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 一籌莫展閉門羹

這麼高的院牆,這麼緊閉的門,硬闖是不能的,總不會要我爬進去拜見侯爺大人吧.

面前兩個守門的士兵湊在一起,賊眉鼠眼打量我,弄得我很不自在,正想著再找個法子試試運氣,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

轉過身去看的功夫,有一頂轎子晃晃悠悠自面前而過,停在了大門面前,刹那之間那兩個守門士兵搖身一變,滿面歡喜笑容可掬,雙眼放光點頭哈腰,真是一流門童素養.

果然是天差地別.我站住腳看轎子中的來者是誰,卻見那小轎子停下,簾子掀開,有人自里面風度翩翩地走出來.

在我的地方,只看個側面,見那人淡金色的黃袍,玉帶勒腰間,身後兩道大帶明晃晃地束起,又威風又好看.

那個人走了出來,忽然停了停,轉頭看向我這邊.

雖然不知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看這一副囂張的打扮,卻知道並非等閑之輩.安樂侯那樣人物,都沒有穿過淡金的顏色,這是何人,居然能如此?大概也不免是王侯公卿之輩吧.

只看他一眼,見那人眉如遠山,目若朗星,跟安樂侯的銳利不同,這人嘴角帶著淺淺笑容,顧盼之間帶著一股晴朗之意,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

因為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只好拱起手來,低下頭去行了個禮.

抬頭時候見他微微地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而那邊兩個士兵卻喚道:"少王爺,今兒又來找我們侯爺啊?"

我聽了那個稱呼,心頭才一動:少王爺?在哪里聽說過這個稱呼.

那人"嗯"了一聲,腳步一邁向前,忽然又停住,轉頭仍看著我,問道:"你是……新任的監察禦史鳳甯歡吧?"

我見他竟認得我,心頭一喜.聽著他的聲音,也便想起來,前日安樂侯不就是帶著這人去見過我的麼?當時我在假寐,只聽他的聲音,未曾見過這人.

"正是下官,不知是少王爺,失禮失禮."

少王爺鄭印站著不動,那邊兩個士兵見他似對我頗有興趣,也覺得驚訝,而鄭印說道:"你在這里干什麼?"

我只好實話實說:"回少王爺,下官因為有要事想見侯爺."

鄭印聽我這麼說,一笑說道:"吃了閉門羹?"

真是善解人意,我點點頭:"是."

鄭印略微沉吟一會兒,才說道:"我剛才自路上來,聽了些閑言碎語."

我的心一跳,難道他也聽到了那些人在議論柳藏川被劫走的事?

"不知少王爺聽了什麼?"強作鎮定,問道.

"大概是跟你現在在這里有關."鄭印微笑說道.

我料想他說的就是這件事沒錯了,見他不像是個難相處的人,于是說道:"少王爺,既然這麼說想必就是下官為難的那件事了,實在是十萬火急,可惜侯爺現在不想見下官……"

鄭印看著我,問道:"你……想要本王替你說情?"

我咳嗽一聲:"那樣自然最好,不知少王爺可否幫忙……"

鄭印笑了笑,又說:"這不過是個順水人情,本王說說,倒也是可以的……"

他說著可以,樣子卻很躊躇,看得我莫名其妙.


"少王爺若肯幫忙,下官定會十分感激!"

"嗯……"

我抬頭看他.

四目相對,情形有些古怪.

"鳳……"鄭印正要開口.

正在此時,身後"喵"地有聲音傳來,鄭印的目光自我肩頭滑了出去,我轉回頭去看,卻見我先前收留的那只瘦貓不知為何竟爬了出來,大概是等了太久覺得無聊吧.

此刻它蹲在地上喵喵地叫,看了我一眼竟然弓起身子爬了過來,湊在我的腳邊上,眯起眼睛蹭起來.

鄭印看了那貓一眼,又看我.

有點尷尬,我伸腳撥了那貓一下,輕聲斥道:"閃開閃開."那貓站著不動,在鄭印的目光之下,我竟迅速的渾身發熱.

"少王爺……"

"鳳禦史,這是你的……貓?"鄭印似乎驚訝.

我咳嗽一聲:"是下官剛剛撿到的,不是很熟."

一邊去打量他是何反應,沒有輕視也沒有噴笑,鄭印點了點頭,目光閃過我面上,大概是我的錯覺,一刹那竟覺得有些些冷.

鄭印轉過身,向著侯爺府門口而去,我叫道:"少王爺?"

鄭印揮了揮袖子,說道:"本王會替你說的,且等一等吧."

我躬身感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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跺著腳等在門口,官服底下沒穿多少衣裳,冷的渾身發抖,只好抱緊了小貓,摸著它柔軟的毛才覺得有一絲絲的暖意.

我本就不是個耐冷的人,漸漸地雙腳僵硬起來,正在絕望之時,身後呼啦啦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當前一員捕頭打扮的差人,指揮著十幾個人沖上前來,侯爺門口守門的兩個士兵見狀,上前一張手:"什麼人,還不停下?"

那官員翻身下來,說道:"刑部總捕頭魯長發,奉命捉拿監察禦史鳳甯歡."

這一句話真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只知道丟失了重要人犯非同小可,卻不知道刑部的人來的這麼快.

現如今倒好,小侯爺見不到,柳藏川救不了,連我自己也要到大牢中混口飯吃了.

差人上前來,便要伸手擒人.

先前我之所以來找安樂侯,便就是顧慮會有人對我動手,這件事情是誰做的還不知道,但無論是誰干的,要滅口或者要趁機發亂致我于死地的卻大有人在,現在之所以來求見安樂侯,無非是想借他這一把大傘先擋擋風雨先.

不料那把破傘自持身貴不肯見我,這下豈不是糟了.

忽然想:假如真的是安樂侯劫走了柳藏川,所謂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借刑部的手犧牲了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刻他執意不肯出來見我,莫非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