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1934獄中篇Alice In Jails 第五章  我們越獄吧!

惡魔島深夜百老彙

"總覺得……這一天讓人討厭."

熄燈後的黑暗中——用毛毯裹著自己的身體,菲洛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這是和修伊見面的幾天之後.

菲洛默默地,過著囚犯該過的日子.

被低低的天花板壓迫著,每天早早地起床.

一天十六回的點名.

單調乏味的勞教工作.

嚴苛的紀律.

所有的這一切,如此的讓人乏味,菲洛對于那些被判處終身監禁囚犯們從心底地感到同情.

雖然在單人牢房中,自那之後過了一晚上,但是,作為菲洛最直觀的感想"這種感覺和奴隸船上的商品如出一轍",正是這樣的一個所在.老實說,是一個不想再次進入的地方.

除了和艾薩克吃飯時候的時間之外,可以讓菲洛感到輕松一些的時候,只有僅有的那些放風時間和在圖書館里面和那個大個子意大利管理員的見面,聽聽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的那不勒斯口音而已了.

雖然自己很想把之前的那個看守是修伊的手下這件事情傳出去,可是總是見不到那個加座米利茲的家伙.即使作為米利茲本人,如果將象菲洛這樣的犯人傳喚好幾次的話,認為這也是危險的吧,所以菲洛現在就是處在這種無所事事打發日子的狀態中,什麼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今天的一天也終于結束了,雖然自己偶爾會神經質的注意一下在走廊回蕩的靴子的聲音.

菲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那三個人當中……到底是誰……受到誰的指派來到這里的呢……?"

聲音有些大,隔壁的犯人有可能聽見,但是菲洛並沒有因此而睜開眼睛.

或許是因為菲洛已經知道隔壁的兩個房間都沒有人了.

今天——原本應該呆在牢房里面的惡龍,今天又被送進了地牢.

菲洛也曾經去過那個地方,看到了那麼淒慘的景象,不由得血液倒流.

下午的運動場.

就在這個地方,那個在第一天挑釁菲洛是"小妞"的那個齙牙男人,不知道怎麼搞得頭給弄斷了——

那個男人臉上浮現出下流的笑容,對著惡龍在買著什麼東西.

惡龍笑呵呵地,慢慢地將自己的嘴巴靠近了對方.

似乎小聲說了些什麼,而且似乎還對著對方的耳朵微微地吹了一口氣似的——那個齙牙男人下流的笑容似乎更加的下流,就在這個瞬間——

沒有任何的猶豫,惡龍咬向了那個男人的耳朵.

"咦!……?哎……啊……?"

突然的疼痛和沖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齙牙男人,呆呆地回頭看向惡龍,而惡龍將在自己嘴里面嚼著的一塊蘭肉吐了出來.

"啊啊啊!"

看著如此鮮紅的肉片,齙牙男人狼狽得用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傷口的時候——

自己手臂上的肉又被對方給咬住了——在運動場的角落里,充滿了慘叫和血沫.

周圍的人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而惡龍則說道"好吃是好吃……孫子……但是一旦想到是這個大叔的肉,就覺得惡心",說完把嘴里面的肉給吐掉之後,擦了擦嘴邊的獻血,向著菲洛走去,一如往常地笑容.

"啊,菲洛.嚇倒你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你在干什麼啊……"

"哎呀,那個變態說'東洋人即使是個大人,還是張娃娃臉,這是真的啊’什麼的,真是無聊的玩笑啊."

"啊啊,原來如此啊."

菲洛並沒有很吃驚的樣子,只不過是驚訝地搖了搖頭.

"我只不過是想讓他瞧瞧地獄長的是什麼樣子."

惡龍說著這樣的話,一半是開玩笑,一半是真心話——惡龍咧著自己嘴邊還有血滴的嘴巴笑著,呯地一聲拍了怕菲洛的肩膀.

"哎呀,算了,這樣對誰都有好吃的啊."

"……?"

菲洛正想問一下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惡龍已經被趕來的獄警給包圍住了,結果,齙牙男人被送到了監獄的醫院,而惡龍則被立即送進了"地牢".

想著白天的那場慘劇,菲洛靜靜地思考著.

惡龍不在很自然,而另外一邊的黑人大個子,快艇還沒有從地牢里面回來.只看一下他那種反抗的情形,就可以知道至少10天之內不會回來.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聽說那個白種小個子現在也在"地牢"里面呆著呢.

那個白種人似乎在里面叫嚷著什麼"會被那個大家伙給殺掉的啊……!"正在計劃著越獄.

別鳴槍示警給嚇暈過去了的那個白種人,就這麼被帶到了他恐懼的快艇所在的地牢里面去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因為牢房和牢房之間有著厚厚的牆壁,所以彼此也不太可能怎麼樣的——如果真的可以做什麼的話,拉德和快艇之間很有可能發生殘忍的互搏殺戮的.

即便如此,和菲洛一起來的三個人,原本關系還算不錯的三個人,現在都被關進了監獄里面了.

雖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自作自受,但是菲洛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總覺得在他們三個人中間會有一個"特別的家伙"……而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菲洛這麼想著,今天已經有好幾次靴子的聲音出現在了百老彙了.

和著遠處的來複槍的聲音,形成了一首磨滅犯人精神意志的合奏,透過鐵窗傳了進來.

但是——這種不XX的合奏,突然,戛然而止了.

剩下的只有來複槍的聲音,而腳步聲就像是走到頭的發條一樣停止了.

"……怎麼又是你啊?"

腳步聲音的主人剛好停在了菲洛睡覺的牢房門前,依舊是趾高氣揚的態度,命令著看守們給自己打開牢門.

同樣的冷冰冰的開門聲,還有就是不由分說拉走的毛毯.

所有的一切和前幾天的情形一模一樣,菲洛終于回過神來了.

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菲洛看到眼前的是——

毛毯里面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還有就是和那天一模一樣的看守的臉.

看守只是對著菲洛露出了諷刺的微笑,但是嘴里面說出的還是作為獄警該說的苛刻的語言.

"這次……可能要在外面待很久了吧."

惡魔島地牢

在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中,拉德睜大自己的眼睛,擺弄著自己的腳鐐.

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

身處在黑暗之中的囚犯們,除了睡覺之外,能夠做的事情恐怕也只有發出這種聲音了吧.

取而代之的這種聲音被小小的牆壁反彈之後的回聲,使得人們對于這個漆黑的世界感到了一種絕望,乃至瘋狂.

早先的犯人,沒有呆上一個星期就已經發瘋了,但是拉德自己將近一半的監獄生活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非但沒有發瘋,甚至一點點的精神萎靡都看不到,對于拉德,其他的犯人對他強韌的精神贊歎不已.

而大多數的在修羅沙場過來的囚犯們,也都早早地注意到了這個人的存在.

[那個家伙之所以會發瘋,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看不到希望.]

而拉德那個家伙所處的環境,和黑暗,閉塞,孤獨什麼讓人發狂的東西完全是兩個世界,它有著自己的規律——這樣的話看,無論是誰都不會發瘋了吧.

"……"

這樣的狂人,今天也同樣地只能擺弄擺弄腳鐐而已——

在今天的黑暗中,更是有一個可愛的聲音對著自己說話.

[喂.]

[……]

[你是拉德·盧梭吧?]

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拉德擺弄著腳鐐——同時注意到這個聲音是來自牢門外面.

[……你,就是艾薩克嘴里面的那個'妖精’吧?]

[妖精?那個頭腦不清楚的大哥哥,是這麼說的啊……真象是一個小孩子啊.有意思……]

監獄里面回蕩著女孩子的聲音.

如果是放在平時,拉德肯定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但是,拉德來這個監獄的時候,確信這一點.那個自己想殺的男人如果在的話——在這個監獄里面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稀奇.

現在,在自己的面前,就聽到了不可能聽到的聲音——非但如此,和著腳鐐的聲音,那扇牢門也不正在慢慢地打開了嗎?

嘎啦,嘎啦啦,嘎啦啦啦.

在搬弄著腳鐐的拉德的面前,被一只小手握著的刀發出了淡淡地光芒——

"叔叔的好朋友里面,是不是有一個叫做格拉罕·斯派克的人啊?"

在門後出現的這個黑發金眼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是如此地天真無邪,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的殘酷.

"因為現在我要殺了那個人……想讓你做我的人質啊!"

"而且?而且?……之後,想讓你也就這樣地死去!"

"哎呀……來晚了啊."

地牢的更深處的地下.

被看守帶來的菲洛,終于又再一次地見到了這個身穿白衣的囚犯.

修伊·拉弗雷特還和上次一樣坐在椅子上,看著菲洛,將自己手里的報紙折了起來.

"哎呀,這里的監獄長不但有才能,還非常的嚴厲啊,平時根本就看不到什麼報紙啦新聞啦什麼的.——只在米茲利成為我的手下之後,這個房間里面的娛樂才算多了起來."

在橫著被扔過來的報紙上,芝加哥的名字還有那些爆炸綁架等吸引人眼球的文字非常醒目,但是菲洛對以一點都不感興趣,只是徑直地看向修伊.

"那個……怎麼樣了呢?你有沒有考慮呢?"

"……有條件."

"條件?"

"我……無論是我的生命還是我的過去和將來……都獻給了偉大的首領摩魯薩·馬爾提喬為首的家族了.如果你願意直接和我們家族'交易’的話,讓我怎麼幫你都可以.不過,依我的判斷來說,我的知識是不能夠賣給別人的."

聽著菲洛形式的回答,修伊哼了一聲,跟著反問道.

"你為了幫助艾妮絲來到這個小島,難道也不是你個人的判斷嗎?"

"她是我的家人."

看著菲洛堂堂正正地回答,修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接著問道.

"原來如此……雖然我對和你們家族交易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但是,考慮到馬伊紮的個性……想要合作恐怕很難."

"是這個事啊."

"那麼,你不再需要我的情報了吧?"

"……大體上,可以猜想得出來."

菲洛苦笑著搖著頭,在自己腦海中沉睡的"別人的記憶"中,菲洛找到了一種推測,並告訴給了修伊.

"去年啊……你的部下克里斯托弗這麼說的.'我們,是修伊利用偷來的塞拉德的技術制造出來的’什麼的……"

"……哎呀哎呀,最真快啊."

"所以呢,現在我也是看到你門外的看守才想到的啊.你所謂的聯絡方式不會就是——"

就在菲洛很有把握地說出答案的時候,就愛這個刹那.

在菲洛的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菲洛反射性的扭頭看去——

在大門的外面,那個到目前為止一直帶領自己的看守倒在了地上,踩著他的身體過來的——是一個男人.

看到這個男人,修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小聲地嘟囔著.

"哎呀哎呀,我沒有打算把你也叫過來的啊……"

接著——嘴角浮現出了了然的微笑,問這眼前的闖入者.

"那麼……你就是'內布拉’派過來的殺手了……如果消息准確的話,你應該是叫做菲利克斯·沃肯,對吧."

微微有些涼意的空氣里——那個白種小個子男人,苦笑著說道.

"那個名字……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賣給別人了啊."

"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存在而已."

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

時間追溯到幾天前.

"啊……啊……可惡,等一下……等一下啊……!喂喂喂,不會是真的吧!"

當了解到對手的本來面目還有自己身體內部警報長鳴的原因之後,斯派克——緊緊握著雙手的手杖,立刻向周圍的黑衣男人發出了指令.

"撤,撤!"

"哎……"

真的是非常突兀的撤退命令啊.

對手明明只有兩個人,自己占有明顯的優勢的情況下竟然撤退,黑衣男人們在混亂中看著斯派克的臉.

似乎已經聽到了對方的喘息一般,斯派克轉身,更加大聲地喊起來.

"笨蛋!聽好了,給我撤退!我讓你們趕快逃啊!"

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盲人模樣,斯派克快速的跑動著,那些黑衣男人雖然滿腦子的疑問,但是也跟在後面跑著.克雷爾看到眼前的情景,扭動了一下脖子,跑了出來.

"喂喂,你們想要逃跑嘛……"


接下來的瞬間——剛剛就要跑起來的身體就突然一下子飛到了半空中.

在克雷爾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全身黑衣的男人——"原"菲利克斯·沃肯彎著腰,將克雷爾的雙腳一把抓住之後,站里起來.

從後面看到這個場面的夏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事情並不和她之前的情形一樣.

在空中翻滾著的克雷爾,就這樣偶那個自己的右手指著"原"菲利克斯的嘴唇——在阻止了對手的行動的同時,自己也調整好的姿勢,落在了對手的眼前.

在克雷爾著地的同時,對方就一把打掉了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指,眉毛一動不動地,問著眼前的這個紅毛青年.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挺能干的啊,你."

克雷爾認真地盯著對方的面孔.

這種表情與其說是瞪著別人看,倒不如說是非常誠實的一種敬佩.

滿身黑衣的男人眯起了眼睛,問了克雷爾一個單純的問題.

"你自稱是菲利克斯·沃肯……這個名字,你是從誰那里得到的?"

"我嗎?啊啊,雖然不能詳細地告訴給你……我是從30多歲的伊卡斯大姐那里買的."

聽到克雷爾的話,離他們一步之遙的夏妮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而對面的黑衣男人,則更加眯細了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語道.

"是嗎……短短的期間,竟然這麼隨意地就更換了啊."

之後,就轉身過去,向著正在發動引擎的斯派克那邊走了過去.

"……總之,我還會來的."

"喂,等……"

剛想要攔住對方,可是在此之前克雷爾的手腕已經被夏妮一把給抓住了.

"嗯?怎麼了,夏妮?難道是,什麼,什麼地方疼嗎……!?"

"……………………"

"你說加古吉他們會擔心?……啊啊,是啊,……明白了."

克雷爾看到夏妮認真的表情,認輸了似的,舉起了雙手.

之後,接著夏妮的肩膀,克雷爾對著遠去的黑衣人喊著.

"喂,告訴給你們的老板啊."

"……什麼事情?"

"下次看到的話,我可要找他吵架去了啊."

"……我會傳達的."

看著"原"菲利克斯抬起了一只手答應著,現在的菲利克斯向他問了一個自己關心的事情.

"還有……你為誰干活啊?以菲利克斯的名義的時候?"

這個時候,男人停下了腳步——似乎很懷念當時的自己似的,抬頭看著天空回答道.

"我為之服務的……不單單是一個人啊."

"東洋人,黑人,白人——"

幾天後惡魔島單人特別牢房

在白種小個子男人的身後出現的是——

雙手有刺青的東洋人.

之後是滿身是傷的大個子黑人.

"啊,又見面了啊.菲洛."

"惡龍……"

聽到菲洛的自言自語,惡龍笑眯眯地給菲洛使了一個眼色.

黑人被拉德毆打的傷勢好像還沒有好,臉腫的高高地,一言不發地看著修伊.

"……原來如此啊."

看到三個人的樣子,修伊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眯起了眼睛.

"也就是說……你們三個人都是啊."

"哈?"

菲洛似乎還沒有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似的,在他們三個人和修伊的中間看來看去.

對于菲洛他們三個人並不在意,只是慢慢地在房間里面散開了.

背對著大門的小個子男人,聳了聳肩膀說道.

"怎麼說呢.沒必要讓你知道的吧."

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此時的小個子和之前在監獄里面看到的"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膽小"的模樣,簡直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對此,菲洛想了一陣子——

"哎呀……如果算上把你們帶到這里來的人的話,你們應該有四個人的啊……"

"真不愧是修伊,見解就是犀利啊."

小個子男人啪地一聲打了一個響指——在大門的陰影處又有了一個人.那也是一個看守,但是並不是將菲洛帶進來的那一個.

在他的手里端著一把來複槍,這使得原本很寬敞的房間突然顯得非常的狹小.

"送進來的……與其說是囚犯,倒不如說是看守來的恰當啊."

聽著微笑著說話的修伊,這四個闖入者的表情各異,臉上同樣有著微笑的惡龍,咬著牙齒作為代表回敬道.

"啊,或許可以這麼說吧."

"哎呀,等一下,等一下."

一個人如墜霧中的菲洛,面對著修伊,表情複雜地問道.

"喂……怎麼回事啊,這些家伙."

"啊?哎呀……這個嘛."

看著一副微妙的表情點著頭的菲洛,修伊靜靜地回答著.

雖然現在還有工夫來觀察彼此的表情,但是,如果在緊急關頭的話,估計也就是這樣的表情吧.

"他們都是被'內布拉’雇傭的專業殺手啊.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我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是也從來沒有想到一下子會是四個啊."

"看來情報不准啊."

惡龍張嘴大笑著,對著菲洛和修伊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雖然到現在為止單槍匹馬是殺手的特點……但是在紐約,號稱'萬金油’的我們可是四個人啊."

"你說太多了啊."

穿著看守服裝的男人,聲音中有一種威嚴,責備著自己的同伴.

而更讓人覺得有壓迫感的是——看守端起了沖鋒槍,對著修伊,冷冷地看著對方.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你會給我時間嗎?"

"很遺憾,一點都不會給你.怎麼處置你我們回頭再做決定——暫且,我們先做我們的工作好了."

就這樣,無視著菲洛的存在,剩下的三個人一點點地縮短著和修伊的距離.小個子男人的實力不清楚,至少惡龍和快艇已經習慣打架了,這是事實.

雖然修伊的表情看起來還是那麼地冷靜,但是,思考了一會之後,扭頭向著菲洛求救道.

"我不太會打架,你能幫我嗎?"

"很遺憾,我從來沒有這個打算."

菲洛模仿著剛才看守的說話方式做了回答.修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了,慢慢地將手放在了椅子上.

殺手們面色緊張了起來,雖然這種緊張只不過是不知道誰會第一個先動手——在這樣的緊張氛圍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咔……

咔……

咔……

那是——靴子的聲音.

在昏暗的走廊的深處,靴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大門,在看守進來的時候,是半開半閉的,所以現在無法看到外面的情景.雖然窗戶可以看得見,但是因為房間里面半反光,所以看不到走廊里面的情形.

咔……咔……咔……

仿佛是時鍾的走針,或是鍾擺一樣,有著一定的節奏.

這種冷冰冰的節奏使得房間的空氣更加的緊張,所以的人都注意著這個聲音,都向著這扇半開的房門看去.

就在這個瞬間——

靴子的腳步聲剛剛停下來,就在一個呼吸的間隔後,爆發性的碰撞聲在房間里面回蕩.

聲音過于地巨大,以至于每個人的耳朵都不由地往自己的腦袋里面縮了縮——而反彈的不單單是聲音.

伴隨著沖撞的聲音,原本半開的大門扭曲著,毀壞了的大門零件紛紛蹦了出來,和著那種不舒服的聲音跳動著.

在這樣的一個瞬間之後,在大門大開的地方,出現的是——

"晚上好,晚上好.還有就是初次見面,還有再見啊.被囚禁的彼得潘們.永遠的少年啊."

在這個監獄里面,

比誰都自然,

比誰都快樂,

而且,笑的比誰都開心,那是一個殺人狂.

自傲扭曲的鐵鉤上連著的是一把鐵鎖——而另一頭則是一個少女,她被鎖鏈給緊緊地纏繞著.

"麗莎……"

看到麗莎的樣子,修伊不由得小聲喊了出來——而聽到這句喊聲,這個殺人狂——拉德·盧梭也認出了哪一個是"修伊·拉弗雷特".

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宛如和自己深愛的女子初次見面時,那種瘋狂的,但是感情非常純粹的笑容,在這個監獄的地下,哈哈地笑了起來.

"虎克船長的鐵鉤——要來把你殺死了啊."

幾分鍾前地牢里

"那麼,如果和你離太近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就在這個位置拿人質好了!"

天真無邪的少女,站在了拉德夠不到的入口附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幾個圓盤.

閃著銀色光芒的圓盤如同炸甜圈一樣,中間開了一個洞,女孩子將自己的一根手指放進去,將盤子骨碌碌地轉了起來.

越往盤子的外圈走,感覺越薄,如果是聰明人,馬上就是意識到這可以當作一個圓形的利器.

看著走廊里面微弱的燈光,結果拉德到底有沒有發現呢——在門被打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自顧自地撥弄著自己的腳鐐,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

"被鎖著不能動的感覺,怎麼樣啊?"

咣啷咣啷咣啷,在這樣的聲音中,拉德靜靜地對著眼前的少女說著.

"你啊……這樣站在我的對面怎麼會知道呢……"

"什麼?"

"我絕對不會死.你仙子啊的表情,就是這個樣子."

"……?莫名其妙.不過,是啊.這種情形下,哥哥你怎麼可能殺得了我啊,而且我現在可是要來殺你的啊."

看著面前的少女哈哈哈地笑著,拉德還是一成不變地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著.

"雖然不知道你們想對格拉罕做什麼——那個家伙雖然沒有殺過人……如果單純就打架來說的話,他比我還要厲害,你們可要小心啊."

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咣啷.

"我早就知道了啊.所以才抓你當人質的啊……"

"但是……我,還是可以殺人的啊."

咣啷咣啷,咣啷咣啷.

"無論是誰都好,總之,我要殺一個人啊."

咣啷啷啷啷.

"女人也好,孩子也好,只要是讓我不爽的家伙."

咣啷……

突然,鎖鏈的聲音消失了.

拉德只不過是用手不斷地收著鎖鏈——麗莎的眼睛里面,那個鎖鏈的頭似乎已經離開了地面.

"哎……?"

"殺了你啊."

同時,拉德一下子站了起來——黑暗中,眼睛閃閃發亮,纏繞在右手上的鎖鏈咣啷一聲落在了地板上.

這個時候,麗莎才第一次注意到了這個房間僅有的也是決定性的異常.

——鎖鏈……沒有和腳相連.

麗莎在揮舞而來的鎖鏈的打擊下失去了意識.

之後,就只有殺人狂的聲音在房間里面回蕩.


"我要殺了你."

幾分鍾後單獨特別牢房

在菲洛看來——這個男人——拉德·盧梭的出現過于唐突,過于的不合情理,而且過于的暴力.

笑呵呵地將雙手伸開,拉德將那個少女的身體朝著牆壁扔了過去.

伴隨著微弱的撞擊聲,少女的身體在地板上翻滾著,但是最後卻一動也不動.少女到底是生還是死,都不清楚,但是拉德已經不再管這個少女的身體,向著緊迫的房間里面,輕松地說著話.

"我開開關了啊."

兩手在兩邊伸開著,拉德痛快地說著.

"不過,僅此而已啊."

自己的假肢左手從肘關節到指尖都向下垂著,但是拉德卻一點也不在意,將雙肩打開著.

"你們知道嗎?人是有開關的啊.殺不殺人,可以決定這個的只有這個開關.如果按下開關的話……無論是誰都可以殺人的.無論是誰都會殺一個人.這個開關有沒有按下去,是決定有沒有殺人的關鍵啊.你們相信嗎?"

一邊說著一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拉德將手放到自己的鬢角,仿佛是要按下什麼東西似的說道.

"啪嗒."

只有這麼一句話.

但是,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將手指放在了鬢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應該不停地按下開關.幾個,十幾個,幾百個,幾千個,幾萬個,幾十萬個,在我的身體中的開關!也就是說只好殺人了啊.是啊."

——他瘋了.

這只是菲洛自己一個人的想法,但是周圍的這些"菲利克斯·沃肯"們,似乎也抱有同樣的想法,對于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知如何判斷.

只有一個人,唯獨修伊蠻有興趣地盯著拉德,而拉德似乎不喜歡修伊的態度,聳著肩膀又向屋子里面走了一步——徑直地盯著修伊,單純地毫不講理地瘋狂地說著.

"那麼,啊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就為了我這幾百萬個按下的開關去死吧.沒關系,因為死亡只有一回而已."

而修伊聽完對方的話之後,聳著肩膀認認真真地看著對方的臉.對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怎樣才能看穿他的廬山真面目,就是這樣的認真的眼神.

"……突然闖進人家的房間,真的是蠻不講理啊."

"那些提前說'從現在開始我要進你的屋子了啊’的人也不可能被稱為殺人狂了啊."

淡淡地,只是淡淡的語氣,說著話.

"那樣,就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但是,這個音色逐漸變得愉快起來,拉德將"自己"慢慢融入到了整個房間的氣氛當中.

"身體和腦漿終于熱起來了啊."

扭動著自己的脖子,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將垂下來的左手假肢按倒自己的右手上,指關節的響動在整個房間中回蕩.

"那麼……那麼那麼那麼!你想被我怎麼殺死呢?你現在已經是我手上的一塊肉了.我現在給你的選擇是想要好好地死呢,還是被折磨而死呢,如果你能選一個對的話,我會很高興的啊."

現在拉德的眼中只有修伊一個人了,他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向著對方走去.

"喂,你……想要干……啊?"

端著來複槍的看守,將手放在了扳機上,向拉德問道.

而自己打算射擊的對象卻在此時已經到了自己的眼前.

在此之前,拉德一直只是看著修伊,徑直地朝著他的方向走去.但是,突然之間,拉德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一瞬間就拉近了自己和來複槍看守的距離.

"別礙事啊."

伴隨著令人討厭的聲音,看守的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雖然你並沒有擋著我的路,但是擋住了我的視線了.你的殺氣礙事.聲音也礙事.你的存在也礙事.礙事的東西因為礙事,所以才別叫做礙事的啊.你這個礙事的蠢貨."

拉德的話語震蕩著看守的耳膜——而緊跟著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襲擊了全身.

自己的手腕怎麼了啊.

在確認自己已經失去知覺的手腕之前,看守的眼睛里出現了一個槍口.

烏黑的圓筒的東西,在此之前還在自己的手里面握著.

"啊啊,把你的來複槍送給我了,謝謝啊."

這個時候,看守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現狀是怎樣的.

這個突然出現自己面前的男人,握著來複槍——那是從自己的手里面強行奪過去的.

看著自己向著奇怪的方向扭曲著的手指和手腕,看守都沒有來得及慘叫一聲.

"好了,謝過了你就死吧."

拉德毫不猶豫地,沒有給對方一點害怕的時間,扣動了扳機.

槍聲在整個監獄里面回蕩.

聲音在房間里面的牆壁間回蕩著,原本已經聽習慣了的菲洛也不由自主地聳了一下身體.

——這個家伙.

同時,血沫橫飛——不過出血量比想象的要少得多.

雖然來複槍在自己的面前被扣動了扳機,但是看守失去的只是自己的右耳還有自己清醒的意識.

反抗拉德的攻擊的看守,耳朵飛到了半空,山半身轉了一圈,啪的一聲,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並不是因為疼痛和恐懼而昏過去的,而是有更加直接的原因使得看守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在看守耳邊掠過的子彈,從鬢角向著腦漿造成了直接的沖擊,伴隨著耳膜的轟鳴,使得大腦一片混亂.

自己也可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就在看守的周圍——剩下的三名囚犯,馬上警覺了起來,圍著拉德,分三個方向把他包圍在了中間.

即便如此,這三個人也不會馬上就撲上去,向後退了一步,菲洛冷靜地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這樣的話,可以有很廣闊的空間讓自己施展.

拉德散發著奇妙的空氣,雖然很邪但是確實很純粹的東西.

如果空氣中可以浮現出字跡的話,空氣中的八成將不再是氧氣,而會被"Kill"給占據.

並且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現在的拉德可以說毫無破綻,雖然將自己的後輩完全暴露給我菲洛,但是如果菲洛一旦擅自行動的話,似乎槍口馬上就會出現在菲洛的眼前.這種感覺就這樣地充斥著整個房間.

在這件越發緊張的房間里面,拉德一個人呵呵呵地怪笑著,用腳踏著昏過去的看守的臉.

"哈!去死的話是說著玩的.說著玩的.你們這些雜碎們,我不會特意地去殺死你們的.這樣的浪費,只不過會消磨大家的緊張情緒而已."

仰天大笑的拉德的對面,隔著昏過去的看守,就是惡龍,此時,他也張開嘴表情複雜地笑著.

"你這個家伙……到底要做什麼——"

"OK!你給我閉嘴!"

拉德打斷了惡龍挑釁式的問話,將來複槍隨意地對著地面拿著,開口說道.

"我明白了.雖然你們的事情我不明白,但是我明白了.不要說,給我閉嘴,閉上你們的嘴,不然要你們去和大地接吻去吧."

"什麼……"

"沉默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嗎?作為冥界的禮物噼里啪啦的亂說一通時候,會給對手造成可趁之機,這樣的傻瓜我在小說里面,音樂劇里面,還有我的親身經曆中已經見過好幾次了.為什麼明明是拼命的時候,那些家伙還習慣亂說一通地說啊說啊的.明白地說,哦也是這樣的人!所以呢,怎麼說呢,你就不要再要求我什麼了.一句話,如果煩了的話就不要說話.冥界的禮物就是讓你們吃下我的一顆子彈去間撒旦."

聽著如此不講理的話,惡龍怎麼也比不上自己那尖尖地突出的齙牙.

菲洛則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而修伊則還是一副很有趣地樣子盯著拉德看.

此時,在拉德的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黑影,嘶地一聲,往前邁了一步.

"惡龍,……這個家伙讓我來對付."

說著話,朝著拉德走過去的是那個黑人大個子——快艇.

"那個時候我沒有盡全力啊.不竭盡全力對付對手的話,不是很沒有禮貌的嗎?"

快艇在說完這些之後,朝著拉德撲了過去.

——很快.

菲洛看到快艇的動作,一陣輕微的驚訝傳遍了全身.

讓人無法想象的速度,如同一陣風一樣卷向拉德的身體.

——這個在食堂發脾氣的時候完全的不同.

似乎平日里浸淫在武術格斗中的動作,黑人大個子就像一個在低低的彈道中飛馳的炮彈一樣,朝著拉德的膝蓋如同一條直線式的沖了過去.

軟軟地垂在地面上的來複槍還沒有任何的動作.

快艇確信自己的勝利一般微微地笑了,就在這個瞬間——

來複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板上.

"!?"

在快艇的眼前,拉德的腳非常漂亮地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接下來的瞬間,在快艇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拳頭.

但是當快艇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東西的時候,拉德的拳頭已經慢慢地靠近了快艇的臉,慢慢地靠近了,慢慢地靠近,慢慢地靠近——

"就算竭盡全力也是窩囊廢——"

拉德徹底地扔掉了自己有利的武器,低頭看著鼻子被打塌下去沉默不語的快艇,接著說道.

"撲上去被別人打,也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吧."

"你這個家伙……""你這個混蛋……"

白種的小個子男人和惡龍同時小聲地嘟囔著,拉德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

"那麼,什麼?你們算什麼啊?"

"你……是誰?我們——"

"啊——給我閉嘴啊."

打斷了小個子男人的話頭,拉德無聊地聳了聳肩,接著用平淡的憂郁的語氣接著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無論有著多麼厲害的力量,我沒有興趣所以請你們閉嘴啊.如果你們比我強大得多的話,只須一句詛咒就可以把我的頭給吹飛掉的神明或者惡魔的話,也請閉嘴啊."

看著明顯有漏洞的拉德,小個子男人和惡龍從兩側同時撲了過去.

小個子男人將手伸向了拉德腳下的來複槍——而惡龍則像一只瘋狗一樣的對著拉德的喉管露出了他鋒利的牙齒.

"你們的過去也好,立場也好,絕招也好,對于我的仇恨也好,自我滿足也好,魔法的詠唱也好,傳說也好——"

淡淡地說著話,拉德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浪費,而且似乎更加的暴力.

似乎被拉德所說的話迷惑住了,兩個人在一瞬間攻擊有所緩慢.

拉德的右手錘向惡龍的面孔——惡龍又是一副"來得好"的表情,滿眼的笑意,對著拉德的右手張開了嘴巴.

惡龍的嘴巴張得大大地,都已經裂到了耳根的後面,在馬上就要把拉德的右手吞下的時候,惡龍就像狩獵用的獵犬一樣,迅速地將自己的嘴巴閉上了.

拳頭里面的骨頭面臨著巨大的打擊.而且,有著一種萬有引力般的壓迫感.

但是——拉德一點都不害怕.

仿佛就像是等待這一刻的樣子,臉上浮現出了殘暴的笑容——

拉德毫不在乎地,將上半身和下半身扭動著,將自己積攢的力氣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下次等到要殺你的時候,再告訴你."

聽到混雜著諷刺的聲音,手里拿著來複槍的小個子男人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影子飛了過來.

那是驚訝地睜大眼睛的惡龍的臉.

拉德將咬住自己右手的惡龍當成了拳擊的繃帶一樣——

渾身的力氣全部砸到了小個子男人的腦門上.

"……?就這種程度嗎?"

當四個"原菲利克斯"如同字面一樣的被拉德秒殺之後,奇怪的沉默控制著整個房間.

從始至終看著一切的修伊,在腦海中浮現出一點點的疑問,冷靜地自言自語.

"如果說菲利克斯這個名字是一個集團的話,在這里就如此簡單地被一個人如此徹底地……?哎呀,這個場合中,可能已經超越正常人物的范疇……"

修伊看著嘟嘟囔囔地說著話的拉德,那個被盯著的男人將滴血的右手緊緊地握住,又浮現出了殺人狂一樣的笑容.

"你干什麼啰啰嗦嗦地說個不停啊?你不會是在做求饒的聯系的吧?"

聽到拉德的挑釁,修伊僅僅是笑了笑,回答道.

"因為對你算是有一點點地興趣."

看著微笑著的修伊,拉德浮現出了變態似的笑容.

完全被置身事外的菲洛,靠著牆,站在了一個可以左右看到兩個人的位置上,一直看著事情的進展.

在如此膠著的氛圍中,修伊又再次開口說話了.

"你——把自己說成鍾表鱷魚啊."

"啊啊,確實我這麼說的啊."

"在彼得潘的故事中,彼得潘是一個無視別人的好意的純粹的殘忍的孩子的象征.而虎克船長雖然看上去很邪惡,但是他卻代表著成年人.那麼,那個鍾表鱷魚呢?你認為我是站在怎樣的立場上來殺人的啊?"

看到對方似乎並沒有期待答案的樣子,拉德搖了搖頭,自顧自地接著說道.

"以純粹的力量,和善惡無關的殺意.無法停止的食欲.也就是說是沒有任何道理的災難."

"……"

"我是殺人狂,所以我喜歡殺人.如果真的有天堂和地獄的話,我想我肯定會進地獄的.但是,我自己對于善惡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比如說,在這里這種沒有任何善意和惡意的動機的殺戮,善惡的判斷是由被害者來決定的.我只不過是順應著自己的欲望做著事情……也就是說,我只會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僅此而已.但是,如果殺了你這個殺不死的人的話,我想我應該會很高興——是的,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啊."

"原本認為你只不過是一個粗魯的殺人狂——沒想到你的內心還藏著一個詩人."

"哎呀哎呀,不要稱我為詩人.你不認為這是對于詩人的一種侮辱嗎?"

握緊了拳頭,拉德再一次浮現出了滿是殺意的凶殘的表情.


"那些對于詩人的侮辱,就由我來幫他們清洗好了."

"但是——你不認為你的殺意應該分割出來一些嗎?"

"啊啊?"

"你不是說你喜歡殺死那些'殺不死的人’嗎?如果你要殺作為……不死者的我的話."

停頓了一下,修伊冷酷地笑著開口說道.

"在那里的菲洛·普羅辛奇奧和我一樣,也是不死者啊."

——那個混蛋!?

聽到這句話感到吃驚,不是別人,正是菲洛自己.

原本是一個局外人的菲洛,竟然別拉近了原本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當中.或許是為了分擔拉德對修伊的殺意,同時,強行把菲洛拉進修伊自己的這一陣線里面.

這樣想著的菲洛,咬牙切齒地看著修伊,接著放棄了似的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拉德.

"……是真的嗎?菲洛·普羅辛奇奧."

似乎是要回答拉德的問題——菲洛慢慢地走了過來,向著修伊的身後走了過去.

之後,將自己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里,一狠心咬了下去.

血的味道一瞬間充滿了口腔,伴隨著疼痛,獻血向地板上滴去——不過這在一瞬間就結束了,仿佛是時光倒流似的,無論是血腥味還是獻血都紛紛倒流回到了傷口中.

拉德第一次親眼看見了"不死者"的身體特征,只不過是睜大了一些眼睛,而眼睛里面的東西人們看不出來.

"不好意思,這種事情."

這種背叛關系不錯的朋友的痛苦,是的這只手的主人認為如果早些和他斷絕關系就好了.菲洛看到被扔在角落里面的少女,有著幾分的迷茫.

而另一方面,拉德也變得面無表情——

"……哈哈."

拉德突然笑了出來,之後笑得越來越大聲.

"哈哈哈哈哈哈!是嗎?是嗎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哎呀……謝謝你了,菲洛,你教會了我不錯的東西啊."

——啊?我,剛才說了什麼了嗎?

看著對面不知所措的菲洛——拉德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高興地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殺的是——只是那些認為自己不會死的家伙們啊!對吧,我是這麼說過的吧?你和這些溫吞的家伙是不同的啊!"

"所以……?所以怎樣啊."

"啊,菲洛.雖然你也是不死者,但是你還是害怕死亡的啊.我從你的眼睛里面看的出來.剛才!那個瞬間!你對于那里的那個叫做修伊的混蛋非常地警惕!因為你覺得什麼時候就會被殺害了啊!……從這里,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接下來的一個瞬間——拉德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你們這些不死者——也有被殺死的方法的.對吧?"

"……!?"

"啊,算是吧.暫且你們兩個人就來攻擊我吧,我接招好了啊?那個時候,你們不死者怎麼才會死呢——我會好好地問一問的……"

一邊說著,拉德擺出了拳擊手的姿態,當場就要開始一場拳擊賽.

"暫且,你能不能先讓我說幾句話啊?"

"那麼……就這樣吧……你想做什麼啊?"

沒有任何的困擾,修伊在背後問著菲洛.

而菲洛,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出了強有力的一句話.

"我說,修伊·拉弗雷特."

"怎麼了?突然這樣."

"你不是也說過的嗎,你不認為我會被在我腦子中的塞拉德和其他煉金術師的記憶所左右的,不是嗎?"

聽到菲洛突然說起這樣奇怪的事情,修伊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也沒有阻止他,而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我……即便如此也不在乎.如果突然變成了那個可惡老頭子的話,那我就必須對我的朋友和艾妮絲做些什麼了."

"……"

"我,我怎樣都無所謂.只要我周圍的世界安定和平,我誰誰都好——我只想看到我周圍的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僅此而已."

——……這個意見,和那個叫做克雷爾的家伙不謀而合.

"為什麼,在這種場合下說這種話?"

修伊肯定會有這樣的疑問,而菲洛則輕輕地笑著,回答道.

"怎麼啦,看來你對現在的狀況還不是很了解啊……"

"無論是哪條道路,在分手的時候,我想告訴給你一句話."

紐約警察局

在紐約的警局的接待室里面,三個男人若有所思地坐著.

那是就爆炸事件被從現場抓來做筆錄的三個搜查官們.

但似乎,在事件穩定下來,那些比維克多要高層的人物商量結束之前,實際上,他們三個人是不允許離開紐約的.

維克多一副討厭的樣子望著天花板.

"結果……還是被修伊這個家伙給耍了.這樣的話,那個被送進惡魔島的小鬼,要不是被他給吞食了,要不就是成為了他的部下了啊."

"怎麼辦呢?"

看著如此悲觀的上司,愛德華低聲地嘟囔著.

"怎麼了愛德華.這麼說的話,那個爆炸男人來之前,你似乎想要說什麼來著的啊."

面對著維克多的提問,愛德華沉默了一會——

不一會,似乎忍不住了的感覺,愛德華對于當時那個"這個家伙信不過"的意見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雖然很不禮貌啊,副部長.那個叫做菲洛的小鬼,並不是一個靠著運氣爬上去的家伙啊."

"……果然,還是有些用處的啊.那麼,我們還能不能對他有些期望呢?"

"不,我覺得沒有必要再期待什麼了."

聽到愛德華如此肯定的回答,維克多皺著眉頭問道.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啊?"

"我想說最好不要忽視這個家伙比較好."

愛德華,想起了那個叫做菲洛的家伙是怎樣地爬上來的事情,似乎也是對自己的一個提醒似的,用地地說道.

"對于那個家伙我們不應該有什麼期待——但是需要警惕."

"結果,那個家伙是個強盜……只不過是一個壞人而已啊."

惡魔島監獄特殊牢房

"順便,有一件事情想要說一下——"

"是什麼啊?"

看著拉德和站在自己對面小聲說話的菲洛,修伊根本沒有特別的在意.

"那個啊.就是剛才,襲擊你的那四個叫做菲利克斯的家伙的事情啊……"

"是的."

修伊看著對自己有著強烈殺意的拉德,平靜地坐著回答.

"……?"

就在這個刹那——他,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有一股涼涼的寒意3.

"……!?"

寒冷瞬間變成了炎熱,接著變成了一種疼痛撞擊著自己的腦袋.

一種似乎要拔去自己的脊椎的劇烈疼痛襲擊了全身,但是修伊感覺到這種疼痛在瞬間又消失了.

同時也注意到,自己的手腳變得不能自由地活動了——

修伊倒了下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對面的拉德,確認著剛才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然後,就在自己的身體完全倒在地板上的時候,修伊聽到菲洛冷冰冰的聲音.

"……是五個人啊.實際上."

為了完全奪取修伊的意識——菲洛慢慢地將自己的右手伸向了修伊的腦袋.

那張歪向一側的臉,有著眼睛看不到的陰影——菲洛慢慢地品味著對方的回憶.

——完全失敗,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雖然曾經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偶爾這種不確定的因素還是出現在我的面前.

修伊的呼吸越發地困難,記憶也急速地淡薄下去.

修伊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不由得露出諷刺的笑容小聲嘟囔著.

"正因為如此……世界才這麼有意思."

靜寂充斥著整個空間.

躺在房間角落里面的那個小小的人影,突然微微地抖動了一下.

"……嗯……嗯……!"

麗莎和以前一樣,在意識恢複的同時,也睜開了眼睛跳了起來.

到底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啊.

她在這一瞬間的疑問——在下一個瞬間就——

"……是一小時27分……!"

雖然沒有鍾表,但是還是感受到了正確的時間.

"父親……!"

當意識到自己是在父親的單獨牢房的時候——麗莎立刻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扇打開著的門,還有外面那個熟悉的看守倒在了地上.

但是,這些東西對于麗莎來說都無所謂——等她的眼神看到一個倒在地上的白衣服的身影時,自己的內心劇烈的搖晃起來.

"父親!"

麗莎馬上站了起來,向著倒地的父親跑了過去.

在他的脖子上插著一把匕首,看上去脊椎已經完全破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哭泣著,將那個匕首拿在手中,用力地拔了出來.

撲哧一聲,讓人感覺到一種厭惡,伴隨著鮮血,匕首被拔了出來.

看到從父親的身體里面噴出的鮮血,少女有些受打擊——但是那個鮮血會馬上倒流回去的,當看著鮮血順著傷口流回去的時候,不由地微微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還活著……!

即便知道修伊是不死者,但是在自己的面前插著一把匕首的樣子還是讓麗莎有些動搖.

"嗯……"

"父親,父親!起來了……起來啊……!"

"啊啊……麗莎啊?……其他的人呢?"

聽到慢慢爬起來的父親的提問,麗莎吃驚地再次向四周打量.

但是,除了走廊里面的那個看守——沒有其他人的影子了.

"沒事了,父親!沒有人,沒有一個人!"

"是嗎……我原本以為會被他吞食得一干二淨了呢."

修伊一邊檢查著自己的身體情況,一邊慢慢地站了起來.

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不適,向身邊的麗莎問道.

"好奇怪啊……我的左眼怎麼看不見了……麗莎,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啊……"

結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因此修伊才讓自己的女兒幫自己看一下.

相信自己是一個完整的人類的女兒,看到這個結果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只是想知道這一點.

"父……親……?"

麗莎指著自己父親緊閉的左眼,吃驚地晃著自己的手指——

在修伊的臉上,有著一個紅色的空洞.

本來應該在的眼球不在了——少女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

聽到自己女兒絕望的叫聲——男人把自己的事情忘掉了,淡淡地將自己女兒的反應刻印在自己的記憶中.

回顧自己的行為——

修伊認為自己是最差勁的人——

倒不如高高興興地,重新開始自己的試驗好了.

紐約DD報社

那麼……我們就到此結束吧.

這就像是定金一樣啊.

我不是說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