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權臉上終于有了淡淡的笑容,似是很享受這種回憶.
"那一次我們相識了."
"我會看著她玩耍,在我面前盡情的歡笑,從一個旁觀者,不由自主的闖近了她的世界……"
許久,徐權都沉醉在過去的往事中,一段永遠都無法在能重來的回憶,但一直被他小心的珍藏在心中,每當翻起時,就仿佛發生在昨日,然而之後這個時候,他才會感覺到幸福.
仇鋒沒有打破這份安靜,他又何嘗不是牽掛著遠方的佳人?
就是在平凡的愛情,在當事者的眼里都是驚心動魄的……
被夷為蠻荒之地的第三塊地域中吹過蕭索的寒風,帶著一絲的孤獨,三分的惆悵.
寒風愈加激烈起來,似是嗷嗷怒叫的野獸.
徐權眼中寒意凜然,渾身殺氣突顯,"但是好景不常,我便接到了族中的任務."
"繼續毀掉龍眼?"
徐權搖了搖頭,"當時白虎族得到消息,就算不去破壞,東海龍眼也維持不了多少時間."
"小白龍?"仇鋒眼孔微微一緊.
"目標是東海龍族的小公主,龍小白."
"你拒絕任務了?"
徐權點了點頭,"是人都有心,只有跟小白龍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會徹底的放松自己,卸下一切的偽裝,是她教會我如何去笑,如何令自己開心,如何去身邊的人相處,如何……如何……"每當說起小白龍的時候,徐權總能滔滔不絕.
"後果呢?別告訴我,你違背族中的命令會安然無事."
徐權嘲弄的譏笑,"哪有那麼好的事?"他冷哼了一聲,"我天性孤傲,不願受人擺布,族中與我不和的長老們恨不能讓我死,他們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然後呢?"
"派出啦的都是些廢物而已,不值得一提."徐權擺了擺手.
但是,仇鋒卻知道,一個族中既然要滅殺重要成員,又豈能派出廢物?恐怕這里面必然要有一番腥風血雨吧.不過,從徐權坦然的面色上來看,似乎當年真就沒費多大事.
"大哥,告訴我,你最不能容忍什麼?"
"背叛."仇鋒稍微一想,身子便微微一顫,"他們無法至你于死地,卻將你的行蹤賣給了龍族?"
徐權扯了扯嘴角,臉上充滿了嘲諷,而對于仇鋒的假想,也沒有否認.
"他媽的……"仇鋒咬了咬牙,這到底是過的是什麼鬼日子.
"接著呢?"
徐權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便打算離開小白龍,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系而牽連到她."
"她沒舍得你走?"
"你錯了."
"嗯?"
"分離,其實是她說出口的."
"為什麼?"
"她知道,她從開始就知道."徐權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腦袋,"她至始至終就知道我出現在東海的目的,只是一直沒有面對,而且虧我還是白虎內頂尖的強者,卻不知道,這丫頭竟然照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就算我二人對敵,她也不會落于我之後,甚至要比我更強,在我們交往的日子里,她甚至有無數次機會可以秒殺我."
"什麼……"仇鋒震駭的瞪大了雙眼.
龍小白?那個素未蒙面,卻從徐權口中得知他們相識後,所表現出各方面都弱弱的女孩子?
"很震驚吧?"徐權有些驕傲的嘲笑的著,"當時我知道這些後,跟你一樣震驚."
"她所表現出來的嬌柔和軟弱,三分真七分假."
"她對我說,她沒有殺我,是因為我盡管冰冷無情,不懂人情世故,但卻是她所見過所有人當中最真實的人,就像一張白紙一般.那個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對她無法下的去手,更不知道她為什麼能每天笑的那麼開心,對于她所說的快樂,我一直處于迷茫和困惑中……"徐權溫柔的一笑,"但就是那個時候,我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憂郁,惆悵,以及對從前與未來的迷茫的目光卻深深的吸引著她,她最喜歡看著我的眼睛發呆."
"她愛上你了."
"沒錯."
女人的甜蜜時羞澀和幸福,而男人的幸福則是張揚,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
"她比我愛上她更早的愛上了我."徐權驕傲的一笑,"甚至為了讓我愛上她,她故意的在我面前耍寶."
"天啊,你們才多大啊?"
"我十九歲吧,就是在我們黑殺峰相遇前不久的事情."
"你藏匿在東海龍族足足九年時間?"這到是令仇鋒有些吃驚.
"有了你牽掛的人,就是過上一萬年,也不會顯得時間長,不是嘛?"
仇鋒摸了摸鼻子.
"她的外表不僅僅蒙騙了我,甚至蒙蔽了所有認識她的人,而只有我才知道真正的她.一直將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用她的話來說,這是她快樂的一部分."
仇鋒吞了吞吐沫,真是一個恐怖的女人.
"如今北海能壯大起來,甚至能隱藏力量,在不知不覺中制造契機,吞並其他勢力,並在龍族中保持低調中立,就是因為他們能有靈兒掌權,能輕易的抓住妮香他們,也是她親手設計,還有一點你恐怕不知道到吧,唐中大陸第一絕世強者藍里頓,其實就是北海的一個棋子,能輕易在不知不覺中收買我們唐中大陸第一絕世強者的女孩,能弱到哪去?"
仇鋒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個女人確實有些能耐,這一點我承認."
"當年只不過小白龍旁邊的小跟班,收買藍里頓的計劃其實是小白龍故意透漏給靈兒的,她願意設計所有的人,也包括幫助她能看上的人,而靈兒便是除了我之外,她唯一的朋友,所以她要幫助北海."
"……"仇鋒徹底的無語了.
徐權歎了一口氣,惋惜的搖了搖頭,"可是東海畢竟龍眼即將破滅,必須要塑造新的龍眼,而小白龍就是犧牲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當初白虎族逼的很緊,我自顧不暇,但是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萌生了帶她遠離一切的念頭."
"她拒絕了?"
徐權痛苦的點了點頭,"實際上就算是逃,我們又能逃到哪去?我能安逸的藏匿在東海,那是因為小白龍,白虎族的擊殺叛逆任務才不能達成,可沒有了東海的庇護,一旦到了路上,我們就是一個靶子,盡管我們實力在強又能怎麼樣?能抵擋住多少人?豈能兩個大族相抗衡."
這份無奈,到時令仇鋒不由自主的想到,當初黎叔狠心的從自己身邊搶走雪兒,那是深深的無力感啊.
"隨著塑造龍眼的日期逼近,我們根本就沒有好辦法,但是我的腦中卻有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殺了東龍王……"徐權近乎是從牙縫里擠出的聲音,可聽起來卻格外清晰,"先滅整座東海,這樣龍眼也就沒有意義了."
"那一夜,我潛入失敗,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但最終卻被東龍王輕易的擒下."
仇鋒的一顆心都忍不住被兄弟牽緊."為什麼他當時沒殺你?"
"因為小白龍."
"在我潛入龍族的時候,她就知道,因為無法阻止我,她一直冷眼觀望,而龍王一樣也在觀望,直到我被擒,她以粉碎龍丹威脅,才暫時保住我一條命."
沒有了小白龍,東海自然覆滅,東龍王在厲害,也無能力,這一點還是小白龍夠絕.
"小白龍最後以甘願成為龍眼為代價,要求龍王放我一條生路.但當時龍王忌憚我的能力,也看出我對小白龍動了真情,便打算強迫我退出白虎族,終生守在龍眼旁與小白龍相伴."
"……"仇鋒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當時冷視著東龍王,告訴他,光憑這句話,就足以我殺他一萬次."
"自不量力."仇鋒開始有些頭疼,都被人擒在手里,還口出狂言,換做自己,哪怕心中是這麼想的,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徐權苦澀的一笑,"小白龍也是這麼說的.但當時我的哪管的了那麼多,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要死了,我還在乎什麼?況且當時小白龍的譏諷,令我狂性大發,甚至在被束縛的情況下,硬是冒著滅亡的危險,硬生生干掉了龍王的幾個貼身護衛."
"小白龍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徐權醞釀少許,"你這一生都不可能斗的過龍族."
"你注意到了嗎?她說的是龍族,而不是東海."徐權搖了搖頭,"當初沖動的我,根本就沒有多想,一心要殺龍王,並發誓,他終究會有一日死在我的手中,而龍族也必將因為我而成為曆史,當我說完後,小白龍卻笑了,依舊笑的那麼甜美,那麼知足,甚至從她的看中看到了欣賞和欣慰."
"後來呢?"
"這個丫頭竟然當場殺了除了龍王所有人,並告訴龍王,'我雖然叫龍小白,可這並不代表我就是白癡’,當時若真是我二人聯手,龍王也不會好受."
"龍王被小白龍的舉動震驚了,他當時就下令放我自由,為了讓我死心離開,小白龍當場便含笑化作龍眼."
明明知道結果,可仇鋒的心仍舊忍不住一抽.
徐權如釋重負一般長出一口氣,"剩下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沮喪,振作,走遍冰魄海底每一處角落,秘密挑戰唐中大陸各個強者,搶奪他們的密術,最後在黑殺峰碰到你."
仇鋒從來都不知道,從前在自己眼中總是心不在焉的徐權,竟然背負這麼多的,興許後面還有故事,但是,徐權沒有主動說出來,仇鋒也不打算問,但有一點他,知道這個兄弟值得自己以命交往,足矣.
仇鋒拍了拍徐權的肩膀,"走吧,我相信你對小白龍不止這一個承諾,龍族覆滅嘛,想要龍族破滅的人不知有你,還有我們一群兄弟,如今南海只是我們的一個開始,接下來便是龍之境,讓我們並肩相行吧,我相信我們的路還有很長."猶豫少許,他繼續道,"盡管你贏了這一次的比試,但我要求剿殺南海,算我一份."
"謝謝……大哥."徐權眼孔中的眼輪散去,對仇鋒用力的點了點頭.
徐權摘下自己的眼睛,對這天空望了好久好久,隨後輕輕的攥在手心里,支離破碎的殘片飄落到四處,永遠的埋藏在這片蠻荒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