頰撞上剛才見到好幾次的青美制服裙子.他直接抓著對方的雙腳撲倒,當對方一屁股坐到地上後便壓在她身上.OK!抓到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用這麼差勁的方法呢,山吹小姐!可能是花江小姐也說不定!有想說的話直接說不就得了嗎?為什麼要做出——」
會做出這種事的就只有『X先生』——也就是一直威脅著雪國他們的少女.
但這名少女卻發出了令人驚訝的怪力,雪國必須將全部的體重壓在他抓住的手臂上才能與之抗衡.他心里決定即使死也不放手,就算自己長得又瘦又像女孩,也不能在力氣上輸給一個女孩子!
「好痛!我認輸!」
「連成癮都變粗了!太誇張了吧!」
「不是說認輸了嗎?認輸丁,淡谷!我認輸了!」
認輸?
雪國這才回過神來.快被自己壓扁的對象發出的哀嚎,是沒經過變聲的原音.那是一道一點都不甜美,已過青春期,變聲過的男性聲音.
原本以為是『X先生』的對象——完全不理會全身僵硬的雪國,直接從裙子里拿出小手電筒,接著房間里便有了光源.
那無疑是青美女學院的制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穿著球鞋,但這也正如雪國所推測,而變聲器也從對方的口袋里掉了出來.只見那個人眼眶含淚,不停喘著氣.
出現在那里的竟然是——
「芝目同學——」
這次變成由雪國來舉行彈劾審判了.
為什麼自己得遭受這種過分的對待呢?
在因為混戰而倒下的燭台上重新點上燭火,確保視線清晰之後,雪國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而『犯人』們正整齊地跪在他腳邊的地板上.
芝目夏彥身上確實穿著青美的制服,由于尺寸不合而讓裙子顯得相當短,襯衫也只有扣著中間的扣子而已,襯衫底下是一看就知道是男生穿的劣質T恤.雪國實在沒辦法對他說「起碼也按照校規穿上連身襯衣」這種要求,整體造型可說是慘不忍睹.
首先,不要再玩放在膝蓋上的假發了,說清楚你們為什麼這麼做?
「……淡谷,在聽我們的理由之前,至少先讓我把衣服換回來吧……」
「不行.」
芝目聽了,整個人就像泄氣的皮球般沉默不語.雪國看見他那種樣子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但反而更想欺負他.
「……那是小舞的制服對吧?」
真讓人火大.扣你3分,臭芝目.
此時的豆坂也正坐在頭已經快垂到地板上的芝目身邊.他縮起龐大的身軀,只是一直保持著沉默,手上還拿著發出怪聲用的皮鞋.
「小舞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為了修理貓妖頭套,跑到外面去了……」
「啥!?」
雪國惡狠狠地這麼問道,而芝目他們則是將身體愈縮愈小.
「聽我解釋嘛……淡谷弟.我們一開始也和你們一樣在里面探險啊,因為一進來的樓梯沒辦法通過二樓,所以就一直往里面走,想要找出其它樓梯……」
「就,就我和會長兩個人而已……」
「所以,我們一邊探索一邊感到相當空虛.」
***
在這種情形之下本來就不可能多有干勁了.
對編在同一組的芝目和豆坂來說,樂趣就只剩下改變所有經過房間里的擺設來惡作劇而已.
「豆坂組員,你在那里做什麼?」
「你看這些娃娃……」
豆坂調整著西洋娃娃僵硬的關節,讓它變成「希AA萬歲」的姿勢.由于他實在太無聊了,于是便將所有娃娃都調成同一個姿勢並排在一起.
「如果有帶社團教室里的鋼彈乳牛來就好了.」
不過帶來也只是徒增空虛而已.
事到如今,干脆趕快出去然後蓋上棉被睡大覺算了——兩人有了共同的想法之後,一起來到了珍娜館的食堂里.
「這里是吃東西的地方嗎?」
『好恨哪～』
「啊啊,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恨了.」
『我說好恨哪!』
「到底有什麼好——嗚哇啊啊啊啊啊!」
芝目首次發出慘叫聲.一道詭異的人影從他們正要經過的桌子下鑽了出來.
那人像穿雨衣般在制服上罩了一條白色床單,頭上還戴著紙紮的招財貓頭套.冷靜下來後仔細一看,這種模樣與其說是恐怖,倒不如說有點滑稽,而且對方還很認真地將手電筒由下往上照,努力想要裝出幽靈的樣子,但那種模樣根本沒辦法嚇人,只會讓人感到瞠目結舌而已.
「啊哈哈,嚇到了嗎?是我啦,是我——」
對方說完後,便將紙紮的貓頭與變聲麥克風拿了下來,結果底下的少女正是舞姬.
「?會長你怎麼了?」
「啊啊啊啊,是大哥!」
「會長,你冷靜一下——」
「教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呢,豆坂組員!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嗎!你要不要試試看被揍一頓,然後對方還逃走的情況!我可以說是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當然,芝目是想到放煙火那天晚上舞姬的野蠻行為與逃亡.這件事從那天之後便一直讓芝目感到非常煩惱,他不斷想找機會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舞姬還是頑固地說:
「我說啊,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會長你真的很固執耶!」
「誰固執了!有話想說請用嘴巴而不是用拳頭!難道我就那麼靠不住嗎!?」
「就算跟會長講也沒用啦!」
「那我是平白無故被打一頓嗎!!」
兩人發生嚴重的爭執.當他們互相怒吼時,其中一個人踢中掉在地面上的招財貓頭套,而另一個人又把它踩了下去.當他們發現時,貓頭套已經有一半凹了進去,而舞姬則是發出「哇呀」的悲鳴聲.
「這,這下該怎麼辦?這樣根本就沒辦法戴了!會長你這大笨蛋!」
「誰理你.學生會長大人手底下應該有許多可以替換的部下與物品吧——?」
芝目已經豁出去了.
舞姬再度給了講話帶刺的芝目一巴掌.
「大哥——」
「剛才那句話如果出自于你的真心,那我一定和你絕交!大笨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此時凝視著芝目他們的舞姬,臉上出現相當『認真』的表情.
這讓芝目他們一陣悸動.
***
結果,他們兩個便代替到外面去修補紙紮頭套的舞姬,負責起嚇人的工作來了.
「我也覺得自己很丟臉.」
「芝目同學……」
「大哥說不想讓人知道里面發生了這場騷動.其實,她真的很為我們著想呢.她這麼做都是為了讓我們躲著那個話劇社社長.」
但是我們卻把事情搞砸了.
雪國可以了解他們懊悔的心情.
「所以我目前暫時就是大哥,代替大哥守護那些挑戰者,可是有時候也得嚇嚇他們才行……」
「這我也知道……」
「我們是想說既然都扮幽靈了,那就完全重現「禦門凜子』的形象應該會比較好吧.」
「房間里那些蠟燭籼盤子都是你們擺的嗎?」
弄得很像一回事呢!
芝目和豆坂互相幫忙,完美地呈現出『禦門凜子』的模樣.他們使用各種小道具,讓整個空間充滿驚悚的氣息,尤其是對那些女孩子所說的『威脅字句』可以說真是讓人嚇破膽.
但是,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呢?雪國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讓進來的所有女孩子都亂了手腳.
「那是因為我們對每個人講的話都不同啊,淡谷弟.」
芝目他們首先確認過接下來要進入大廳里的小組名單,然後調閱在SEC所得到的機密情報,對進來的兩個人講出不想讓人家知道的秘密.
「比如說?」
「比如第一個進來的女生籠崎亞莉早小姐,她就隱藏了身高比去年還高了兩公分的事實,所以我們在經過她身邊時便不斷呢喃著『兩公分』.」
「那一駿河小姐呢?」
「當然是問她炒面面包好不好吃羅!」
你們是在拷問犯人嗎?
「不過減肥中的女孩子,為什麼那麼喜歡隱瞞自己偷吃東西的事實呢……每個人都發出好大的尖叫聲……」
「哈哈……你的情報網真是恐怖.」
「哈哈哈,我們可不是白白經營新人魔法使網站的啊!」
「沒有白白經營唷.」
「但是,你們就是這個部分做得太過火了啊」!」
當雪國發出怒吼時,扛著招財貓頭套的舞姬才姍姍來遲.
真是的.
「……總之,你們先到外面去吧,大家都很擔心你們呢!」
「咦咦,那我怎麼辦?」
「可以結束啦,外面早就沒有參拜的氣氛了.趕快去換衣服吧!」
瞪大眼睛的舞姬,一只手上拿著貼滿膠帶的招財貓頭套,而芝目則是因為終于可以脫離女裝而松了口氣.啊,這些家伙真讓人頭痛.
雪國趁他們兩個人在別的房間換衣服時走出了食堂.他和豆坂一起繞完中途的走廊與小房間,將所有因為害怕而無法動彈的女孩都救出來.一旦冷靜下來之後,發現剛才覺得非常恐怖的房間擺設,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只是普通的古老洋房與破屋子而已.
這幾個家伙齊人一下子以為是幽靈,一下子又以為是X先生,實在很會給人添麻煩.
「出來了!」
「淡谷!」
「淡谷弟弟!」
來到外面之後,伙伴們一起發出叫聲並沖了過來.鳥子和小蜜看起來也平安無事.
「太好了,你們兩個人都在外面啊——」
在里面沒見到你們兩個,我擔心死了!
「我,我直接找到後門然後就跑到外面來了,而——」
「嗯,小蜜也是回到玄關大廳然後從那邊出來.倒是淡谷弟弟,你沒事……咦咦咦,為什麼學姊會在這里呢?」
在里面一定也遭遇到許多恐怖經曆的小蜜反而擔心起雪國,現在還因為看見遲了一些出現的芝目與舞姬而嚇了一大跳.這真是讓人不知該從何解釋.
但此時,在這兩個人身邊卻有人開始熱烈地聊起天來.
雪國由宅邸里救出來的女孩子們帶著興奮的神情,拚命對著其它棄權的女孩們說:
「——淡谷先生真的太了不起了!他身陷凜子小姐的怒火當中,依然奮不顧身地救出朋友,而且還保護了雙胞胎姊姊!」
「嗯嗯,就是啊!我也很感謝他救了我.」
更糟糕的是,舞姬竟然還附和起這些荒誕的謠言.
「連清亮麗人都感到害怕,凜子小姐真是太恐怖了——」
「哈,拜托你們,我也只是個普通人啊.是因為當工作人員才待在那間房子里的,那座宅邸里面……嗯……真的有惡靈!」
「哎呀!」
「跟她可以說是有理說不清.這可不是像錢仙那種單純的東西啊,實在不應該讓這種已經消失的儀式重新複活.如果我弟弟沒有來的話,我都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呢——你們說是吧?芝目?豆坂?」
「就是啊,差點就沒命了呢!」
「哇呀——!」
看來這三個人是准備將自己的罪過,也就是使用『新人魔法使』獲得的情報來威脅人這件事給帶進墳墓里頭去.
(連小舞都這樣講,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啦,就這樣結束,讓她們回去吧!)
舞姬用眼睛傳送這樣的訊息.
「你竟然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厲害了,淡谷弟弟!」
看見小蜜那滿臉崇拜的表情後,雪國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原本打算辯解的嘴巴也停了下來.結果他也成了舞姬他們三個人的共犯.
在離開珍娜館的途中,雪國腦海里一直浮現出『共犯』這兩個字.
在充滿疲勞與罪惡感的雪國眼前,小蜜和舞姬開始說起話來.
「我看你還是去神社讓人家驅邪一下比較好吧,學姊?」
「嗯,我會好好考慮的,一駿河學妹.」
「學姊真的很讓人家擔心耶——」
小蜜現在這種有點嚴厲的講話口氣,與最近習慣的『溫柔的一駿河小姐』之間有一些差異,讓在旁邊以客觀角度觀察兩人的雪國感到有種很新鮮的感覺.由于舞姬在眾人面前仍然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因此讓小蜜忍不住一直糾正她,最後更滿臉通紅地說:
「學,學姊,你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對吧——」
好久沒見到小蜜這種想找架吵的態度了.
就算彼此立場敵對,雪國扮成舞姬時似乎也不曾被她以這麼凶狠的態度對待過.
「啊,有嗎?我有那樣嗎?那是我不對,抱歉哦——」
「咦——?」
由于舞姬馬上就道歉,反而讓小蜜霎時呆住了.
「……古葉同學當時不害怕嗎?」
雪國問了一下身邊的鳥子.
「我當然也嚇了一大跳.」
「嗯嗯,我想也是.辛苦你了.」
「……因為我背後忽然被人塞進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
雪國忍不住往後一看.芝目你們竟然做出這種幾乎可以算是性騷擾的行為?
鳥子將收在裙子口袋里的證物拿出來,接著一邊把它攤平一邊拿給雪國看.名片大小的泛黃紙片上,寫滿了『騙子』這兩個字.
雪國再度跑到芝目等人身邊.
「芝,芝目同學,你啊——怎麼可以用那麼卑鄙的威脅手段呢——」
「我真的沒有啊!對方可是那個固若金湯的古葉學生會長耶!」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又不跟淡谷弟一樣,我可不敢承受事後被她紙扇敲頭的風險!」
旁邊的豆坂,在聽見有這回事後也呆住了.
也就是說……真的是那個嗎?對鳥子惡作劇的人……寫下那些字的人真的……
不是芝目他們而是……
「幽靈……」
真是禦門凜子的靈魂嗎?
聽見豆坂的自言自語之後,芝目整個人僵住了.
「「不會吧!～～～～——!」」
雪國就這樣被周圍的氣氛給影響,沒注意到其實還有別的可能性.
***
另一方面——
「……為什麼沒有任何人來到這里呢……」
二樓的某間房間里,有個人一直孤零零地待在里面.
白夜還特別利用郵購買了橡膠面具,而且忍受戴上面具的悶熱,但現在沒有任何人來到她所在的房間里,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的邪念阻礙了自己?)
就算是這樣好了,如果男生沒辦法上來,那至少也應該有女生能夠到達這里才對吧!凜子參拜原本的目的不就是要大家鼓起內心的勇氣,來到這個地方托付自己最重要的願望嗎?結果竟然連一組人馬都沒出現.
「難道就沒有半個認真的人嗎!?」
「你實在太愚昧了……」
轉過身來的白夜不由得脫下面具,屏住呼吸.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打開,而且門口還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白夜手邊的蠟燭僅能照到對方的制服裙子,但是她的臉卻完全看不清楚.
「你是……」
「仔細看一下窗外,參加者都開始往回走了.」
怎麼可能!
白夜半信半疑地躲在窗簾的陰影里向庭院看去.這時,逐漸遠去的淡谷雪國和他的同伴們都已經小得像米粒一般大了,甚至連中部聯的女孩子都跟他們走在一起.
「因為有人妨礙.」
「妨礙?」
「五中的少年們故意不讓任何人爬到上面來.」
長船白夜先是感到背部一陣發冷,接著又覺得自己的血液正在燃燒.
竟然把我神聖的凜子參拜給——
「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白夜像被人下咒般,仔細聽著那道聲音所說的話.
「我有預感,有一天我們兩者間的利害關系將會一致,而那時候我將會對你伸出援手.請你務必毫不遲疑地接受我的幫助.」
「這我沒辦法保證,說起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但是對方在黑暗當中所回答出來的,似乎也不算是個明確的答案.
「我只是個幽靈啊,是住在這學院里,只有需要時才會被叫出來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