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大半夜芝加哥廢棄工廠
夜幕降臨的芝加哥.
被大鐵罐里燃燒的火照亮的廢棄的工廠響徹了妮斯的快樂的話語聲.
"那個時候我心里想自己是不是也會死,不過還好干鈞一發之際,火正好點燃了導火線——"
"……"
"對了對了,因為加古吉害怕那些黑手黨的尸體還會活過來,所以我還炸過他們的尸體.說起那時候加古吉的臉色——"
面對還是沉默不語的雷爾,妮絲與其說是說給他聽,更像是自娛自樂似的,繼續開心地說著自己的"爆炸趣事".
雷爾一邊聽著妮絲談她的不尋常的經曆,一邊在心里想著.
——必須要炸飛一切.
——但是為了什麼?
雷爾在心中不停地重複著"必須要炸飛一切",就好像強迫自己一定要這樣想似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必須要炸掉什麼?如果要找一個目的的話,那就是救弗蘭克.但是他知道自己內心的沖動根本就不是為了那個目的.
——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讓一起都炸飛吧讓一起都炸飛吧讓一起都炸飛吧讓一切都炸飛吧讓一起都炸飛吧燃燒吧燃燒吧燃燒吧粉碎吧粉碎吧粉碎吧亂七八糟吧讓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吧亂七八糟吧亂七八糟吧亂七八糟吧亂七八糟吧讓亂七八糟的心情惡劣的心情都炸飛吧炸飛吧炸飛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但是,同時少年的心中也響起了反對的聲音.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如果按照這股沖動行事的話,豈不是讓修伊順心如意?我並不是炸彈發射裝置,我只是喜歡炸藥而已,我絕對不能成為修伊的工具,絕對不照他的意願去制造爆炸,我之所以制造爆炸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在心中不停地反複地進行著思想斗爭的雷爾斜眼望著妮斯的臉……
——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炸彈狂.
一開始他真的不相信她就是傳說中的炸彈狂,但是她的話中顯示的關于火藥和炸彈方面的知識讓雷爾不得不相信——而且,她的言語的細微之處透露出她對炸彈的愛.在講述的過程中.她有時會停下來露出恍惚的神情,就像在回味爆炸瞬間的事情似的.她的表情看上去讓人覺得她這個人真得不太正常.但是雷爾確信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種類的"炸彈狂".
——但是,已經太遲了.
——如果能在前天遇到她的話……我恐怕會非常非常開心吧.
——也許會和這位姐姐她們成為好朋友.
——也許可以和她聊炸彈聊得很開心……
——……也許真得能成為朋友.
——但是.現在的話……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這位姐姐是人類.
——反正和我不一樣.
——……不一樣的.
——是我和她不一樣.
——……我究竟是什麼?既不是人,也不是不死者.
——雖然如此,沒有炸彈的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又沒有像弗蘭克那樣的力量……——又不能向克利斯托弗那樣目中無人.
——雖然想變的瘋狂,但是又無法真正瘋狂.
——但是,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不正常了.
破環的沖動一陣陣不間斷得湧上雷爾的心頭,讓他頭痛不已,而且靜靜地深深地侵蝕著他的心.
他看了一下周圍,在他身邊的只有叫做妮斯的炸彈狂女人,穿這紅色禮服叫做米莉婭的女人和幾個不良少年模樣的男子.
本來前一刻自己的身邊還圍了一大群人,但是不知道誰過來叫道"人手不夠,來幾個人幫忙",很多人就亂哄哄地一起出去了.
雖然現在手里有炸彈的雷爾能夠炸飛在這里的全部的人,但是他根本不需要這麼做——只要他說"我走了",這些入就會放他走.
"對了對了,總之……如果你有什麼為難的事的話,可以找我們商量.我們都是炸彈狂,所以你的事我當然不能放在一邊不管……"
提到妮斯突然說出這句話,雷爾把臉橫向了另一邊.
"……不用你多管閑事."
"我們的老大是個很愛管閑事的人,所以我也受了他的影響,喜歡多管閑事."
瞟了一眼滿是傷痕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笑容的妮斯,在雷爾心中激蕩的破壞沖動越來越強烈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雖然她們是陌生人,但是對自己很和善的話,自己或許會向她們敞開心胸.但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去向別人敞開心胸了.
雖然炸飛一切的念頭占據了雷爾的心,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我想只要……有一個完全正常的人能讓雷爾變回原來的自己."
"這樣的話——雷爾一定能作為人類好好的活下去的."
一邊回想著克利斯托弗的話,雷爾一邊搖頭.
——克利斯托弗,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雖然她作為炸彈狂被別人認為是異常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妮斯和米莉婭是正常的人類.
——即使如此,克利斯托弗,她們的話傳不到我心里.
——我的心……已經聽不進"正常人"的話了.
——所以,所以我……已經……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炸飛一切了,克利斯……
——如果我完全不正常了,那時候,那時候……
——你還會……拉著我的手嗎?
——拜托你了,克利斯……
——拜托你要拉著我的手……雷爾的心願還沒有說出口,就消散在他無比空虛的心里.
然後——現實又在緊逼著他.
"嘎!?"
突然米莉婭的悲鳴在工廠內響起.
——……?
留在工廠里的人都朝米莉婭的方向望了過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晚上好."
兩個穿著兩服的男人押著米莉婭的手腕.
"……!你要干什麼!?放開我!不要……!放——開——我——!"
米莉婭在吧嗒吧嗒地掙紮著,挾住她的兩個男人紋絲不動——他們手上握著槍,環視四周開口說道:
"你們都不要動……我聽說這里有很多人,應該不知你們幾個.總之不要動."
——他們是擄走夏姆的那幫人的同伙?
雖然穿得不是黑色衣服,但是他們突然抓住人的樣子讓雷爾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他感到自己的背上慢慢得滲出了冷汗.
"知道了,我們不動就是了."
他們在眾人面前晃了一下手槍,一臉平淡地看了一下四周.
視線停在了雷爾和妮斯身上.
"有了,全身是傷的家伙."
"哎……?怎麼有兩個?到底是哪個?"
雖然雷爾和妮斯是性質完全不同的人,但是兩人的臉都是布滿了傷痕.
穿西服的兩個男人商量了一下,用槍抵住米莉婭的頭,緩緩地向妮斯他們說道:
"不管是哪個,反正出了炸彈狂的事,我們還有是要問另外一個人.所以你們兩個都過這邊來."
"……你們究竟是……"
"以後再回答你的問題.總之,你們先按照我的命令做,否則的話,這位小姐的性命就難保了."
雖然他們沒有說嚇人的話,只是用平淡的語調說了出來——但是卻讓人害怕他們會不會一下子就用槍射米莉婭.
"不用管我,你們逃吧!我……不會有事的……!"
雖然米莉婭在那邊大叫兩人逃走,但是妮斯還是照他們說的乖乖舉起了手.
看到這種情況的雷爾已經把手伸進了袋子里.
——這樣啊……只是當作人質嗎——他們的目標到底是我還是妮斯?
——大概是我吧.
——但是,太可惜了.
——我要把一切都炸飛掉……——把在這里的所有人都炸飛掉.
好像為自己心中那股炸飛一切的沖動找到了正當的理由似的,雷爾似乎很開心地取出了炸彈.
就在這一霎那——雷爾感到脖子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似的微痛.
"……?"
接著就感覺到了好像被什麼壓著似的鈍痛.
那是一種以前非常熟悉的痛楚.
——這種痛……在修伊培養人造人的研究機關"節拍"的那些研究員和修伊的手里,他曾經嘗過無數次這種痛苦.
——就是被注射針紮到的痛楚……那個……嗯……啊……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好像急速地滑落到到哪個地方去了似的,雷爾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然後就陷入了沉睡中.
看著出現在雷爾身後抱著他的第三個男子,妮斯咬著嘴唇喃喃自語到"他什麼時候一…!"
第三個男子慢慢得抱起雷爾,把注射器放進了懷里——"因為有人提醒過要注意那個炸彈狂可能會不顧自己就扔出炸彈,所以才給他打了針.他可能很討厭注射器,但是我並不是故意的."
然後,那個男子從懷里取出了一個瓶子,一臉無表情的命令另外兩個人.
"你們先把那個女人帶走!"
那兩個男人點了點頭,用手捂住還在掙紮的米莉婭的嘴巴朝工廠外走去.
"住手!放開我!救救我……艾薩克,救我……!嗯……"
看著嘴巴被捂住而不能說話的米莉婭,妮斯瞪著抱住雷爾身體的男人.
"……!?和她沒有關系!我不會抵抗的,請放開她!"
"即使拿槍對著你,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在途中使用炸彈……怎麼了,你不用擔心.等事情完了,我們就會放掉你們的."
那個男人一邊說著冷酷的話,一邊取出瓶中的東西放進了嘴里.
他放進嘴里的東西是小塊的角糖.
內布拉總公司"唔……?"
在客房的走廊上欣賞藝術品的古斯塔夫看到一群氣氛看上去很奇怪的人物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咋一看,覺得的他們像一群護士.
雖然他們在裝束上一絲不苟,但是帽子下的眼睛卻露出陰郁緊張的神色——總之讓人覺得他們不是正派人.
然後古斯塔夫又在那群人中發現了一個人——他眯起了銳利的眼睛,小聲自言自語道:
"他……為何在這里?"
新聞社的副社長在走廊的另一側目送著那群人離開,隨即陷入了沉思中——為了和總社聯系,他回到自己的客房去打電話.
他剛關上房間的門,嘴里嚼著角糖的盧畢古一群人從通道深處的逃生樓梯中走了出來.
他的肩上扛著副社長前幾天剛遇到過的——全身布滿了縫合痕跡的小孩.
"開心的……我們來說開心的事吧"
格拉罕一邊靈巧地用扳手換壁紙,一邊用平淡的語調不停地自言自語.
"經常和加古吉他們在一起的那對歡快的夫婦中的一人,叫做艾薩克的家伙已經出獄了.好像明天早上到達芝加哥……所以他的妻子特地跑到這里來接他.這是多麼美麗的愛情啊.因為法律的制裁而被分開的兩人之間的牽絆,即使在難耐的孤獨中也不會被破壞……是無法被破壞的東西嗎……太棒了,真得太棒了!因為牽絆是無形的,所以即使是我的扳手也無法破壞它!YEs!它太完美了!人世間竟然有這麼完美的東西!?太好了!我允許它的存在了!我相信人類的愛情!如果有懷疑人類愛情的家伙,我就用扳手把他的關節卸下來."
"那麼.你自己首先要心中有愛,友善對待他人……"
對于情緒一如往常的格拉罕,夏夫特一邊嘟噥著不滿一邊幫忙修複店里.
加古吉和不良少年們也在店里忙忙碌碌的幫手.
之後被叫到店里來幫手的幾個不良少年一邊嘟噥著不滿一邊和加古吉一起搬桌子.
"為什麼連我們也要幫忙……"
"沒辦法啊.早一點把這家店修好,就可以帶格拉罕回紐約了."
嘴上說著沒辦法不幫忙的格拉罕看上去格外積極地幫著忙.
已經忙活了將近半天,但是加古吉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大概是他聽說今天是酒吧30周年的紀念日,所以對店主的遭遇非常同情.
"對了.我們救的那個小男孩醒過來了嗎?"
"哦哦,就在我們被叫到店里來之前.不過他閉口不說話,有妮斯和米莉婭在旁邊溫柔的開導他,他現在應該開口說話了吧."
"哦……"
加古吉難得地反應這麼冷淡.同伴們就笑嘻嘻地說加古吉.
"難道你在嫉妒那麼小的小孩?"
"沒有!我才沒有嫉妒他呢!"
看來被同伴猜中心事了,加古吉臉紅著否定了同伴的話.
"不要搶走我的妮斯……?…'不愧是加古吉啊——""好熱烈的愛情啊.""愛火熊熊燃燒的男子漢!""干完這個之後,明天接到艾薩克,我們就可以回紐約了吧?""好啊!"
看著像往常一樣快樂的吵鬧的伙伴們,加古吉帶著稍稍黯淡了一些的神色望著在相反一側的櫃台附近修理的人.
鮮紅的眼睛和鯊魚一樣並排著的銳利的牙齒.
他就是曾經差點殺死自己的組織"吸血鬼"的成員之一克利斯托弗-夏德雷特.
加古吉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同時想起了自己來芝加哥之前,狄姆對自己說過的話.I電好像說過格拉罕和他的同伴之間有點糾紛.
而自己因此才慌慌忙忙來了芝加哥.到芝加哥後,因為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自己頭瞄一片混亂,竟然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加古吉覺得這樣的自己真得太可憐了,不由得哭了.
加古吉一邊想著一邊深深地歎了口氣,再次朝克利斯托弗望去.
那個怪人好像和身邊的金發少年談得很開心.不過少年一直臉上沒什麼表情,所以只矗他單方面地在開心地說話.
——總覺得他比起以前自己遇到的時候感覺人更柔和了……但是,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怕.
加古吉好像覺得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在盯著他會遭殃似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專心致志做自己手上的事.
——雖然不知道格拉罕和吸血鬼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總算暫時平息了,之後再請狄姆幫他們調解一下就好了.
格拉罕想到這心就安下來了,全身心投入到跟他們完全無關的破壞活動後的修理工阼中.
也沒有去想留在廢棄工廠里的人可能會發生什麼事——"這樣啊……電話都已經修好了……難道不是他們弄壞了電話線."
"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看,只要跟他們好好講,他們就沒打架了吧?而且他們還幫我們修理弄壞的東西.所以不可能是他們切斷電線的."
"……你說得也對……"
"肯定是電話公司那邊出了故障.只要修好了就好."
"詩人"一邊聽著老年夫婦的談話,一邊繼續默默地思考事情.
好像剛才不知道為什麼電話不通……真的只是意外嗎?
——好像是誰故意造成了這種狀況……也就是說為了能夠讓所有有關聯的人聚集在一起,所以故意切斷了電話線,以免警察介入壞了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誰什麼時候切斷了電話線?又是什麼時候恢複了電話線?
——他覺得不大可能是在場的人溜出去切斷了電話線……難道是外面有人幫忙?
"怎麼了?'詩人’,你一直都默不作聲,讓人心情很不爽"
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詩人",西可爾靜靜地問他.
"詩人"聽到西可爾的話後,朝她看了一眼,然後像往常一樣嘴里吐出了一連串詩句.
"……所謂矛盾,就是從遙遠時空的彼岸傳來的鳥兒們的啼叫聲.擁有枯葉色瞳孔的少女嘴里吐出了否認神所制定的規則的話.她忘記了自己曾為其他人制定的規則,而擅自說出了另外一套規則!宛若自己就是創造這個世界的萬物的造物主一樣."
"……你之前曾說過很多次'閉嘴’,這麼矛盾的話我該如何是好……算了,還是暫時保持沉默吧."
西可爾極力忍住了想踢他的沖動,繼續說道:
"如果克利斯說的話是真的,那麼弗蘭克已經被那群白衣人擄走了.雷爾為了救他,有可能會因為那群白衣人手上有人質而被他們利用."
西可爾好像很痛恨似的咬緊了牙齒,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可惡,夏姆也好希爾頓也好麗莎也好,沒有一個能聯系上的,沒有任何情報,搞得我只能在這里干著急."
西可爾是對白衣人集團還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憤怒呢,"詩人"覺得恐怕是後者.但是他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地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但是,對方把我們聚集到一起是想干什麼?難道是為了把我們連店一起炸掉?
……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早就應該下手了.如果不是的話,我們來到店里後發生的事是……
——……為了讓糾紛告一段落.
——……不會是為了這個吧.
在不知不覺之間,西可爾,克利斯和格拉罕變成了三人群架,對于他們後來能夠停手.自己總算能安心了."詩人"輕輕地笑了笑,由衷地感謝那個朝他們潑酒的少年.
雖然這時候"詩人"感覺到了一點哪里不對勁——但是他並沒去在意.直到數秒後有新的面孔闖入了這家店里.
"加古吉!加古吉在嗎?"
店里的人都望向大聲叫喊著飛奔進店里的男子.
這個男子就是和妮斯一起留在廢棄工廠里的不良少年之一.加古吉看到他認真嚴肅的表情,怯生生地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可惡!"
望著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叫著的少年,大家都意識到發生了大事,原本店內緩和下來的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
"妮斯……妮斯和米莉婭,還有那個小男孩……"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吵架了嗎!?"
米莉婭還好,如果妮斯和炸彈狂的小男孩吵起來的話,恐怕整個街道都會被炸飛.一邊極力抹去浮現在頭腦中的這個場景,加古吉露出快要哭出來的神情,戰戰兢兢地問那個少年.但是,事實完全超出了加古吉的想象——"那三個人……被穿著西裝的一群怪人擄走了!"
店里的空氣頓時變了.
不良少年們聽到自己的同伴被擄走這件事大吃了一驚——然後店里還有幾個人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雖然和不良少年他們的心情不一樣.那幾個人同時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他們的喃喃自語並不是疑惑為什麼妮斯他們會被擄走這個問題——而是疑惑自己的計劃突然出現了問題——"詩人"自然不會忽視眾人的反應,他注意到了三個人.
一個是叫做格拉罕的穿工作服的男人的朋友夏夫特.
一個是叫做加古吉的少年的同伴,帶加古吉他們來這家店的青年.
然後,還有一個人——這個人的神情變化最明顯.
之前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一副比西可爾還無表情的臉,但是聽到妮斯他們被擄走後,臉上的神情明顯地變了——他就是帶克利斯托弗來這家店的里卡爾德.
大陸橫段鐵路車廂內.為什麼……"
深夜時分,朝芝加哥開去的特快列車內坐在艾薩克對面的夏姆睜開眼睛不由得說出了聲.
"嗯?夏姆,發生什麼事了?"
"不.沒什麼事."
"真的?沒事就好."
因為期待明天而興奮地睡不著的艾薩克眺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看到了在月光中飛舞的鳥的影子,象小孩一樣歡快地叫了起來.
夏姆,你快看.這麼晚還有許多鳥在飛!"
"……那是雨燕,它們是邊睡邊飛的……"
"邊睡邊飛!?它們太厲害了!"
夏姆和艾薩克一起眺望著飛行速度比列車還快的雨燕群,陷入了沉思中.
——為什麼……?
——我不知道——誰擄走了米莉婭,妮斯和雷爾……?
——這個不在我的計劃中.
對于自己的"網絡"中慢慢擴散開的不確定因素,夏姆感到了害怕.此刻,散布在整個美國的夏姆們都感到背上在出汗.
惡魔島監獄單人牢房"那個夏妮……"
"你怎麼了?"
菲洛昨天沒有問成名叫夏妮的女人的事情,所以現在想詳細問一下.
在和隔壁牢房的龍談話的途中,龍突然陷入了沉默中,菲洛有點擔心,所以才向他搭話.
"不,沒什麼事……不好意思,我要睡覺了."
"……?是不是在另一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用擔心.等事情完結後,我保證不會再對你的伙伴做任何事."
"那就好.但是,這不表示我允許你們的所作所為……記住這一點."
聽到菲洛低聲說出的話——龍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
芝加哥內布拉總部地下制藥部第六開發室"……""你怎麼了?"
看到有一個人突然停下了動作,露妮擔心得詢問道.
"沒什麼,只是站起來時頭有點暈."
"你是不是通宵都在工作?你要注意身體哦,即使是不完全的不死者,由于血液在體內的流動會致使身體一時間感到不適."
聽到露妮用說教的口吻說出的一串話,研究員露出了像往常一樣的苦笑.
扮演研究員的夏姆好像醒悟了自己正在做什麼似的,極力冷靜了下來,恢複了平常的自己.
露妮雖然有點糊塗,但是感覺很敏銳.就像修伊一樣危險.
一邊反省著自己的心緒不甯——夏姆立刻決定收集情報來矯正他們的計劃——首先,他立刻啟動了自己身邊的另一個身體.
"但是,露妮小姐."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坐在房間的角落里的男人.
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部特征,就像一般的公司職員.
"什麼事?夏姆."
露妮直接稱呼那個男人夏姆.
——自己必須要小心,否則就會露出馬腳,暴露夏姆的研究員身份.
夏姆緊張的操縱一般公司職員特征的個體,打開了話匣子.
"我的情報還是挺有幫助的,對吧?"
"嗯!非常有幫助!如果不是你背叛了修伊先生,我就得不到弗蘭克這個寶貴的實驗對象了.還有在這座城市里的希爾頓們也不會落入我們的手中."
"現在還不能讓修伊知道我背叛了他,所以我向他報告說夏姆們也被你們抓去了
"……"
夏姆臉上露出了惡作劇似的笑容,在心中盤算著.
成百上千個夏姆個體同時開始了思考,而控制所有夏姆的總意識——重新整理了現在的狀況.
夏姆和希爾頓他們同樣既是煉金術師的副產物,又是由此產生的兩個巨大的意識聚積物.
夏姆寄宿在男子的體內,希爾頓寄宿在女子的體內,那個控制他們的意識借此擴展自己的網絡.
要實行這次的計劃,首先——前提條件是背叛修伊.
希爾頓的個體處于修伊和"節拍"的嚴格管理之下.而且希爾頓他們手上也沒有增強自我意識的"水".
夏姆原本手上也沒有那種"水"——但是他抓住機會從"節拍"的一個人手中拿到了"水",所以自我意識戰勝了原本控制他的意識.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夏姆們培養"水",在修伊不知道的地方繼續奪取其他人的意識——不知不覺間,自我意識獲得的個體數達到了修伊所知道的個體數的5倍.
然後就安排了一個身份沒有公開的夏姆個體到露娓的身邊.
夏姆已經成功奪取了露妮身邊的一個研究員的意識,露妮和修伊應該都不知道這件事."節拍"的研究員曾經向修伊提議過讓夏姆潛入露妮的身邊,但是修伊以"可能反而會被對方利用"的理由否決了提議.
但是,一旦下定決心了背叛,夏姆就沒必要再聽修伊的話.
成為背叛者的夏姆為露妮提供了很多情報.
包括吸血鬼,修伊手下的培養人造人的組織的備忘錄,還有公開身份的夏姆和希爾頓的情報.
露妮和內布拉的研究小組並沒有完全相信提供情報的夏姆,只是抱著懷疑之心利用他們提供的情報.
結果,在修伊開始實驗之前,吸血鬼的通緝書已經散發出去.希爾頓(麗莎)一時之間在這個城市消失了蹤影.
為了讓修伊以為夏姆和希爾頓一樣被擄走了,夏姆自導自演了一場自己在雷爾眼前被抓走的戲——但是,即使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雷爾會瘋狂到當場引爆了炸彈.
但是.計劃還是要進行下去.
為了這個計劃.才制造出今日那麼多的偶然,通過和艾薩克的談話,使自己對自己的行動有所理解和下定決心,然後就開始實行計劃——但是,為什麼來這里的雷爾,妮斯和米莉婭會被擄走呢?
本來所有的事情都應該在自己的掌握中.
看來還是自滿招致了失誤.本來自己應該在那個廢棄的工廠也留下一個個體.
但是,自己在加古吉的集團中只安插了一個個體.
那個個體要把加古吉引到格拉罕所在的"DOLCE",所以那時侯只能自己留在廢棄的工廠里.
——可惡.自己至少應該在附近監視一下也好……雖然意識的本體生氣得咋了一下舌頭,但是相當于他的手足的四位數以上的個體,大家都在心中有各自的反應和盤算.
與普通的人相比,自己簡直就是萬能的一個存在.
但是,遵從自己接近于萬能這種意識,反而有時候會覺得害怕.
比如說認為自己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但是總會發生預測不到的事情.這種事情是人為制造的還是災害引起的也不明白.
就如同自己統一了全人類的意識一樣.
如果世界上的入都變成了自己.那麼這個世界也太無趣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增加夏姆的個體數.
至少目前夏姆個體不會再增加.
夏姆開始在所有的個體中搜索與現在發生的這件事相關的信息.數干個個體同時一起探索事情發生的原因,如果是在將來的世界,就好像在信息網中搜索一個單詞或畫像一樣.
然後他找到了.
雖然不能確定,但是可以作為提示的信息.
——怎麼回……
——那個家伙怎麼會在這里……和這件事情有關?
總之在目前階段還只是有可能而已,即使想確認也是力不從心.
那個人物就像內布拉的高層或美國的議會,無法輕易地潛入進去.即使可以讓他喝下"水".奪取他的意識,但是只有一個個體在里面的話,還是會被其他人排斥.就像在惡魔島獄,自己費了很大的功夫,每幾個月就要換個體,才讓幾個夏姆能夠潛伏在里面.
即使自己奪取了總統的意識—一立刻就會被感覺敏銳的人發現.然後就被趕下總統寶座.這種直覺來自于數干人積累的經驗和知識——所以應該不會有錯吧.
但是,雖然憑直覺斗不過修伊.
一般無法想象自己能在修伊面前搶占先機,但是現在的自己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本領,即使裝出卑怯的樣子也要一臉冷靜地把計劃實施下去.
所以不能因為這個小插曲而亂了陣腳.
他強制壓住了自己的焦躁和數干種混亂的感情,再次恢複了冷靜.
現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貫穿自己的信念堅持做下去.
"DOLCE"店內加古吉一伙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這家店,頓時店里變得寂靜.
店里的修複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一開始三個人打架時踢壞的一些東西的修理.
格拉罕難得地對同伴說了一句簡短的話"後面的修理就交給你們了"後,和加古吉一起離開了.留下來的夏夫特他們只好逐步開始了修理工作.
與其說是修複到原來的樣子,不如說是改造了一下.看上去很古老的店內.雖然複古的風味保留了下來,但是外表看上去卻煥然一新.
店主夫婦一開始還覺得今天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但是最後看來,今天會成為美好記憶的一天.
就好像前半天的印象雖然很糟糕,但是後半天卻給人留下了無比美好的印象.
"來來來,大家辛苦了.已經遲了很久,大家趕快來吃吧."
笑嘻嘻的老店主端上了用大盤子裝著的燒烤豬排骨.
各種調料的香味和肉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充分勾起了工作過後的大家的食欲.
大家都伸出手去挾肉,克利斯托弗也開始吃自己點的肋排.
上下兩排利牙咬住肋排的瞬間,肉汁從肉里面溢了出來,和味道濃烈的調味醬汁混在了一起.
"哎……真好吃."
克利斯托弗難得坦率得說出了自己的感想,埋頭品嘗起自己點的飯菜.
"美味啊!"
"味道真不賴!"
夏夫特他們也交口稱贊起豬肋排,一塊接一塊地把桌子上的肉夾到自己的盤子里.
里卡爾德無言地看著大家吃飯——發現有個戴帽子的男人在朝自己這邊望後.為了不讓人注意到自己的沉默,也伸出手去挾肉.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吃完一根排骨的克利斯托弗一邊把肉一點點送進自己嘴里,一邊問西可爾.
西可爾停下手中的刀叉,平靜地說道:
"因為不能指望夏姆和希爾頓的指示了……所以我想一個人去找弗蘭克.雷爾恐怕也會找到弗蘭克所在的地方.……那你有什麼打算?"
"嗯——沒什麼打算.我聽說去了紐約的琪還沒有這麼快回來.既然夏姆那邊也沒什麼指示,我還是和朋友兼主人的里卡爾德在一起.哎?如果再算上朋友身份的話,里卡爾德的位置豈不是應該在只是主人的修伊之上?"
"你這家伙……可惡,算了,你就是這樣的人……但是你一點都不擔心雷爾他們?聽你之前說的話,如果你能限制雷爾的行動,帶著他在身邊,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了……"
聽到西可爾明顯責問語氣的話,克利斯托弗靜靜地搖搖頭.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可能會像你說得那樣做."
"?"
西可爾皺起了眉頭,但是克利斯托弗接下去再也沒有說什麼.
西可爾心想是不是克利斯覺得再說什麼也無濟于事.所以才沒繼續說下去.她接著望向了里卡爾德.
里卡爾德里克明白了西可爾視線中所包含的意思,思考了一會兒後,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也想整理一下情報.明天我們再在那里碰頭好了,到時我再說出我的計劃,可以嗎?"
西可爾他們明白自己現在正處于一點都沒有頭緒的狀況中,所以也提不出什麼反對意見.
店內陷入了一片尷尬的沉默中,只聽得到夏夫特他們大口大口嚼肉的聲音.
他們好像很可口似的嚼著肉,實際上他們嚼著的肉也確實很可口.
互相告訴了聯絡方式和碰面地點後,里卡爾德和克利斯托弗決定走了.
他們走的時候,店主向他們表達了深深的謝意,弄得他們反而很不好意思地坐進車里,去找今晚投宿的地方.
"……克利斯的家人看上去不都是很正常的入嗎?"
"是嗎?也許是那樣吧,因為今天'詩人’沒怎麼說話,還有你沒有看到琪那種怪異得過了頭的東洋風格的樣子,所以你才會這樣想."
"……總之,他們應該不會比克利斯更怪的."
"哎?你這樣說,我可是大受打擊哦."
握著方向盤的克利斯托弗哈哈大笑了起來.現在車內的氣氛就和平常兩人相處時的一樣.
在這樣的氣氛中,克利斯托弗用和往常一樣輕快的語調問里卡爾德.
"里卡爾德,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是哪一個?"
"?"
看著突然吐出奇怪的話的克利斯托弗,里卡爾德皺著眉反問他.
"什麼意思?"
"不,所以說……"
自認為是里卡爾德的朋友的克利斯托弗一邊輕輕地踩著油門,紅色的眼珠閃閃發亮.直率的說出了自己的問題——里卡爾德聽到的霎那,感覺臉上有一道汗滑下.
"我在想里卡爾德到底是夏姆還是希爾頓."
"……"
里卡爾德沉默了一會兒.
車內只有引擎的響聲,稍稍有點不尋常的沉默氣氛籠罩在兩人之間.
感覺好像車引擎的響聲會在沉默的空氣中一直響下去——此時,里卡爾德恢複了往常的表情開口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夏姆和希爾頓不是剛才你們所說的那些負責聯絡的人嗎?’’
"嗯……?"
一聽上去就是打馬虎眼的話——但是克利斯托弗還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我覺得你沒必要隱瞞什麼.我沒有生氣,而且里卡爾德是我的朋友,所以無論你是夏姆還是希爾頓,仍然還是我的朋友."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是夏姆或者希爾頓?"
"有很多啊……找到雷爾的時候,我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一邊回想幾天前的事情,克利斯托弗臉上的笑容變少了,用平淡的語調繼續說了下去.
"我對自己的聽力很有信心.但是……你說你聽到了爆炸聲,而我卻一點都沒聽到.第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我相當警惕,集中了注意力去聽也沒聽到……可是你又聽到了爆炸聲.芝加哥有這麼多建築物,爆炸聲的回聲也很多,而你卻能准確的知道爆炸的方位和影響距離有多大."
"……"
"還有你開車來幫我的時候,只知道油門和刹車的你卻能如此順暢得駕駛這輛車.這輛車可不是那麼容易開的."
"……"
克利斯托弗接著又講了幾個讓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而里卡爾德自始至終都是默默地聽他說.
"讓我覺得最不對勁的是今天發生的事."
"……果然如此."
里卡爾德好像放棄似的,從口中吐出了一句話.
這句話表示她承認了克利斯托弗的猜測是對的.
"是吧.因為不可能巧合到那種地步.這麼偌大的芝加哥城,大家都偏偏去了那家古老的酒吧,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和格拉罕打架的時侯,外面的門根本沒有誰推開過.而且窗戶上還掛著遮陽的窗簾."
"但是,加古吉·司普羅特他們卻知道我們在里面打架的事."
"……順便提一句."
"我沒有問過你加古吉·司普羅特的本名,可是我卻知道他的本名."
夏姆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替他說出了後面的一句話,克利斯托弗聽了後大聲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正是如此!"
因為笑起來的緣故,原本並排著的兩排利牙呈鉗子狀打開,看上去很可怕.克利斯托弗一邊笑著一邊用腳踩加大油門.
車的速度加快的同時,克利斯托弗止住了笑聲.
他恢複了平靜的語調.向寄宿在里卡爾德身體里的不明物問道:
"我覺得奇怪的是,如果你是夏姆或者希爾頓,應該早就向我們傳達修伊的指示了,至少剛才在店里應該傳達給西可爾他們……"
克利斯托弗說到這的時候,表情變得有些認真地說出了下面的話.
"難道你……"
"……"
"背叛了修伊主人?"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狹窄的車內只聽得到引擎的響聲.
里卡爾德像往常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後用里卡爾德式的語調反問克利斯.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要殺我?"
這話說出來.弄不好自己當場會被射穿腦袋.
但是,克利斯托弗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啊,對了.琪曾經同過我同樣的問題,那時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說'當然.你為什麼要背叛?’真懷念年輕時的自己!"
說完這些話後,他只是像平常一樣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里卡爾德靜靜地垂下雙眼,用比以往更沉的語調說道:
"……明天,等一切安定下來了,我會告訴你全部的事情."
里卡爾德的這句話就是想讓克利斯托弗明白今天自己是不會告訴他實情的.
"好吧,到明天為止……我都會相信你."
"唔,好的."
對于夏姆極其只顧自己方便的請求,克利斯托弗的像怪物一般的臉上露出了純真的笑容.怪物的小孩雖然看上去很凶惡,但是卻露出了單純的笑顏——好像害羞似的低聲說道:
"因為里卡爾德是朋友……雖然我很想這樣說,但是能簡單地稱別人為朋友的家伙還是讓人無法相信的."
"……""所以說,我並不是隨口說說,而是很認真的."
"哎?"
"無論里卡爾德是什麼人——都是支撐著現在的我的朋友.所以……即使被你背叛了——我也會笑著原諒你.……我不是說過嗎?朋友之間的關系也可以說是利害關系."
"如果能讓你的心情舒暢……盡情利用我也無所謂."
天亮了.
先是芝加哥城.
幾小時後,霞光籠罩著惡魔島.
紅彤彤好似在燃燒的光照耀著大地的每一處,為它們染上美麗的色彩,告訴它們另一個早晨又來臨了.
——對于"他們"而言,這個早晨是他們人生的一個節骨眼.
對于這次事件的關聯者來說——這個早晨是某個人了結過去的早晨.
或者是某個人找到新的人生道路的早晨——惡魔島監獄早飯後的運動時間,菲洛繞著操場閑溜達.
惡魔島監獄里面有一個很寬敞的操場,是平時被關在牢房里的犯人們發泄一下的絕佳場所.
一周兩次.星期五和星期天,每次只有五小時可以使用這個操場.
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的的自由時間里,大部分人都是玩手球.
也有人玩多米諾骨游戲或撲克牌,還有人只是坐在操場側邊的階梯上,盡情的呼吸外面的空氣和陽光.
看上去一派祥和的景象,但實際上看守值勤房里的看守們正握著萊福槍,一臉嚴肅地從窗戶往下望著操場上的所有動靜,這讓人不由得想起這個地方是監獄.
菲洛第一次在這個操場悠閑地散步.
雖然很多次都出來過打掃衛生,但是那時候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要不就是牙縫過大的男人使喚龍讓他把肉咬碎,所以菲洛根本沒空盡情的呼吸外面的空氣.
像現在這樣能盡情的享受自由時間真得太好了,但是菲洛因為沒什麼事情可做,所以腦子里思考起被關在地下深處的修伊·拉弗雷特的事情,——那件事之後已經過了兩天……那個家伙好像也沒來找自己的碴.
菲洛心里一直想著對方可能會對自己采取報複,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是修伊直接跑到自己的房間里把右手放在自己的頭上把自己吸進去——但是看來他是白緊張了,結果什麼事也沒有.
——艾薩克平安地出獄了嗎?
想起了從監獄失去身影的朋友,和其他享受自由時間的囚犯一樣,菲洛抬頭仰望天空——突然看到在操場里面的用圍牆隔起來的地方搭建的供水塔.
——哎.是游隼嗎?竟然這種地方也有這樣的鳥.
看到在供水塔的上方飛舞的鳥群,菲洛慢慢地向它們走過去.
——從大小來看……全部都是雌鳥吧?
菲洛一邊眺望著翩翩飛舞的游隼群,想到自己所知道的這種鳥的知識並不是自己所有用的知識,心情頓時變得複雜.
——……這種知識的話應該沒什麼吧?……自己會好好利用這些知識的.
菲洛一邊感謝那個把這些知識給自己的人——是菲洛吞掉的一個煉金術師,一邊進一步靠近鳥群.
這里沒有什麼囚犯過來,菲洛更加強烈地感覺冷冷的海風.
在空中飛舞的游隼們看到菲洛走過來,不但沒有逃開,反而擺出一副這里是自己的地盤似的樣子占住了供水塔.
——雖說如此,它們的數量還真不少.
菲洛心里想著供水塔頂上是不是有它們的巢,他決定先觀察一下游隼們的情況——但是耳邊傳來了不可能聽到的聲音.
"……找到你了"
——哎?
聽到身邊傳來的聲音後,菲洛不由得環視了四周.
他聽到的聲音毫無疑問是女性的聲音.
比艾妮絲和米莉婭的聲音要成熟嫵媚一些.
使自己在監獄里幻聽到的聲音嗎?還是圍牆另一邊的看守的收音機中發出來的聲音音菲洛心里正想著即使是幻聽,自己聽到的也應該是艾妮絲的聲音,這時比剛才更清晰的聲音又傳到了菲洛的耳中.
"你經常……到外面呢."
"……!誰?"
聽到明顯是對著自己說話的聲音,菲洛再次環視了四周.
但是不要說女性的身影,身邊連一個囚犯都看不到.
突然——菲洛心頭湧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好暗……?
感覺好像太陽一下子被云遮住了——菲洛猛地抬頭仰望天空——看到了不尋常的景象.
剛才只有十幾只游隼而已——現在突然變成了不下幾百只,不僅是供水塔,還遮住了菲洛所站的地方的上空,鳥群在他的頭頂上盤旋著.
——!?
看到不同尋常數量的鳥和它們的奇怪動作,菲洛一下子呆住了.
但是,耳邊還是傳來了毫不留情的嬌媚女聲.
"你竟敢……竟然奪走修伊先生的……父親的眼珠……!"
"怎麼回事?"
聽到充滿了對自己的憎恨的聲音——菲洛注意到了發出這個聲音的本體.
——怎麼可能……這群游隼……會說話……!?
就在菲洛注意到這件事的瞬間——一只游隼急速飛了下來——利爪毫不留情地抓向了菲洛的臉.
芝加哥聯合火車站"米莉婭……!"
一個人影一邊低聲呼喚著自己所愛的人的名字,一邊輕快地下了火車.
雖然艾薩克的聲音淹沒在車站的嘈雜聲中,他完全不在意似的用眼睛搜索著周圍的情況.
"這是哪里啊?"
艾薩克結束了自己的長途連車旅行,終于抵達了芝加哥.
雖然說今天上午在這里彙合,但是米莉婭好像還沒有到.
艾薩克忐忑不安的望著四周,看著其他上車或是下車的旅客從他身邊匆匆過往.
"對了,夏姆跑到哪里去了?"
列車一到站,夏姆就失去了蹤影,艾薩克現在才想到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對方的事情.
"我至少應該問一下他在紐約的住處什麼的.算了,下次見到的時候再問吧."
艾薩克毫不懷疑地認為自己和夏姆會在偌大的紐約再會.
雖然現在是孤單一個人,艾薩克也絲毫不改自己的風格,他一邊站在原地轉圈圈一邊等待親愛的米莉婭的到來.
之後——他發現有個人影站在自己後面,心里想著會不會是米莉婭呢,艾薩克露出笑臉轉過身去.
站在他背後的人是——十分鍾後車站里,有兩個氣喘籲籲跑進來的身影.
他們是加古吉的伙伴尼克和杰克.
尼克看到已經准備好向紐約出發的列車後,慌張地叫了起來.
"啊啊,列車不會是早就到了吧"
"估計是吧.我們該怎麼對艾薩克說比較好?如果說米莉婭被人擄走了,他不會發狂吧?"
"我想不會的……估計他會大喊著我去救她什麼的,亂跑出去,然後被車撞倒."
"……?不會是下一班列車到吧?"
"我們再去找一找吧."
最後,他們沒有找到艾薩克.
不僅下一班列車里沒有,就連下下班列車里也沒有艾薩克.
時間稍稍往回走一些內部拉總部大樓客房屢通道豪華裝修的走廊看上去讓人會誤以為是賓館或是美術館.
在接待拜訪內部拉的客人的房間中,有一些像賓館套房一樣的高級客房,主要是用于接待重要的客戶或是其他國家的政治家等重要訪客.
有一間套房的門打開了,以其中的一個男人為中心,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一群男人走了出來.相對于身上平常的服裝,男人們的周圍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在走廊上打掃的清潔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默默地為那群男人讓開了路.
僅僅是站在那里就威懾了走廊上所有一切的那群男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靜地向內布拉的內部走去——突然,一個男人和一個背著相機的小個子少女站在前面擋住了他們的路.
在那群盛氣凌人的男人形成的人壁面前,擋住他們去路的那個男人用銳利的眼神瞟了他們一眼,而少女用手緊緊握著照相機,身體在顫抖.
"誰?"
"等一下,這個人是……"
一邊在口中嘟噥著,那群男人們停下了腳步.
緊張的空氣在走廊中膨脹起來.對峙中的男人——把眼鏡往上頂了一下,少女一方的那個男人開口說道:
"……好久不見."
作為回禮,那群男人的中心人物默默地舉起了右手.
接著那群男人像被劈開的波浪一樣左右兩邊散開,從中間露出了一張壯年人的臉.
年齡大概50多一點.臉上雖然有深淺不一的皺紋,但是充滿了威嚴感,還帶著一副眼鏡,顯得很理性.
"好久不見,新聞社的老板.你到這里賣情報?"
諷刺的話語里充滿了挖苦人的味道.
古斯塔夫聽了後表情一絲沒變,用往常一樣的語調說道:
"昨天在這里看到了你,所以我就想跟你打一聲招呼."
"嗯……具體事情午飯時間再說吧.我們現在要去參加一個會談."
"明白了."
古斯塔夫把身體靠在走廊邊上讓開了路,穿西服的男人們走了過去.
好像想把身體隱藏在他們的陰影里似的一直顫抖著的凱蘿爾——望著那群男人們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後,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蠻鎮靜的嘛……看到他們的臉沒有發出悲鳴聲,給你加30分."
聽到古斯塔夫難得地稱贊自己,凱蘿爾張開微微顫抖的嘴唇說——"剛才那群人看上去很不尋常,不是嗎?"
"唔?"
"你剛剛打招呼的人到底是誰?"
看到好像仍然很害怕的凱蘿爾,古斯塔夫用手頂著下顎——"你不知道是誰.竟然還怕成那樣?……必須扣掉你527分."
"那豈不是一分都沒有了!?"
無視發出悲鳴的助手——古斯塔夫像介紹老朋友似的輕快說出了剛才那個人的名字.
"你事先了解一下比較好.剛剛那位巴特羅先生……是在東部很有勢力的魯諾拉塔家族的老大."
幾分鍾後內布拉總公司某會議室"……我們知道的事情,昨天已經全部說了."
坐在椅子上的妮斯望著眼前並排站著的男子.毅然地說道.不過,她的背上卻在冒汗,竭盡全力地在抑制湧上心頭的恐懼.
自己曾經和盧梭家族的人較量過很多次.
"飛翔的普西伏特"事件以來,自己有不少次跨過了死亡線.
雖然有這麼多的經曆——妮斯此時心中卻感到了巨大到幾乎要使她崩潰的壓力.
——這群人……估計是黑手黨,但是……——盧梭家族根本和他們沒得比.
他們並沒有對自己施以暴行,也沒有威脅自己.
盡管如此,妮斯還是深刻地感受到,或許正因為自己戲弄過盧梭家族的人和有過從生死線上逃過來的經曆,所以才能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眼前這群男人的凶惡和可怕是無法言喻的.
如果就可怕程度而言,一年前遇到的名叫羅尼·斯奇亞特的男子還在他們之上,但是就危險程度而言,眼前的男人們好像比他危險幾倍以上.
和妮斯隔著桌子站著的那群男人的中間坐著的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帶著眼鏡,一身沉穩冷靜的裝束.從眼鏡的後面射出來的銳利的眼光好像在故意躲避別人的視線.
那位名叫巴特羅的上了年紀的男人用沉著冷靜的語調緩緩地說道:
"啊啊.今天不是要和你談——我們想和你旁邊的小男孩談一談."
然後他把視線投向了妮斯旁邊——被綁在椅子上的雷爾.
米莉婭被關在另外一個房間里,所以即使妮斯手上藏有炸彈,她也不敢做什麼,因為米莉婭還在他們手上.並不知道米莉婭是不死者的妮斯恨恨地咬了咬牙齒,一直在想如伺逃出當前的困境.
炸彈被全部奪走了的雷爾——看到望向自己的上了年紀的男子,開始感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不安.
——這個人是什麼人?
——這個人不是不死者,那他只是個人?
——如果這樣的話……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這個人這麼……可怕?
雖然他並沒有對自己做什麼——但是一股好像要燒起來的熱度從喉嚨的深處湧了出來.
不僅是那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還有站在他兩側的好像雙胞胎的青年,以及圍著他和妮斯呈放射狀站開來的男人們,都讓他感到了難以言喻的不對勁的感覺.
他們僅僅是站在那里,自己就感到了威脅.
他們站的位置,舉動,視線,呼吸方式,還有他們細微的動作,全部糾結在一起就像一張網似的,讓困在網中的雷爾和妮斯有了巨大的壓迫感.
只有一個人——他站在房間的角落里.頭發胡須蓬亂,臉色也不好,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但是看上去並沒有很恐懼.恐怕這個人原本不應該在這里的.但是即使他在這里,房間里的緊張空氣也沒有一絲緩和.
總之什麼也不想回答的雷爾因為那股沉重的壓迫感,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很痛苦.
——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必須要炸飛一切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炸掉不行不炸掉不行不炸掉不行……一直在雷爾心中激蕩的沖動在他的臉上顯露了出來,不過眼前的現實壓制住了他的沖動.即使沖動戰勝了恐懼,雷爾的手上也沒有可以發泄沖動的炸彈.
這這麼想的瞬間,雷爾想要的放著炸彈的袋子被咚的一聲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
"我想問的是……關于你的炸彈的一些問題."
知道炸彈情況的雷爾和妮斯聽到這個男人的話後,心中抱著不用的疑惑眯起了眼睛.
此時,他們開始在心中想著和這些炸彈有關聯的事情.
然後——和他們想得一樣,戴眼鏡的老人淡淡地吐出了下面的話.
"坦白說,這些炸彈——原本是我朋友的東西.但是不走運的是,在運輸過程中被小偷偷走了."
因為對方是小孩,所以老人的語氣並不是那麼嚴厲,反而說話很直接.
但是妮斯聽了他的話後,背上開始汗如泉湧.
昨晚和他們只說了自己是來芝加哥接刑滿釋放的朋友,偶然發現了受傷的雷爾,所以就照顧了他一下.而為什麼沒有把他交給警察的理由之一,也就是炸彈可能是從自己手上流出去的,關于這件事,她一點兒也沒有告訴他們.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小偷"的話——恐怕自己和朋友們會遭到比惹上盧梭家族更麻煩更恐怖的事情.而且自己也幾乎沒有機會能活著告訴加古吉這件事了.
想象著自己左眼的眼珠被挖出來,然後被紙塞滿的自己的尸體被運到加古吉那兒的情景,妮斯害怕地想吐出來.
無視拼命掩飾絕望的妮斯,老人慢慢得站了起來.朝雷爾稍稍走近了一些,淡淡地繼續說道:"我們最想要問的人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我們並非那麼想要回這些炸彈……但是我們送出去的這些炸彈竟然在破壞芝加哥,所以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無論你是怎樣弄到這些炸彈的,"老人沒有加重語氣,而是用比講故事的語氣還要慎重的口吻對雷爾說,"總之,我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很公平的交易.我希望——你能把手上的炸彈都還給我們.只有這一個要求而已.當然你放在其它地方保管的炸彈也要還給我們."
"……!"
他們好像知道炸彈的總數.
聽他的語氣,他們知道前幾天炸掉內布拉的炸彈還不是自己所擁有的全部炸彈.而且即使加上現在桌子上的炸彈,也不夠總數.
但是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以前用了多少炸彈,所以應該能想到辦法糊弄過去.如果是平時的雷爾,應該會去想一想怎麼才能順利糊弄過去.但是,現在被瘋狂的沖動侵蝕了的他.心中只有"炸彈被奪走了"的恐懼在蔓延開來.
只要把炸彈還給他們就沒事了?
這樣做對于比以前還脆弱的自己有任何意義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
——我竟然要向人類屈服?
——既不是不死者,也不是赫蒙克魯斯的人類……向這個老人屈服?
——屈服于這個與長生不老的自己不同,到了一定的壽命就會死,更不會完全的存在?
——不行!
——如果自己屈服的話……這樣做的話……——克利斯……又要……離我更遠了!
自己所尊敬的那個紅眼睛的怪入,和自己一樣是赫蒙克魯斯,自己因此自以為豪——如果自己就這樣向人類屈服,被他們奪走炸彈,變成無能為力的小孩——克利斯到那時會不會瞧不起這樣的我?
雖然這種想法缺乏理性.但是雷爾內心複雜的感情一下子就讓他想到"如果不能想方設法做些什麼的話",如果成為連人類都輕視的存在的話,如果連救弗蘭克的力量都沒有的話——我死在這里好了.
——如果是這個世界讓我別無選擇的話,我炸飛自己好了.
雷爾想這樣做既不是下定了決心去死,也不是因為自暴自棄想死,只是從體內湧出的"把所有一切都炸掉"的沖動,因為周圍給以的恐怖,而把矛頭一下子對准了自身.
"怎麼樣?當然我們不會白要你的炸彈."
老人一邊親切地問雷爾,一邊把臉靠近看著他.
看著眼前的老人——雷爾只說了一句話.
"……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向爺爺們……人類……屈服."
雷爾的口吻聽起來比他的年齡要略微老成一些.
那個老人既沒有露出焦急的樣子,也沒有生氣,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
"原來如此.看來你好像認為自己是超人.雖然這個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就你的年齡而言,這個想法好像有點過于自大了."
老人又向雷爾走進了一步,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只有50厘米.然後看著稍稍張開了眼睛——雷爾看上去就像玩具娃娃一樣大的眼瞳說道:
"你——現在應該在恐懼."
"……"
"雖然你知道弄不好自己會喪命……但是還敢斷然拒絕我們的提議,你是想說比起死來.你更執著于自己的信念?"
雷爾朝老人的臉上吐了口唾沫,作為自己的回答.
雷爾已經決定死了.雖然自己還可以選擇活下去,日後"不僅要讓人類和不死者對自己刮目相看——還要讓克利斯承認自己",但是心中響起的抱怨聲讓自己放棄了這種選擇.
朝老人吐唾沫的瞬間.雷爾心里變得輕松起來——但是雷爾的唾沫並沒有落在老人的臉上.
在老人身邊站著的保鏢似的男人瞬間伸出了手接住了雷爾的唾沫.
那個男人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唾沫,也並沒有擦去——臉上毫無表情.
這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還有好像認為男人所作的事情是理所當然似的而表情無一絲變化的老人,都讓妮斯和雷爾感到背上有一股凌然的寒氣.
"我這個年紀是不會因為被吐唾沫就生氣的."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坦白說,我知道一點你的正身."
"……!"
"?"
妮斯和雷爾的反應各不相同.雷爾是瞪著對方,而妮斯皺起了眉頭好像在疑惑"正身"
這個詞.在妮斯看來,雷爾和自己一樣是炸彈狂而已.如果是妮斯的同伴,可能會說雷爾要是像妮斯一樣的噼里啪啦的還得了.妮斯覺得玩炸彈就像受歡迎小孩的願望之類的東西.
當然,這只是她這個炸彈狂的想法而已.
連想被殺都不能如願的雷爾正在想自己是咬舌自盡呢,還是冒險試一試掙脫繩子去拿袋子里的炸彈……等等一些事情——突然房間的門打開了,走進來的男人一邊高聲笑著一邊用輕快的語調說道:
"不好意思,巴特!好久不見,你的孫子卡茨耶還好嗎?"
聽到剛進來的男人輕快的聲音,老人的保鏢好像不愉快似的皺起了眉頭.被稱作"巴特"的老人邊歎氣便搖了搖頭.
但是,那個走進房間破壞了緊張沉重氣氛的男人無視老人的無聲抗議,輕飄飄的說道:
"你這個會議也太久了.……噢,這個小孩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炸彈狂?……嗯?兩個人都是滿臉的傷,到底哪一個事?……哦,不好意思,如果注意到你們都受傷了,我就不會這麼信口開河了.不過,我覺得你們兩個人的傷疤看上去都很酷哦."
那個男人的年齡比戴眼鏡的老人要大一些.
雖然兩個都是老人,但是喊"巴特羅"為"巴特"的老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則與巴特羅的氣勢完全不一樣.
看上去人不錯,露出了純真的小孩惡作劇似的微笑的男子進入房間後.妮斯松開了緊閉的嘴唇,雷爾的緊張心情也一瞬間松弛了下來.
"卡爾……你也看看現在的狀況."
"巴特,話不要說得那麼生硬嘛.看看又是這麼多人一起欺負女人和小孩.啊——這位女孩和這位小男孩,你們不要那麼緊張,我們先來喝杯茶好了.喂,拿茶過來.'’
聽到名叫卡爾的男子的話後,和他一起進來的男人恭敬地低下了頭.
——啊.
雷爾因為沒有看過對方的臉所以沒有注意——那個低下頭的男人就是昨晚把他們虜來的愛吃角糖的男人,妮斯看到他後,大腦越發混亂了.
——……到底怎麼一回事……?這些人應該黑手黨……但是這棟大樓……是內布拉的總部?那麼,卡爾是什麼人?
她記得內布拉的會長的名字好像就是卡爾,但是隨即搖了搖頭,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可能是內布拉的會長.
在內心混亂不已的妮斯他們面前,卡爾好像很開心似的笑著說道:
"哎哎!事情好象變得有趣了!我真沒想到巴特你們會來這里呢."
"……貝里安那個家伙太吵了.我從盧畢古那兒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吃了一驚.沒想到匏要我找的炸彈狂竟然在這棟大樓里面."
"貝里安那小子直到前天還在芝加哥?"
——他們口中的貝里安……難道是貝里安上議院議員?
妮斯聽到對方談話中蹦出來的名字而頭腦越發混亂了,這是雷爾正在死命掙紮想解開綁住自己的繩子.
"啊,你不能這樣做."
注意到雷爾在掙脫繩子,卡爾慌忙跑到他身邊,一下子松開了雷爾身上的繩子.
"哎……?"
因為對方突然替自己揭開繩子,所以雷爾吃驚地停住了動作,連放在自己前面幾米處的裝了炸彈的袋子都忘記了拿.
卡爾在驚呆了的雷爾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嘻嘻地低聲說道:
"……首先,你要說聲對不起."
"?"
雷爾大腦更加混亂了.卡爾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被叫做巴特的老人靜靜地眺望著窗外的景色,他的保鏢們也暫時收起了盛氣凌人的氣勢.
"因為你給我的部下添了許多麻煩."
"???"
"你過後再向他們道歉好了……怎麼樣?你要不要離開修伊,來我的公司做事?"
"……!?"
——他在說什麼?
因為無法理解對方說的話,雷爾那布滿了縫合痕跡的臉完全呆住了.
嘴巴像缺少氧氣的金魚一樣一張一合著.與此同時,雷爾在思考對方的身份.
——這個爺爺的部下……是誰?
如果說最近自己給什麼人添了麻煩——但自己做的事情已經不是給人添麻煩的程度——在雷爾想起之前,那個成為答案的人已經走進了這個房間.
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的人是——"社長,你有什麼急事?我可是很忙的哦?還有很多事情必須要做……"
一個穿著白衣服,身材很好,帶著眼鏡的美女.
"……"
她的身後跟著五六名研究員——是自己多心嘛,那些研究員中有一個人比其它人先看到雷爾後,好像"啊"的叫了一聲.
"哎?"
戴眼鏡的女人——露妮和她視線前方的雷爾看到了彼此一一然後非常突然的——一場騷動開始了.
芝加哥某個地方"找到了……"
"嗯?怎麼了,里卡爾德."
克利斯托弗正在吃著稍遲了一些的早飯,突然聽到里卡爾德的聲音就朝他望了過去.
"雷爾果然……是在內布拉的總部……!"
"……"
"現在和那群白衣人見面了,雙方是一觸即發的狀態."
雖然里卡爾德好像突然接收到了某種電波似的突然說說了這些話,但是克利斯托弗一點也不懷疑.
"克利斯.怎麼辦?還是像上次一樣見死不救嗎?"
"哪有."
克利斯回答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悠閑.他把手制的瑪德琳蛋糕一口氣塞進自己的嘴里,把牛奶喝掉的同時站起身來.
"上次我是讓他自己選擇而已,不是見死不救."
離和西可爾碰頭還有一些時間.
"而且.我之前不是為了幫西可爾他們報仇而和格拉罕打架了,不是嗎?"
"雖然聽上去像在辯解……不過你確實有幫他們."
里卡爾德一邊多嘴似的吐槽一邊點頭,克利斯托弗用和往常一樣的語調說道:
"這樣的話……我也必須為雷爾和弗蘭克找白衣人報仇."
克利斯托弗毫不猶豫地說完這些話後,拿起汽車的鑰匙就向外面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里卡爾德靜靜地低聲說道:
"克利斯……這一年來,性格稍稍有些變了."
聽到背後的低語聲,克利斯托弗想了一下一年前的自己——好像確認似的點了點頭,高聲的笑著對身後的人說:
"可能是你改變了我."
芝加哥某個地方離約好的碰面還有一些時間,西可爾和"詩人"決定先到處走走收集情報.
因為內布拉的相關設施發生了爆炸,所以雷爾應該和內布拉有某種關聯.
雖然他們明白這一點,但是僅僅憑"詩人"會催眠的眼睛和西可爾腳的力量,他們是不可能闖進內布拉總部的.
而和他們要碰面的兩個人應該也不會和內布拉有什麼關系,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法子可想,他們一邊想著一邊在擁擠的人群中走著——突然西可爾感覺有誰拍了一下她的肩.
"嗯……?"
雖然感覺不到對方有殺氣,但是她還是暗自警戒地回頭一看——然後身體僵硬住了.
"唔?"
突然感到西可爾的動作變僵硬了,"詩人"也驚慌失措地朝她看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芝加哥某處的廢棄工廠好像妮斯他們在內布拉的總部.
他們也是突然得到這個消息的.
好像是格拉罕的老弟夏夫特在城里遇到了盧梭家族遺留下來的人,從他們那里打聽到了這個消息.
"嗯……拿通緝書來的人好像就是那群白衣人.他們好像是在內布拉總部的地下的制藥髑開發部的入……所以你們去內布拉總部的話,應該能打聽到雷爾那個小孩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加古吉他們緊張起來了,決定立刻去內布拉總部看一看——但是只有格拉罕看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但是,在加古吉他們奔向內布拉總部後,格拉罕他們也離開了廢棄工廠追他們去了.
"……"
"格拉罕,你怎麼了?很難得看到你情緒這麼低落.太少見了,讓人看得很不爽."
聽到夏夫特的胡言亂語,格拉罕瞟了他一眼——'有一件事……為了你好,我要和你一個人說一下."
他一邊擺弄手中的扳手,一邊用只有旁邊的夏夫特能夠聽見的低聲說道:
"我想這個話只是為了夏夫特好,沒必要跟其他的人說,對他們而言也沒有什麼意義,只是自家人之間的對話."
"格拉罕,這種時候,你到底想說什麼?"
"夏夫特……你呀……"
格拉罕目光銳利得瞪著夏夫特,嘩的一下轉了一圈手中的扳手——用好像詛咒似的聲音說"你認為……我是睜眼瞎嗎?"
"……什麼意思?"
"我是說昨天你把我帶去那家店的事情……你覺得我會認為這只是一個偶然嗎?"
"……"
夏夫特沉默了一下子.
就在他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格拉罕好像不讓他說出來似的,自己開口說道:
"你不用說什麼.先救出妮斯他們再說.他們恐怕……在那里吧?內布拉的總部."
"格拉罕……"
"我不是說過我不是睜眼瞎嘛."
格拉罕很開心似的笑了笑——把巨大的扳手往夏夫特的背上一拍.
"我並不是沒有眼力,只是相信你.太好了."
惡魔島操場尖銳的痛楚過後,臉上感覺到了一股令人生厭的溫暖.
無需確認.那是自己的血的溫度.
當痛楚變為熱度的同時,菲洛感覺到了從臉上低落的血在蠢動.
滴在手上的血正以流暢的動作迅速地流回到傷口.
菲洛暫時用手按著傷口,直到血停止蠢動為止,他警戒地望著空中飛舞的鳥群.
——怎麼可能——難道是和夏姆同類型的人……——競能控制鳥的意識,塞拉德也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菲洛確認血已經停止流動後松開了手——為什麼還是覺得痛——左眼看不見了.
"……?"
——這個家伙……!竟然把我的左眼……!
菲洛知道自己的左眼沒有了,他抬起剩下的右眼盯著天空.
"首先……把眼珠還給我……"
不知道從哪兒傳過來的女孩子的聲音回蕩在空中.菲洛發現在自己頭頂上空飛翔的的鳥群中,有一只迅速地離開飛走了.他朝那只鳥飛走的方向望過去——好像那只游隼的腳上抓著一個又紅又白的什麼東西.因為一只眼睛對不准焦距.所以菲洛無法看清那個不明物體.
不過正因為自己現在無法看清了,他才確信那個東西就是自己的左眼珠.
菲洛咬緊了牙齒,在右眼限角的視線里發現了一個身影在動.
他慌忙往後退——離他不到50厘米處的身影猛地從他的腦袋所在的位置沖了過去.
就在即將碰到地面的時候,它突然改變軌道,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飛向天空.
——太快了……!
據說游隼狙擊獵物時的飛行速度高達200公里.
為了避免撞到地面,游隼在用爪子抓向菲洛時應該減少了一點速度——即使如此,帶著殺意襲擊菲洛的游隼的速度也非常之快了.
因為有不好的預感,所以菲洛沒有停住身影,而是繼續向旁邊跳去.
果然跳開的瞬間——有幾只游隼像飛箭一樣連續攻擊了過來.
菲洛聽見了風被切開的聲音.
雖然菲洛開始慌張地跑了起來,但是游隼好像知道他的行動似的,其它的鳥急速的飛了下來,用爪子抓住了他的肩——然後猛地飛轉身,扯下了他肩上的肉.
"……痛!"
菲洛忍著痛沒有喊出聲,順勢滾到旁邊,背靠著操場的牆壁站了起來.
即使是不死者,如果肉被挖去了也無計可施.自己肩上被扯去的肉在那只游隼的爪間晃蕩.如果游隼一直像這樣扯掉自己身上的肉的話,自己很可能會變成一具沒有意識的骷髏人.
——糟糕……失去一只眼睛的影響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僅僅是沒有了距離感.
在視線范圍減少了一半的狀態下,自己還能對付那些充滿殺意的,從全方位抓過來或是劈過來攻擊自己的鳥群嗎?
雖然內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但是斷斷續續的痛楚讓自己的大腦無法冷靜地思考.
——他媽的,被軍用機關槍包圍都比被這群臭鳥包圍好.
菲洛即使內心充滿了不安,也沒有發出悲鳴聲.
——恐怕……我是在……——承認吧!
——我現在在害怕.
——但是……如果忍受住的話……就能克服.
我想大喊出來.我想逃出去.
雖然內心湧起了這股沖動,但是菲洛的理性並沒有因它而瓦解——他冷靜地說道:
'啊,現在這樣就是平手了……你還要打下去?"
聽到菲洛對著天空的喃喃自語,鳥群好像巨大的揚聲器一樣,讓他沐浴在一個少女的聲音中.
"……平手?"
嬌媚的少聲頓時變成了怒火澎湃的聲音.
"別說蠢話了!"
"……"
"平手?你竟然說是平手!?卑鄙的家伙!你和父親怎麼可能是平手!即使挖掉你的雙眼和心髒,剝掉你全身的皮,不要說抵不上父親的眼珠,連父親的一根頭發都不如!你這種入不僅不應該存在這世上,即使你不存在了我也不會原諒你!即使到了黃泉的彼岸,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說的話比那些混蛋白人至上主義者毆打黑人時說的混賬話還要過分吧?"
菲洛一邊還嘴,一邊打量周圍的情況.
好像其他的犯人也注意到了鳥群的異常.而且,一部分游隼還攻擊了其他的犯人,好像要把他們趕進監獄里似的不斷追趕著.
犯人們慌慌張張得放棄了外面的自由,爭先恐後地躲進了監獄里.
有一部分犯人雖然在回擊游隼,但是在監獄入口附近的看守催他們趕快躲進去,所以他們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入口處的門後.
但是——操場上的看守們好像就是在無視菲洛.寥寥可數的幾個看守恐怕都是夏姆.
雖然不知道說話的少女——她恐怕就是幾天前拉德拖著的那個少女——是不是和夏姆商量過什麼,總之夏姆是不會幫助自己的.
菲洛原本就一點也沒指望過他們會幫忙.
"嗚啊啊啊啊!這些鳥是怎麼了!"
這時菲洛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發出的悲鳴,同時有個人影滾到了他旁邊.
是龍.
"有龍的刺青的兩手腕上沾滿了血,龍裝作呻吟的樣子,對菲洛悄聲說道:
"……麗莎不知道我也是夏姆."
"……"
"拜托你保密,我只是一個殺手的事."
——說什麼玩笑話!
菲洛呆住了,不過他明白龍的意思.
菲洛看到遠處的黑人大個子和小個子的白人正受到鳥群的集中攻擊.和其他的犯人不同,鳥群不是要趕他們進監獄,而是不讓他們躲進監獄里.
看來那個少女打算把曾經在他父親屋子里的人全部收拾掉.
——拉德怎麼樣了?
一邊戒備著上空的鳥群,菲洛環視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那位暴力魔神的身影.因為之前就沒看到他的身影,看來他一開始就沒有到外面來.
——我該怎麼辦?……首先,那些鳥應該不會朝牆壁撞過來.牆壁的上面布滿了防止越獄的有刺鐵絲,鐵絲的最上面呈向操場的內側突出的形狀.因此,可以防止游隼群從上方和側方向急速落下攻擊,而且如果游隼朝牆壁沖過來.為了避開有刺的鐵絲,它們也會撞到牆壁.
首先要爭取多一些時間,菲洛剛剛有點安心——
"……太天真了."
一只游隼好像要折磨獵物似的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怎麼回事!?女人的叫聲!?"
龍驚慌失措地環視著四周,在知道內情的菲洛看來,龍的演技也太不自然了.
但是,他不會去跟龍說這個——何況,他也沒有多余時間說給龍聽.
麗莎的話里所指的意思——菲洛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天真.
——艱喂.還有這種事?
菲洛看到幾只游隼好像爪子里抓著什麼東西氣勢洶洶地在上空盤旋.
等到菲洛發現它們爪子里的東西是閃著銳利之光的圓環狀刀時,已經遲了——菲洛慌忙把兩手交叉放在眼前,銀色的刀狠狠的刺進了他的手腕.
內部拉總公司會議室前面的走廊"……那個.副社長.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用含糊的措辭問問題,這樣會讓對方注意到你的焦躁."
"我是在著急啊!因為太莫名其妙了!"
躲在柱子的陰影里的凱蘿爾好像要哭起來似的,口中發出了小小的悲鳴聲.
而古斯塔夫則威風凜凜地站在走廊上眺望裝飾畫.
"唔,這個也是Calnald的作品.正門前的雕刻也是,看來這兒的主人很執著于這位畫家的作品."
"請不要岔開話題!總之,為什麼會長會進那些看上去很不一般的黑手黨在的會議室里,為什麼後來連露妮小姐也進去了!?"
從一開始只是嘴一張一合吃驚地看著走廊上的動靜的凱蘿爾因為壓迫感和不明就里.內心充滿了不安.
但是和她看到同樣情景的副社長非常冷靜地答道:
"根據我的猜想,露妮和魯諾拉塔家族應該沒什麼關系.不過,說不定以後就有關系了.或者是因為發生了什麼麻煩事,他們一起善後……"
"……和露妮小姐有關系嗎?"
凱蘿爾無法想象前幾天在走廊和自己聊天的那位安閑的女性和魯諾拉塔家族會有什麼關系.她想了想,然後推測說——"難道她在制造毒品?"
"這個推測不錯,給你加1297分,不過魯諾拉塔家族自己有制造毒品的高手."
"那麼.為什麼……"
"唔……這個說來話長了,因為要說很久,還是在和巴特羅先生一起吃午餐前和你說比較好."
凱蘿爾聽到古斯塔夫脫口而出的話,臉色越來越來蒼白了.
"那個……和他吃午餐……我也要一起……嗎?"
"我拜托一下他看看吧."
"為什麼?你根本不需要拜托他!我今天不吃午餐了."
"?我應該說過這次旅行的目的也包括把你介紹給客戶."
聽到副社長嘴里吐出的平淡的話,凱蘿爾握著照相機的手開始哆嗦起來.
好像要幫她掩飾哆嗦似的,寬敞的樓層里響起來槍聲.
好像和槍聲合奏似的,激烈的爆炸聲隨即響起.
幾分鍾前會議室因為這次碰面完全出乎雙方的意料之外,所以雷爾和自衣集團的研究員們都呆住了.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身為白衣集團的首腦的某個女人用和現在的氣氛完全不搭架的悠閑的語調說"呀呀呀?那個……雷爾為什麼會在這里?"
看著茫然自失地問者話的女性,妮斯好像在問"她是誰?"似的皺起了眉頭.卡爾會長還是一臉笑嘻嘻的表情,而黑手黨們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還是沉默不語.
雷爾好像反應了過來似的——反射性開始動作起來.
——把她炸飛!
看到了比自己更應該被炸飛的人,雷爾決定先解決掉她,他從椅子上跳起來,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袋子.
——只有這個女人,只有這個女人……!
原本在雷爾的手伸到桌子前,黑手黨們就會押住他,不讓他得逞.
但是自衣集團里突然有個人從懷里掏出了槍想阻止雷爾.情況因此完全變了.
"不要動!"
白衣集團的男人掏出槍的瞬間,有人用槍頂住了他的太陽穴.
用槍頂住他的是黑手黨老大的保鏢.那個保鏢看到有人突然掏槍,反射性的迅速制止住了掏槍的人.
其他的護衛也在白衣集團的男人掏槍的瞬間一起望向了他.
因此——雷爾的手夠著了袋子.
已經夠著了.
雷爾的右手伸進了袋子里——黑手黨的護衛之一想阻止住他的手的動作……但是白衣集團的男人妨礙了他.
雖然命令那個男人不要動,他還是扳動了扳機.
他扳動扳機的瞬間,用搶抵住他太陽穴的黑手黨也扳動了扳機,一但是他還是沒有停下動作,就那樣開槍了.
子彈沒有打中雷爾的頭部,而是從他的鼻子前飛了過去,擦到了想要按住袋子里的護衛的手.
"……"
子彈擦破了手上的皮肉,互為不由得身體稍稍往後退了.
趁著這個空隙,雷爾已經拿到了炸彈——取下了炸彈的頂針,猛地朝自衣集團扔過去.
但是,可能用力過猛,炸彈穿過了白衣集團.滾到了走廊那里,轟隆隆的爆炸聲響徹了內布拉的總部大樓.
走廊"啊?"
走廊突然發生了爆炸,凱蘿爾用手保護著照相機,倒在地上滾了起來.
熱風望這邊吹過來的時候,古斯塔夫抓住凱蘿爾的衣領,把她拖到柱子後面.
幾秒鍾後熱浪從他們身邊經過——少女含著淚,慢慢地從柱子後面露出臉張望,想確認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出悲鳴的凱蘿爾在煙霧籠罩的深處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影在跑動.
凱蘿爾一眼就明白了那是誰.
"………雷爾!?"
某間客房"發生什麼了……?"
聽到在大樓里回蕩的槍聲和爆炸聲,穿著西服的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伸手伸向懷里,匆忙向門外跑去,邊跑邊朝房間里面喊了一聲.
"不好意思,先離開一下.你不要想逃跑……這樣子應該逃不了的."
"嗚——!嗚——!"
那個男人朝屋子里望的是被綁住了手腳,嘴里被東西堵住了的米莉婭.
"一般人被槍威脅的時候都會感到害怕……"
因為即使用槍威脅她,她也還是安靜不下來,所以她現在的樣子才會像古典喜劇里出現的人物一樣被五花大綁,嘴里被塞上了東西.內布拉方的人沒有意思要殺死她——但是也沒想到她會這麼難馴服,負賁看守她的男人嘟嘟囔囔抱怨著——聽到幾聲槍聲和爆炸聲後,男人慌慌張張地跑向了門外.
打開門的瞬間他又聽到了槍響,他趕緊跑到走廊上.
從房間的里面看不到門口.米莉婭從聲音確認看守她的那個男人沒有鎖上門就跑了出去,她開始一邊"啊啊"呻吟,一邊為了掙開身上的繩子而扭動身體使命地掙紮.
房間里的椅子和架子什麼啪嗒啪嗒得到下了,但是它們倒下時發出的聲音完全被連續不斷的槍聲淹沒了,所以跑到門外的男人並沒有聽到房間里面的動靜.
相反的,隔壁房間里的騷動聲更加響了.
某會客室
聽到遠處傳來的爆炸聲和槍聲,一個人留在房里的茹婭不可思議地冷靜.
可能是因為曾經很多次都在死亡邊上徘徊,所以她不覺得有什麼可害怕的事情——在大樓里回蕩著的槍聲讓她想起了"飛翔的普西伏特"號上發生的事情.
就在自己快被紅色怪物殺死的瞬間,拉德·盧梭為了救自己從列車上飛奔過來.
想起了和自己約定殺死自己的可愛男子,茹婭氣色不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溫柔的笑容.
不過,聽到槍聲卻露出笑顏的她隨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從別的房間里傳來了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
透過牆壁傳來的那個聲音明顯和爆炸聲還有槍聲不是同一個地方傳來的——茹婭覺得這個聲音是從附近的房間里發出來的.
"……?"
茹婭把耳朵貼在牆壁t,聽到了啪嗒啪嗒的響聲和好像是"嗚——嗚——"的呻吟聲.
——難道是有病人在那個房間里?
茹婭覺得事情很不尋常,就亳不畏懼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隔壁房間的門前敲了敲門.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茹婭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門上的球形鎖.
門上好像沒有上鎖.只聽啪的一聲響,茹婭很輕易就打開了門,然後她聽到了好像有誰在掙紮的聲音,還有呻吟聲.
她輕輕地走進房間里,窺視了一下里面.
看到里面有一個穿著紅裙子的,被綁住了手腳的女子.
那名女子為了掙開身上的繩子在拼命的掙紮中.
十分鍾後內布拉總部大樓前"……雖然大家聚集在一起了,但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可以用絢爛一詞來形容的巨大建築物前,站著一群和建築物的氛圍格格不入的不良少年.
他們看上去怎麼也不像上班族,也不像是因為被解雇來大樓前示威的人,因為看上去太年輕了.
不良少年集團的中心人物.也就是臉上有刺青的青年——加古吉問身邊威風凜凜轉著扳手的格拉罕.
"喂,格拉罕,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探探里面情況?,,剛剛聚集到大樓前的他們還不知道大樓里面發生的騷動,正煩惱該如何進入這棟大樓.艾薩克也快到火車站了,所以讓尼克和杰克去火車站接他了.在和他碰面之前,必須想辦法救出米莉婭,妮斯和那個全身是傷痕的少年.
加古吉一邊在心里發誓要救出他們,一邊窺視著格拉罕的反應——"……我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只是個提示.我們來說說這個提示吧."
身後跟著夏夫特等幾個伙伴的格拉罕望著白色的摩天大樓.露除了恍惚的神情.
"聽說我無比崇敬的拉德大哥曾經單身闖入了這棟大樓,打倒了所有的警衛,闖入了會長的辦公室……好像會長很中意他,所以也沒有責怪他擅自闖入的事情……拉德大哥的行動力和會長的器量是多麼贊歎啊……我還聽說會長的器量還是和以前一樣大……"
"雖然我很想把你說的所有事情都相通,但是究竟怎麼一回事?"
"我是說少數幾個作戰力強的人闖進會長的辦公室,然後取得會長的青睞."
"啊啊啊啊啊,這個方法絕對行不通的!"
加古吉一邊流著淚一邊抓住格拉罕的衣領搖來搖去.
他們兩人之間平常都是這個樣子——突然他們的周圍不知道為何奇怪地騷動起來.
"……?"
大樓里的人們開始鬧哄哄地往外跑.
看到這個景象,他們來這兒的途中就好像聽到了槍聲和爆炸聲——加古吉急著趕到內布拉的總部大樓,也就是他們現在所站的大樓,所以沒有在意那些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加古吉感到空氣里好像有什麼不安定的因子——這是從身後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一輛白色的高級車停在了大樓旁邊的路上.
從車里出現的是——"……紅眼睛的家伙."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克利斯托弗和里卡爾德,格拉罕劉海下的眼睛眯了起來.
里卡爾德很難得地快步跑到加古吉他們的面前.
"妮斯她們在這棟樓里!"
"哎……?"
聽到里卡爾德突然說出的話,加古吉吃驚地翻起了白眼.
"你?為什麼能看到大樓里面……"
"他們正從30樓的會議室向樓頂跑去!我們要趕快!"
里卡爾德好像看到當場的景象一樣,一臉急切的樣子喊出了妮斯他們所在的位置.
感受到里卡爾德急切的心情,不良少年們抬頭望向內布拉總部大樓的瞬間——前幾分鍾響起過的槍聲再次回蕩在芝加哥的天空.
假設這個槍聲是從大樓頂部傳過來的話加古吉他們終于明白了騷動發生的場所的同時,越來越多的人從大樓里跑了出來,他們聽到了那些人嘴里漏出來的爆炸等字眼.
"喂,加古吉!怎麼回事……"
不良少年中的一人慌張地向自己的老大望去,但是加古吉已經不見蹤影了.
"啊啊!?"
只有克利斯托弗認為加古吉是因為槍聲逃跑了.
但是稍稍對加古吉有一點了解的人都把目光望向了某個方向,看見了加古吉的身影.
"妮斯……!"
加古吉露出一臉悲傷的表情,一邊哭泣——一邊朝大樓的ZI'-]直沖了過去.
拼命往大樓里跑的加古吉在紛紛從大樓里往外跑的人群中看上去就像被大樓吸進去了似的,失去了身影.
看到此情此景的不良少年們立刻停止了喧鬧,互相對望了一下後就笑了起來,不知道是誰說了聲"再見",然後一個個消失在大樓的旋轉門里.
因為出去的人和進來的人差不多一樣,所以旋轉門一直在轉個不停.
留在原地的格拉罕和夏夫特,還有克利斯托弗和里卡爾德互望著對方.
克利斯托弗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把手砰的一下放在里卡爾德的頭上,對格拉罕笑了笑:
"今天我們就不要……打架了,好嗎?"
"只限今天嗎?"
"有槍聲就說明現在大樓里面情況危急,不是嗎?"
里卡爾德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克利斯托弗.
"昨天的那群白衣人和看上去像黑手黨的人起了糾紛.不過白衣人手上只有手槍."
"這樣啊.……那我就去幫雷爾和弗蘭克報點小仇吧."
克利斯托弗伸了伸腰,用好像是要去散一下步似的語調說道.
站在他旁邊的格拉罕微笑著轉了轉手中巨大的扳手.
"那麼……繼續說開心的話題,我也去幫加古吉他們."
他對著身後的夏夫特他們.像往常一樣說道:.聯手戰斗……迄今為止曾是敵人的雙方現在聯起手來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雖然這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但是那麼簡單就化敵為友好嗎?說真話,我非常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和這個紅眼睛的家伙做個了解!那個紅頭發的家伙我已經讓給拉德大哥了.這個紅眼睛的家伙至少應該由我解決……但是,比起個人感情來,幫助加古吉他們不正是命運給我的安排嗎?我現在說的話正確嗎?你們覺得如何?"
"我們趕快去幫忙吧."
聽到夏夫特自然而然的吐槽,克利斯托弗只是歪了歪頭問道:
"昨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了."
"……什麼事?要走了噢."
克利斯托弗跟上已經開始走了的格拉罕的步子,他們沒有看對方,徑直朝大樓走去.
"你所說的那個紅頭發的家伙,是不是很任性……嗯,該怎麼說好,有沒有覺得他任意妄為?"
"……你認識他?"
"不……那種家伙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太多."
克利斯托弗苦笑著搖了搖頭.好像要擺脫什麼似的,打開雙手高聲說道:
"我們來唱歌吧!歌唱這種棒得不得了的混亂!混亂正是人類有意識的行為而造成的非常自然的結果!前進吧——我們——跨越混亂的山頭,嚕啦啦啦啦啦——"
看著開心地唱著歌的紅眼睛怪人,格拉罕難得地興致缺缺的低聲說"……你一點樂感都沒有."
"啊啊.謝謝.現在和你打架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克利托托弗邊笑邊走進了大樓里.跟在他背後的里卡爾德也走進了危險的大樓里.
但是有一件事,就是當時有點不對勁.
走向大樓前.里卡爾德露出複雜的表情往夏夫特那邊看了看.
應該能感覺到這點不對勁的人們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這件事——他們都走進了大樓里.
惡魔島操場"……糟糕."
"要投降了?想求我饒命?我倒想聽聽不死者是怎麼求饒的."
看到滿臉急汗的菲洛,嬌媚的女聲在天空響起.
"不湊巧.我剛剛決定了,決不會向鳥求饒的."
菲洛一邊拔掉刺進自己右腕的銀刀,一邊露出了逞強後的苦笑.
自己的兩腿上也中了不少銀刀,從正面看上去好像在遭受磔刑一樣.
雖然銀刀沒有刺穿自己的腳,但是紮入小腿的一把銀刀確實紮中了腿骨.
"……"
為了自己不會痛得喊出聲來,菲洛把身體向前彎曲,同時拔出了紮在兩腿上的銀刀.
"……嘶!"
一陣巨大的痛楚席卷了全身,連和傷口無關的脊梁骨和側腹那里都感覺到了痛楚,還有痛楚已經平息了的眼睛也像針紮似的痛.
這時候又有銀刀飛過來,紮中了菲洛的肩膀.
她是如何用鳥的腳來使銀刀旋轉的?囚服一點都沒有起到盔甲的作用.當然囚服原本就沒有這種作用.菲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披,I-件外套.
雖然傷口會自然愈合,但是銀刀連接不斷地飛過來.
菲洛好像報複似的.把銀刀朝空中扔了回去,但是因為從沒有扔過,所以扔得亂七八糟.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
"啊啊.對了……我有件事要問際們……"
"歎!?"
龍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鳥的聲音的主人沒有任何懷疑,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的樣子.
"命令你們拿走我父親眼睛的人是誰?那個看守已經回到美國去了,而且下落不明……所以我只能問你們四個人了,對吧?"
"不知道!我們只是遵照看守大哥的指示做的……"
——真是個蹩腳的演員.
在知道夏姆底細的菲洛看來,這些話完全是胡扯.
不過,如果這些胡扯的話能讓麗莎繼續拷問下去,倒是可以幫自己爭取一些時間.說不定能從這里逃出去.
恐怕跑進了牢房里面的人正在騷動不已,這樣不是夏姆的看守說不定會未向上級報告.
如果這樣的話,不是夏姆的監獄官就會聚集到操場上,而現在在旁觀的身為看守的夏姆們就不得不動手幫自己,操縱鳥的那個女人也不得不罷手了.
菲洛一邊思考著一邊觀望事態的發展——"那麼,你們就趕快去死吧!"
說這個話的聲音聽起來很天真.
迄今為止聽到的聲音都帶著嬌媚的語調,但是話語中的孩子氣漸漸多了起來.當聲音變成極為天真的孩子的聲音時——操場的對面響起了男人低沉的悲鳴聲.
菲洛朝那邊望了望,看到小個子的白人男人和自己一樣,手腳都中了銀刀.接著大個子的黑人也中了幾把銀刀,還有幾把銀刀同時朝龍飛了過去.
"嗚……!?"
朝旁邊跑去閃避銀刀的龍看來體力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不過,精神上倒是沒有什麼痛苦.
——盡管如此……也無法伺機進退了.
菲洛睜開了眼睛望著游隼群,看到菲洛的表情的麗莎立刻用嬌媚的聲音在他頭頂上說"哎?你覺得意外嗎?我竟然這麼干脆就停止了談話."
"……你竟然這麼急性子,不會被你的父親罵嗎?"
"沒關系.只要對父親保密.不讓他知道就好了."
"……"
用嬌媚的語氣說著孩子氣的話的鳥群.
看著這種可怕的景象,菲洛從心底感到了寒意,不過他還是挖苦對方.
"你這麼針對我們,看來你非常喜歡你的父親."
"嗯.不過,我也有點遺憾.那個打過我的,名叫拉德的男人,我也想好好的整整他,然後殺死他……不過,姐姐和'葡萄酒’會幫我收拾他,所以我就忍了."
——等等等等.稍微等一下.
來這個島後,熟人的名字竟然從她的嘴里吐了出來,聽到這個名字的菲洛不由得混亂起來.雖然拉德也曾透露過克雷爾,但是為什麼麗莎會知道他的名字,而且還說他會殺掉拉德?
——姐姐……看來就是那個名叫夏妮的女人.
——克雷爾那個笨蛋不會被女人利用了吧?
對于夏妮的事情一無所知的菲洛一霎那很擔心自己童年時代的朋友被修伊的女兒利用了.
——算了,那家伙的話,總會有辦法的.
——……倒是我自己,現在的處境相當糟糕.
"我沒有什麼時間了."
"?沒有時間?"
接著的一瞬間——鳥兒們開始大幅度地動作起來.
鳥兒們分成了兩列,從左右圍成一圈,在監獄的屋頂來回的盤旋.
菲洛看到沉悶的直線型的屋頂上有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那里.
菲洛覺得自己好像見過那位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女.
"以這個樣子出現在你面前……是因為我睡著了."
——她是從……睡夢中出來的?
屋頂上的少女好像無敵似的笑了笑,不過聲音還是從游隼群的某一地方傳來的.
菲洛瞪著少女的同時,少女好像很遺憾似的搖搖頭.
"雖然才剛見面,遺憾的是……我……必須要離開這座島了."
"什麼?"
"我要離開這座島了."
菲洛暗自在心中推測少女用平淡的語調說出的話.
她要離開這座島——就意味著修伊有可能和她一起越獄.
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逃出去,但是看守里有不少人都是他們的同伙.夏姆只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幫一下忙,他們輕易就能從這里逃出去.
……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我的任務失敗了?
"所以,如果還要繼續玩的話,就要等大哥哥從這里出去之後再慢慢陪你玩了……現在就讓我把你身上的肉都撕下來吧,雖然變成那個樣子活著很不方便……不過你活該!"
一開始用天真的語調說話的麗莎慢慢地加重了語氣,吐出了威脅的話語.
少女只是說了這話.至少存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還是處于非常有利的位置.菲洛也明白自己正處于非常不利的困境中.麗莎接下說的話,夏姆曾經也對菲洛說過,但是這次麗莎卻是帶著真正的殺意,低聲說出了這句絕對不能對菲洛說的話.
"你抵抗也無所謂……到那時……我會對那些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做同樣的事情!"
"……"
霎那間——菲羅感到自己內心不可思議地冷靜下來了.宛如一陣風吹過自己的大腦,吹走了一切不必要的煩悶.
"喂……小鬼."
令人驚訝得冷靜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麗莎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氣.
"什……麼……?"
自己眼底下的那個男子給人的感覺完全變了.
他沒有用剩下的一只眼瞪著自己,也不是想求饒,只是用冷冷的眼神望著自己,仿佛要把人凍僵一樣冷冷得眼瞳里閃耀著黑暗的光彩.
"我……認為因為自己和別人的糾紛就抓對方的人作為人質要挾,是一種非常卑鄙的行為.如果是上頭的命令,自己可能會這樣做.或者說如果是組織之間的斗爭,為了減少流血,自己也可能這樣做.或者是為了自身利益,自己也有所覺悟去弄髒自己的手.但是.只是和別人打架就用人質作要挾的話,我認為這種行為太低極了."
"什麼嘛……我可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但是,但是啊."
無視麗莎的回嘴,菲洛繼續淡淡地說了下去.菲洛的聲音沒有一絲猶豫,讓麗莎不得不聽進去.現在菲洛說出來的話恐怕是無比的真心話.
"如果你對我的家人出手的話,即使是自認為卑鄙低級的事,我也會那樣做."
"……"
麗莎這時才注意自己已經完全被菲洛的氣勢壓倒了.
而且自己感到了恐懼.
"你出手的瞬間——讓我下定決心了."
看著好像被操縱的人偶一樣表情的菲洛,麗莎懷疑自己是否是在和能明白他人心思的人類說話.菲洛的臉上沒有一絲像人類的表情.
但是除了他臉上露出的某種沖動.
"我……決定了要讓修伊·拉弗雷特痛苦萬分."
"……!我不會讓你……"
"即使你把他藏在抽水馬桶的底下,無論使用什麼手段我都會把他找出來……無論是花一百年還是一千年,我都會逼得他走投無路,讓他痛苦不堪."
接著菲洛用剩下的右眼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右手——用好像要消失的聲音斷然地說.
一然後把他吞食."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好像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但是,這句話里含有千真萬確,毫不含糊的殺意.
"……不要……不行……那種事……我不會允許的……"
"根本不需要你的允許.如果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就會照那樣去做."
他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麗莎完全被菲洛釋放出來的恐怖壓倒了.
必須要解決掉這個男人.
但是……但是自己能解決掉他嗎?
如果自己失敗了,如果沒有收拾掉他.
如果在這里不能干掉他,恐怕以後永遠都不可能干掉他.
麗莎非常明白這一點——現在她一動也不動了.
麗莎臉上的自信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好像什麼也做不了似的沉默了一會兒.
菲洛旁邊的龍,犯人們還有被夏姆附身的看守們的身體都變得僵硬了.
沉默了十幾秒感覺就像沉默了幾小時一樣.
麗莎好像忍不住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操場上出現了一個變化.
被關閉的門慢慢地被打開了,出現了一個人影.
"……現在是自由時間吧?"
那個男人問了一句動作僵硬的看守,然後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把門打開了.
"……邪我出去了."
那個男人的臉完全從門里露出的瞬間,在上空飛翔的游隼群喧鬧了起來.
男人大聲笑著.提起自己的假肢走到了門外.
然後——看了一下正在呻吟的黑人男人和白人男人,飛舞的鳥群,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菲洛還有他旁邊露出怯意的龍,以及屋頂上站著的少女.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那個男人——拉德.盧梭一邊享受著好似凍結了的空氣,好像很喜歡這種冷冷的氣氛似的,臉上露出了凶惡的笑容.
把目標對准鳥群和少女的拉德,和現在的菲洛完全不同,全身都散發著冷冷的,沸騰的殺意.他低聲說了一句話.
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笑著——"這個家伙……好像很值得一殺."
內部拉總部會議窒雖然不是很明顯,房間里確實留下了發生了爆炸的痕跡.
在剛才的爆炸中,白衣集團的人有的趴下了,有的被炸飛了,妮斯在爆炸過後立刻站起身來拉著雷爾的手跑出了房間.
白衣集團的人拿著槍紛紛跑出去追他們.驚慌失措的露妮過了一會兒也跟著出去了.
留在房間里的只有兩位老人和看起來不尋常的一群手下,以及太陽穴被射中的白衣男人的尸體.
"你想干什麼?"
名叫巴特羅-魯諾拉塔的老人背靠著震得喀噠喀噠響的窗戶玻璃,用一點也沒有抑揚頓挫的聲調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為了換氣打開了一部分窗戶,窗玻璃在爆炸過後竟然完好無損.只是喀噠喀噠作響,而且也沒有人因為缺氧暈倒.
就在雷爾扔出炸彈的瞬間,巴特羅的保鏢們就把桌子踢了起來,正好幫巴特羅他們擋住了爆炸的熱風,所以他們沒有受任何傷.
盡管有殺傷力的炸彈在身邊爆炸,巴特羅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他的手下們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而同樣因為桌子的庇護毫發無損的卡爾會長則笑嘻嘻地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會被炸死呢."
面對一臉笑容的卡爾會長,巴特羅好像抗議似的問他.
"對不起了,都是因為我們的職員擅自拿出槍才會導致事情出錯了.對于那位傷到手腕的兄弟,無論多少慰問金我都會出的.還有傷口化膿就不好了,趕快去醫務室比較好.我們公司的醫務室在一樓,要不要我先跟他們說一下?"
"別打馬虎眼,一步走錯的話,不說我,我這些重要的部下就沒命了."
"……把部下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嗎?".
"雖然我不想死,但是即使死了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我有繼承人了.但是他們還沒有後代."
看著用平淡的語調說著自暴自棄的話的巴特羅,卡爾笑著說.
"哈哈!你是說自己不怕死嗎?"
"我和你都這個年齡了,已經沒有必要在乎生死,不是嗎?"
"原來如此.算了,真得不好意思.我真得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我會補償的.當然讓你這樣的人遇到危險什麼的,我是不會補償啦.如果我的命能補償的話,你們現在開槍射我也沒關系的."
雖然卡爾笑著說的話聽上去像開玩笑,但是最後的一句卻是認真的話.巴特羅很明白卡爾是不會說謊話的.
羅巴特很早以前就知道卡爾是個享樂主義者,這個男人把自己的人生當作賭博的籌碼一直賭到現在,他已經把本錢賭光了.所以對他而言,這之後的人生不過是白得的贈品而已.所以即使用掉了這個贈品.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難過.
但是,卡爾只要卸任,就會讓他的股價下跌.
所以自己不得不放過他.對于黑手黨而言,寬宏大量決不是一件好事.即使剛才的騷動並沒有危及到任何人的生命的情況也是一樣……"……拿走你那條不值錢的命也沒什麼用,而且如果殺了你,處理後面的事情更麻煩.
你如果有誠意補償的話——就在今後的交易中拿出來給我看吧."
巴特羅整了整衣領,朝門外走去.
他走到房門口附近的時候,一個男人正在爬起來.
那個男人就是被巴特羅的保鏢擊中太陽穴的白衣集團的人.
有一個長滿絡腮胡的男人走到自衣男人的身旁觀察他的狀況——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巴特羅看到這個情景,也是臉色絲毫沒變,他叫了一聲絡腮胡的男人.
"貝格."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斷斷續續地低聲說.
"……沒有,錯.這個人是,不死,者.但是,恐怕,是,不完全的,不死者,吧."
"這樣啊."
巴特羅只答了這一句.
白衣男人看了看周圍的狀況.立刻奪身逃出了房間,誰也沒有去追他.
巴特羅看上去好像對那個白衣男人沒什麼興趣似的,靜靜地邁開了步子.
他身邊的保鏢們也跟了上去,把他圍在了中間,看上去像組成了一座堡壘.
"今天好像無法再談下去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怎麼就要回去了?你只是為了剛才那個小鬼的事情才來的?"
"我只是想在警察來之前先離開.再說……"
站在堅固的人壁中間的宛如國王一樣的巴特羅,始終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混亂的現場,他最後留下的一句話似乎帶著苦笑的意味.
"我和別人約好了一起吃午飯."
"放開我……!放開我……!"
被妮斯拖著在大樓里跑的雷爾,大概眼里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我不放!……樓下有人嗎?……,,後面有白衣集團的人在緊緊地追著他們,妮斯注意到有入從樓下朝他們跑了過來.
自己身上的炸彈都被繳走了,妮斯只好把藏在腳後跟的發煙筒扔了出去,然後趁機躲起來了.
說實話,那群白衣人是干什麼的,讓雷爾產生強烈反應的戴眼鏡的女人又是誰,妮斯完全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也沒打算去猜測一番.
但是看到白衣人毫不猶豫地朝雷爾開槍,妮斯意識到這群人很危險.雖然和屋子里那群黑手黨性質不一樣,但是她確實感覺到了白衣人們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他們的目標恐怕只是雷爾一個人.
扔下雷爾逃跑的話,可能還能活著見到加古吉他們.
但是妮斯只是想了一下就放棄了,因為那樣做的話,她就沒有臉去見加古吉了.哪怕是想象一下那種場景,自己都會覺得很羞愧.
邊想邊逃的妮斯身後的雷爾雖然在喊:"我……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心中卻響起了一個極其冷靜的聲音.
——必須要做的事情?……哪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是救弗蘭克?還是炸飛那個戴眼鏡的女人?還是看不起人類?
——都是謊話!這些事情對現在的我而言都無所謂了.……應該無所謂了.
——……怎麼樣都無所謂了……現在的我連弗蘭克的事情都覺得無所謂了……多麼奇怪……奇怪啊……——討厭.討厭.我討厭這樣的自己……自己的意識在慢慢地變得瘋狂.
雖然雷爾確信自己正在一點點地變瘋,但是同時又在拼命地否認這一點.
這不是真的.自己不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也不是真的.
炸飛一切的沖動再次湧上他的心頭.
連自己的意識都無法辨明的雷爾想起了克利斯托弗所愛的"自然".
——我們是被制造出來的存在.不自然的存在.不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存在.
一陣強烈的風吹過沉浸在負面意識里的雷爾,他感受到了從天空灑下的強烈陽光.
雷爾霎那間恢複了自我,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大自然的綠色.
妮斯和雷爾只顧拼命逃竄——最後跑到了大樓的最頂上.
那里是空中庭院.
惡魔島令人可怕的景象.
站在屋頂上的少女和似乎要遮住天空似的散開的游隼群,她和它們都在注視著一個男人.
鳥群邊飛邊盯著一個點的情景已經夠可怕了,但是更可怕的是—一身為目標物的男人——居然在笑.
他好像很開心,非常開心地望著鳥群,就好像在看美昧的佳肴.
"……拉德·盧梭……"
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在少女的腦海里浮現了出來.
這個殺人狂毫不留情地,毫不猶豫地用鐵鏈打自己.
雖然腦中儲存了很多女性的經曆,但是麗莎搜遍了所有的經曆都沒有找到——這種經曆是第一次.
完全沒有"死’’這個概念的自己竟然那麼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怖的滋味.
讓自己產生恐怖感覺的男人——在已經成為麗莎掌控的世界的操場上,好像自己是國王似的走著.
——……竟敢耍我!
剛才也好,現在也好,為什麼自己在這種狀況下還要畏懼?
無法原諒自己的麗莎像先前對付菲洛他們一樣,利用游隼的身體對拉德發動了攻擊.
拉德不是不死者.只要挖掉他的一只眼珠,他就會變老實了.
——然後就讓他那樣死去.
受麗莎冷酷的意識的指使,一只游隼猛地盤旋起來.
時速超過50公里的游隼化作一顆炮彈,氣勢洶洶地朝拉德的臉上攻擊過去.
伴隨著肉碎掉的聲音,血的飛沫在拉德的周圍飛散.
但是——這不是拉德的血,原本應該優雅地飛回到空中的游隼猛地跌落在操場的地上.
菲洛和龍望向地面上的游隼——它的頭已經沒有了.
"喂喂……那個可是我專賣的."
龍露出挖苦似的笑容,感到臉上布滿了冷汗.
菲洛好像被凍住了似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他再次確認了拉德很不正常.
拉德沒有退開去閃避襲擊自己的臉的游隼——而是猛地把身體往前一伸.咬住了游隼的頭.
如果能咬住它的頭,應該能輕松地避開它的攻擊——但是拉德並沒有為了安全閃避——而是選擇了殺死它.
"這只鳥……和普通的鳥不一樣吧?只想著對方去死吧……想得太天真了."
"咦……"
和自己共有一個意識的那只游隼在一瞬間就被殺死了.
它不僅僅在自己操縱的工具,它還是自己的一部分.
那只鳥失去意識之後,麗莎親身體驗了自己的一部分的死亡,發現了自己在畏懼.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了擦去內心的恐懼,麗莎把很多把銀刀同時朝拉德扔了過去.
麗莎心想如果發動全方位的攻擊的話說不定能把拉德干掉,所以心急之下把所有的銀刀都仍向了拉德.
"……"
拉德一言不發地抬高了腿,把最先飛過來的一把銀刀硬是用腳踩落了.然後踏出一步晃動自己的鐵制的左手,把剩下的飛刀全部彈開了.
彈開的飛刀中有一把直接飛向一只游隼,那只游隼隨即墜落在操場上.
展示了非人類技能的拉德轉了一下腦袋,自言自語道:
"這個銀刀的速度比夏妮扔的小刀的速度慢多了."
"討厭……討厭啊啊啊!"
麗莎抱著頭在往下看——聽到麗莎的悲鳴,拉德仰起頭來看著她,笑了笑——低聲說道"雖然發出了悲鳴……但是你認為自己站在高的地方會很安全,對不對?"
"……哎?"
因為不明白拉德的話,麗莎不由得發出了疑問的聲音——"你應該說是的."
拉德一邊低聲說著不講理的話,一邊猛地轉過身體,好像巨大的機器一樣回轉,用鐵嘲的左腕狠狠地砸進了監獄的牆壁里.
牆壁的一部分碎了,因為沖擊很大,監獄里面的犯人還以為發生地震了.
"哎……"
麗莎不知道拉德作了什麼,所以從牆壁的邊緣朝下窺視——一開始,她誤以為自己有點眩暈.
當她明白是從下面傳上來的振動時,她已經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
"咦……啊……啊……不要啊!"
就在一霎那,她的身體朝操場倒栽了下來.
雖然覺得時間很慢,但是已經明白了拉德的意圖的少女看到了——拉德正打算再度出拳而在轉動身體.
為了讓落下去的自己血染牆壁.
內布拉總部空中庭園就當時的高層建築物而言,內布拉的的屋頂非常希奇,它是一個種滿了草地和樹的空中庭園.雖然不是那麼寬敞,但是竟然連水池和散布的小路都有,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公園.
被樓頂的風和陽光包圍的庭園的溫和的氣氛一有一件事發生了.
在騷動中狂奔的加古吉一口氣地跑到了建築物頂上的花園,他看到——雙方正處于奇妙的膠著狀態.
格拉罕和不良少年們還沒有追過來.自己一個人鑽進了直達30層的電梯然後這麼快到了這里,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
妮斯和雷爾在屋頂被追到了,他們靠在不是很高的柵欄邊——單手拿著手槍追他們的是看上去不知道是醫生還是研究員的一群白衣人.
站在那群入前面的是——一位和當時的氣氛不相稱的,帶著眼睛的年輕女性.
"我希望你把雷爾交給我們."
四個部下拿著槍對准著妮斯他們,露妮用非常休閑的語調對戴著遮眼罩的少女說.
"……我不會把他交給像你們這樣會突然開槍的人."
聽到妮斯的回答,露妮好像很為難似的.她一邊抑制恨自己的神情,一邊問旁邊的部下.
"該怎麼辦?我不知道這個女的是什麼人,看上去好像是會長的客人……如果擅自抓住開槍殺死她的話,後面會很難辦吧?"
"估計會很難辦."
"該怎麼說呢,剛才發生爆炸的時候,事情已經變得很難辦了."
"真為難啊.如果因此被炒魷魚就不好了……"
面對一點都沒有緊張感,在困惑中的露妮,旁邊的部下一個接一個地說者不好的消息.
"部長,剛才在屋子里的人,怎麼看都像黑手黨."
"而且,看上去不像是盧梭家族的人."
"事情不妙了,部長."
聽到這麼多令人不安的消息,露妮只是搖著頭在想"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真是為難呢……那麼……先抓住雷爾,在考慮其他的事吧."
"你真是想得好,部長!",露妮幾乎同時聽到了部下的叫聲和從身後傳來的兩個聲音.
"妮——斯!"
"妮——斯!"
白衣人一邊小心翼翼的戒備妮斯他們,一邊回頭望了一下,有幾個人從屋頂的入口處爬上來了.一個是臉上有刺青的青年.另外兩個是年輕的女性,一個穿著紅色的裙子,一個臉色看上去不好的女子.
根據妮斯或者雷爾的炸彈的爆炸聲追過來的米莉婭,還有和她一起過來的茹婭,總算在屋頂見到了他們兩個.
——哎?那個孩子……在那輛列車上……?
看到戴著遮眼罩的少女,茹婭想起了三年前發生的事件——不過現在的狀況不容許自己去懷念過去.
看到白衣人拿槍對著兩個人,米莉婭不由得喊出了妮斯的名字——並且注意到了從另一側樓梯上來喊著妮斯名字的加古吉.
"啊啊?客人又增加了幾位."
看到接二連三出現的新闖入者,白衣人們更加困惑了.
"怎麼辦,部長?"
露妮迅速環視了一下屋頂上的情況,考慮了一會兒後——突然砰的一下合上雙手,露出純真的微笑突出了令人厭惡的話語.
"嗯——這樣的話……我們試一下把那個臉上有刺青的青年當作人質吧."
她的話傳到了正在慢慢靠近他們的加古吉的耳中——
"哎……?"
加古吉露出不安的神的瞬間,有一個槍口已經對准了他.
"……?"
——至少也把所有的槍口朝向自己的話……妮斯和雷爾就能逃走了,可是!
加古吉只想了一下,就不得不面對他和妮斯毫不留情的現實了——但是白衣人立刻就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原本以為是小的銀色圓盤飛了過來.拿槍指著加古吉的男人的手腕被它擊中後,發出短短的慘叫聲的同時.手槍也掉下來了.
接著.加古吉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拿著巨大扳手的男人——然後站在加古吉德前面,宛如堅固的牆壁一樣.
"悲傷啊……我們來說悲傷的故事吧……"
"格拉罕!"
"不過……這是對自衣人而言的悲慘故事……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過節.如果談一談就能解決事情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在開始醒悟到人類之間的愛的我面前……你們竟然會著奪人命的凶器對著我的重要的弟弟妹妹們!還有,作為對一口氣從一樓跑至Ⅱ這里的自己的獎勵,我決定把這份疲勞變成痛苦讓你們分享一下,oK嗎?好了,就當oK了."
伴隨著輕快的扳手旋轉的聲音.格拉罕獨有的喃喃自語——此刻是多麼值得信賴的話語.妮斯和加古吉安下心來了.
但是,格拉罕的話——對妮斯身後的少年卻起了相反的效果.
啊啊,這個家伙,是怪物.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這麼說?難道他不是白衣集團的同伙?
他們鬧矛盾了?還是……他是幫我的?怎麼可能.那他為什麼這樣說?
炸彈狂的姐姐還有臉上有刺青的人都是那個穿藍色工作服的怪物的同伴?
他們果然是為了抓我才對我親切的嗎?
到底怎麼回事?也許他們真的是那樣的,但是有感覺不像.
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明白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湧上了雷爾心頭的不僅有內心一直蠢動的"讓一切都炸飛吧"的沖動,還有對否定自己的世界以及這個世界上作為自然存在的人類的厭惡.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對現在的自己而言,白衣集團的對話也好,格拉罕的喃喃自語也好,加古吉的哭泣聲也好.全部都不過是噪音而已.只不過是自己憎恨的不死者和自己瞧不起的人類的聲音罷了.
闖到屋頂的格拉罕和他的兄弟們朝拿著槍的白衣集團沖了過去.加古吉趁機跑過去救妮斯他們.但是對雷爾而言,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已經夠了.我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少年的手不由得伸進了妮斯拿著的袋子里.
只要拔掉了其中一個炸彈的塞子,袋子里所有的炸彈就會爆炸,屋頂上的所有的人類和不死者都會被炸飛.當然自己也是一樣.
雖然很明白這一點,雷爾好像恰到時候似的正想要拔掉炸彈的塞子,但是——
"雷爾!"
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正想炸飛自己世界的一切時,他聽到了幾天前給他留下對這個世界的回憶的少女能聲音.
在一片噪音的世界里,他好像清楚地聽到了那個聲音.
雷爾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里站著一個少女,她的胸前抱著相機.
"凱蘿爾……"
雷爾茫然地低聲吐出了這個名字,回想起了前幾天的事情.
就在自己的世界崩潰,所有一切變得瘋狂前——好像是自己最後一次開心地笑的那一瞬間,自己第一次和人類開心地談話.
和弗蘭克一起吃熱狗的時候.就是那個少女曾經笑著跟他們說話,一點也不介意他們的怪異——雷爾確認了少女的身影後,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他從袋子里抓了一個炸彈出來——對著可能是自己的幻覺的少女,說了兩個字.
"謝謝."
"哎……?"
一直在找雷爾的凱蘿爾和副社長也來到了屋頂上.但是——她喊出少年名字的瞬間,少年淡淡地笑著,莫名其妙地跟她道謝.
"因為凱蘿爾——.…我可能有一點兒喜歡上人類了."
"雷爾……?"
"所以——只要我一個人消失好了."
和凱蘿爾擁有的一段短短的回憶是他對人類抱有的唯一回憶,而這段回憶也促使他下定決心去死.
死亡並不可怕.從這個世界消失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只有痛是可怕的.
但是修伊他們讓這份痛也消失了.
啊啊,這樣想的話,痛覺消失未必不是件好事.
一邊這樣想著的雷爾毫不猶豫地把內心的沖動化作了行動.
少年任性的想著.克利斯托弗應該會幫自己救弗蘭克吧——屋頂上一片嘈雜,雷爾緊握著炸彈,越過了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柵欄——雷爾淡淡地笑著,靜靜地拔出了炸彈的塞子.
雷爾臉上露出的笑容是因為縫合痕跡讓他看起來像在笑?還是因為對死亡抱著幾許期待?……這個答案只有他自己明白.
惡魔島操場認識到自己在往下掉那一刻起,麗莎感覺時間好像停住了.不過那只是自己的錯覺,地面確實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可是自己恐怕不會落到地面上吧.自己在半空中就會被拉德的拳頭擊中,自己將血濺牆壁.
死了也沒關系.即使這個肉體死亡了,自己的意識還殘留在其他希爾頓的體內.但是,失去這個身體——令她恐懼.她害怕失去這個完全繼承了父親的血肉,瞳孔的顏色,膚色,發色,長相,聲音,骨骼的身體.而且最讓她害怕不已的是,哪怕離開父親的身邊一下.
發現了自己內心的恐懼,麗莎哭了.
但是,她的眼淚還沒落到地面上——拉德的拳頭已經毫不留情的揮向了她.
雷爾慢慢把身體的重心往後傾斜——接著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在往下落.
炸彈從雷爾失去力氣的手上滑落,比他的身體更快一些往地面沖去.
但是現在掉下去的話——恐怕自己和炸彈在空中就一起炸飛了.
從樓頂上落下的雷爾一邊在心中感受著死亡的氣息——一邊在變得平靜的內心世界中靜靜地望著天空.
天空一片蔚藍,蔚藍的——他完全被天空的高度鎮住了.
雷爾心里想著,看著這樣的天空,也許自己會喜歡上這個世界.
——但是已經太遲了.
接著雷爾——幾天後——撒樂坶}卡潘特痛感……這真是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雷爾干了一件蠢事.
放棄自己的性命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是他還是隨著爆炸氣浪去了.自己明明知道爆炸的威力.即使身體不會被炸碎,也會被猛地膨脹起來的空氣推開身體,從樓頂上掉下去.
如果我當時在場,我會救他.不,至少我會記錄下他的人生的成果,讓他死得有意義.
但是,倒黴的是——當時在場的是那群腦袋不想事的不良少年集團.
他們真的是一群沒大腦的,沒用的家伙.
所以,我才會失去雷爾!
時間回到爆炸發生的瞬間他們——至少加吉吉·司普羅特並非什麼都沒有想.
他只是不顧一切而已,當時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危險".
他所想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因此.他的身體自然地動了起來.正因為他不顧一切,所以才能立刻飛身跑過去.
雷爾開始越過柵欄時,他看到後就立刻撲到了柵欄那里.也就是說,他朝往下墜的雷爾撲了過去,不顧一切的結果就是——他和雷爾一起被爆炸氣浪沖下了樓頂.
落到柵欄的外側後,加古吉抓住了身體傾斜的雷爾的手腕.
"哎……?"
發出聲音的是雷爾.
原來自己並不是慢慢在往下墜,而是有人拉住了自己.
雷爾一瞬間幻想拉住自己的手的人會不會是克利斯托弗,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和克利斯托弗一點也不像,臉上有刺青,好像要哭似的面孔扭曲的青年.
"為什麼……?"
雷爾心中浮起疑問的霎那間——先掉在地面上的炸彈砰的一下爆炸了.
爆炸氣浪甚至沖到了樓頂,帶有壓力的熱風襲向雷爾和加古吉——因為壓力過大,身體好像要浮起來似的加古吉的左手一點一點地從欄杆上滑落了.
——要掉下去了!
加古吉和雷爾同時這樣認為——
妮斯從柵欄外伸出半個身子使勁地抓住了加吉吉的手腕.
"妮斯!"
"嗚……"
戴著遮眼罩的少女拼命地想把加古吉的手往自己這里拉,但是反而被兩個人的體重拉了過去,變成了可能三個人一起掉下去的狀態.
好像要讓他們安心似的——有一個身影越過了柵欄.
"雷爾!抓住我!"
"米莉婭!"
毫不猶豫地越過了柵欄的米莉婭,把手伸到了不能再伸的程度,想要抓住雷爾的身體.
雷爾只猶豫了一下.
自己有權利抓住她的手嗎?
不過—一當他反映過的時候,他不由得伸出了手.
連痛覺都失去了的雷爾——在意識和身體完全分離的狀態下,出于生物的本能,自然而然地選擇了繼續活下去.
由于被加古吉和米莉婭兩人拉著,所以雷爾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往上走.
但是——爆炸引起的亂氣流再次卷起了建築物間的強風.
超過預想的強風拍打著米莉婭的身體,掌心冒汗的她感覺自己和剛才的加古吉一樣.手指開始一點一點地從柵欄上滑落.
"嗚……!"
如果米莉婭也掉下去的話,妮斯根本不可能拉得住三個人的身體.而且也不知道雷爾單手能不能拉得住米莉婭.看到這種狀況,凱蘿爾和副社長,還有茹婭都跑了過去想要拉住米莉婭的手——好像要趕趟似的——一個身影以超快的速度跑到米莉婭身邊.
就在米莉婭的手快要抓不住欄杆的時候——米莉婭低聲說出了自己想念的人的名字.
自己相信奇跡會發生.
"艾薩克……!"
【我的人類之子們,這次就實現你的願望吧.】
芝加哥的藍天好像在喃喃自語一樣——米莉婭的眼前,響起來了一個聲音——"噢!"
米莉婭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男人的臉.
那個男人不顧自己的帽子掉了下去,擺出和妮斯一樣的姿勢,抓住了從欄杆向外滑的米莉婭的手腕.
"!?"
加古吉和妮斯看到那個男人的臉的同時都睜大了眼睛——說不定是錯覺,但是兩個人都覺得好像看到了希望之光.
還有米莉婭——看清楚那個男人後,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
既不是幻覺也不是妄想,從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感受到了自己所愛的人的體溫——"艾薩克……艾薩克!"
米莉婭像孩子一樣一邊哭泣,一邊在芝加哥的空中嘟囔著這個名字.
惡魔島操場
麗莎因為恐懼而全身僵硬了——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因為沖擊力在搖晃.
但是,比起想象中的攻擊似乎少了很多力道——不要說讓自己血染牆壁,這種沖擊力就算是讓自己摔在地面上也不可能.
"……?"
麗莎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在自己眼前的是傷害了父親,令人憎恨的仇敵.
"咦,菲洛!"
想起之前的殺意,麗莎慌忙想離開他身邊,但是身體卻動不了.這是她才注意到自己被菲洛抱著.
"放,放開……"
打算叫菲洛放開自己的麗莎,突然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她朝菲洛身上望過去,身體再次變得僵硬了.
"菲洛.你想干什麼?"
讓麗莎感到不對勁的男人拉德,一臉不滿地低聲說.
"你雖然是不老不死什麼的……"
他的鐵制的假手被血染紅了.看到假手前端的血從滴落的地方向菲洛挪動.拉德驚呆了似的歎了口氣.
"被打到的話還是會很痛,對吧?,"
拉德和麗莎的視線的前方是菲洛的側腹——抱住落下的少女的同時.菲洛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拉德的一拳.
骨頭和肉根本沒區別,拉德的拳頭穿過了菲洛的側腹,掏出了里面的肉——好像要修複身體的空洞似的,血集中在肉的斷面上蠢動著.
如果不是不死者,受到這樣的致命傷肯定會死,所以菲洛才抱住了麗莎.
之前眼神像結了冰似的冷冷的克莫利斯特,現在露出了拼命逞強的樣子,臉上滿是虛汗,還有笑顏.
"……沒什麼大不了的……"
芝加哥內布拉總部空中庭園"艾薩克……艾薩克?"
"噢噢,米莉婭!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被拉回到柵欄內側的米莉婭,流下大顆的淚珠,撲進了艾薩克的懷里.
站在那里的無疑是艾薩克本人'雖然他應該完全不明白狀況,但卻一臉成就感得站在哪里.
露妮看到這種情景,雖然是微小著望著突然出現抱在一起的男女,但是口中卻對穿著白衣的部下吐出了冷酷的話語.
"那個……雖然不好意思要打斷兩位令人感動的重逢……總之,除了雷爾以外,我們可以當作正當防衛,射擊其他所有的人的腳什麼的,可以嗎?"
"部長……那個拿著扳手發狂的家伙怎麼辦?"
看著正在和三個人交手的扳手男,露妮想了一下,好像終于想起了什麼似的"哎?……啊啊,是好像在盧梭的宅第見過他."
聽了不下的話,露妮乓的一下合上雙手——吐出了冷酷的話語.
"那個扳手男好像是很顧朋友的那種人……你們開槍打他的朋友,他應該就會變得聽話,然後你就殺了他,好吧?"
"……我就照您說的做."
嘴里嘟嚷著哎呀哎呀的白衣男人拿起槍向格拉罕走去,不過他的槍口對准的是夏夫特的腳——自衣男人感到自己的手被什麼抓住了,接著他的手就被猛地往上一擰.
"啊!?"
手的關節被擰轉了,槍口朝向了拿槍的主人的臉——槍彈射中了男人的後腦勺.血噴了出來.
"!?"
混雜著男人悲鳴聲的槍聲響起後,白衣集團的人還有屋頂上所有的人都望了過去——"大家好."
站在那兒的是紅眼的吸血鬼,全身沐浴在陽光里.
"克利斯!"
克利斯托弗朝雷爾擺了擺手,好像散步似的朝白衣集團走去.
"哎哎!那麼,現在也是魔術表演!?"
和往常一樣的艾薩克和帶著一點哭音的米莉婭歡快的叫了起來——妮絲和加古吉的表情稍稍有點緊張.
"太遲了,紅眼睛的混蛋!"
格拉罕笑著向克利斯托夫抗議.克利斯托弗聳聳肩解釋說"電梯太多人了."
克利斯托弗笑著開了個無聊的玩笑,他走過去看那個後腦被擊中的白衣男人,看到噴出來的血在蠕動著,轉眼之間好像被吸進去似的回到了男人的腦袋里.
"米莉婭,你看!果然是魔術!"
"是表演時間逆轉吧."
聽到這對夫婦的聲音,克利斯托弗苦笑了一下,張開雙手"啊啊.太好了……你們是不死者,太好了."
克利斯托弗擺著手向正在面面相覷的自衣男人們走過去.
雖然對他有所戒備,但是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所以露妮一時之間猶豫了,不知道該下什麼指示.
但是.無論她有沒有猶豫,對克利斯托弗來說,都毫無意義.
"好了.大家請看克利斯托弗·夏德雷特的魔術表演!今天要給大家表演一下華麗的人體再生術."
克利斯托弗砰砰地拍打著手突然叫喊了起來——接著他就像跳舞似的飛到自衣人身邊.奪下了手中的槍.然後又像跳舞似的把手中的槍瞄准了其他的白衣入.
好像是放煙花一樣的聲音響起,硝煙味和血的飛沫揭開了克里斯托弗的表演的序幕——.格拉罕也加入了他的表演,自衣集團根本毫無招架之力,被蹂躪得一塌糊塗.
艾薩克和米莉婭邊發出贊歎之聲邊拍手,加古吉和妮斯看得目瞪口呆,呆立不動——雷爾兩眼發光地望著克里斯托弗和穿工作服的怪物共同的表演.
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沒有了讓一切炸飛的念頭——這個名叫雷爾的赫蒙克魯斯,內心感到了不可思議的安詳.
好像在搖籃里一樣,輕輕的搖晃著搖晃著……惡魔島"喂喂喂,菲洛.你干嘛幫要殺死你的人?難道你是受虐狂?"
身體上巨大的空洞在慢慢地被填滿,菲洛忍受著讓人昏厥的痛楚開口說道.
"我……不主張殺小孩和女人."
"原來如此.你之前也這樣說過呢."
拉德吃吃地笑了笑,高高地舉起右手伸開,洪亮的聲音在操場上響起.
"但是……如果放過那個想要我命的女孩子……我有什麼好處?因為菲洛的信念,我要放棄比吃飯還喜歡的殺人.你究竟會給我什麼好處?"
聽到拉德的胡言亂語,菲洛好像在猶豫什麼似的,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放棄似的點點頭——為了不讓麗莎聽到,他在拉德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等一下……我告訴你殺死不死者的方法."
"成交!"
拉德不到半秒鍾就答應了.他一邊收起自己的殺氣,一邊拍著菲洛的肩說出了挖苦的話.
"要保護小孩的彼得潘真是夠嗆啊?對吧?"
對于拉德的挖苦——菲洛自嘲似的笑了笑,用盡力氣回嘴道.
"是啊,還要想如何讓小孩把吞進去的時鍾吐出來.不知好歹的混蛋家伙."
拉德好像心情很好似的把龍踢倒在地——此時麗莎已經停止了操縱鳥群.問了一個簡單而又重要的問題.
"為什麼……救……我?"
"他剛剛不是說了不打小孩和女人的嗎?"
停住了手沒有殺麗莎的拉德低聲說了這句話,最後得救的麗莎在菲洛的手中顫抖著身體喃喃自語.
她想起了先前菲洛一霎那間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殺氣——但是現在的菲洛已經沒有一點殺氣了.
她怎麼也不明白菲洛的話.
"我……說了要殺你……還說要殺……你的朋友……但是,但是你為什麼還要救我呢?"
內布拉總部樓頂"為什麼……?"
在正分享著重逢的喜悅的艾薩克和米莉婭的旁邊站著的雷爾看了一會兒克里斯托弗的戰斗表演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向旁邊的加吉吉問道.
"哎?"
"為什麼為了剛遇見的我……為了什麼也不明白的我……冒那麼……大的危險……?"
在最西邊的監獄,一個克莫里斯特回答說.
"須要理由嗎?如果看到小孩從屋頂上掉落了,一般是想都不想先跑去救人,不是嗎?"
大約同一時刻——在湖邊的城市里,一個愛哭鬼回答說.
"沒什麼理由.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跑過去救你了,啊啊啊啊啊啊,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可怕."
內布拉總部地下"呼—一竟然能制造出那麼強的怪物,不愧是修伊啊."
露妮悠閑地吐著膽怯的話,在內布拉總部大樓的地下層啪嗒啪嗒地走著.
看到向克利斯托弗一邊倒的戰斗,她立刻決定不出手一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給部下,自己迅速從樓頂上逃下來了.
地下三層幾乎都是制藥部門第六開發室的地盤,可以說是露妮的城堡.通向地面的避難路也近,她有多條路可以走.
"如果不想點辦法的話……我應該去向留在研究室的同事們求援.還是自己逃走比較好··…·啊,對了.我可以把弗蘭克當作人質對付他們!"
用無精打采的聲音說著冷酷的話,露妮推開了實驗室的門——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哎……?"
歪著頭的她的眼前看到的是——室內一片狼藉.研究員們都躺在地上.
一個穿著綠裙子的女人站在明顯是昏過去了的研究員旁邊.
還有一個帽子低到遮住眼睛的男人站在看上去好像有意識但眼神一片迷茫,不動彈的幾個研究員面前.
無需確認,她知道他們就是西可爾和.詩人".
但是,比起這兩個人.讓露妮心驚肉跳的是——此時芝加哥內布拉總部樓頂"但是,艾薩克……你怎麼來這里了?"
"難道是尼克和杰克帶你來這兒的?"
雖然知道此刻打擾艾薩克他們是不明智的事.但是加古吉和妮斯不由得問出了口.艾薩克仍然緊緊地抱著米莉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歪了歪頭.
"哎?我沒有遇到尼克他們呀."
"哎哎!?那麼,你怎麼來這里的?"
——難道是愛的奇跡!?
加古吉一簍那想到了這個愚蠢的答案——艾薩克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容,極其簡單地答道.
"是和在列車上遇到的一個親切的人……’’
"還有和在監獄里成為好友的人偶遇了,他們帶我來這里的!·,此時芝加哥內布拉總部地下"那個……?哎,啊呀?哎,哎哎——?"
露妮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
在她的眼前,站在西可爾和"詩人"之間的那個男人笑嘻嘻地向她敬了一下禮.
"好久不見……巴爾美狄斯老師."
就她所知,這樣稱呼自己的人只有幾個.
那個男人——毫無疑問,他知道自己的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修伊你在這里?"
修伊·拉弗雷特.
露妮的老朋友,現在應該是被關在惡魔島監獄的地下特別牢房的煉金術師兼恐怖分子.
但是,他現在並沒有穿著囚服.而是一身政治家一樣的裝束.
只是像繃帶一樣的東西卷在他的臉上蓋佳了左眼處.身為不死者的他竟然這副樣子.露妮由此明白了"原菲利克斯·沃肯"完成了自己的托付.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比菲利克斯·沃肯先到這里?
昨天的深夜時分,自己還接到聯絡說修伊·拉弗雷特還在監獄里.即使越獄後立刻坐火車來,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到達這里.
那他怎麼就到這里了呢?如果坐飛機的話還有可能,但是他是如何逃到機場的呢?
看到嚇得直眨眼的露妮——修伊不禁笑了笑,開口說道.
"好久沒看到巴爾美狄斯老師吃驚的表情了.不過還是你的學生的時候,因為艾爾馬的惡作劇,每天都能看到老師這樣的表情."
"……那個……你來這里干什麼?"
"你覺得呢?"
"那……是來敘舊的?"
"老生一點都沒變呢.如果不是我而是艾爾馬,老師的答案估計是對的."
看到露妮好像為難似的笑了笑歪著頭,修伊苦笑著答道.
"嗯……如果是艾爾馬,即使自己的眼睛被挖了……還是會先敘舊的."
"因為艾爾馬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
看到露出一臉愚蠢笑容回想起艾爾馬的露妮,修伊靜靜地笑了.
帶著爽朗的笑顏,修伊慢慢把右手伸到了眼前.
一霎那,從那只手的手指前端,好像噴出了熊熊的火焰……露妮發現那是從修伊的袖口伸出來的小型火焰放射器的管子狀的東西後,害怕自己的臉會被燒焦.立刻用雙腕護住了臉.往後退去.
"不要……啊……哇啊!"
接著一瞬間修伊就逼近到了她的跟前,押住她的身體,讓她靠在牆壁上.
"我很期待老師會用我的左眼做什麼."
他們的姿勢看上去有點暖昧——修伊用右手輕輕的移動了一下露妮的眼鏡——"只是相應的——我也想要研究材料了……"
修伊的食指輕輕地放在了露妮的失去了鏡片保護的右眼的眼瞼上.
"這樣我們就各不相欠了."
"……只要一只眼?"
她明白了修伊想對她做什麼.
露妮好像放棄了似的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嘴邊露出了一絲微笑,低聲說道.
"……請不要弄痛我哦."
不知道露妮的話是天性使然還是故意說的,修伊的回答聽上去既有玩笑的意味又有不願意的意味.
"那太遺憾了,我沒有麻醉藥."
"咦!?那個,麻藥的話,那邊的研究室有啊啊啊不不不要哇呀呀呀修伊,你冷靜一點,動作輕柔一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嘶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啊啊啊啊——!"
"那麼……請把弗蘭克也還給我們."
修伊把痛得昏過去的露妮放在地上.從研究室里面拿了一個小瓶子——把剛剛挖出來的露妮的右眼放進了瓶子里.
在眼球回到露妮身體之前,迅速地蓋上了瓶蓋.
修伊瞥了一眼昏過去的露妮,露出淺淺的笑顏淡然地跟她告別.
"再見了,老師.只有一只眼睛,可就比以前更容易撞到人或者物體哦——"
"請保重吧."
此刻惡魔島小個子的白人和大個子的黑人被帶去了醫務室,同時菲洛,拉德和龍也分別被監獄官帶走了.無論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處分,或是會不會再次出現在操場上.麗莎都沒有心思對他們做些什麼了.
心情極度抑郁的她恐怕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了.
謊話.謊話謊話謊話.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對不對.
現在這樣一定是搞錯了.
那個家伙是傷害父親的人,是我的敵人,敵人.
剛才還說要殺掉父親.還說要把他給吞食的.
但是,但是……不行.這樣是錯誤的.
我快要被他殺掉的時候,為什麼他要救我?
說什麼就我不需要理由,根本就不可能有理由救我.他怎麼會有理由救我.
就因為那個家伙那樣做,那樣做……!!
麗莎不明白自己內心為什麼會產生某種沖動,只是呆然地站在那里.
監獄官過來了,里面有些人是夏姆,大家紛紛叫道"為什麼這里有女孩子?…'你從哪里來的?~這鳥的尸體是……?"'沒事吧!"
現在的情況如同計劃的一樣.只要堅持說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里,這樣就能受到美國的保護,然後使用其他的個體回到修伊的身邊.
但是,現在的麗莎的心中,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計劃——她的心中只抱著一個疑問和一種複雜的心情.
——那個家伙並不是我的父親.
——為什麼我……覺得他……——為什麼我會認為那個家伙"太帥了"……十分鍾後芝加哥內布拉總部樓頂騷動過後的樓頂上,卡爾·麥布里奇非常愉快地笑著.
"呀啊,哎哎哎,真沒想到到了這個年紀.還能這麼興奮."
"就是給公司的員工們添了很大麻煩."
盧畢古嚼著角砂糖.懶洋洋的低聲說道.
克利斯托弗和格拉罕把白衣集團的所有人打暈後,不良少年們才一窩蜂地抵達了樓頂.他們好像是追著格拉罕跑樓梯上來的.但是到中途的時候,他們就好像沒力氣了.
更不巧的是,這時許多警車到了內布拉總部的大樓前——不良少年們又四散逃開了.
但是——最後到達樓頂的里卡爾德帶著加古吉他們從內布拉員工也不知道的後門逃了出去,所以他們總算是平安無事地走出了內布拉總部大樓.
沉浸在騷亂之後的黃昏的余暉里,遭受了重大損失的內布拉的會長一邊高聲大笑著.一邊想想著這次的事件.
"那麼,這之後,事情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呢?"
"無論怎樣.這次的事……都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你說的對啊.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就知道修伊和他身邊的人的情況了.就這一點而言,我們還是賺到了……或者應該說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吧?"
"無聊.雖然我不知道不死者什麼的,被一個人耍得團團轉,有什麼好開心的?"
聽到盧畢古完全正確的話,卡爾大大地伸開了雙手——"人生就是充滿了無聊的騷動.無論是和平還是戰爭,只有有人類在,這兩者就會在命運的支配下交相存在.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哪怕是一個人一旦牽扯上了……如果認真接受了對方的挑釁,那麼花上一生也要全力對付對方,這是一種禮儀.而且那樣做才會開心,不是嗎?"
"賭博的話,你拿自己的人生做賭就夠了"
"可惜啊……貝里安那小鬼和巴特早就牽扯進來了……我創立了這個公司,為了大家的幸福才拼命發展公司的."
——……這個墮落的享樂主義者……為什麼沒有被逼下位?
盧畢古露出了好像不能怎麼干的神情搖了搖頭,從瓶子里拿出了一些角砂糖放到嘴里,迫不及待地嚼了起來.
卡爾瞟了一眼盧畢古,一副眼饞的樣子望著瓶子里的東西,吐出了不像大企業家該說的話.
"……你的角砂糖看來很好吃?給我一個."
"不給."
芝加哥某處為了逃開警察一直向火車站方向跑的不良少年集團.
其中一人背著全身滿是傷痕的雷爾在跑.
——真是沒出息……我自己沒有時間在這里松一口氣.
內心的沖動消失後恢複平靜的自己只有一件要做的事情.
即使利用這些不良少年們,如果不能馬上去救弗蘭克的話……正在想事情的雷爾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很小的聲音.
"放心吧.修伊先生他們已經順利地把弗蘭克救出去了."
"……!"
聽到背著自己的男人的話,雷爾立刻明白了他是夏姆.
"……你們真的是無處不在呢."
雖然口里吐出了挖苦的話,但是聽到弗蘭克平安無事,雷爾立馬恢複了活力.
不良少年也就是夏姆聽到了雷爾有力的聲音——反過來挖苦他似的低聲說.
"怎麼辦?要回修伊先生那里嗎?"
"……"
對于這個自然而然的問題,雷爾思考了一會兒——雖然很想見弗蘭克,但是只要以後遠遠地能看到他好不好就夠了.
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向修伊發表一個宣言.
"你幫我傳一句話給修伊那家伙,就說'我自由了.臭家伙’……還有幫我跟弗蘭克說一聲'我很快就會去接你’."
"……你那明顯有背叛之意的話傳給他好嗎?"
夏姆苦笑著問了一句,但是背上的人沒有回音.
確認雷爾是睡著了之後——夏姆苦笑著沒有改變路線,跟在加古吉他們後面跑著.
進入睡眠里的雷爾——迷迷糊糊地對不在身邊的克利斯托弗說.
喂,克利斯.
我還是做不到.
沒有正常的人拉住我.
相反的,拉住我的人——和你一樣是壞掉的人,只是壞的方法不一樣而已.
為了剛剛認識的我,竟然毫無理由地豁出命去救我……這些人真得瘋了喂,克利斯.我也變瘋了.
所以……所以這一次……我要拉著克利斯走下去.
我一定會抓住壞掉了,恢複不了的克利斯的手.
我會努力的活下去.…直到能抓住克利斯的手.
我會和這些救我的人們在一起.
然後就去接弗蘭克,西可爾,琪,阿黛爾還有"詩人"……然後叫修伊和麗莎那伙人嚇一跳.
開心嗎?
開心吧……克利斯……沉入夢鄉中的雷爾嘴里一直嘟囔著克利斯托弗的名字.
好像要祝福他的微笑似的,芝加哥的上空閃耀著溫暖的光輝.
那種光輝就好像在迎送離開或回到芝加哥的人們一樣——在摩天樓的陰影之間,出現了一條閃耀著美麗光芒的道路.
善人和惡人沒有分別,都是為了把人和思念送到接下來的人生舞台上——好像要隱藏在溫暖的光輝下一樣,一輛拖拉機從內布拉的地下停車場駛了出來.
裝著弗蘭克巨大身體的拖拉機上坐著"詩人",西可爾和幾名夏姆,開向了位于近郊的醫療設施場所.
目送著遠去的拖拉機,修伊-拉弗雷特向身旁的人說道.
"你從剛才就默不作聲.我們好久才見一次面."
"哼,你這家伙,只要艾爾馬,不,在,就只是,——個狂人."
"這聽起來不像一個毒癮很大的吸毒者說的話……我不否認啦."
"你,怎麼,從,監獄,跑到,這里來的?"
"你的話也太斷斷續續了……親生女兒們把我運到這里的."
修伊聽到貝格的話笑了笑,對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說.
"那麼……巴特羅先生,非常榮幸你邀請我吃午餐……我只是個不死者而已.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難道你也想要永恒的生命?"
"我對那個不感興趣."
站在雙胞胎保鏢之間的老人帶著冷冷的神情抽了一口雪茄.
"我只是想來看看讓貝里安那小家伙執著不已的恐怖分子長著什麼樣子而已."
"呵……那麼,東部的霸主巴特羅先生對我的印象如何呢?"
"小鬼而已."
聽到巴特羅直白的感想.修伊開心似的答道.
"看來這是在稱贊我."
"我沒想要稱贊你或是貶低你,小鬼無論是好還是壞,只要不擾亂社會就行."
用平淡的語調回話的巴特羅向比自己多活了幾倍時間的男人問道:
"那麼……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在芝加哥的實驗很難進行下去了……我打算晃悠一下去下一個地方……,,修伊說完後露出了巴特羅所說的孩子氣的笑容——殷勤地向黑手黨的老大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
"首先按照我們的約定……讓我請您吃午飯吧."
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新的邂遁產生又消失了.
他們仍在黑暗中制造出路,為了把自己的野心和瘋狂送到下一個人生舞台上.
這一天——名叫修伊·拉弗雷特的毒藥在一場無聊的騷動的漩渦中靜靜地釋放了.
這種毒藥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連修伊本人都不知道——漩渦——靜靜地回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