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斗米教 第十六章 附體魔功

三隊人同時來奪劍,場面混亂,關系複雜,七俠猶豫著該不該出手.這時三隊人馬已殺散了守劍的官兵,都向劍模處靠近.

慕容霸的人最先到達,三兩下劈開一具扣瑣,便去啟那劍模,疑是恒溫的人大喝一聲,十多人向眾胡人殺來,他們顯然也不願寶劍落在胡人手里.慕容霸大怒,跳躍如飛直沖桓溫,桓溫收劍入鞘,隨手撿起一柄長刀,耍了一個花式,刀光霍霍迎了上去.

兩人都是當代楚翹,南北英雄人物,這時雖然有意隱瞞自己身份,不肯拿出絕招,但在高手手中,任何兵器都能使得得心應手,一刀兩錘乍分乍合,刀似冷月映雪,錘如烏云蓋月,斗得難分難解.兩人勁氣激蕩,帶得周邊煙火狂卷,其余人都不敢靠近.

最後出現的那一隊人殺了幾個還在頑抗的官兵,向最左邊的劍模靠近,為首那人三兩下砍開鎖扣,將上蓋抬起,現出一把三尺五六寸的長劍,劍身劍柄連成一體,劍形已完全具備,烏光隱隱,只差沒有開鋒.那人一掌拍在下模上,寶劍嗡的一聲彈起,他另一手墊了一塊厚皮革,已握住了劍柄.

慕容霸和桓溫不約而同停手,同時向那人攻去,那人匆忙用手中寶劍一擋,劍沒開刃,就算是神劍也沒用處,慕容霸和桓溫的力氣是何等驚人,那人寶劍脫手飛出,人向後震飛,身在空中已狂噴鮮血.

慕容霸手長腳長,丟掉一錘,彈身跳起,一把抓住了劍柄.不料劍一入手,手上便冒出青煙來,痛得他悶哼一聲,條件反射地將寶劍丟下.桓溫長刀一挑,已把劍搶了過去.

原來慕容霸並不清楚這把劍是很燙的.這些劍早已鑄好,並且淬過火了,如今是緊劍模中慢慢冷卻,使劍平直並且永久定形,這個冷卻過程溫度從高到低,要七天以上,這時至少還有四五百度,哪里能用手直接拿?

周全學的是機械專業,知道其中的原理.在現代,類似這樣的熱處理過程叫做"回火",就是鋼材淬火後,材質過硬易斷易碎,柔韌性不夠,並且材質淬火時內外遇冷溫度不一樣,會在內部產生應力,使用久了就可能產生斷裂.凡是重要的傳力零件,如軸,軸在淬火後都必須把它放在一定的溫度中回火,調質,緩慢冷卻,消除內部應力,這樣才能保證零件在有足夠硬度的同時,具有一定的柔韌性.

古人雖然叫法不同,但不管是鑄的劍還是錘打的劍,也要經過類似的處理,否則就是再好的鋼材也經不起劈砍就斷了,更別想彎如鉤,崩如弦,彈劍如龍吟虎嘯.在回火調質的過程中,還可以同時在劍模內放一些特殊特質,使它滲透到劍的表層,形成特殊的保護層.

寶劍鑄造到了這一程度,最困難的程序都已經完成,只要稍具水平的鑄劍師都可以處理後面的工序了,所以現在搶到的寶劍是有用的.

劍被奪的那一隊人大怒,殺向桓溫的人,慕容霸的人去開啟另一個劍模,桓溫的人又向他們殺去,三隊人互相打了起來,彼此受到牽制,誰都拿不到手.官兵中有一些有膽略的副將,見敵人數量並不多,組起了幾支人馬殺過來,如果失了劍,他們回去也是個死.四個營陣的人混戰,再加上煙火籠罩,亂得無法形容.

周全看得眼紅,原來寶劍鑄了五把,這麼多人都可以搶,自己也可以搶,要是能搶一把過來,豈不是爽了!"各位大哥,快出手啊,別讓寶劍給胡人搶了,反正皇上是沒機會了,與其讓他們搶走,不如我們去搶過來."

七俠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他們可從沒想過這念頭.阮軒說:"不可,桓溫他們必定不會讓胡人搶走寶劍的,至于他們與另一隊人要怎麼搶,關系到門伐之爭,我們不可多事,另生節枝."

向軼本來也有些心動,被他這麼一說,只好閉上了嘴.

混亂的山谷中,突然一個白影如擲星跳丸飛速而來,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只是眼睛眨兩下的功夫,就已到了三隊人搶劍的地方.


"既然本公子到了,你們就沒份了,把劍放下來,我饒你們一命."

這聲音在如此混亂的場面中,居然人人聽得清清楚楚,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根高木樁頂上站著一人,背負雙手,白袍迎風而舞,極為瀟灑飄逸,不恰當的是臉上蒙了一塊白巾遮住了大半個臉.另有一個特異之處,在這煙熏火燎,熱得讓人流汗的地方,這人身上卻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將煙火遠遠逼開,在附近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盡管這人蒙住了臉,周全和七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魯狂生,並且看起來他的武功又進步了.

桓溫哼了一聲,不但不理他,反而向一個已經開了鎖扣的劍模沖去,用手中墊了厚革的寶劍去挑另一劍.慕容霸也同幾個手下朝另一個劍模撲去,那一隊不知來曆的人首領受了重傷,本來處于下風,這時機會難得,也向其中一個劍模沖去.

魯狂生見沒有一個人把他當一回事,怒喝了一聲,身化白光如流矢,刹時到了桓溫面前,一指向桓溫點去.這一指讓桓溫大為驚懼,連連倒退,揮劍想要反擊,魯狂生卻已如影隨形緊貼著,又是一指點來.桓溫被點中一指,吼了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轉身就逃,他的隨行人員也跟著他,護著他往外沖.

本來桓溫也不至于這麼差勁,他為了要隱藏身份,刻意不使用自己熟悉的劍法,手上的又是沒有開鋒的滾燙半成品寶劍,無法正常使用,而他的武功比魯狂生差了不止一籌,又失了先手,竟一觸即敗.

魯狂生本來是想追他,撇眼見到另兩隊人已經在拿劍,又如鬼魅般閃了過去,雙手或拍或點,所有迎過來的人都無一例外地被點倒在地.

慕容霸見勢不妙,突然間跪倒地上,仰天喃喃念著什麼,這一下著實令人大出意外,難道他要跪地求饒嗎?猛見他一聲咆哮,全身散出一股強大勁氣,激得土石飛揚,連他臉上的蒙面巾都震飛幾米開外,一頭長發向上豎起,雙眼圓瞪,臉上猙獰之極.

周全暗想,這人莫非是急瘋了?果然,慕容霸就象瘋了一樣,輪起雙錘疾速無比地向魯狂生砸去,已經談不上什麼招式攻守,全是拚命的招式,但攻擊速度之快,錘力之猛,至少是之前的三五倍.

魯狂生被攻得手忙腳亂,但他本來就以招式快,身法快見長,接了一波狂風暴雨般的大錘後,喝了一聲"來得好!"飄然退開,用腳挑起一杆長槍,抖起幾團槍花,槍頭星芒亂閃,點點迎向慕容霸的大錘,兩人以硬碰硬,以快攻快打了起來.

魯狂生的內力深厚驚人,但這時竟有點敵不住慕容霸的神力,邊打邊向後退去,看慕空霸這時的樣子,就象是神魔突然附體了一樣.

向軼這時已忍耐不住了,"我要去搶劍,甯可毀了也不能落到這兩個人手里!"說完往臉上綁了一條絲帶,就飛身向下方跳去,直沖戰斗中心.另六人見事已至此,怕他會吃虧也只好跟著蒙上面,腳如蜻蜓點水,大袖飄飄向那邊飛躍而去.

其實這些名人,遮不遮臉人家都能認得出來,但遮了一塊布,結果就不一樣了.如桓溫,他沒有正式露臉,皇帝能把他怎麼樣?

不明來曆的那一伙人首領早已受了重傷,其余人被官兵殺了幾個,被魯狂生點倒幾個,剩下幾人已經不敢再搶劍,護著傷員向外遠處逃去,慕容霸的人這時獨頂圍過來的官兵,壓力極大,也死了一大半,只剩五六個人,劍模旁邊這時反而人更少了.


向軼如飛而來,掠過一個已經打開的劍模,鞋尖一點劍尖,劍柄彈了起來,已被他早拿在手中的兩片竹筒夾住.接著他又向另一個劍模掠去.

魯狂生被慕容霸砸得連連後退,見劍被向軼拿走,不由怒火攻心,一輪疾刺狂掃,擋住了慕容霸的大錘,接著棄槍逼近他,刹時如幻影般閃出五六個人影來,就與那日點倒竹林七俠時出招一樣.幻影閃過之後,慕容霸厲吼一聲未了,已經不能動彈,接著被一腳踹中胸腹處.

魯狂生這一腳何止千斤!踢得慕容霸連人帶錘向遠處飛去,近兩百斤的人和加起來超過一百斤的兩個大錘如炮彈般射出,正好撞在一個十多米高的煉鐵水的大爐煙囪上.大煙囪轟然震倒,磚石飛揚,煙火亂跳,砸死了數十個沖過來的官兵,慕容霸連同鐵錘都跌進了大爐之內.

周全以為他死定了,心中大爽,誰料慕容霸立即帶著一身火焰,如炮彈出膛般射了出來,煙突火奔,簡直如魔神從地下鑽出,嚇得周圍的人都猛吸了一口冷氣.不少官兵更是調頭就跑,敵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們拚命已經沒有意義了.

慕容霸落向一個水池,接著從水池躍起,一陣風似地跑了,野獸一樣的嚎叫聲遠遠傳來:"你給我記著,我要回來報仇的......"

這還是人肉做的身體嗎?可以溶化鋼水的大爐都燒不死他?

其實是魯狂生那一腳助了他一臂之力,那一腳帶著魯狂生陰冷的內力,使得他在極短的時間內不至于全身皮肉被烤熟.並且這重重一踹震動了他的血脈,使得他穴道能及時沖開.但若換了在場的其他高手,都無法象他那麼凶悍,居然還能再跳出來.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同時魯狂生已向正在取劍的向軼撲去.向軼忙回身應敵,但他本來就不是魯狂生的對手,又用不慣劍,一觸就向後急退.幸好嵇康等六人已經趕到,除了阮秋外,其余人都加入了戰團,將魯狂生圍在中間.

魯狂生冷笑道:"又是這們這七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我看今天還有誰能救你們的命!"

六人更不多話,只是加緊攻擊.還有一些零散的官兵在周圍,也分不清誰敵誰友,見阮秋落單,便向他殺去.阮秋沒有學武功招式,只好展開輕身術到處逃避,好幾次都險些被流矢射中,已沒辦法彈琵琶助戰.

魯狂生的武功比上次相遇已高出了一截,七俠又無法有效配合,一開始就落于下風,只見他白影飄忽,指東打西,殺得六人左避右閃,幸得六人互相支援,攻其必救,才能暫時穩住局面不至于受傷.

魯狂生越戰越輕松,六俠已經攔不住他,而僅剩的兩柄寶劍已經被開了劍模,暴露在外,魯狂生沖突過去,都被他取到了手中,他竟然是直接用手拿劍,白氣升騰,劍柄眨眼就冷卻了.他兩劍在手,六俠更不是他的對手.

周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自己這一點微末之技又幫不上忙,只能是空著急,由于時有黑煙遮擋看不分明,不知不覺就靠近了一些,站在一處高石上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