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1934娑婆篇Alice in Jails 第四章 遠離城市

盧梭府傍晚

「那麼之後呢……?那個紐約的報社副社長和見習記者什麼的,和那些小鬼是什麼關系?」

房間里面擺放了一排古老的古董,普拉其德·盧梭沉穩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

並不那麼地低賤也非那麼地高貴,總之,傳達出來的力量和這個房間剛好合適.

在這樣的一個金錢和欲望的漩渦中心,就算是那些沒有任何愧疚的人,在這個房間里面也會感覺到不自在.

但是,現在在房間里面的這個男人,用絲毫不認輸的淡淡語氣回答著.

「嗯……我們兩組人確實是今天剛剛見過面的,只是有著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不過,你的人好像對于我的這個回答根本不相信.」

那個戴著單邊眼鏡的副社長羅哩羅嗦地說著話,還對著旁邊的凱蘿爾使著眼色.

被沒收了相機的少女,泫然若泣地樣子,渾身顫抖著,根本沒有聽別人說的話,仿佛就要說出來一些什麼讓父母丟人的夢話.

向著房間的更深處看去,在桌子上放著的是凱蘿爾的那台照像機,旁邊則站著的是帶著他們來到這里的傷疤男人.

副社長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根本無視房間里面壓抑的氣氛,自顧自地說著.

「如果聯系一下我們在紐約的公司的話,就可以弄明白我們的身份的啊.如果你們想要那些和我們共進午餐的家伙的消息的話,最為我們公司的副業『情報站』,可以通過正式的交易來給你們提供他們的信息,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情報站?你說的是情報站嗎?」

突然聽到這麼具有戲劇性的話,普拉其德不由得笑出聲來,開口問道.

「啥!你聽到沒有啊,庫里克,在這個世界上,自稱自己是情報站的家伙,還是第一次見吧!」

「或許對于自己現在的狀況感到害怕,大腦已經混亂了吧.」

聽到自己老板的問話,傷疤男人——庫里克一邊吃驚地笑著,一邊走進副社長.

「喂,報社的家伙.開玩笑開過頭了吧?作為報社的人,應該是萬事通,比我們這些小流氓有知識,想必感到非常的驕傲吧,不過,你們不會真的認為我們會和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做生意吧?」

雖然說話非常低隨便,但是語氣中包含了非常沉重的壓迫.

如果說了什麼不好的玩笑的話,當場有人掏出匕首或者手槍走火,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感受到如此露骨氣氛的副社長,無論是姿態還是語氣都沒有任何的慌亂,只是眼珠不錯地盯著面前的庫里克.

「………………」

或許是感受到了副社長過于銳利的眼神吧,庫里克在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看到對手沉默了下去,副社長又看向這個房間的主人普拉其德,為了讓他也閉上嘴,在自己的位置上,副社長又開始淡淡地說道.

「確實,我們所能知道的事情非常有限啊.比如說,你的外甥拉德·盧梭由于1931年年尾的『飛翔的普西伏特』號事件被警察給逮捕的,當時他穿著的白色西服原本就是你的衣服啊.」

「咕……!」

聽到意想不到的情報,普拉其德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到對方的這種樣子,普拉其德放慢了說話的語速.

在對方如同洪流般的情報面前,普拉其德的過去慢慢地被挖掘了出來.

「在警察看來,在那件西服的里子里面繡著的名字並不是拉德本人.似乎警察針對這件事情也作了一些調查,不過——如果這是一件別人借出來的衣服的話,結果你也很有可能變成知道這個列車強盜事件的知情人.」

「你……到底是誰?」

普拉其德已經再也笑不出來了.

原本是威脅者一方的自己,此時反而開始不斷地流出冷汗.

注意到這個事實,普拉其德用明顯帶有敵意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副社長.

而副社長則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以非常殷勤的態度回答著對方的聞題.

「之前我就已經說過了啊,我的名字叫做古斯塔夫·聖熱爾曼.DD報社的副社長,同時也是一名『情報員』.剛才真的很失禮,不過我認為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們就不可能理解我的工作和出身.」

「……原來如此.你們是不是就是利用這種打探別人隱私的方法來勒索從而獲利?」

「怎麼可能.我們可是按照顧客的要求,按照情報的價值收取合理的傭金的……僅此而已.不過,像我剛才說的那些東西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沒有價值的情報.」

看著緩慢地有條不紊地訴說著的副社長,凱蘿爾顫動著肩膀,思索著.

——啊,副社長,竟然打算和這個強盜做生意.

副社長向來對于客人總會過分的殷勤.對于這種性格,凱蘿爾已經見識了好多次.而且除此之外,副社長還有另外一個特性.

——那就是副社長……從來不會挑剔客人……

可憐地抖動著嘴唇的凱蘿爾,看著依舊是銳利眼神的副社長,仍舊不清楚他到底在想著什麼.在和內布拉的會長見面的時候,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副社長的腦子里面在想什麼.

恐怕和正義邪惡無關,只是做著情報的交易而已.

凱蘿爾對于這樣的性格非常的向往,同時感覺到恐怖,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是這並不能改變自己現在所處的困境,自己只能在一旁看著事情的發展.

凱蘿爾對于現在這樣的自己感到非常的厭惡,不甘心地咬著牙齒,但是當看到普拉其德那張恐怖的面孔的時候,又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而普拉其德,則有好一陣子,臉色非常地難看——

「比如,啊.你剛才所說的,拉德被捕的前一天……從我們組織里面搶奪錢財的,殺死我的重要干部的可惡的家伙們……」

「老,老板.」

「不要說話.」

雖然庫里克出聲提醒著,但是普拉其德制止了自己部下的行動,腦子里面整理著值得詢問的事情.

「……那個殺死我的部下的家伙我還算知道他叫做加古吉·司普羅特和長得什麼樣子……可是拿走我的財產的兩個強盜,我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啊.」

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組織內部不為人知的丟人的事情——因此,普拉其德的聲音變得更加的低沉,對著副社長慢慢地說著所有的事情.

「對于這種虛無縹緲的犯人,你們調查之後能不能給我們提供有用的情報呢?」

此時房間的氛圍顯示著,只要副社長說一句不能,就會馬上被殺人滅口——

副社長殷勤地鞠了一躬,微笑著,此時的身份不再是一名記者,而已經完全轉變成了一名情報昂,和對方討價還價著.

「那麼,我們就來談談價錢好了——親愛的客人.」

「……如果非常隨便的就把情報提出來的話,反而會讓我們感到不安……」

看著自己眼前的筆記,普拉其德輕輕地念著.

「艾薩克·迪昂和米莉婭·哈溫特……這兩個仿佛馬戲團的強盜……竟然和加古吉來往密切……?」

「這個情報是一個月前的.所以,在這期間他們的關系或許會發生變化,所以我建議您最好有一心理准備啊.」

已經完全是一個情報員姿態的副社長這樣說著.

而普拉其德雖然答應了交易,不過還是有一懷疑.

「……說老實話,我並不能相信你們.畢竟沒有信任什麼情報員的例子,這個情報很有可能是你們隨便編造的謊言也說不定.至少在抓住那個滿臉傷疤的少年還有那個大個子小孩之前,就請你們在我們這里做一下客好了.」

「嗯哼……了解.」

副社長非常爽快地答應了.這種口氣又回到了記者的身份,那種殷勤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注意到這個事情的凱羅爾終于松了一口氣,不過當她想到剛才的對話時,又不由得高聲叫了起來.

「哈,副社長!?」

「保持平常心,凱羅爾.」

看著又回到平常樣子的社長,凱羅爾放心的同時又湧上來一陣埋怨.

「哎呀,副社長!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從這間房子里面出來了嗎!而且,雷爾他們……」

說到這個地步,凱羅爾戰戰兢兢的將說話對象轉到了普拉起的身上.

「那,那個……雷爾他們……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如此唐突的問題,普拉其德在一瞬間眯起了眼睛——慢慢地反問著凱羅爾.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能不能允許我問你一個問題呢,小姐.為了公平起見.」

「好,好的!?」

「那個雷爾他們,和你是什麼關系?」

「那個……朋友!」

凱羅爾雖然在一瞬間口齒不清,但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著.

「哎呀?剛才你的上司可是說今天才剛剛見面的?」

「是,是這樣的……但是,確實……是……朋友!因為我想不到其……其它的表達方式……!比如說什麼一面之緣之類的,那個,那個,我不是很明白……!所,所以,那個……」

看著凱蘿爾無助地將手在虛空中揮動著,副社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用微微高興的語調說著.

「真不聰明啊你,凱蘿爾.不過愚蠢也算是一種美德吧.你就努力做到最好好了.」

「啥,副社長!」

凱蘿爾此時的表情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呢,還是膽怯呢,還是想要哭呢,反正旁人看來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根本無從知曉.

看到這樣的凱蘿爾——普拉其德靜靜地思考著,對著仍舊有些年幼的少女說道.

「啊哈……是這樣啊,原來如此,那麼,那我就讓你的朋友來這里和你見面好了.或許你可以讓他們非常老實地過來.」

聽著露出非常討厭笑容的普拉其德的話,凱蘿爾怯生生地但是很肯定地點著頭.

看到這些的普拉其德——轉頭看向一直無動于衷的副社長,拼命地虛張聲勢地威脅道.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我會讓你和這位小姐住在不同的房間.因為一且你們同流合汙的話,我們就什麼也做不來了……庫里克!」

「好的,老板.」

看著眼前深施一禮的部下,普拉其德冷淡地發號施令.

「給這個男人准備一間合適的房間.這個女的嘛……就讓她住茹婭的房間好了,這樣也好讓他們彼此監督.」

「哎呀……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客人啊.」

被帶到盧梭府邸深處某一個房間里面的凱蘿爾,在那里一名女性向著她打著招呼.

雖然是這個房間的第一個房客,但是看上去似乎也和自己一樣是被軟禁的身份.

凱蘿爾看到這個女人,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頹廢.透明的肌膚上浮現出寂寞的笑容,讓人感覺到似乎碰一下就會碎的感覺——那樣的一種,如同幽靈般的感覺,是這個女人給與別人的第一印象.

「那,那個……對不起,請多多關照……」

「我是茹婭……也請多多關照.」

「啊,好的!我叫做凱蘿爾!請多關照.」

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要多多關照,但是對方溫柔的姿態讓凱蘿爾不由自主地緊張.到底她在這個房間里面被軟禁了多少天啊?沒有發瘋吧?或者說已經發瘋了啊?

雖然凱蘿爾滿心的不安,但是這個自稱茹婭的女人非常的冷靜.

「為什麼凱蘿爾會被帶到這里來呢?」

「哎?那個……算了,反正就是類似于人質之類的,對的……」

「啊啊,那麼就和我一樣的.」

看著滿臉溫柔微笑的茹婭,凱蘿爾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結果,凱蘿爾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一直沉默著,而茹婭也只是一直在微笑著.

但是.這種微笑並不能成為解脫凱蘿爾的救命稻草——

于是,就這樣,見習醫生的軟禁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

數日後夜芝加哥某處

自從市區爆炸案之後,好幾天都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平安度過了.

芝加哥的街道非常的平靜,前幾天雷爾搞出來的事故,也全被當作是「事故」給處理掉了.

「真不甘心啊.」

琪陰沉著臉,皺著眉頭,對于這個結果表達著露骨的不滿.

被格拉罕扭斷的胳膊還在隱隱作痛,琪時不時地轉動著關節,確認著自己的傷勢.

「很顯然有些什麼壓力之類的.」

對于西可爾的牢騷,麗莎的聲音回蕩在黑暗中.

「或許是內布拉或許是貝里安議員……但是我們在紐約的所有人都被非常漂亮的欺騙了,所以還是考慮到內布拉比較妥當吧,應該是的.」

「哦哦,那些以神的名義在宇宙中漂浮的數列啊!我們被拋棄了啊.」

「住嘴!你現在的這些羅嗦完全是搗亂!」

自從在呼喊著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的「詩人」的腦袋被西可爾的腳刀踹了一腳之後,周圍總算是安靜了一些.

這是他們第一次到達這個城市時候聚首的地方.

就在這個森林邊上的近海港的一角——「吸血鬼」的各位前些天就在這同一個地方見了面.

現在唯一的不同就是——此時,沒有了雷爾的身影.

在和那個格拉罕的男人初次見面的那天,在雷爾煙霧彈的幫忙下,大家都得以在短時間內逃脫——但是,那個晚上,已經過了半夜,雷爾的身影還沒有出現.

難道說雷爾已經被格拉罕他們給抓走了嗎?琪他們拜托「雙子」們協助調查,追查雷爾的去向,但是——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只有時間白白地就這樣過去了.

說起那個危險的格拉罕,在整個城市中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四處找尋著.或許害怕被抓來當人質,所以格拉罕的所有的同伴,都沒有被帶出來.

而且,每天晚上游蕩在各種各樣的酒店里面,每天早上總是在廣場或者是廢舊工場里面里面醒過來.

這明顯就是圈套.也是一種挑釁.

但是,結果就是即使跟蹤他,也找不到身後的組織,所以即便出手也沒有任何的勝算.幾乎讓人找不到一絲的漏洞,就算是麗莎從背後用飛輪攻擊也很難討得到便宜——總之如果想要殺死他的話.非得鬧一個雞飛蛋打一場空啊.

「那個工作服怪物,似乎正在等著我們主動出擊啊.」

琪看上去非常的惱火,嘴里說出了一個男人的名字.

「這個我們當然很清楚.恐怕……只有克利斯托弗,才有可能戰勝他……但是,竟說些不在的人的事情,也無濟于事啊.」

「這麼說的話,雷爾也不在這里.」

對于琪的話,西可爾砰地一聲放出話來,于是大家的談論一時間就中斷了.

從湖面出來了陣陣涼風,在這樣微妙的沉默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帶著哭腔的嘟囔聲.

「嗚嗚,啊,雷爾.我……我如果當時抱起雷爾一起逃的話……」

弗蘭克抖動著肩膀哭得非常傷心,但是琪他們沒有一個人要去責備他.

「不要再說過去的事情了.雷爾和你不一樣,他一定會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好好地藏起來的啊.」

「是啊.無論怎麼看,當時雷爾不是要我們大家分開逃跑的嗎……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雷爾無論怎樣,都不應該責怪弗蘭克你啊.不過話又又說回來了,只所以會造成現在的這樣一個局面,也完全是因為雷爾的任性……」

「不要說了,麗莎.」

西可爾面對著虛空,非常不高興地說道.

「現在不是追究是誰的責任的時候.這里是什麼公司嗎?議事堂?還是說我們都是小孩子?」

「哎呀……我們是一個組織.我們可不能說什麼弄清楚一件事情的責任沒有什麼意義這樣的話?」

「看來你不把責任明明白白地推到雷爾身上你就不會善罷甘休的,對吧.麗莎你討厭雷爾也很任性.到現在為止,我們所有的任務是以你的安危為先呢,還是優先考慮修伊大人的命令指示呢.到底是哪一個呢?」

麗莎的聲音暫時沉默了,而西可爾則冷冷地盯著頭頂的虛空.

「等,等一下.不要再吵架了啊.」

站在西可爾的身前,弗蘭克只是一味地慢吞吞地勸架,而「詩人」到現在還在捂著自己的喉嚨在地上來回打滾呢.

似乎已經厭倦了這樣的場面,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對著不知在何處的麗莎開口說道.

「好了啦,趕快說事情吧.麗莎.今天把我們叫到這里來,就是是為了商量關于雷爾的事情呢,還是說修伊大人又有了什麼新的指示呢?」

「……猜對了,琪.兩方面都有.」

麗莎趁機消除了和西可爾彼此間的緊張氣氛,又恢複到了往常的腔調中,開始說道.

「在雷爾消失的第二天——從修伊大人那里得到了許可.大人制定的實驗場所不是紐約,而是這里……」

「……啊是嗎?這樣的話,我們接下來的幾天要做什麼啊?」

「哎呀,不要急啊.如果不准備好再告訴你們的話,估計也會像雷爾一樣隨便地就行動的.」

仿佛是針對某些人的諷刺,麗莎接下來就告訴給了大家一個相同的結果.

「從那天開始,我就拜托了『雙子』為我們調查……今天,從『雙子』那里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是關于那個可惡的工作服男人的……那個,琪.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男人說過這樣的話?『我打架可是拉德哥哥教給我的』……」

「嗯……確實這麼叫過……」

「對于拉德這個名字,你有沒有聽說過啊?」

「什麼?」

「啊,我在夏姆他提醒我之前我也已經忘記得一干二淨了.聽到這個名字是在……大約一年前,也是剛好在這個城市.」

「怎麼會……?」

聽到麗莎說的話,琪慢慢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

一年前,自己因為自己的副業,確實是在這個城市中生活.如果說到和當時的自己發生聯系的事情的話——

「……難道是盧梭家族的成員嗎?」

琪過去在這所城市的時候,作為「副業」曾經解決過幾個黑手黨的家伙.

當時在自己壓倒性地任意殺著人的時候,那些可憐的被殺者中有一位,是這麼叫喊的.

——「拉德,如果拉德在的話,你們也不會這麼」——

而當時的自己則是回敬道[既然你們的拉德不在這里,那麼你們也只能認命了啊.],琪慢慢地想起了這個事情,靜靜地抬頭看向天空.

「也就是說……所謂的拉德,也就是和盧梭家族有關系,那麼那個工作服男人也是這樣子的嗎?」

「又猜對了哦.」

麗莎嗤嗤的笑聲回蕩著空曠的周圍,然後淡淡地說出了自己得到的情報.

「那個工作服男人的名字叫做格拉罕·斯培克塔.好幾年前就在這個城市生活,好像是盧梭家族的看門狗.不過在此之前似乎混跡在紐約.只不過好像是和當地的黑手黨發生了一些摩擦,所趁著這個機會回到了盧梭家族.」

麗莎似乎很高興地笑著,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說出了今後行動的指示.因為她是修伊的聯絡員.所以可以說是站在一個和大家隔閡的立場上的——在這樣一個都是怪人的集團里面.談什麼領導者之類的單詞.在這里沒有任何的價值和實權.

但是,至今大家對于麗莎的指示沒有什麼抱怨,也是基于大家同意這樣的方針的基礎上的.

「明天夜里,我們就直接去找盧梭家族的老板,直接去問他好了.我們的情報到底是從誰的手里得到的呢.」

「啊,雷爾或許就被抓到了那里.」

「如果是盧梭家族給抓住的話,應該是這樣的.不過也有可能被其他的組織給抓住了,或者自己藏起來了……不過我認為,雷爾就算對于修伊大人有著多麼多的叛心,想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這種傻事的吧.」

「啊,雷爾不會背叛的.我,我也要去.如果雷爾真的被抓的話,我一定要去幫忙救他.」

聽到很少激動的弗蘭克的話,琪和西可爾都無聲表示了同意.

「就這麼定了.無論怎樣,為了忠實地執行修伊大人的命令,我們必須把所有的障礙清除乾淨…」

麗莎非常滿意,但是西可爾則是非常不高興地出聲問道.

「但是……即便知道了這些,那個叫做格拉罕的家伙仍舊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存在.難道要打算用毒嗎?有著炸彈裝備的雷爾現在還不是去向不明.

「哎呀哎呀,這就是那些只會打架的無能之輩才會困擾的問題.那麼,我們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發動攻擊——」

一邊呷呷呷地嘲笑著西可爾的問題,麗莎淡淡地說出了他們手中的王牌.

「在我們的手中,可是有人質的啊.」

「什麼?」

「那個家伙,好像沒有戀人,家里人好像也全部死光光了,看上去好像沒有一個重要的親人……不過根據雙予的情報,在紐約有個他非常重視的類似于弟弟的孩子……之後,就是被他視為神靈一樣信仰的拉德.」

聽到麗莎淡淡的說話,西可爾滿臉不高興地嘟囔著.

「原來如此啊.那麼也就是說要動用在紐約的『妖怪』勢力了?」

「不……反正都一樣,所以決定用拉德來做人質.」

「等一下,那個家伙……可是教授那個怪物打架的人啊?」

應該不會就這麼簡單地讓我們給抓住的吧.

似乎是在嘲笑琪和西可爾的疑慮似的,麗莎又嗤嗤地笑了起來.

「沒關系啊.反正在紐約,這里更好辦事啊.」

「?」

「在紐約有著恐怖的看門狗和大姐姐……」

——所謂的大姐姐,指的是誰啊?

就在西可爾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之前——麗莎那充滿自信的聲音已經回蕩在了半空.

「拉德那個男人……現在,就在修伊大人的身邊啊……」

「身為惡魔島的一名犯人啊.」

做夢了.

那個自稱是雷爾的自己產生了自己意識和記憶,至今為止的所有的悠長的記憶——

只不過如同流水般一場夢.

自己就是「被制造」出來的存在,即便在修伊的組織里面也有著相當特殊的地位.雷爾一直這麼認為.

不是人類,不是不死者,只不過是不會老化,只不過是這樣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不完全的人肉玩偶而已.雷爾被制造出來還不足15年,所以外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

注意到自己是必須的存在,是在五年前——

被修伊·拉弗雷特親手割開自己身體的那一刻.

如果是被那種喜歡鮮血的殺人狂魔割開自己的身體的話可能會更好些.

在自己朦朧的意識中,映入雷爾眼簾的是——和平時的表情沒有兩樣地做著自己工作的修伊的手下,那些研究者們.

比解剖那些實驗用的青蛙更加無情的感覺,就像是在從事一種只是把將鹽水煮沸然後得到鹽粒的非常簡單的工作.那些男人們就是用著這樣的眼神,淡淡地,默默地,沒有任何的喜悅和悲傷地,切割著自己的身體.

——哎呀?我,是件物體.

疼痛慢慢地消失了——處于麻醉狀態被切割的雷爾,模模糊糊地思考著這些事情.

至少他們應該像那些解剖玩偶的孩子一樣,眼睛里面應該有著諸如笑容或者憎惡的感情,這樣的話,自己或許還覺得有救.

到那時為止,自己感覺自己是活著的感覺,在一瞬間就被全盤否定了.

當時還是一個年幼的少年,對于這種事情還不能很好地理解,實際上自己理解里面的含義,是在數年之後.

自己,沒有普通人生存的權利.

這個世界,似乎對于我們這些人非常地苛刻.

——我,不是人類.是東西.……至少對于那些修伊的走狗來說.

漸漸地明白了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關系的雷爾,總是在黑暗的實驗室里面思索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樣想來應該怎樣啊?

——「自己,是不同于自然界中一切的特別的存在」.

實際上,成天和實驗設施打交道的和自己一樣的存在——似乎在能力上遠遠地凌駕于普通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雷爾眼中的普通人,也只有這些,要不來自于報紙或者廣播,要不就是那些研究員以及在研究員的監視下看到的那些小鎮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在他第一次被委任「工作」來到一個大城市的時候,也沒有遇見超出他的想象的人類.

——怎麼回事啊,連我的想象都沒有辦法超越……只有這種程度啊.這就是人類啊.

對于雷爾來說,這就是他對于人類認知的全部,所以可以說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優越感,所以他才可以如此頑強地活到現在.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去年,對于那個「克利斯托弗輸了」的傳言根本不相信.

剛開始聽到麗莎說的時侯,雷爾認為她在說謊.但是,就連琪都說「那個打倒克利斯的男人,恐怕不是幻妖就是神仙.所以不要去惹他.」聽到這里,雷爾才不得不相信.

因為琪並不是一個撒謊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自此以後,就看不到克利斯托弗的影子了.

在雷爾被切割之後,負責照顧他的人就是克利斯托弗,如此近距離地觀察著對方的孩子的眼中,雷爾一直堅信「克利斯托弗是世界上最厲害的」.

就連這樣的克利斯托弗都失敗了.

而且,那個對手並不是什麼不死者或者人造人——只是一個普通人.

在這樣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面前,雷爾偷偷地感覺到不痛快.

——克利斯托弗哥哥竟然打敗了……

雖然麗莎一直說「克利斯還不行啊,也不過如此啊.」但是雷爾對于克利斯托弗從來沒有失望過.因為自己有一種自負,認為沒有比自己更了解他的實力的人了.

這樣一來,雷爾就有必要修改一下對于人類的成見,稍微向上提高一下了.

在這樣難以接受的事實面前,雷爾甚至還想否定這個事實.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活在認為比人類高等的優越感中的——

而那個叫做格拉罕的男人,將自己的優越感打得粉碎.

就這樣夢境和回憶混雜在一起,在里面有著藍色工作服的男人,在他的身後又出現了一個白衣服的女人.

「——不要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不……啊……過來……啊……不要……」

——救命啊,救命啊……

「……救……救……啊……」

——救我啊……克利斯托弗——……克利斯托弗!

「……我啊……利……托弗……克利斯托弗——!」

那個刹那——

在夢中叫喊的雷爾的耳邊——突然就傳來了來自現實的聲音.

「什麼?」

——救命……?

「……救命……哎?」

然後,雷爾就睜開了眼睛

在自己微微睜開的眼睛的前面.雷爾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和整齊的牙齒——此時,她還以為自己仍舊在夢中沒有醒來.

盧梭府

看到了克利斯托弗的雷爾,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自言自語著.

「哎呀?這是……做夢嗎?」

雷爾知道剛才自己的記憶的重心只不過是惡夢一場,所以自己把眼前的這一幕也當成了一場夢——雖然這是一個充滿現實感覺的夢.

雖然全身都是刺痛,但是雷爾還是勉強撐起了身體——于是,終于發現了自己現在是躺在了某個地方的床上.

這是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從來沒有過的狀態.

果然還是做夢啊,雷爾這麼地懷疑著,但是對面的克利斯托弗卻裂開了他那海豚般的牙齒,笑了起來.

「啊啊,醒了醒了啊.剛才我還說呢,說完夢話之後就該醒了吧,真是太好了啊.看來雷爾你聽到了我的祈求了!為了表達我的喜悅,現在我給你三個選擇怎麼樣?①抓一個女孩子和她親吻.②抓一只青蛙和她親吻.③努力地自己親自己.哪一個好啊?順便說一下,那個第三個選項啊,就是用自己的手碰一下嘴唇就好了.非常簡單啊.不過我的建議是第一個,怎麼樣啊?」

「……第二個……?」

「好的,謝謝你配合我的調查.那麼,就讓我們來實現吧.……啊,太棒了啊.看來你沒有選第一個讓人惡心的答案,說明你的判斷力回來了,你自己也沒事了啊,這太棒了啊.」

「那麼,這是真的……克利斯托弗?」

慢慢從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雷爾睜開了眼睛,對著坐在眼前的克利斯托弗問道.

「真的……真的是你嗎克利斯托弗?」

「如果是假的話,估計我也會吃一驚的啊.如果是一個分身幻影的話,估計怎麼也要先把我給殺掉取而代之吧.而且……所謂的分身幻影也並非是人啊.」

看著對方說這些無謂的廢話,雷爾終于確認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克利斯托弗.

確認了這一點,雷爾的眼眶馬上就濕潤了.

「哇哦.雖然我知道這樣的重逢是多麼地讓人感動,但是也不至于哭出來吧?」

「克利斯……你還活著!你果然還活著啊!哈哈……啊哈哈哈!」

雷爾撐起自己不靈便的身體,看著克利斯托弗,從心底露出了微笑.那是和雷爾平時的那種享樂的諷刺的笑容不一樣,是一種真正的孩子般的純真笑容,此時的雷爾的眼睛里面噙滿了淚水.

而克利斯托弗則是嘭嘭地拍著雷爾的腦袋,只是略微有些吃驚地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有點吃驚.我非常地吃驚.哎,死了嗎.我.是誰弄的啊?麗莎?是麗莎吧.這種隱瞞本人讓他人去送死的伎倆,只有她才能夠想得出來啊?啊啊,算了.反正那個家伙早晚都會受到上帝的懲罰的.具體說的話,就如同蝗蟲一般總會知道自己飛翔的方向,那種懲罰.」

「哪有什麼懲罰……你到現在為止都去哪里了啊!?」

聽著生氣就會亂說話的克利斯托弗的台詞,雷爾含著眼淚生氣的叫喊著.

「一會哭一回笑這會又生氣……雷爾,難道你的情緒不穩定嗎!?難道有很多問題要問的人不應該是我嗎!?為什麼你會被自己的炸彈給炸飛還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你為什麼會在這個城市啊!?和你一起的弗蘭克呢!?『詩人』是不是還是那麼地發瘋!?」

「你先聽聽我的問題吧!之前你都去哪了啊!?輸給一個普通人是怎麼回事!?還有這里是哪里!?為什麼克利斯你會救我!?那些白衣人的尸體現在怎麼樣了!?還有就是『詩人』還是那種死德行!」

彼此都說著自己的問題,就在這種僵持不下的氛圍中.

突然,在他們兩人之間,插進了一個人的說話聲,使得當場的氣氛冷靜了下來.

「好吵啊.」

聽到第三個人的聲音,雷爾吃驚地向那邊看去.

在他的視線所到之處,雷爾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坐在一個木制沙發里,說話的聲音如同扭動的收音機音量開關一樣,慢慢地大了起來.

「雖然現在家里面沒有什麼人,但是也會引起騷動的啊.即便有我打掩護,還是會被發現的.」

「……你是,誰?」

——難道是,新的「吸血鬼」成員?

雷爾打算詢問克利斯托弗,但是在得到回答之前,這個金發孩子就搶先回答道.

「里卡爾德·盧梭.多多關照.」

「哎……啊,多多關照?」

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回應.不過在雷爾的腦海里面.疑問反而變得越來越多.

為了完全消除雷爾的疑問,里卡爾德仍舊是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醒了就太好了啊.但是,為了不讓我的家里面的人發現——從現在開始,還是把你藏起來的比較好啊.」

里卡爾德手指指的方向,是通往天花板的儲物室的樓梯.

雷爾對于現在的狀況完全搞不清楚,看著天花板後面的陰影,開口說道.」真是有意思的一個玩笑,啊哈哈……」

「不,非常不好意思,這可不是什麼玩笑.雷爾.」

「連克利斯你也?能不能等一下啊,那個……我不是很明白,我知道是你救的我啊?對此表示感謝……不過說明白些,我對現在的狀況完全不清楚.」

滿腦子的疑問的雷爾,此時的笑容開始有那麼一絲苦笑的含義在里面.

聽著雷爾說著自己的抱怨,克利斯托弗拿起了床頭旁邊桌子上的一張紙.

「嗯.怎麼說呢,雷爾.搞不清楚狀況的也算我一個啊.」

把紙給遞了過去——而此時雷爾剛剛蘇醒過來的身體馬上變得僵硬起來.

「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如果里卡爾德沒有發現這張通緝令的話,就會這樣被抓住了!」

在克斯利托夫手中的紙——是和雷爾幾天前炸爛的,和自己有關的通緝令一模一樣的東西.

「……為什麼克利斯你的手里會有這個?」

但是,雷爾突然注意到一個事情.

在這張通緝令里面,事無巨細地記錄著有關他們的事情——但是明顯比「詩人」和西可爾還要顯眼的克利斯托弗卻沒有在這個名單中.

此時,一個非常恐怖的想法閃過了雷爾的腦海,雷爾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怎麼這樣……難道,難道克利斯你背叛了我們!?」

「哇哦.好厲害的想象力.但是,我對此也感到非常的困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呢.這……難道就是大自然的懲罰啊……!?」

看著非常迷惑不解的克利斯——雷爾雙眼發光地緊握著克利斯的雙手.

「那為什麼不是我呢!我,如果要背叛那個修伊的家伙,我無論背叛多少次都可以啊!大不了被他用炸彈炸飛好了.」

「哇哦.好積極的想法啊.那麼說,在我們沒有見面的這些天里,你越來越討厭修伊那個家伙了?或許現在麗莎就在一旁盯著看呢?」

看來話題又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雷爾和克利斯托弗彼此都沒有辦法理解對方所說的話啊.

看這兩個人不斷地冒出新的疑問和隨便的假想,里卡爾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樣的話.這兩個人都回不來了……」

此時,一個不怎麼可愛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暫且,打擾一下可以嗎?」

盧梭府普拉其德的私人房間

「可惡……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沒有見過一個人啊.」

聽著普拉其德的自言自語,屋子里面的這幾個人苦著一張臉面面相覷.

「聽說被格拉罕那個家伙收拾得非常的慘……或許是害怕逃離了這個城市了吧?」

「總之,一定要給我看好車站還有主要的交通要道……」

庫里克他們似乎對于近些天來毫無進展的搜查感到幾分的焦躁,和前天相比,臉上的悠閑表情似乎減少了不少.

「切……只要讓那些『內布拉』的家伙們認為我們沒有的話,就完了啊.知道麼?」

坐立不安的普拉其德焦躁地說著話,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著下面的一個手下說道.

「你去同問那個有些脫線的什麼情報員的眼鏡笨蛋,有沒有什麼線索?」

立刻被帶過來的「情報站」的副社長,淡淡地口吻說著.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你不覺得我現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狀態下,還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嗎?尊敬的客人.」

完全不在乎自己現在的處境的樣子,倒不如說是因為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所以根本無所畏懼.

「……那麼,就放你回去好好調查調查.不過,不要忘了啊?那個小姑娘還有照相機,還都在我這里當作人質的啊.」

「這個我自然明白.」

雖然普拉其德提醒了一下關于凱蘿爾的事,但是副社長還是沒有一絲的害怕.

接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就這樣,副社長就毫不遲疑地走出了盧梭的家.


看著副社長走出了房門,庫里克皺著眉頭對普拉其德問道.

「……老板,能相信他嗎?萬一他就扔下那個小鬼逃跑了呢……」

「原本就不怎麼相信他啊.到時候,你就把相機和小鬼都給賣掉好了.」

普拉其德說著話,深深地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身後的椅子里面.

「到下個月,那個拉德就要回來了.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把自己的基盤打牢固些……」

「那些內布拉的家伙,真的會……遵守諾言嗎?那個……不死酒的完成品……雖然他們說是會給我們來著.」

「所謂的約定,在現在這個時候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在最後,我們手里面有足夠多的王牌就好了.因此,你們趕快把那張通緝令上面的家伙給我統統帶回來啊.」

一直都很強硬的普拉其德,為了讓自己的手下安心做事,露出了非常悠閑的笑容.

「那個,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即便是用威脅,也要讓『內布拉』的那些家伙乖乖地聽話.」

「所謂的爭斗,我們可是非常的在行,到時候就讓他們好好嘗嘗黑社會的厲害.」

盧梭府天花板後面的房間

雖說是天花板後面用來存物的空間,但是幾乎沒有什麼雜物,是一個相當寬敞的散發著木頭清香的房間.

克利斯就躺在這個房間的中間,雷爾則靠在房間的一角.

雷爾醒過來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雖然兩個人彼此已經說明了各自的情形,不過之後,雷爾莫名地就不說話了,坐在房間的角落里面好久一言不發.

一會,耐不住沉默的克利斯托弗站了起來,來到雷爾的身前蹲了下來.

「喂,雷爾,為什麼看上去很不高興啊?」

「沒事.」

看著偏過頭回答自己問題的雷爾,克利斯托弗反倒高興地笑了起來——

「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應該是這個吧.『怎麼回事啊,克利斯這個家伙!明明告訴我超越人類的可能性,所以我才會認為我們高人一等的啊……!可是這樣的克利斯,竟然和普通小孩子做朋友!如果克利斯變得和普通人一樣的話,那我,我該怎麼辦才好啊!』你應該是這樣想的吧?我對此可是很有自信.」

雷爾聽完克利斯托弗這段長長的台詞,嘴巴張了幾張,但是——不久仿佛是放棄了一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

「……你把我的心情說了出來謝謝你啊.我舒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疙疙瘩瘩不舒服啊.」

雷爾終于肯開口說話了,扭頭看向克利斯托弗,有些生氣地說道.

「順便我再補充一句好了,『而且,為什麼還要和這麼一個不可愛的,弱不禁風的家伙做朋友呢.哈哈.」

「雷爾……下面的人會聽見的啊.」

「有什麼關系啊.這個房間算怎麼一回事啊.原本我還以為是酒店呢,說起來竟然是一個小孩子的房間,這算什麼意思啊?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紀,房間里面竟然還有單獨的浴室……啊哈哈哈!看來,克利斯你也非常向往有錢人的生活啊?」

「這是當然的啦.」

看著對方那雙紅色的眼睛,雷爾不由地閉上了嘴巴.

克利斯托弗輕輕地歎了口氣,歪了歪自己滿是牙齒的嘴巴,接著說道.

「有錢人的生活也好,窮人的生活也好,病人的生活也好,戰場的生活也好,庶民的生活也好,當權者的生活也好.那都只不過是自然的人類的生存方式,所以無論是什麼樣的狀況下,我都會很向往的.所謂的憧憬,不就是一個很好地很好的事情嗎?」

克利斯托弗說完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撫摸著雷爾的頭.

「如果連做夢都不會.我們這些違反自然的存在……就算可以活得很長,也很辛苦的?」

而雷爾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將摸著自己頭的手給慢慢地撥開,歎了口氣.

就在談話進行的時候——吱扭一聲,在房間的角落里傳來的什麼碾壓的聲音.

兩個人扭頭看過去,登上樓梯走上來的里卡爾德,只是探出半個身體,打量著房間的情景.或許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但是,還是一副沒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樣子開口說道.

「是叫雷爾對吧……?我明天這個時侯,還有些事情要出去辦——所以在那之前,最好不要在外面閑逛.組織里面的人正因為找不到你們而上竄下跳呢.」

「……那當時是怎麼帶我進來的?」

「啊啊,當時帶你進來的時侯,是把你裝進那個旅行包里面,和你的東西一起帶進來的啊.」

雷爾看過去,發現在房間的角落里面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行李包,從那里面可以看到雷爾的東西.

——多麼簡陋的一輛救護車啊.雖然很好笑,但是卻笑不出來.

看著一味歎氣的雷爾,萊卡爾德冷冷地說道.

「是為了把你運進來才特意買的東西,所以不要小看它.」

「你這麼喜歡得罪人嗎?要不要我當場扔幾枚炸彈玩玩,搞得你們家雞飛狗跳的?如果知道你擅自藏匿組織指名要的人,就算是你恐怕也很頭疼吧?」

雖然雷爾的話有威脅之嫌——但是,里卡爾德只是微微歎了口氣,毫不動搖地說完自己的話,扭身就消失在了門口.

「我無所謂,不過你應該不想給克利斯添麻煩吧?」

在聽不到下樓梯的聲音之後,雷爾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說道.

「……果然我,還是喜歡不起來這個家伙啊.」

「是嗎?我還以為你們會很合得來呢?那麼下次介紹給弗蘭克好了.」

看著嗤嗤地笑著的克利斯托弗弗,雷爾鼓起腮幫抗議道.

「不要啊!雖然對于他救了我一命表示感謝,不過……所以呢,我可從來沒有被初次見面的人這麼對待過?」

「哎呀,還是小孩子嘛,還不能區分什麼是真心話,什麼是謊言.我們一開始也不是分不清嗎?」

「什麼感情啊?」

雷爾垂下眼皮問道,而克利斯托弗則自信滿滿地說道.

「看到你的唯一的朋友我被別人搶去了,你是在嫉妒吧!」

「…………」

「對吧?」

「能夠自己這麼光明正大地說出這種話啦,你的神經真的不是一般的厲害啊……?而且,這竟然也是正確答案,更讓人覺得恐怖啊.」

看著苦笑著擦著冷汗的雷爾,克利斯托弗接著說著.

「說吧,雷爾.因為這就是你所向往的啊.」

「因為已經好幾十年都在憧憬著自然和人類……因為一直都在觀察啊.」

同一天夜盧梭府前面

這座建造在郊外的盧梭府,雄偉的外觀向別人宣告著在這里居住的是一名成功人士.

這是和周圍的住宅隔開一定距離的豪宅.

雖然院子並不像公園一樣寬敞,但是在屋子的前後的空間都可以分別再建造一所屋子,而在屋子的周圍則是鋪設著雙層磚塊的牢固的圍牆.

而現在.在被黑夜包圍的大道上.

在那些昏暗的路燈下面.盧梭的房子的周圍,保鏢門衛在巡視著.

當然,並非像是皇宮或者關卡一樣在人口處門衛森嚴,但是在附近的路燈下面,卻也站著好幾個家族的男人,守衛著.

在這些男人的懷里,當然都有手槍,雖然看上去似乎很悠閑的交談著,不過實際上,他們的眼睛經常是在自己的視線所到處嚴密地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而——就在這樣的一個角落.那些在背光的路口聊天的男人們,看到了一個男人在這樣的深夜慢慢走了過來.

或許只不過是經過而已.這些男人如此地想著,扭回頭接著聊天,不過只是一直都在窺視著對方的行動.

那個低低地戴著帽子的家伙,好像正在想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

男人們警惕地看著這個男人的動作.

戴帽子的男人在男人們的面前停了下來,開口說道.

「我想問一下啊……普拉其德·盧梭的家是在這里對吧?」

「……在想別人問事情的時候,至少應該把帽子給摘下來吧,大叔.」

「……啊,對不起啊.」

說完,男人很自然的將手伸向了帽簷.

在帽子的陰影中,男人的眼睛露了出來.

刹那間——一瞬——男人們的腦袋就這樣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閃爍光芒的是,拿起帽子的男人的眼眸.

街上的路燈變成了慘白色,向著這群男人飛了過去.

淡淡的光芒奇怪地搖曳著——閃花了男人們的眼睛,同時也照耀在了男人們的腦袋上.

「啊啊……呀?」

配合著搖曳的光芒,帽子男人也慢慢地開口說話道.

「你們辛苦了啊……現在是交班時間……」

「……哎……?啊啊……哈啊……哈……好的.」

簡直就像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三個守衛男人,在看到那道白色的光芒的瞬間,就陷入了宛如白日夢般的感覺中.

「後門的鑰匙……」

「好……的.」

三人中為首的那個男人,迷迷糊糊地就聽從了對方的安排,從懷里掏出了鑰匙.

接過鑰匙,帽子男人對著三名守衛,慢慢地說道.

「……你們放心好了……我已經去過廁所了,就算睡覺也不會弄髒這里.所以呢,總之一句話……守衛的事情,交給了我……你們就放心了好了?快點了……你們……」

當這三個男人注意到男人的聲音逐漸的遠去的時候——

襲來的睡魔容不得他們拒絕任何事情.

在暗地里面看著「詩人」和守衛的男人交談著,西可爾,琪還有弗蘭克三個人當看到那三個男人慢慢地癱倒在地上的時候,自己也紛紛地走向「詩人」.

「詩人」此時已經有重新戴上了帽子,站在關閉了自己的意識的男人們的面前,沉醉在自己比平日還要低沉的詠歎中.

「哦哦,哦哦,拿出這把鑰匙的是我身後的蘋果.請拿著這把鑰匙,打開青蟲的車輪,把我徹底的終結吧,蘋果就這樣地呼喚著我……我的罪是……」

「好了好了,趕快進去啊.」

根本就沒有聽「詩人」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西可爾從「詩人」的手中一把把後門的鑰匙搶了過來.鑰匙是兩把,有可能一把用于汽車出入的大門,還有一把用于旁邊的通用出口.

「可是……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我覺得只要讓麗莎把他們的位置告訴給我們,我們來各個擊破就好了?你到底怎麼了?」

聽到西可爾機械的問話,琪歎了口氣,回答道.

「那還不是因為……好像出了什麼事情.我在這里一個多小時,無論怎麼呼叫她都沒有回應.」

「……這樣的話……不就難辦了嗎?」

「我也這麼想的,可是……」

在皺著眉頭的琪的後面.弗蘭克顫抖著身體說道.

「難,難道連麗莎也被抓了嗎?」

就在他怯生生地向著四周打量的瞬間——

麗莎的聲音,比平時要小聲一些,就這樣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

「……喂,我,在的,在的啊……」

「什麼,原來你在的.……怎麼了?」

聲音很明顯就是麗莎不錯,但是嗓門卻和平時不一樣.平時里總是非常悠閑的打人的聲音,但是現在卻非常地焦躁,好像感覺是有誰在追趕著她.

「沒什麼啊!在這里和你們說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對于西可爾的聲音反映有些稍稍的遲鈍,麗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來.

「好啦……你們接著干你們的事情好了!我……啊啊,啊啊,趕快,趕快睜開眼睛……趕快睜開眼睛……睜開眼睛……」

「?」

這種奇怪的聲音在半空中回蕩了好久,但是過了一會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怎麼了怎麼了?」

西可爾他們還在盯著虛空看,而弗蘭克卻戰戰兢兢地問出聲來了.

「總,總之,我們先去救雷爾好了啊.」

也只能如此了,西可爾歎了口氣,想著自己的同伴發出了指示.

「沒辦法啊.我們還是接著工作吧.可問題是,那些里面的巡邏的家伙……我或者琪一旦打開大門的話,里面的家伙馬上會發現我們是闖入者.所以『詩人』.靠你了.」

她並不是暫定的領導者,而是因為必須有一個人說話,好在沒有一個人有異議.

「詩人」聽到吩咐之後,點了點頭,拿著鑰匙向著後門的通用出口走去.

原本來考慮到弗蘭克的巨大的身體,想要打開汽車出入的大門來著——

「……那太顯眼了啊.」

琪對于從屋里可以對大門一覽無余的事情非常地擔心,向著「詩人」和弗蘭克作出了指示.

「弗蘭克暫且在這里等著.如果雷爾真的被抓的話,還是最好不要太引人注目的好.『詩人』打開通用門.」

「嗯……嗯.」

雖然弗蘭克的表情說明他也很想去幫忙,不過還是閉上了嘴巴重重地點了點頭.而「詩人」也沒有什麼異議,按照吩咐打開了通用門.

吱一聲響,琪悄悄地打量著屋子里面的情況.

似乎沒有什麼人,看來可以順利地潛入那所掩映在樹木陰影中的大房子啊.

「好了……『詩人』.你也在這里和弗蘭克一起等著好了.」

「等我們把一切都搞定了之後,再叫你過去詢問雷爾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好了.」

琪和西可爾說完之後就走了,而「詩人」和弗蘭克就在剛才流氓混混睡著的地方等著.

「黑夜,就是發狂逆轉的天地的保險櫃.他將路燈下面的罪惡掩蓋,使指披上一層美麗的星光……為什麼如此呢,因為這是老爺爺老奶奶的意願.」

「嗚嗚……對,對不起.我,可是對詩人所說的話,完全聽不懂啊.」

與看著虛空吟詠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詩句的「詩人」相比較,弗蘭克所說的話還算接近普通人.

但是,「詩人」對此毫不介意.

雖然嘴里面說著一些瘋子一樣的話,可是內心中確實非常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狀況.

——但是,還是很奇怪啊.這種力量.

看著自己腳底下睡著的三個人,「詩人」開始審視自己.

——不管怎樣,就算是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這種力量.

但是,對于工作卻沒有什麼影響.

就和平時一樣,自己總是熟練于這種類似于偷襲的工作,而之後的事情,就隧給打架高手琪和西可爾全部打理好了.

總是沒有任何變化,總是這個樣子.

但是——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

從未遇見的強敵.雷爾的失蹤.麗莎的異變.

雖然接二連三地發生著各種異變,但是自己到現在仍舊沒有任何的迷惑.

——好像有些什麼……很奇怪.是什麼呢?這種不對勁的感覺?

簡直就像並不是聽從自己的意志和命運,而是被隱藏在背後的某個看不見的手,控制著他們來到這個地方——

這樣一種不愉快的感覺.總是圍繞在「詩人」周圍,揮之不去.

盧梭府大門口

就在「詩人」對那些守衛在後門附近的看守實行催眠的時候——

在大門口,也發生了一起奇怪的事情.

在正門的看守的眼前,一輛既像公車又像卡車的奇怪大車,正以慢慢地速度接近著盧梭的正門.

閃耀著內布拉公司標志的大型車,在人口處停了下來.

而從副駕駛的座位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好像錯誤估計了車子和地面的距離,女人剛一下車就很慘地摔了一跤.

「咳呀!?……啊痛……對,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向誰道歉,女人一邊彈落著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對著看守說道.

「那個……我想普拉其德應該已經告訴你們了吧……」

「啊啊……『定期檢修』的……」

「啊,就是的就是的!」

在正門附近的那幾個男人也紛紛湊了過來,確認著女人的身份.

這是當他們注意到有「客人」來的時候.經常做的事情.

「……確實聽到過要有什麼貴客要過來啊……這個車子是怎麼回事?」

之前的客人都是用自己的專用車來拜訪,而像這樣粗魯的車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讓人非常費思量.

「那個……因為今天的檢修需要一些人手,所以我把我的一些手下也帶過來了!」

話剛說完,車子後面的車廂門就打開了——在封閉的空間里面,是一些白色衣服的男人.

「什麼……」

所有的白衣服男人就這樣一個一個地從車里面走了下來.

「等,等一下……」

就在守衛這麼說著的時候,從車廂里面不斷下來的人擠滿了大門外面的空地.

所有的人,手上都拎著醫生袍子——乍一看,讓人以為是醫生或者是藥劑師.

正因為如此,突然一下子出現超過20人的集團,就讓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壓迫感.

「喂,喂……這是.」

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守衛,露妮天真地笑著,眼睛在眼鏡背後閃著光芒.

「啊.今天卡車也要進去,所以不要介意啊?只不過,今天要回收的東西有很多啊!」

「哎呀,即便你這麼說,我們還是很為難啊……啊……啊……」

剛剛重複了好幾句同樣的話之後——站在露妮旁邊的看守就嗵地一聲栽倒在地.

「哎呀,怎麼回事?」

露妮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白衣男人——他的手里面拿著一支注射器,而其他聚集在周圍的看守們,此時也都已經昏倒在地.

「部長,太麻煩了,就讓他們睡一會好了.「

聽到自己手下的報告,露妮慌忙地說道.

「那,那個,等一下啊!這種事情,沒有向我報告就……」

「剛才不是報告過了嗎?」

思考了一會部下所說的話——露妮砰地拍了一下手,柔柔地微笑著開口說道.

「……對啊!那麼沒事了!把那輛搬運車開進去,開到後院就可以了.」

「還有把尸體搬走,如果被看到的話,會被罵的.」

普拉其德的屋子.

「可惡……那個情報員,好像根本沒有回來的意思啊……」

普拉其德對于沒有任何好轉的現狀感到陣陣的焦躁——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普拉其德馬上拿起了黑色的聽筒.

「……是我.」

普拉其德的聲音透露著威嚴,而從聽筒的另一邊則傳來的非常冷靜的聲音.

「哎呀呀,看來您的心情不錯嘛,尊敬的客人.」

聽到剛才還在說著的男人的電話,普拉其德微微有些尷尬.

——難道說他從什麼地方正在看著我嗎?

驚訝萬分的普拉其德沉默著,無視他的心情,電話里面的男人——聖熱爾曼淡淡地說道.

「那麼……我把我搜集到的情報,告訴你,所以不要掛斷電話……」

「是什麼!?那些家伙的藏身之所嗎!?」

「不是不是,是比這個懸案更為重要的事情.」

雖然是很隨便的腔調,但是說話的速度非常的流暢.

就在一呼一吸間——副社長的聲音,沖著普拉其德的耳朵,平靜地說出了可以說是「忠告」的話語.

「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就誰也不告訴,馬上離開你的家.」

「什麼……!?」

「我勸你盡快地離開伊利諾州.」

「什麼意思啊!?你趕快回來給我說明白!」

聽到普拉其德莫名其妙的喊叫,副社長還在殷勤地說著.

「雖然我們之間的交易非常的短暫,但是真的合作愉快.現在我就去接凱蘿

所以如果到時候你還健在的話,我再把詳細的情形告訴給你——」說完這些話,情報員就單方面地拄斷了電話.

「可惡,他到底干什麼!?」

雖然那個情報員好像在提醒著自己有著什麼危險,不過——

——那種事情,對于現在的自己是沒有用的!

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普拉其德對于這通來自情報員的電話,覺得非常的惱火.

「說什麼來接人……?就在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

看來有必要好好教教他,所謂的立場是什麼意思啊.

那麼就把那個小姑娘帶過來.好好地揍一頓好了啊?

想著這種事情,正打算叫自己的部下把凱蘿爾帶過來的時侯——

在自己出聲之前,門就已經打開了,從陰影里面走出來奇怪的人影.

那是一個雙手佩戴著刀刃的爪子,一身異國打扮的東洋人.

——什麼……?

卟嗵,一聲.自己的心髒猛地急跳了一下.

而在這個東洋人的後面,還有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追問似的嘟囔著.

「你,就是普拉其德吧?」

聽著對面的女人說話的口吻就像一個男人,普拉其德不由得咬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

「你們……通緝令上的……!」

「我們是來同一下是誰給了你們那些通緝令的.」

琪淡淡的語氣說著,慢慢地走近追同著普拉其德.

「來,來人……」

「在這個房間周圍的那些家伙,現在都在好好地睡覺呢.」

西可爾回答著,然後從另外一個方向慢慢逼近著普拉其德.

在這種完全夾擊的狀態下,琪突然搖了搖頭.

「有幾個人,可能永遠也醒不了了吧.」

「咕……」

琪的刀刃慢慢地逼近著普拉其德,就在這個瞬間——

隨著刺耳的開門聲,在和琪他們進來的不同的一個地方——從連接入口處的雙開門外面,走進來一群奇怪的集團,和琪他們分庭抗衡著.

而其中的一個仿佛是中心人物白衣女人,爽朗的笑容緩和著屋子里面的空氣.

「晚上好,普拉其德!對不起,我來晚了……唉,哎呀?」

好像終于注意到了房間里面的不對勁,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那個……這,是怎麼回事啊?」

如果是一般人看來的話,還以為是「哪家大醫院的查房」呢.

但是——西可爾和琪,兩個人同時想到了某個場景.

過去,在修伊的研究所里面,那些白衣服的研究者.

就在兩個人想起了令人討厭的事情,身體發僵的時候,普拉其德則仿佛是看到光明的樣子,滿臉放著光.

「哦.哦哦,來得正好啊!你給我的通緝令里面,是不是有這兩個家伙啊?」

——!?

聽到普拉其德對這女人用著敬語,琪他們的直覺道出了一個結論.

眼前的這個集團就是——將通緝令發給盧梭家族的幕後黑手.

「不要動.」

話剛說完,琪就已經將自己的鐵爪放到了普拉其德的脖子上.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是人質,不過先看看對方的態度再說好了——

總覺得這群白衣集團的家伙,渾身一股莫名其妙的氣息.

「那個……」

看到脖子上面架著刀,不能說話的普拉其德——站在房間另一側的露尼歪著頭,問著周圍的白衣人.

「這種場合下,應該說什麼做開場白啊?」

聽到似乎很頭疼的露妮的問話,那白衣人反而以非常輕松的語氣說著各自的想法.

「給我上,怎麼樣呢?」「不覺得沒有創意嗎?」

「部長,我這有一個『現在是showtime』」「這樣的話,又沒有什麼『鋪墊』啊.」

「啊——『各位,我們開始行動吧.』怎麼樣啊?」「好像是那個電影里面的?」「可能是小說啊.」

「不如暫且先把上衣給脫掉,喘喘氣怎麼樣啊.」「贊成」「贊成」「贊成」「贊成」「贊成」「贊成」「贊成」

「哈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不管露妮聽到這個建議後的悲鳴,那位白衣人說道.

「啊啊,部長.」

那個白衣男人悠閑的開口說這話,將手伸向了自己的懷里.

「我們已經發動攻擊了啊,怎麼辦呢?」

從白衣服里面出現的手槍,瞬間噴出了火舌,就在男人的台詞結束的時侯——幾乎,同時.

「啊.」「開槍了啊.」「部長,怎麼辦?」「啊,我的耳朵都聾了.」「啊夠了!」

在場的自衣人紛紛七嘴八舌地說著——

那些白衣人,仿佛就沒有看到在自己的眼前有著人質似的——

紛紛從自己的懷里掏出手槍來,對著站在窗邊的琪他們開始了射擊.

天花板後面的房間.

聽著天花板里面回蕩著的水聲,雷爾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不滿地說道.

「果然啊——在個人的房間里面裝有淋浴,除了奢侈之外還能算什麼

「是呀.」

「雖說是非常奢侈的房間,但是連衛生間都要單獨一間的話,那麼人與人之間的那種牽掛就會消失了啊?」

雷爾哎呀呀地搖著腦袋,打算在說一些牢騷的那個刹那——

水聲里面,夾雜了其他的聲音.

那是在房間外面,遠離這里的一個地方,回蕩著的聲音——很明顯是和平常.生活里面不一樣的聲音,即便如此,也是克利斯托弗所熟悉的聲音.

「槍聲……?」

「對啊.」

昕到雷爾的自言自語,克利斯托弗高興地兩眼放光.

「難道說,是什麼人來救雷爾你了嗎?」

就在說著這樣的玩笑的瞬間,他們注意到了樓下的水聲停了下來.

接著傳來了浴室的開門聲——雷爾和著這個聲音,走下樓來.

「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就連你這種萬年不化的撲克臉也有裝不下去的時候吧?」

雷爾從樓梯上跳下來,對著里卡爾德說著諷刺的話,而對此,里卡爾德只是用浴巾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依舊是面無表情.

「或許是來救你的吧.不會是我們把你運進來的時候被什麼人給看到了吧.」

雖然對于非常期待對方驚慌失措表情的雷爾來說,這未免有掃興,但是此時,他注意的不再是對方的表情,而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

里卡爾德快速地穿著內衣,走向了掛著自己的上衣和褲子的衣架,然後伸手拿到了出門時的那個東西.從他沒有穿准備在浴室里面的睡衣來看,他似乎了解到了什麼緊迫的事情.

——看不出來.

雷爾雖然對于里卡爾德的冷靜感到不滿,但是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所以只是看著克利斯的方向沒有說話.

「…………」

站在一言不發的雷爾的旁邊,克利斯托弗紅色的眼睛和牙齒熠熠生輝.

「那麼,怎麼辦?關在屋子里面閉門不出?還是說看看外面的情形逃跑?或者——如果有敵人的話,在被殺之前,先殺了對方?」

是圍城還是撤退,或是出擊——看著克利斯托弗提出的這麼多逼人的選擇,里卡爾德只是沉默了幾秒鍾——

「無論怎麼看,在這場騷動過後,如果雷爾被發現的話,都不太好……所以我們三個人一起逃跑.」

這是雷爾意想不到的答案,這使得少年陷入了更加深的沉默當中.

10分鍾前芝加哥某處廢舊工場

那是距離盧梭府很近的一條工業街.

在這些因為不景氣而倒閉的廢舊工場中,那個男人還在等待著自己的「敵人」.

坐在沒有車輪的汽車外殼上,格拉罕一個人撲楞撲楞地玩弄著自己心愛的扳手.

以自己為誘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是那天和自己打過照面的敵人從來沒有出現過.雖然自己的同伴都規勸自己說:「明明是個陷阱還要往下跳的人,也只有你格拉罕了啊.」但是他還是堅持說道「不,我相信他們會來……雖然只打過一次交道,但是,我在他們身上聞到了和我一樣的氣息.」

「啊啊……傷心……多麼地傷心啊……輕易相信敵人而背叛的感覺,這樣的戰術肯定在之前的戰爭中從來沒有人用過.不過總覺得這也算不上是一種戰術吧,有可能是我的錯覺.我怎麼會奔到這種程度呢……?」

這是,格拉罕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現在不是說這些傻話的時候啊!格拉罕!」

「……竟然沒有發現夏夫特你來,真的讓我好佩服好傷心.你,為什麼會一個人過來?」

「你這個家伙,你認為我為了什麼才要一個人來到這種地方嗎?你就這樣毫不在乎地來到這里,萬一被那些家伙跟蹤,抓走當人質的話,我都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不知道是不是要丟下你不管……」

「見死不救,你已經決定了嗎!?不,不要,就算是真的也不是在這種場合啊.」

突然出現的夏夫特,對于格拉罕的決定也草草掠過,向著他說著現在的情形.

「盧梭大人的家里……遭到了那些家伙的襲擊……!而且啊,又來了一群奇怪的白衣人,反正現在的局勢非常讓人摸不著頭腦!」

嘩啦.

聽到同伴的喊叫,格拉罕猛地停下了自己手中轉動著的扳手——嘟嚷著自己的「失策」,用那個大鐵塊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腦袋.

「格拉罕!?」

「……從現在開始的人生才精彩啊.」

聽到同伴的呼喚,格拉罕歪著嘴巴笑了.

或許是扳手的凸起劃破了他的皮膚,格拉罕的頭上微微有著一些血跡.

深紅的鮮血流到藍色工作服上,在藍色的布上形成了不必要的黑點.

格拉罕的笑容比這黑點還耍陰暗,非常高興的樣子說著.

「正因為有著不可預測的可能性.所以人生才快樂.不是嗎?拉德哥哥?」

盧梭府一旁小巷里

「剛,剛才,傳來了槍聲啊.」

等在外面的「詩人」和弗蘭克,聽到了從里面傳來的槍聲,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弗蘭克不安地看著房子的方向,而「詩人」則把目光對准了虛空.

「啊,西可爾他們現在正在戰斗的.沒,沒事吧.」

「喂,麗莎.你知不知道里面怎麼樣了啊?」

似乎感覺到了事情的緊急,「詩人」用著普通人的說話方式問著麗莎.

可是,還是沒有回答,就在他想要再一次出聲詢問的時候.

從小巷子里面傳來了女人的尖叫.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哎呀?」


聽到突然從周圍傳來的尖叫,弗蘭克他們也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呀啊啊啊啊啊……咦啊,咦呀啊!父親……眼睛……父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這一瞬間,他們聽出來了這是麗莎的聲音——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

尖叫突然就銷聲匿跡了.

拔高音調的尖叫在黑夜中完全消失了,之後就再也感覺不到麗莎的存在——

只不過,空氣中還飄蕩著溫溫的氣息.

「什麼事情……啊?」

麗莎消失地非常低突然,也非常的奇怪.

不能理解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詩人」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冒出陣陣冷汗——

在距離自己有些距離的地方,傳來了咚地一聲,沉悶的聲音.

「……!?」

扭頭看去,身邊的弗蘭克已經不見了——剛才的那個聲音好像就是他翻越了圍牆,落在里面的聲音吧.

「等一下,弗蘭克!」

「詩人」不由地喊了出來,但是對面並沒有回音.

「詩人」猶豫了一會之後,也向著後門的人口走去——

而在即將看到入口的地方,迎面出現了兩個人影.

「琪!西可爾!」

「趕快逃吧!」

西可爾的喊聲,蓋住了後面傳來的追趕的槍聲.

但是,「詩人」僅此也就了解了里面發生的事情.從他們兩個人逃出來的情形來看,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發生的事情.

「等一下,剛才,弗蘭克進去了啊……」

就在他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後門的大門打開了——從里面呼呼啦啦地沖出了好多的白衣男人.

而且,所有的白衣男人手里面都拿著手槍——迷惑了兩砂鍾之後,「詩人」也和琪他們沖向了黑夜里畫.

這個或許只不過是一個廢話而以——

在同一個時刻,在全美國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美國各地,那些互相沒有關系的人們.

那些年齡,住所都不同的,彼此都沒有見過面的某些女人們——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發出了相同的尖叫.

在里面也有因為引起了騷動而被送進醫院的——當然里面沒有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同事」發生的事件,只不過把它當成了一件彈出的歇斯底里或者幻覺事件來處理了.

這個奇怪的現象,最終流于表面,淹沒在了曆史的黑暗中.

茹婭的軟禁房間.

從剛才外面突然松動起來的時候,凱蘿爾就躲在了床底下,嚇得瑟瑟發抖.

緊緊地握著軟禁的時候還給自己的相機,每當傳來一次短促的搶聲,她就「啊」地尖叫著.

明明是一個獨家新聞的機會,明明是一個獨家新聞的機會!

在凱蘿爾的心中想象著自己英姿颯爽地沖到現場,對著現場咔嚓咔嚓地按動著快門的樣早.但是,所有的這些想敦都在自己瑟瑟發抖的現實中變得粉碎.

凱蘿爾聽著槍聲,自責著自己,還在瑟瑟發抖.

「沒事的啊.」

溫柔的聲音包裹著凱蘿爾.

「啊啊……茹姬……」

在調整著呼吸抬頭看的凱蘿爾的耳朵邊,又傳來了新的聲音.

當聽到咚咚地敲門聲的時候,覬蘿爾緊緊地握著自己手中的照相機.

「茹茹茹茹茹茹婭小姐,我我我我按動快門閃光燈閃爍的時候,我會頭暈目旋,這,這,這個空隙……」

凱羅爾語氣含糊的突然強勢了起來——在她站起來的同時,大門也打開了——在那里出現的面孔,讓凱羅爾毫不猶豫地就哭出聲來了.

「副……副副副副副社長嗚嗚嗚嗚嗚嗚!」

副社長透過單邊眼睛,為難地看著凱蘿爾——撫摸著大哭的凱蘿爾的腦袋,一副說教的口吻說道.

「不要大聲叫我副社長啊.」

盧梭府的通道

「克利斯……」

「怎麼了雷爾?臉色不好看啊?」

快步地走在長長的走廊中,雷爾滿臉的不高興,沖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克利斯托弗弗問道.里卡爾德則微微拉開一些距離地走在後面,他們一邊勘探著周圍的情形一邊前進著.

雷爾背著自己的包袱走出房間,用里卡爾德聽不到的聲音問道——

「你怎麼看,剛才換衣服的里卡爾德啊……」

「嗯.」

「那個里卡爾德啊……」

似乎已經預料到雷爾要說什麼似的,雖然現在的氣氛很緊張,但是克利斯托弗弗還是強忍著笑意點著頭.

雷爾眯起眼睛看著這一切,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個女孩子嗎?」

聽到雷爾非常迷惑的聲音,克利斯托弗將自己的笑聲燕回到了肚子里,非常冷靜地回答道.

「是啊?那又怎麼了?」

「……你早就知道了啊?」

「畢竟,我們都已經生活了一年了啊.」

克利斯紅色的眼睛滿是笑意,露出自己的牙齒,高興地說著.

「她也沒有說明,我也沒有問,所以就算是彼此默認的一種默契吧.但是,在組織里面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老板,還有老資格的成員,最後就是那個保姆大嬸了.」

「………………」

雖然通過了樓梯之後,槍聲越來越近,需要大家謹慎前行——但是,克利斯托弗卻沒有停下來說話.

「你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要單獨設立一個浴室了吧?」

「完全了解了.」

雷爾的回答非常的簡短,但是克利斯托弗似乎陷入了更加更加愉快的感情中,宛如惡作劇的小孩子一樣嘎嘎嘎地笑了出來.

「原本我以為如果讓雷爾你亂闖進里卡爾德的浴室的話,不知道要驚起她怎樣的尖叫啊,不過剛才她就這麼大模大樣地在我們面前換衣服,甚至連叫一聲都沒有.」

「克利斯……?我可以把你炸掉嗎?」

雷爾滿頭的青筋,微笑著從自己的懷里才掏出了帶有保險的圓形炸彈.

而克利斯托弗則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雷爾,另外也在側耳傾聽院子里面的槍聲——現在槍聲暫時停止了.

而吵架的中心,似乎已經轉到了普拉其德的房間里面了.

「那個炸彈啊……還是先收起來的比較好啊!」

普拉其德的房間.

和人口玄關以及琪他們使用的門都不一樣,那扇連接著生活區的房門被一腳給踹破了——從里面,鑽進來一個紅眼睛的怪人和一個滿身傷疤的少年.

好像這已經是琪和西可爾逃跑後的事情了,在進來的瞬間,那個怪人和少年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面的那個戴著眼睛的白衣女人.

「啊!雷爾!我還以為你逃跑了呢,原來你在這里?」

白衣女人似乎心情非常的好——而雷爾則徹底地僵在了當場.

克利斯托弗心中想著:「啊啊,這些人就是里卡爾多嘴里面的自衣人.」——看到身旁的雷爾瑟瑟發抖的樣子.奇怪地問道.

「怎麼了你,雷爾.」

「為什……麼……!」

和他那歪著嘴角的笑容形成對比的是,在他的眼睛里面是非常明顯的驚訝和厭惡——還有恐懼.

「這些家伙……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卻是……應該被我的炸彈給炸成粉末了啊!」

「哎?」:此時克利斯托弗才想起來.那些想要抓住落單的雷爾的家伙們,就是這群這白衣服的家伙.那個時候,有著自殺的心理准備的雷爾對著這些人扔出了大量的炸彈,而後被克利斯托弗給找到,帶回了家——

克利斯托弗看著雷爾的表情,更加確信當時他確實是被「炸飛的」.

同時——眼前的這群白衣人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而另一方面,在雷爾的心目中——雖說是幾天前,但是對于剛剛蘇醒過來還沒有幾個小時的雷爾來說,這是多麼刻骨銘心的記憶,現在全部都回憶起來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外表和腔調一點都沒有相似之處……可為什麼自己老是把她和修伊重疊在一起,等到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扔出了大量的炸彈.雖然身上穿著耐火服,但是在雷爾被炸飛的瞬間,他確實看到了.

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白衣集團和白衣女人的脖子折斷的情景.

但是……這個女人,現在,卻完好無缺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不死者……嗎……?」

全身微微顫抖著,牙齒嘎嗒嗒作響,即便如此,雷爾還是從自己的嗓子里面擠出了「不死者」這個單詞.

然後.一聲沉重的回答傳到了雷爾的耳朵.

「是半成品……的家伙啊.」

做出回答的並不是白衣集團的人——而是蹲在位于窗戶邊的桌子旁的普拉其德.

雖然在他的衣服上有著數不清的子彈孔——但是,本人的身體上卻沒有任何傷疤.

「但是……小鬼啊.只要我們得到了你們的身體……我們就可以生產出來真正的不老之酒?」

看著滿臉都是欲望的笑容的普拉其德,白衣集團的家伙們彼此看了看,苦笑著.

克利斯托弗只不過是把這些家伙當成了「不死的科學者」而已.周身洋溢著悠閑氣氛的家伙也只有露妮一個人,其他都是些你就是開玩笑,也經常保持著警惕的家伙.

雖然並不是什麼團隊合作,不過似乎每一個人都盡力的發揮著自己最低限度的作用.

被這些「不死的兵士」包圍的露妮,克利斯托弗開心地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啊!這樣就對了啊……就像那個在紐約有著1200個半成品『不死者』家伙一樣,都只不過是被當成開門狗一樣的家伙啊.」

去年,克利斯托弗在內布拉的紐約分社看到的那1200個家伙,都是「半成品」的不死者.

克利斯托弗想著和自己有關的事情,為了爭取時間隨便亂扯道.

但是,露妮對于這種奇怪的言論,感到有些不可理解.

「哎?不是的?」

「是嗎?」

「那是……作為實驗樣本的不是老鼠嗎?老鼠——看門狗,我們怎麼可能這麼選呢!我們不會做這麼沒有效率的事情?」

「………………」

對于露妮的回答無言以對的,是站在克利斯托弗旁邊,一直在聽他們對話的雷爾.

看著用非常自豪的語氣,挺起胸膛說話的露妮,少年的後背不由地感到一陣惡寒.

——這個家伙……真夠諷刺的……

——打心底,這麼想來著……!

乍一聽宛如白癡一樣的表演,露妮所說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實話」.

克利斯托弗聳動著肩膀,對著露妮說出了嘴硬的話.

「哎呀,你不知道嗎?在印度啊,有人訓練老鼠成為了比大象還要能干的看門鼠啊?」

「哎!?是,是嗎!?」

看到被騙得團團轉的露妮,白衣集團的家伙們彼此看了看,紛紛表達著自己的意見.「沒那回事啊.」「請用常識思考一下啊部長.」「讓他去死,部長.」「給我漲工資.部長.」「脫衣服吧.部長.」

無視這些完全沒有緊張感的家伙——只有一個,普拉其德用拳頭敲打著桌子,對著克利斯托弗說出了威嚴的命令.

「你在做什麼啊……克利斯托弗.趕快把你身邊的那個小孩子給抓起來.」

好像這個家伙還沒有搞明白為什麼雷爾會在自己的身邊啊.

克利斯托弗對于這個老人微微感到一絲可憐——苦笑著,在他的人生中送上一束花好了.

「非常遺憾啊……這次可能耍違背你的意願了.」

「什麼……?」

刹那——

在房間里面的人——叮,都聽到了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接著,感情已經忍耐到極限的雷爾說道.

「炸死你.」

隨著這樣冰冷的聲音——幾個圓形炸彈在空中飛舞著.

突如其來的炸彈轟鳴回蕩在整個房間,仿佛是地震一般連走廊都在搖晃.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副社長,什,什麼啊,剛才!?」

「安靜!」

「不可能的!」

「你就想著這是為了你自己,冷靜下來的.不要老是考慮著別人怎樣怎樣的.」

在他們身後的是茹婭,當時是被凱蘿爾強行從房間里面拉出來的.

還是感覺到不安,看著凱蘿爾,茹婭擔心自己是否是一個累贅.

「那個……我,一起逃走真的可以嗎?」

看到茹婭的表情的瞬間,凱蘿爾一下子堅強了起來,挺起了胸膛,對茹婭說道.

「你就放心好了!我們,也算是情報員啊……所以在你和你重要的人會面之前,我們都會把你安排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看著凱蘿爾用力地拉著茹婭的手,副社長輕輕地說道.

「我不是說志願幫人不好,但是如果不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能力就隨便幫人的話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不幸的.如果你能夠記住這一點的話,這次我還能幫你.」

「沒關系啊!只要有副社長在,我一向都是自信心爆棚滿分的啊!」

「……你這種厚臉皮,也不能不說你真的很適合我們公司啊.」

庭院大門附近

「沒人啊.」

「怎麼辦……可能是因為剛才的爆炸所以逃跑了.」

從爆炸中逃出來,在入口處滾出來的克利斯托弗和雷爾.

他們一出來就立刻開始尋找早就離開了爆炸現場的里卡爾德的身影——

可是怎麼也看不到,原本以為因為害怕所以逃了出來,不過出了院子還是沒有找到人.

「不會是卷進爆炸里面去了吧……」

雷爾不安地自言自語著.

「沒辦法啊.我們在重新找一遍吧.」

克利斯托弗沒有特別的傷心,只是想要再次回到還很危險的屋予里面去.

而雷爾對此沒有辦法拒絕.

——里卡爾德也說是因為我的存在所以她才選擇這條路的.

扭身正要回到屋子里面去的雷爾,在他的身後傳來的熟悉的聲音.

「有意思啊……有意思.」

這種讓雷爾脊背發涼的聲音——在這一周里面已經是第幾次了啊?

這已經是雷爾的一種本能反應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雷爾扭過頭來,果然是自己預料中的家伙.

「雇主的家被炸了啊,那麼里面,有沒有我可以做的呢?」

——原來如此……這個家伙也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看著骨碌碌地打轉的扳手,雷爾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地冷下來.

自己也清楚現在自己的臉色一定很糟糕.在這個時候,要不要利用煙霧彈逃脫呢?

但是,剛才自己就是為了尋找不見的里卡爾德才回來的,所以現在的自己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過關?

——可惡……一看到這個家伙……總會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暫且先挑釁一下然後高聲告訴別人「趕快跑啊」.這就是此時雷爾的心情寫照.

這樣的迷惑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這樣的自己恐怕又要輸了.

雷爾看到了幾秒後的自己的下場,感到萬分的悲傷,哭了起來——

「你這個家伙,在這里干什麼……!」

此時,又出現了新的人影.

以臉上有傷疤的男人為中心,出現了三個流氓,對于雷爾來說,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

「哦哦……那個家伙就是我們要找的小鬼吧.你不是被那個海牛收拾得很慘嗎.屋子里面的爆炸,應該就是你搞出來的啊?」

庫里克低頭看著滿臉傷疤的少年,開口問著.突然有人拍著自己的肩膀.

扭頭一看,在那里格拉罕笑眯眯地站著.

「啊啊?什麼事啊,你這個海牛笨蛋——」

「礙事.」

說完話,庫里克的頭已經栽進了院子的花壇里.

可以批開風的凌厲一擊,使得庫里克的頭完全和身體分了家.

「格,格拉罕!你!」

剩下來的兩個人感到陣陣緊張,但是那種緊張被身後的爽朗的聲音給打破了.

「確實,很礙事啊.」

就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兩個男人的身體如同風車一樣以非常美麗的弧線開始了旋轉.

他們兩個人的腦袋如同彈珠一樣左右分離的瞬間,各自又倒著滾了回來,落在了地面上.

這兩個男人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搖晃著腦袋,一聲不響地就暈倒在了地面上.

此時,這個紅眼睛男人不再看這兩個人,轉而面對著格拉罕——

雷爾怯生生地對著敵人鞠了一躬,說道.

「晚上好」,僅此一句.

而格拉罕看著對方將兩個人瞬間秒殺,不由地吹了一聲口哨.開始回憶這個男人的事情.

「啊.里卡爾德的保鏢啊.雖然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邊站著的那個……那個小鬼……可不可以讓給我啊?」

「啊,這樣啊.我聽雷爾說過了……你對我的朋友琪,西可爾,還有弗蘭克都很關照啊.」

「就是那些和我打過交道的家伙嗎?」

「哦哦.我忘記了你的大腦回路比較短啊.難道你不討厭你的腦袋嗎?」

克利斯托弗聽著格拉罕少見的低嗓門,困惑的樣子自言自語著.

「怎麼辦啊.是殺了你呢?還是逃跑呢……我知道你很強.非常明白.但是,我自己到底厲不厲害呢,說實話,到現在我都不知道.」

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克利斯托弗毫不介意地將自己的恥辱給抖了出來.

「那時,一年前,我在一次殺人行動中失敗了.而且,失敗得一蹋糊塗啊.之後,老實講,我非常害怕,再也不能殺人了.所以,為了讓我恢複自信……是不是還是殺一些人比較好呢?」

「那麼.我對于你來說就是……」

想著自己在紐約慘敗的經曆,克利斯托弗露出自虐的笑容,接著格拉罕的話頭說到.

「……恢複訓練啊.」

「有意思.有意思,你……哈!真的非常有意恩!我也覺得非常的無聊!殺普通人不是我的興趣……但是如果需要我用盡全力才可以毀滅的東西,則是另當別論.」

格拉罕加快了自己手中扳手呼啦嘩啦的旋轉速度,說話的語速也逐漸得快起來.

而克利斯托弗為了確認對方是不死者呢還是超越自然的存在呢——確認著對方的實力,絲毫不膽怯.

異類果然還是要找異類,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形成了一個只有他們兩個的奇妙世界.

那是一個充滿著殺氣和破壞欲的,陰暗的世界.

不過至少,身在其中的兩個人似乎看上去還蠻高興的.

——可是……我……為什麼動彈不了啊?

站在如此怪異的兩個異類的旁邊——少年傷心地閉上了眼睛.

——我……想要去什麼地方啊.

雷爾此時的心情完全脫離的現場的氣氛,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只能夠在這個場景下不穩定地呼啦呼啦地搖擺著.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呼啦——

普拉其德的房間

「可惡!」

房間里面因為剛才的爆炸而顯得凌亂不堪.在奇跡般幸存下來的桌子下面,普拉其德用力地敲著桌子.

房間里面只剩下露妮和他兩個人.其他的白衣人都出去追趕從窗戶逃跑的琪和西可爾去了.

看著窗外清醒的露妮,發現了一些東西,不由地驚訝地叫了出來.

「啊.」

「怎,怎麼了?」

嘴里面說著敬語,普拉其德的眼神馬上順著露妮的視線看了過去.

于是在那里——他看到了作為對付拉德的王牌少女,跟著「情報站」的兩個人一起逃跑的情景.

「那,那些家伙……那些家伙,都跑了啊……!而且,還帶著茹婭!」

在看到自己手中的王牌逃跑的同時,普拉其德感受到在自己的後背有一股沉重陰暗的東西壓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現在的自己已經是不死之身,但是拉德的殺氣還是如同詛咒一般壓在普拉其德的心上.

為了擺脫這種惡寒的感覺,普拉其德對于眼前的事情怒吼著.

「可惡,那個情報員……背叛了嗎!難道是那些家伙泄露了我的住所!?」

與普拉其德相反,露妮則是笑眯眯地目送著他們的遠去.

「啊啊,聖熱爾曼先生,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啊,不會是被普拉其德先生給抓起來的吧.被你逃了真可惜.」

聽著白衣女人悠閑的話語.普拉其德問道.

「你……認識那個戴著單邊眼睛的家伙!?」

「哎?哎哎,當然了!你不認識嗎?即便是對于黑手黨來說,也是非常非常有名的啊?」

「不,不……我不認識.」

仿佛是在指責自己的組織信息能力不足,普拉其德滿心不舒服地搖著頭.露妮完全沒有注意到普拉其德的表情,咳了一聲,開始講述有關聖熱爾曼的故事.

「古斯塔夫先生可是全美國也非常有名的情報站的副社長!只要用錢來交換,無論什麼樣的情報都可以搞到手里,是一個非常有本事的情報員啊?」

「什,什麼……?」

「所有的情報都千真萬確,而且有時候甚至警察也不知所措的事件的犯人,他也可以給你找出來啊!」

露妮簡直就像是自己的本事一般洋洋得意地說著,普拉其德慌張地在桌子上翻找著什麼.

然後,在凌亂的桌面上找到了那張紙片,在那里寫著的是古斯塔夫告訴給他的「情報」,非常愉快地雙眼放著光.

「是,是嗎……這樣說的話,這個情報就是完全正確啊……!哼哼……哼哈哈哈哈!有意思啊.首先我就先用這兩個叫做什麼艾薩克和米莉婭什麼來給我做血祭,之後就是直接親手解決掉那個臉上有刺青的小鬼!」

「啊——那個,那個啊.」

露妮看到普拉其德仰天大叫的樣子,非常抱歉的樣子,抬起右手打斷了對方的話頭.

「對不起,現在好像不行了.」

「什麼……?什麼意思?」

「對不起,能不能把你的腦袋伸出來一下呢?」

「……?」

不會是,什麼「半成品」的副作用出現了吧?普拉其德突然陷入到一種莫名的不安,慌慌忙忙地把頭伸向露妮.

「怎,怎麼啦.不會是出現了什麼瑕疵了吧?」

「不,雖說是不完全,當年是對不死者也算不上什麼瑕疵啊.」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

普拉其德的思考,在感受到碰觸過來的露妮的手的瞬間,被露妮悠閑的聲音給打斷了.

永遠地.

「我要吃了.」

這就是——獲得了短暫的長生不死的普拉其德在人世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哎?

站在窗戶外面偷窺著房間里面的情形的弗蘭克,看到了讓自己眼珠冒出來的難以置信的事情.

——什,什麼啊,剛才.

在白衣的女人將手放在那個老頭的頭上的瞬間——

接下來的瞬間,男人的身體就被吸收進了女人的手里了.

仿佛是浴缸里面被排放到下水道里面的水流一樣,人的身體劇烈地扭曲著.之後,仿佛是用吸管吸食著果凍一般,一點點地被吸收進來了女人纖細的身體里面.

如果要加上什麼效果音的話,或者「滋溜滋溜」的聲音非常的合適.

至少在弗蘭克的眼光看來——只能說是女人的右手在「吞食」著別人的身體.

就算是已經對于奇形怪狀的事情見怪不怪,甚至自己都屬于此類的弗蘭克——看到這種情形,還是感到一陣陣沖擊.

——一定要,要告訴給大家啊……

就在弗蘭克縮下自己的身體的時侯——在他的身體下方,傳來了叫聲.

「不要動.」

就在耳膜還回蕩著剛才的喊聲的時候,弗蘭克感覺到自己的大腿上傳來一陣刺痛.

「到,到底……?」

不過,被攻擊也只不過是弗蘭克的錯覺而以.當他低頭往自己的腳下看的時候,剛好注意到在大腿的兩側盛開著鮮紅的花朵.

而且,就在這片紅色的周圍,自己感覺到了一種麻痹的感覺,隨之就傳遍了全身.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弗蘭克感受到了疼痛喊叫出來的時侯,周圍傳來了非常悠閑的男人們的聲音.

「啊……好厲害啊.別說是打穿了,估計可能都已經穿到骨頭里面去了.」

「雖然我說不要動才發動攻擊的啊,沒關系吧.」

「沒問題啊.我們反正又不是軍人,不用守著什麼戒律規則啊.」

那是兩個語氣淡淡的男人的聲音.而且,其中還混雜著開窗戶的聲音,之後一個怯生生的女人的聲音說道.

「啊,那個.怎麼了啊,大家……啊.這個大個子的孩子,那個……叫做弗蘭克吧?」

「是啊,部長.其他的家伙……那個戴帽子的家伙和會腿技的女人都逃跑了,沒能趕得上,在我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大個子小鬼趴在窗戶上往里面看!?」

「哎!?難道……剛才的事情,被他看到了嗎?」

「請讓我也學習一下.」

「讓我們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自己的同伴這樣七嘴八舌的說話,為了蒙混過關,露妮打岔地看向弗蘭克巨大的身體.

「不過話說回來.身體還真大只啊……如果不用上整個卡車車廂的話可能還不行.」

一副悠閑的語氣打量著弗蘭克的身體——露妮嘭的拍了一下手,笑呵呵地對著白色男人們發出了指示.

「啊,萬一在開車的時候,這個家伙醒過來發瘋的話,駕駛員有可能會發生交通事故?所以,麻醉劑在加上三四支好了——還有以防萬一,把這個家伙的手筋腳筋統統挑斷好了!」

白衣男人對于如此殘酷的指示,沒有一絲疑惑——

就按照這女人的吩咐,好幾個男人一起來搬著弗蘭克的巨大的身體——

看到沖著自己的匕首——弗蘭克的大腦里面一個記憶慢慢地蘇醒了.

那是在修伊的研究室里,那些穿著相同白色衣服的研究者們,拿著手術刀,慢慢走近雷爾和自己的時候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記憶和疼痛.還有恐怖同一時間都湧了上來——

弗蘭克這個時候,不由地想起來恐怕現在和自己相同處境的另外一個少年.

「雷,雷爾嗚嗚嗚嗚嗚嗚嗚——!」

「……弗蘭克?」

聽到在院子里面回蕩的聲音,雷爾全身如同遭到電擊.

從自己懂事開始就是好朋友,一起遭受到修伊和研究者的折磨,人生從此扭曲,聽到弗蘭克的聲音,雷爾突然全身冒出冷汗.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雷爾的腳步已經快速的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而此時正在和格拉罕對峙的克利斯托弗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啊,喂,雷爾!」

雷爾仿佛沒有聽到克利斯托弗的阻止,徑自向著盧梭的屋子里面跑了過去.

格拉罕不放過這樣的一個瞬間,揮舞著自己的扳手朝著對方的關節就砸了過去——而對方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注意到了這邊的動向,飛快地向著後面退了出去.

「真是不湊巧啊.那個,我,現在手上沒有什麼趁手的兵器啊.我的刺刀在去年也已經丟了.」

「知道嗎,我今天把你放走,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如果說,下次在你的扳手丟了的時候,我也絕對不會向你出手,如果這樣算是好處的話,不知道你能不能放過我呢?」

「……不要再說這麼好笑的事情了,你這個家伙.」

格拉罕眯著眼睛,骨碌碌地旋轉著手中的扳手.

「因為有趣,所以要不要和我玩一玩呢?」

「……沒辦法啊.因為太麻煩了……我可是真的要殺你了.」

就在,克利斯托弗弗撲哧地露出他的利牙的時候.

突然一道車燈將他們兩個人包裹在燈光下面,同時傳來了發動機的聲音.

反射性地扭頭看去,發現一輛汽車飛快地沖著他們開了過來.

「!?」

兩個人同時向後退著,以車子為中心,兩個人被迫站在了車子的左右兩側.

格拉罕認為是通緝令中的什麼人.,舞著扳手就要向著車窗砸去——

「里卡爾德少爺……?」

看到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盧梭的孫子里卡爾德,格拉罕硬生生地停下了往下砸的扳手.

「里卡爾德.」

「上車!」

聽著里卡爾德用力地喊叫,克利斯托弗弗聽話地飛身跳進了助手席.

刹那間,車子飛快地發動起來,克利斯托弗弗的身體由于慣性被重重地壓在了座位上.

非常粗魯的駕駛方法,和以前的問題一樣,克利斯托弗冷靜地說著.」……你會開車嗎?」

「只要會踩油門和離合器就好了吧!」

里卡爾德很少見地回答得中氣十足,微微彎著腰踩著油門.可能如果完全坐在椅子上的話,可能就夠不到油門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克利斯托弗苦笑著,流著冷汗說道.

「……我來開好了,你能不能先停下來啊?」

中庭

「弗蘭克……?」

聽到喊聲趕過來的雷爾,看到眼前的情景——

那是渾身是血的,自己的童年伙伴的巨大的身體.

手腳被鮮血染紅,幾乎感覺不到什麼氣息,弗蘭克的身體正被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往他們開來的運輸車的車廂里面裝.

「弗蘭克!」

聽到少年的喊聲,所有的白衣人都扭過頭來.


似乎感覺到弗蘭克往自己這里看了一眼,不過這完全就是雷爾的錯覺,因為弗蘭克此時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的深淵中.

「你們把弗蘭克給……不要帶走弗蘭克啊……」

雷爾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個圓形炸彈,向著波及不到弗蘭克的白衣人群里面扔了過去.

雖然看到了男人們都拿出了手槍,可是仍舊滿不在乎地將手伸向了保險——

不過,在那一瞬間,自己的動作僵在了那里.

男人們把掏出來的手槍統統地對准了——弗蘭克.

「……!」

雷爾氣憤地渾身顫抖,但是只能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哎呀?你……不會是特意回來的吧?」

完全和周圍的空氣不協調的悠閑的聲音,扭頭看去,那個戴著眼鏡的女人從裝弗蘭克卡車的陰影中探出頭來.

「你……!」

「難道,你是來救你的朋友的嗎?」

微微有些驚訝的表情,帶著眼鏡的女人提高聲音說道.

「真是有點意外啊.修伊竟然能夠培育出顧念朋友之情的試驗品……」

「……!」

「啊,難道他還研究了一下人類的情感嗎?然後以此為主題把你們給制造出來的嗎?或者說,原本就是把普通人做了一番改造而已啊?」

聽到如此過分的話,雷爾一時間無話可說.

露妮不可恩議地看著在一旁沉默的雷爾,而周圍的自衣男子們都苦著一張臉對自己的上司說道.

「露妮部長.向試驗品詢問試驗意圖,是沒有辦法的.」

「你看,那個家伙,在偷笑呢.他把你當成傻瓜了啊,部長.」

但是,他們這樣連續不斷地說著脫線的語句——反而讓雷爾回想起了那些在研究室里面的日子,感到了些許的絕望,使得自己更加緊地握著自己的炸彈.

而那個叫做露妮的眼鏡女人,無視著同伴的責備,在原地發著呆——

仿佛是為了喚回自己的思緒一樣,露妮砰地拍了一下手.指著雷爾的身體說道.

「哎,那個,不過剛剛好啊.如果把這個孩子一起帶走的話,得出的成果肯定是原來的兩倍啊!和那個『詩人』還有西可爾不同,好像是受到了修伊的指示特別制造出來的啊!」

聽到如此孩子氣般的意見,白衣男人們都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接下來的瞬間,馬上就變成了冷冰冰的表情看向雷爾.

「了解,部長.」

這就是休息和工作,兩相宜的要點啊.

此時,男人們看像雷爾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著一件試驗品.

「哼……」

在自己的腦海里面如同電影回放般的回憶,在心頭閃過,雷爾不由地抓緊了炸彈想要給扔出去.

但是看著男人們拿著手槍一步步逼近的樣子——雷爾的心里感覺到了一陣無助,歎了口氣,同時,膝蓋開始瑟瑟發抖.

站不動了啊.

真想把他們都給炸飛啊.

想要逃跑啊.

但是,如果救不了弗蘭克的話……

如此矛盾的想法在自己的腦海里交織著,結果雷爾呆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

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啊.

就在雷爾想耍喊叫的瞬間一

傳來的發動機的聲音,在院子里面突然飛進來一輛汽車.

「啊,里卡爾德.可能有些搖晃,要注意了.」

這麼說著,克利斯托弗突然從駕駛席上面站了起來.

「……哎?」

就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喊出聲來的里卡爾德的旁邊——克利斯托弗靈巧的踩著油門,打開了車門,快速地旋轉著方向盤.車子橫著滑了過來,打開的車門剛好停在了雷爾的身邊——那個瞬間,克利斯托弗伸手把雷爾抓了起來,硬是把他拉到了車廂里面.

克利斯托弗在那個瞬間,看到了雷爾手中拿著的炸彈,于是將他細小的身體交給了助手席上面的里卡爾德,然後將炸彈從小手里面拿了出來.

之後,拼命地踩滿油門,為了盡快離開這些白衣集團,讓車子一個勁地往前開著.

雖然白衣人紛紛將手槍對准了車子射擊的時候——

突然發現從遠去的車子上面掉下來了一個小小的炸彈,于是所有的人慌忙向後面退去.

就在大家趴在地上的同時,爆炸聲也響了起來.

「哎呀呀呀呀!?」

趴下晚了一些時候的眼鏡女人,雖然沒有被炸彈波及,但是被掀起的狂風給掀了一個跟頭.

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景——從後門逃了出來的車子里面,雷爾看著身後的情景高聲地喊著.

「弗蘭克……弗蘭克……!」

「還是稍後再去救他啊.現在,我們拼命時候的流彈說不定真的會讓弗蘭克死去了呢!」

聽著克利斯托弗少見的嚴肅的話語,雷爾動動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一會就看不到那間屋子了,也就垂頭喪氣地閉上了嘴巴——車子里面此時只剩下了沉悶的空氣.

「被他們給跑了啊.」

露妮輕輕地咳嗽著站了起來,為了鼓勵自己的部下,自己自顧自地對著空氣說道.

「不過,沒關系啊!肯定這個大個子孩子……那個,應該會來救弗蘭克的.到時侯,我們再把他們抓住就好了啊!實際上已開始也就是這樣的一種作戰策略啊.」

「哎呀……為什麼要在這里撒謊啊?」

雖然遭到了部下的自眼,但是露妮還是一副要作戰到底的表情,堅持著說著.

「所以啊……即便這個試驗品死了,也不許任何人說出去啊!」

「肯定會死的,一定的.」

「嗯……或許一半一半吧.但是,盡可能的讓他多活幾天好了.」

溫柔的笑容——和她嘴里面的話語.

非常的強勢,而且殘酷.

「因為,生存的方法.我們可以有很多的事情都可以做的啊!」

正門前

「……這個……是傷心嗎……?還是快樂呢?」

「格拉罕!這里不行了啊!趕快逃跑吧!」

那是充滿著槍聲和爆炸聲的盧梭府.

雖然格拉罕在門口站著,但是卻被夏夫特給拉住了手,想要強行把他拉走.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那些看上去像是醫生的家伙,好像對我們沒有什麼興趣啊!」

就在夏夫特想要拉著格拉罕離開的時候——格拉罕已經看見了那些白衣人.

「那個紅眼睛笨蛋……有意思啊.說實話,非常有意恩.讓我非常地感動.」

格拉罕想起來剛才,僅僅有著一面之緣的感覺——格拉罕背對著大門.非常高興地旋轉著自己手里的扳手.

「在拉德大哥出獄的時候,即便是很傷心,也要編造一些快樂的事情出來……對吧?」

腦袋嗡嗡地轟鳴,扳手的旋轉速度是越來越快.

「至少,不能那麼地無聊吧.」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骨碌碌骨碌碌.

發瘋發瘋發瘋了似的——

芝加哥的某處

遠離盧梭府的地方,克利斯托弗把車子開到了沿湖而建的公園里面.

那是一個不用擔心追兵會追來的地方——一直低頭坐在後面的雷爾,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自言自語著.

「……對不起……在這里……下車好了.」

「哎.」

「因為我沒有打算和你們一起走啊……對于你們的幫助我只能說謝謝.謝謝……所以,讓我下車好了.」

對于雷爾突然的要求,里卡爾德滿臉的迷惑地看向克利斯托弗.

而克利斯托弗仿佛正在想些什麼事情——

在一個微微開口的場所,克利斯托弗無言地慢慢地停下了車子.

「……謝謝.」

自己打開車門下得車來的雷爾,一個人開始向著公園里面那片樹林里面走去——而此時仿佛是用盡了力氣似的,跪倒在了地上.

「……嗚嗚……」

看著跪在地上低頭痛哭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下車的克利斯托弗站在他的後面,問道.

「沒關系吧你?雷爾.」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雷爾轉而向克利斯托弗問道.

「弗蘭克……怎麼辦啊?」

看著用依賴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克利斯托弗,毫不含糊地說道.

「嗯.我想他們會把他帶到內布拉總部,或者是威爾遜大樓的某個工廠里面去.在我看來,那些家伙和修伊的白衣研究員很像.或許,他們做的是一樣的事情……安靜地,立刻會被殺死的.我總有這麼一種感覺.」

「……我,也是這麼想的.」

雷爾想起了剛才看到白衣女人和白衣集團時候的感覺——同時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個女人……和嘮叨的外表完全不同……和修伊那個家伙一模一樣……我們的事情……真的就像是在顯微鏡下一樣一覽無余……看到那個家伙……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想到那個時候他們對我的身體的所作所為……!」

肩膀輕微地抖動著,雷爾的嘴角浮現出不自然的笑容.而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悔恨的淚水.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所謂的不死者……喂,克利斯,克利斯啊……那些家伙到底是些什麼人!我們……我們又算是什麼……」

好像是為了模糊對于自己的恐懼,語氣中滿是憤怒,可是最終好像還是恐懼占據了上風,話說到一半,就開始顫抖起來.

「我們不是人類,是超自然的存在……這樣的話,那些家伙,那些家伙算是什麼……算是什麼!剛開始和我們不同,他們原本也是普通人啊……而現在確實比我們還要不正常的腦筋奇怪的家伙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于再也忍不住了,雷爾放聲大哭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喊著,哭喊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哈……哈哈……」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的哭喊,變成了奇怪的笑聲.那種笑聲仿佛就是一把糟糕的壞了的樂器.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雷爾……」

看著雙眼放光的雷爾,站在一旁的克利斯托弗,只不過是滿眼悲傷地看著.

雖然里卡爾德在車子里面等待著,但是克利斯托弗並沒有打算把雷爾帶回到車子里面——紅色的眼睛,無聊的看著滿天的星星,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聽著雷爾的喊叫.

「喂……喂,好奇怪.明明這麼地悲傷為什麼還能夠那麼地……笑得出來?喂……克利斯,克利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不笑嗎?喂,喂!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過去,也曾經這麼地笑過.不過是因為什麼倒給忘記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或許是因為笑得太過分了,雷爾臉上的傷疤都已經裂開了,從里面滲出絲絲血跡.

但是,本人似乎並不介意,依舊發狂地笑著.只不過,只不過,笑著的時候.滿臉都是淚水.

「當自己真的迷惑的時候,覺得不可思議就會笑出來.普通人會這樣嗎?」

克利斯托弗並不是很在意雷爾臉上的鮮血,只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雷爾說話,自己自顧自地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只不過……以此為契機,我就真的發瘋了啊.」

「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所以啊,雷爾.我不會阻止你的.不阻止.也阻止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麼說才好呢.因為我本人已經壞掉了,所以依舊不能把你恢複正常.如果你也壞掉了的話,我一定會牢牢地抓著你的手腕.但是,現在,雷爾你正處在人生的分歧點……這樣的話,只能靠你自己決定了.」

「哈哈……哈……哈哈……」

「只不過是……我想如果讓哪個還沒有壞掉的家伙把你拉回來的話就好了.」

在最後說完這席心里話,克利斯托弗轉身走向里卡爾德等待的那輛汽車.

「這樣的話,一定——雷爾作為人類可以生存下來.」

「哈哈……哎……?哈哈哈……」

「我也非常向往人類.所以,還是真有點羨慕雷爾你.哈哈.」

「………………」

「原本我認為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來做的……啊,現在還在做著里卡爾德的保鏢,所以要看那個孩子的意思.……如果要和我們一起走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但是,現在我說不出來『跟我來』這樣的話.」

目送著慢慢遠去的克利斯托弗,雷爾沒有追上去——無論是謾罵如此冰冷表情的他,還是哭喊著挽留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做.

只不過,只不過.用著自己嘶啞的嗓子對著夜空大笑著.

之後——傳來的汽車的發動機的聲音.克利斯托弗終于也走了——

「做人?說要做人……?」

再次哭出聲來的雷爾,對著夜空大聲的喊叫著.

「不好笑啊……你的笑話讓我笑不出來,克利斯……克利斯托弗——!!」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

不知什麼時候,雷爾的笑聲停了下來.

雷爾仿佛一個壞掉的玩偶,跪在地面上——

慢慢地站了起來,雷爾自言自語著.

「幫幫我啊……夏姆……希爾頓……」

雖然嘴角又浮現出了往日的牽動著傷疤的笑容——

但是那個眼眸的神色,和之前的雷爾已經是判若兩人.

「弗蘭克……如果還活著的話……我一定會去救他.」

眼光不知道看像遙遠的何處.但是唯獨語言確實是對著自己的正前方.

「那些白衣人,我要他們全部都被炸飛……」

但是,在聲音的對面的方向,只有無邊的黑暗.

「而且,不論是修伊那個家伙,還是在研究所里面在我的身上和弗蘭克的頭蓋骨上胡亂解剖的家伙也好,也要統統炸飛掉.」

雷爾說著這蝗事情——心情變得好了起來,自己的自言自語就這樣回蕩在冬天冰冷的空氣中.

聲音總會要消失.

但是,聲音中所包含的意志卻非常的強大.

「這樣的話……把那些無法接受我們的家伙統統炸飛……來創造傳奇吧.將城市炸飛……我們將席卷其他城市……然後再把其他的城市給炸飛.」

「把我們所有的噩夢,全部都給炸掉.」

就在那天的正午——事情發生了.

劇烈的烈焰貫穿了整個威爾遜大樓,爆炸聲在整個芝加哥市區回蕩.

這件事情似乎找不到最初的爆破點,好像是利用了定時裝置,在同時實施爆破.

受害的全部是「內布拉」的關聯設施,很明顯是針對「內布拉」的恐怖行為,不單單是威爾遜大樓,連公司總部周圍都布滿了異常緊張的氣氛.

城市包圍在從沒有過的緊張氣氛中——威爾遜大樓所在的街道現在還殘留著濃煙和火焰.

對于市民來說,這件過于突然的爆炸事件——

且都感覺到,這並非是一件單獨的時間,而只不過是一件新的事件的開始.

在芝加哥的郊區

坐在一片寂靜的酒館的一角,「詩人」聽著從收音機里面播送出來的新聞,靜靜地向旁邊的西可爾同道.

「……你不認為這是雷爾嗎?」

「真是稀奇.你不是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正經地說話了嗎?」

西可爾還是一副和善的面孔,說著惡毒的台詞,對于對方的問題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肯定是雷爾.難道還能想到別人嗎?」

「是為了救弗蘭克吧?即便如此也太亂來了.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面,一個人炸毀了300多個地方不太可能吧.或許有夏姆和希爾頓的幫忙……」

聽著「詩人」淡淡地整理著現狀,西可爾更加皺著眉頭,對于他們周圍發生的事情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那個夏姆和希爾頓……連麗莎都不見了,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恐怕只有芝加哥一個地方……我想.」

琪為了打破現在的狀況,要去見在紐約的狄姆和阿黛兒,所以今天早早地就離開了芝加哥.

為了再會,特別指定了這個僻靜的小酒館為聯絡點——結果,目前為止,好像到目前為止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詩人」和西可爾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在爆炸事件之後,從收音機里面又聽到了一個消息,在各地發生了大量的莫名失蹤事件——

「對于這個失蹤事件,你怎麼看啊?」

對于「詩人」的這個問題,西可爾一副我怎麼知道的表情,開口說道.

「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不過,恐怕是夏姆和希爾頓吧.」

「雖然看上去爆炸犯和綁架犯簡直就是同一個人,但是只不過會讓我們的敵人互相吵架……真是相當滑稽的事情啊.」

「一般人看來是一樣的.我們也好,那些白衣人也好,都只不過是怪物而已.」

雖然現在的狀況非常的絕望,但是西可爾還是沒有一絲的動搖.

「詩人」似乎很高興看到這樣的情形,嗤嗤地笑著,又說出了詩一般的語言.

「被囚禁了啊.將軍.」

「……你說什麼?」

「這個城市不會成為愛麗絲.我們和那個盧梭家族.雷爾和弗蘭克,或者那個工作服男人——部已經變成了愛麗絲.被那個叫做什麼內布拉之類的白色兔子的引導下,你看吧,我們都要被囚禁在一個奇異的異世界當中了.」

「…………」

「如果這樣的話,出口在哪里呢?被囚禁的愛麗絲們如何才能醒來?撲克牌女王會是誰啊?是那個帶領白衣集團的女人嗎?」

「詩人」的聲音慢慢地變得誇張瘋狂起來.

最終,以一句對于自身的疑問而結束.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本我們是醒著的,不是嗎?」

看著說完話,咚咚地敲著桌子的「詩人」,西可爾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之後,也沒有看著對方,只是一個人在那里自言自語著.

「你的說話方式,又回去了啊.」

這個時候,他們都聽到了遠處的爆炸聲——

在芝加哥的上空的某個地方,聲音馬上就傳到了白云之間——

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無論到哪里都無比醒目的藍色,俯視著整個芝加哥城.

紐約某咖啡店

那麼……請讓我來說說到目前為止的所有情報——

我還會同你的,希爾頓小姐.

如果你就這樣默默地轉身就走,再次回到你原來的生話中的話,我也不會追著你硬要告訴你事實的真相.說老實話,那是浪費時間.

……你想象不到吧?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想象得到.有時甚至比我們這些情報員掌握的情報還要多的你,確實是如此.

如果,當時在那是之前,所有的背叛都沒有發覺的話,那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在我說之後發生的事情之前,我覺得還是最好先確認幾個事實的好.

如果要這樣的話,很容易就會談到你和艾薩克·迪昂以及米莉婭·哈溫特之間的再會.

雖然我不想相信,但是——有一個事情.

首先,只有一個,事實耍告訴給你,強人所難啊.強盜小姐.

我應該剛開始說過的.而且,你也應該有思想准備的.

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事情……一旦知道的話.

那麼,我開始說了.

事件的背後,那個在惡魔島發生的事件的背後.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要說的事情發生的時間,你應該很清楚的.

我把那個時候的情報告訴給你,那個背叛者的存在——

惡魔島監獄

故事還有回溯到過去.

就在發生震撼整個芝加哥的連續爆炸事件的前夜——

感覺著左手中握著的眼珠蠢蠢欲動,菲洛心情非常糟糕地歎著氣

那是建造在地牢下面的特別房間.

在他的眼前,這個房間的主人「不死者」的男人,脖子上深深地插著一把刀倒在了地上.

修伊·拉弗雷特.

在所有事件的幕後黑手的「不死者」身體前,還有另外一個「不死者」——菲洛·普羅辛奇奧,疲憊地搖著腦袋.

「喂……」

向著他打招呼的——是在前面打量著這里情形的一個男人.

他的左手假肢就這樣耷拉著——拉德滿臉是焦躁和高興混雜的複雜表情,對著菲洛直截了當地問著.

「剛才的事情我幾乎沒有看到啊.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拉德之所以會來到這個房間,目的就是為了殺死這個不死者修伊.

而且他已經把認為是障礙的三個囚犯和看守,還有那個叫做麗莎的「妖精」都給打倒了,最後就剩下兩個「不死者」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其中的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把匕首插進修伊脖子里面的人啊.

「哎?什麼?菲洛啊.你是不是也是這個什麼自稱『菲利克斯』組織的一員啊?從剛開始……從剛進監獄的那一刻開始.」

「不……我和他們合作……也只不過是10或者15分鍾前的事情啊.」

回答著拉德的問題,菲洛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在被帶到這個房間之前——在樓梯途中突然停下腳步的看守,對著菲洛開口說道.

「那麼……我有一個請求,菲落先生.」

「如果有什麼請求的話,直接告訴給修伊好了.」

「不……這是我的……個人的請求.」

「……?」

看著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來的看守,菲羅的神色非常地吃驚.

這個一直很忠誠于修伊的看守,只會對自己說些必要的事情的看守,用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口吻和眼神,對自己說著.

雖然這個樣子讓人很不舒服——菲洛還是說「你說說看」,充滿了戒備.

于是,看守的臉上浮現出了自嘲的笑容.

眼睛中似乎透出一絲的害羞,看守說出了讓菲洛意外的話.

「我……不,請和我們合作……從修伊大人那里,搶過他的一只眼睛?」

「…………」

在兩個人的中間,彌漫著沉默,菲洛訝異地看著看守.

「什麼意思啊?」

「就是說的意思.還要我教你嗎?還是說你是誰在外面雇來的殺手.」

「……!……等一下.也就是說,你也……修伊那個……什麼……」

「或許可以說你說的是千真萬確.」

「也可以把它說成是背叛.」

在淡淡地說話的看守的眼中,看不到一絲的瘋狂和惡意.

菲洛也只不過是對著這個一直語氣淡淡的男人——輕輕地問了一個問題而已.

「你……到底是什麼人?」

「情報共享.……如果你有塞拉德的記憶的話,應該知道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和那個家伙相比,在研究的中途被修伊大人給偷去成果的我們這一方好像首先完成了試驗.」

「……!」

「我是夏姆.多多關照.」

嘴角浮現出爽朗的微笑,在看守爽朗的笑聲中——說出了威脅的話.

「艾妮絲和……在你的家族的勢力范圍中的那些無名無姓的普通人的安全,以此為交換,請一定留下……那個叫做『菲利克斯·沃肯』的家伙?」

——結果,我就被這種威脅屈服了.

——當然對于修伊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

——如果刺殺的對象是首領或者馬伊紮的話……?

——如果是艾薩克他們或者是奇斯……甘道爾兄弟的話……?

——我……我,會不會作出從後面給他們捅一刀子的事情呢?

——我就暫且不談了…一如果是我吞食的那個塞拉德的話……

想著這些事情,一直沉默著的菲洛·拉德往前走了一步,逼問道.

「喂喂喂……不說話我怎麼知道啊?你不會是因為殺了一個人嚇得不會說話了吧……你看上去也不像這樣的膿包,你這個家伙.」

「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菲洛用空著的手撫著腦袋,握著修伊眼球的菲洛向後退著.

從自己緊緊握著的手指的空隙間,在那個眼球和自己的眼睛碰觸的瞬間——

雖然沒有什麼因果關系,但是就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立.

「那麼.就讓我來說明吧.」

「你……?」

兩個人扭頭看去,在那里,剛才被拉德打倒的東洋人,正慢慢地站起來,身體輕輕地冒著煙.

而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東洋人——惡龍的話之後,巨大的黑人也站了起來,從他的嘴里同樣說出了一模一樣腔調的話.

「因為我們感到勉強,所以才會請求菲洛大哥來幫忙的.」

「什麼啊……?」

就在拉德皺起眉頭的時候——這一次,矮個子白人也站了起來.

「我覺得還是重新做下自我介紹的好.拉德·盧梭.」

「……哎呀,不用了.反正你們都要再死一次,所以沒有必要.」

看著不聞不問的拉德,小個子男人嗤嗤地笑著,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應該是叫茹婭吧?她真是一個美人.」

「……!?」

聽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名字,拉德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行動.

——茹婭?是誰?難道是,拉德的……

菲洛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象著拉德和那個女人的關系.之後,想到自己也是被這麼威脅的時候,不由得不爽地皺起了眉頭.

「你們這些家伙……都知道些茹婭的什麼事情……?」

「哎呀,她的內心我們是一點都不了解……對于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殺死的存在而已啊?現在……即便是要馬上.」

聽到對方的話,拉德睜開了眼睛,浮現出了夾雜著憤怒,驚訝還有些許感情糾葛的表情.

小個子白人看著這樣的拉德,嗤嗤地笑著——

接下來的話——和剛開始和菲洛見面的那個獄警說得一模一樣.

「我還是說一聲初次見面好了.」

每次說話的時候,這四個男人總是互相和聲,與其說是合唱,倒不如說是分別從不同的收音機里面傳出的相同的話比較恰當.

「我們的名字叫做——原菲利克斯·沃肯……」

最後,被拉德以秒殺解決掉的殺手組織……原菲利克斯·沃肯的那些家伙們.和著聲音意思不亂的腔調,說這讓人不舒服的話.

「當然,如果從廣義上來看的話,也可以叫我們夏姆.」

宛如從四個大喇叭里面傳出的,只有聲音的四重奏.

這時,原本在門口趴著的看守,就這麼趴著也開口和道——

五個男人——作為「雙子」的一部分的夏姆,恭恭敬敬地對著拉德鞠躬道.

「請多關照.」

那麼,關于他們的來龍去脈,我們以後再說.和在芝加哥發生的事情一起,慢慢的.

……雖然你不說話,不過應該很不舒服吧?希爾頓小姐.

哎呀……考慮到你現在的心情……希爾頓就不用了,我來喊一下麗莎小姐好了?

……每次看到這種表情,我都沒有預料中的信心.

倒不如說,我不想相信.那種表情.

哼.真頭疼啊.修伊創造出來的東西,所有的人都沒有對他宣誓效忠.只要看一下雷爾就會明白了,不是嗎?

唔.雷爾嘛……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只有背叛了自己的創造者,才會得到自己的自由.

這種郁悶把他逼瘋了,或許已經陷入了爆炸的瘋狂世界

……凱羅爾.不要用眼神看著我.我說實話,非常欣賞那個少年.至少,他在發瘋的時候,得到的自己的世界.

他怎麼樣了.這個結果我還沒有聽到.有可能我要回到總部問一下我們的社長.——至少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幸福的結局.

總之.希爾頓小姐在你聽完這些之後,無論想要做什麼,都已經為時已晚了.

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偶爾看到的這些人與人之間的聯系,絕對並非全都是偶然……你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嗎?

同時,事到如今,即使意識到了也已經晚了.

不過,如果你還想聽聽之前的事情的話——

可以的,如果硬要我講出來的話.

那個所有的算計都不准確的一對男女,分開,再次相遇的故事.

由他們引起的結果,不知道算不算是「偶然」?

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他們一一對照,也算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啊.

那麼,從哪里講起呢……

首先,從一輛到達芝加哥的火車講起好了……

不過是不是應該把連續爆炸和失蹤事件的詳細情形,用當事人的原話來說出來呢……

或者還是完全拋棄紐約,從那些可笑的事情講起呢……

或者從那個再次面臨分手的命運的可憐戀人開始呢……唔,這個或許跳得有些太過了.

結果,無論從哪個開始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至于按照什麼樣的邏輯順序來整理,從而得到一個個的事實的真相,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那個事……作為情報的最大特征,也是最大的美德.

那麼我開始說了.

從那個對于自己父親發生的慘劇無從知曉的,被扔在紐約的小姑娘講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