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聽見,你的思緒夾在風中狂舞。
應該是你吧?
雖然我感覺得到,你的猶豫、徘徊、痛苦……
但是我卻無法給予你幫助。
第一次嚐到,苦澀的滋味。
蘭力那神殿的光之池,除了一樣的光窗,其他的裝飾可以說都是由一些“亂七八糟,毫無秩序”的立體線條組成,是一種異樣的美感。
走到這第四個神殿,吸收來的光能之大,已經可以在體內充分感受到了,走完所有神殿,力量絕對大有突破。
在蘭力那神殿度過了平靜的一天後,洛西加施法將他們送到了伊希塔家的沙普瑟神殿。
眼前這棟建築物是個不規則多面體,每一面都有透光的圓洞,真不知道下雨的時候要怎麼辦,它本體是由黑色和綠色不平均調配成的墨綠,看起來讓人不太舒服,真是很
同情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人。
當大家還在愕於這座神殿的樣子時,亞維康跟君鎖神座留爾斯出來了。
“歡迎大家來到沙普瑟,請接受它的樣子……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它。”
看神情就知道夥伴們對自家神殿的感想了,亞維康沉重地說著。上一代繼承儀式的時候,所有人也是一樣反應,安加西奈還很沒禮貌地拿沙普瑟神殿的怪樣子來作文章嘲
笑留爾斯,說什麼樣的神殿養出什麼樣的人……而伊希塔家也覺得這神殿挺見不得人的,真不知道第一代的祖先是怎麼想的。
“伊希塔在這種神殿長大,能心智不扭曲就很不錯了……”
“不是已經扭曲了嗎?”
“啊,好過分,居然這樣說我……現在,歡迎儀式……”
留爾斯從容地揮下法杖,一道光流到每個人面前,做了短暫的停留,然後“轟”的一聲變色消失,這倒是挺特別的歡迎儀式。
“好了,我們進去吧……”
“內部會不會比外觀更嚇人?我需要一點心理準備。”
“這個……沒關係,我都能接受了,大家一定也沒問題。”
懷著疑惑的心態,準神座們步入沙普瑟神殿。
裡面跟外面自然是很一致,都是些深濃的不協調色彩,古怪扭曲的飾物,變形嚴重的雕像,牆壁、天花板、走廊都很抽像,走到大殿的時候,大家頭都快昏了。
“十二點之前自由活動、休息,我可以帶你們去參觀……咦?都沒有人要動嗎?”亞維康驚異地註視著同伴。
顯然同伴們對於參觀這樣的神殿都是興趣索然,只好作罷。
“等一下只怕可以看見可怕的光之池……”
“我沒想過光之池也可以用可怕形容的。”
“想來馬上就可以見識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無論怎麼看,這個神殿就是沒有一點神殿的樣子,什麼神聖莊嚴穩重聖潔……在這裡根本就不存似的,哪裡像個有神座祭司的神殿耶……
留爾斯也陪著大家聊天,他說話挺風趣的,笑臉迎人,當然是很好相處,一下子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了。
“艾洛德·席德列斯對吧?跟你爸長相真像,不過他很令人咬牙切齒。”
“呃……多多容忍。”
“你就懂事多了,但是如果可以再長平凡一點,不要搶去別人的光彩的話,就更完美了。”
“……長相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安加西奈的長相比別人好,天資比別人好,際遇比別人好,能力也比別人好,如果所有神座祭司來比較,無疑他在八人之中,能力居第一,難怪會遭人嫉妒。而加上他好
面子、完美主義、自我中心、嚴重潔癖的性格,就更惹人厭了。
承襲席德列斯家的血脈,艾洛德當然天生也有良好的,不比其父差多少的條件,未來的可造性值得期待。
“是啊,他坐著不動就可以吸引人,我卻苦苦追求也只有失敗呀,老爸……”
亞維康苦著臉說,他長得也不差,算得上英俊,不過還是跟艾洛德的俊美有一段距離。
“哦,乖兒子,別傷心別難過,血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你要有個人魅力,開發出自己獨特的吸引力啊!像你老爸我,雖然沒有人家帥,追女人還不是贏人家……”
其實說到後來也從安慰兒子變成誇耀自己能乾了,看來這是他很自豪的一件事。
在沙普瑟的一天,對艾洛德而言似乎特別漫長。
下一站準神座們被送到洛巴芬神殿,一樣是被周到款待,而墨都神座費多跟卡薩加真是一個樣,也是對人家愛理不理的,頗為冷淡,大家想破頭還是想不出來到底為何他
跟洛西加會合得來,還自願訂契約,感情好成那樣……
洛巴芬神殿的光之池雖然感覺上平凡,但是跟沙普瑟的比起來,就美妙多了,沒有什麼好不滿的。
“我家神殿是很平凡,沒有什麼特色的。”
卡薩加是這麼介紹自家神殿的,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在這個神殿走一走,沒有什麼讓人特別印象深刻的事物,搞不好離開之後,就把這個神殿的樣子給忘了。
“席德列斯,明天是你家神殿嘛。”
羅提問著,艾洛德臉色立刻蒼白了起來。
“……你應該有準備吧?”
羅提又問,艾洛德點點頭,臉色依然蒼白。
“臉色那麼難看做什麼?你家神殿也見不得人?”
羅提再問,艾洛德搖搖頭,臉色照樣蒼白。
“說清楚啦!又不是啞巴!”
他有點失去耐性了,艾洛德這才開口。
“我父親很重視排場……你們看歡迎儀式應該可以看得很高興……不過他也相當愛面子,我要是犯了什麼錯,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後果?蟲嗎?”
本來還沒想到的,羅提提起,他就更加擔憂了,羅提看了他的表情有點好笑。
“你不會犯錯的啦,平靜、平靜。”
安撫的話好像沒什麼效用,艾洛德還是一個人憂慮著,等一下音笛走過來,他們也談起了這件事。
“咦?會被處罰嗎?伯父打人看起來很痛耶!”
“打也就算了,要是拿蟲來丟我……”
“哇!那不是很糟糕嗎?怎麼辦,怎麼辦--”
和音笛談話心情只會變得更糟糕,結果變成多一個人擔心,而且原本緊張的人變得更緊張。
“艾洛德在緊張這個?可是越緊張越做不好啊……”
所有同伴都知道以後,薇莉安說了這一句,大家都看向她。
“帕蕾基西若小姐,你……直呼他的名字?”
“你們已經是直呼名字的關係了?”
“你們管那麼多做什麼?他說可以的。”
大家又看向艾洛德,而亞維康可以說是在用眼睛瞪著他。
“……哎喲,我已經很煩了,你們不要再拿別的事煩我!”
說完,他就轉頭自己走了,實在有必要自己好好靜一靜。
“還是少惹席德列斯吧,說不定他有跟伯父一樣的壞脾氣哦……”其他人一陣寒顫,如果是那樣,那真的很恐怖。
明天應該期待嗎?
嗯,應該吧。
“嗯?那魯,你居然會來我家神殿啊?”
愛修諾神殿已經很少有別的神座祭司來拜訪了,安加西奈感到意外,但還是表示了歡迎。
“是啊,我只是來借個地方歇歇,距離大神殿還遠呢,坐幾個小時就要繼續趕路了。”
萊迪斯迪溫和地一笑,他的法袍、法杖都已經傳送到大神殿去了,現在雖身著神座祭司的衣裝服色,但神座的代表物只有手鐲還在手上。每位神座要離開神殿前往瑪索西
加大神殿之前都要先這麼做的。
“還有兩天呢,這麼早出發?”
“我想早點到。”
“西卡潔呢?你沒去找她?”
“方向相反耶,反正……到時候就可以見面的。”
他愉快地一笑,安加西奈則一嘆。
“有固定伴侶真好……”
“你當初也可以找人訂契約嘛。搭檔跟伴侶,意義上不是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伴侶可以,但搭檔又不能……算了,不說了,反正……誰叫我們這一代沒有我看得順眼的?”
安加西奈撥撥頭髮,萊迪斯迪卻注意到,他戴著手鐲的手腕,有股……浮動的氣。
好像是魔法殘留的……?那下面,有什麼痕跡嗎?可是會烙在手鐲底下的,我記得只有……
“你跟西卡潔,是打算繼承儀式一結束就走人吧?”
“沒有啦,還是會擔心小孩子,可能多留在神殿一個月,等他們適應以後才走吧……你呢?”
“我啊……”
安加西奈也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聳聳肩。
“都好。還有八十年呢,可以好好規劃。你們的上一代已經死去快四年了吧?時間……其實也很快的……”
安加西奈說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是因為他自己的父親,在他繼承之後沒有多久,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是呀,沒想到席德列斯你也會懷舊啊。”
“只要有記憶,有感情就會。”
安加西奈和萊迪斯迪這兩個人其實不是很相熟,只是不排斥對方。不過就算是淺淺淡淡的交情,至少維持了已八十四年,這交情也演變為友情了。
“想一想我還真是幸運,要是我們這一代也強迫要訂契約,那我就只能跟那個陰陽怪氣,心術不正的諾曼登訂了,虧他還叫拿勒斯呢,那不是個天使的名字嗎?”
“相處久了應該就會發現他的好處了吧。”
萊迪斯迪也只能這樣回答了,他沒有特別去討厭什麼人,只是他對拿勒斯也沒有什麼好感,能讓他這樣個性溫和的人沒有好感,對方也真不是什麼好人。
“對了,你剛好來……我想問你,強制約……”安加西奈問道。
萊迪斯迪的神色一僵,似乎不太明白。
“強制約怎麼樣?”
“你有沒有想過……破壞強制約,告訴他們一切?”
話說出口,是一段長久的沉默,彼此互視著,被問的人沉重地嘆了氣。
“有啊!只是……又不想傷害到相關人,有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會過得比較好。”
“但什麼都不知道也會比較危險啊!”
或許安加西奈只是想得到一點附和,以平定自己的不安,下個決心,但對方的理念和他是不同的。
“的確,或許有的人本質已經被改變……但經過十六年的教育,應該會有所改善……”
“那魯,你知道我為什麼獨獨找你談?”
安加西奈忽然問這麼一句,雖好像跟原本的問題沒有關係,但是問得很認真。
“為什麼?”
“因為只有你不一樣。”
安加西奈墨黑的眼中,十分沉靜。
“其他人就算對孩子有感情,也是把自己的幸福擺第一位,認為只有自己過得好就好,而下一代的隱藏危機就讓他們自己面對。”
因為破壞強制約會不得好死,不是嗎?
“但是不該是這樣,這並不公平,那是我們的過失!”
“只是,要是說了,他們會怎麼看西卡潔?”
“西卡潔也是一樣。”
安加西奈冷冷地說著。
“她也沒有告訴音笛的意思……她也是打算瞞著。”
“……被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差勁……”
萊迪斯迪覺得跟安加西奈講正經話題是一種負擔,特別是被那雙眼睛逼視的時候。八十幾年下來,他清楚這個同伴只要認真說起話來,一向沒有人能夠反駁。
“在你心中,培里亞跟你自己,哪個比較重要?”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但是萊迪斯迪回答得毫不遲疑。
“當然是培里亞。”
“……我也是一樣,艾洛德比我重要……未來的事,我不知道,不管卸下神座之職之後,我會不會有自己的家庭,現在對我來說,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他表達出了他的重視,他心中深沉的話語。一直,沒有讓艾洛德知道的……
“嗯。”
別人肯跟自己說心底話,萊迪斯迪當然也慎重。
“還是說吧?”安加西奈無助地問。
“嗯……”
萊迪斯迪被說服了,同意了安加西奈的話,即使還是有點猶豫。
“就……繼承儀式整個結束之後,告訴他們吧。”
“席德列斯,我想……不必兩人都破壞強制約,由我告知他們就夠了……”
安加西奈一愣,立即搖頭。
“不,你還有伴侶,要做也是我做才對。”
“我想代替西卡潔承擔過錯,你別這麼說,未來你也有可能有伴侶啊!”
“未來是未來,我……”
談了很久,還是談不妥,最後決定兩個人還是一起做。
只是命運,遠遠的,已經敲起了哀鐘……
隔天,準神座們就來到了愛修諾神殿。
愛修諾神殿的外觀,簡直像種視覺上的藝術,整個神殿是像牙白,一種溫潤的色彩,它本身的樣子很協調,每根柱子上都雕有生動的神祇像,裝飾很多,卻安排得很好,
不會讓人覺得繁複亂雜。這散發著優雅氣息的神殿,不知是出自哪個巧手的工匠之手,真要對建造人的手藝之精,投以敬意。
“好漂亮的神殿哦……”
“唉,人長相好,居住的地方又美,同樣是神座祭司為什麼差這麼多?”
“別感嘆了,伊希塔,你家神殿很有特色啊。”
“……”
“我倒覺得席德列斯最喜歡的是諾曼登家的神殿。”
“可惜他本人不在,無法回答。”
他們在門外,階梯下等候著主人的出現,滿心期待著歡迎儀式。
一會兒,一陣音樂般的聲音飄出來。
“……?”
“風鈴?”
一股風捲出來,其中夾著燃燒狀的藍色火焰,鋪在階梯上,艾洛德和破虛神座安加西奈出來了,踩著火焰而下。
“風之精,浮之精……還有火之精?”
“是幻之精吧?”
他們正在猜測人家使用的是什麼,而艾洛德先說了歡迎詞。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披風也是黑的,一身夜色一般的黑。第一次看他穿這種顏色,但是卻很有魅力。他無論穿
什麼都很好看,衣服搭配很好。
“僅在此以愛修諾神殿之主的名義,向各位致上歡迎。”
安加西奈於是轉動法杖,突然好像天幕一掀,整個由東逐漸向西,變成夜晚的天空。天空變色只是幾秒間的事,他手中的法杖又往下一指,原本停留在階梯上的藍色火焰
向上騰飛,飛沖天頂,化為焰火一般地爆炸了,而炸出的光又由藍轉綠,向四周落下,好似流星劃過天際,留下數道漸層光痕。
“嘩……”
大範圍地使用魔法、精靈是很耗精力的,安加西奈卻還是維持笑容,沒什麼身體不適,不是無限度極端靈質體卻能有如此靈力,實在令人佩服。
安加西奈再次揚起法杖,天上的幻象立即像是被揭下一般,卷向地平線,陽光重新照下,又是一片清新的湛藍。
“哇--”
沒有一次掌聲這麼熱烈的,大家一飽眼福,這歡迎儀式沒有讓他們失望,此外又更加敬佩安加西奈了。
“破虛神座真的越來越帥了呀!”
“好華麗的歡迎儀式啊!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當然是不行的,不過他還是笑了笑,同艾洛德一起領大家入殿。
神殿內部也如同是藝術品的海洋,艾洛德的解釋十分詳盡,沒有忘詞、結巴、多餘的停頓,抑揚頓挫也應有盡有,簡直像個專業導遊,可以說是很圓滿地完成任務。
“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可隨意參觀,也可跟我一起走。”艾洛德輕鬆地說著。
眾人當然是選擇跟他一起走了,邊參觀、解說,也邊輕鬆地聊天。
“好想請破虛神座教我那招'天之破'哦……”
亞維康渴望地說著,艾洛德則回頭看了看他。
“被他教……要有死一百次的準備。而且這招不能外傳,這是破虛神座專用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沒必要去學別人的。”
“經你一說……我想起來真的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君鎖神座的專屬招沒有那麼有魄力啊……”
由於艾洛德的解說詳盡,結果到了十二點,還沒逛完半圈,只好先帶他們去吃午餐。
“已經走了這麼多個神殿,還習慣嗎?”
安加西奈在用餐的時候,慰問了一下他們。
“最期待的就是這裡了。”
“好想念破虛神座啊!”
安加西奈又用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笑法微笑著,斜瞥向艾洛德。
“別人說話多好聽,要是你也一樣就好了。”
“……”
要我說不是發自內心的肉麻話,不如讓我死了吧……
“等一下吃飽跟我來一下。”
他突然這麼說,艾洛德一顫,不曉得又是什麼事惹到他了。
隨著安加西奈進到他房中,艾洛德看他在椅子上坐下,拿出茶葉、茶壺,開始泡茶……十分鐘就這麼過去了,他勉強笑了一下。
“父親,您找我究竟何事?”
“哦,先坐吧。”
艾洛德只好在桌旁坐下,繼續等待,又過了許久,對方才開口說話。
“你……在瑪索西加大神殿的儀式整個結束以後,留著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咦?”
艾洛德腦筋轉得很快,立時聯想到出發之前的話題。
“父親,如果是上次提的事,我不要聽……!”
“你不要這麼死腦筋!難道還要我制住你逼你聽嗎?”
兩方都是不肯退讓,也都是為了對方。
“就算我不知道您要說的事,我也不會有事的……”
“你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怎麼能說得這麼肯定?”
“您沒必要那麼保護我,就算會有什麼危難,也應該我自己克服!”
“不要跟我吵架!你聽我的就是了!”
“父親!”
他叫了一聲,黑玉似的眼眸看著那跟自己相似的父親的臉孔。
“您不信任我有應付的能力嗎?我是您帶大的,一切都是您教的,一向我也都依您的意思,而現在我已將接下您的位子,我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仍有些不成熟的任性,您
難道不能讓我自己決定一次嗎? ”
他這突然的一番話,使安加西奈略為一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艾洛德的眼神堅定。
他居然也能說到讓我愣住……
“艾洛德……或許,我……”,安加西奈內心對兒子的看法開始有了改變。
長久的沉默,兩人之間蔓延著寂靜。
“……隨便你啦!不了解別人的苦心,到時候死了我也不管你了!”
安加西奈怒氣滿漲地站起來,這次難得的沒有打人,而是把拳往旁邊的門上揍下去,門當然是發出不協調的聲音,門板往內凹碎,愛修諾神殿需要整修的東西又多了一件。
“……”
如果是打在自己身上,實在挺可怕的……
艾洛德越想越後怕……
“愣在那裡做什麼?快走啊!還要去光之池耶!”
“哦……哦!”
加快腳步跟上,安加西奈應該是接受了他的意見了,讓他鬆了一口氣。
就如同神殿的外觀一樣,這裡的光之池也像是藝術的結晶,美得讓人心醉,許多水晶修飾著整個殿堂,而光透入的孔也鋪著一層水晶膜,閃耀著七彩的,絢麗的光環……
這裡的光的力度,僅次於聖堤依神殿,接受光的沐浴,真的是神清氣爽。
“還剩一站……”
“帕蕾基西若家的安羅法神殿……”
“唉,為何我家神殿排在艾洛德家神殿的後面呢……這下大家一定覺得很平凡,根本就比不上嘛……”
薇莉安感到沉重,一定會被拿來比較的,而兩神殿之間當然也是差很多。
“每個神殿都有特色啊,別這麼想。”
“可是我們家神殿就跟黎多家很像……”
“呃……”
那真的是離開不久就會忘記長什麼樣子了……現在就已經忘記洛巴芬神殿的樣子了……
“為什麼每個神座實行歡迎儀式都不必開口念什麼啊?”
開口問的依然是已經問了很多不該問的、公認最沒常識的音笛。而一問出口,再看大家的神情,他也曉得自己是又問了本來應該知道的事情。
“小笛啊,咒文可以默念使用,你真的不知道嗎?只是我們還不會……不然如果嘴巴被封,不就一切都完了?”
“這樣啊……那什麼時候才會呢?”
“……那個要自己學,不是自然就會的。”
應該每個人都嚮往過未來的自己吧。
會是什麼樣子呢?
只是……
未來……還很遙遠……
早晨送走了他們,安加西奈又在神殿內坐了一陣子,其實心情是挺不好的。
“什麼時候,我也開始會感傷了啊?”
這實在是不適合自己。
他自嘲地一笑,望著外面一片天。
你正在……這片天空底下的哪裡呢?
罷了……你應該是……不會想到我的。不像我……
撫著戴著手鐲的手腕,他只是輕輕地嘆息。
“真的是不知不覺地變了……”
天空難得的不是藍色。
陰陰的……
……八十四年神座祭司的生涯,好像一轉眼就過去了一般……
輪到下一代了……
他們現在在安羅法神殿吧……我也該出發了……
“破虛神座,您要準備去大神殿了嗎?”
“嗯,我要啟程了。”
他走到殿上,解下法袍,並拿出法杖。
“SpaceConvey!”
兩樣象徵性的物品就這麼被傳送了出去,突然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神座祭司已不再屬於自己。雖然曾是一直想卸下的……
他看了看手上,發著燦金光芒的鐲子。
真的是該走了……
步下愛修諾神殿的階梯,所有在神殿內服侍的人員,都向他敬禮。
“恭送破虛神座!”
在踏出這裡,離開這里以後……就再也不會以這個身份回來了。
甚至是不會再回來……
身上,又是輕鬆,又是沉重,不同的情緒交錯著。
走出好遠以後,他轉過身,看向那矗立於天地之間,昂然不朽的--故居。
“再見了,愛修諾神殿,再見了,神座祭司……”
再見了,過去的安加西奈·席德列斯……
放下心中那一絲惆悵和少許的不捨,背著太陽,沒有再回頭,向著瑪索西加神殿前進。
在安羅法神殿,從早上到下午,八位準神座觀察到一件事。
薇莉安似乎不是很喜歡她的母親--星鏡神座黛拉妮。
黛拉妮對每個人都保持一段距離,好像挺不屑於跟他們接觸似的,薇莉安則說她是個自私的女人,看起來的確是,一舉一動都很矯飾,一副嬌嬌女的樣子。大概因為外貌
絕美,所以才有男人會不顧這樣的人格個性,情願當她的情人吧。
“明天就要到瑪索西加大神殿了吧……”
“在那裡要待一天半嘛……”
“嗯,第一天要淨身、齋戒……光是泡在水里就要泡半天呢,真是令人受不了。”
“啊,諾、諾曼登,我想問個問題……”
音笛現在問問題都會有點怕怕的,不過這個他要問的問題似乎是他很想弄明白的。
“哦,西卡潔,盡量問啊,只要我知道我都會回答你的。”
“那個……淨身應該不會是大家在同一個地方吧……”
大家又瞪大了眼,看著他,他被瞧得怪不自在的。
“當然不是!大家在一起多怪!互看啊?就算都是男的也有點不自在了,況且我們還有女性同伴!”
“你、你現在的說法怎麼跟以前不一樣啊!”
“嗯?我以前說過什麼?”
羅提完全忘得乾乾淨淨,音笛只好把以前的事說一遍。
“你說我應該跟艾洛德一起洗澡,才不會浪費時間,我說這樣不好你還懷疑我是女扮男裝……”
“呃,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得?我都忘了。那隻是逗你玩的而已,別放在心上嘛,西卡潔……”
“……”
好像自己一直是被耍著玩……
然而,現在才有這種感覺,也實在太遲鈍了一點……
“我們就快脫離準神座的身份了。”
期待嗎?
歷經十六年……
“所以,也是分別的時候了……”
接下神座之職之後,就要各自回自己的神殿修行,沒什麼事當然是不會碰面,更別說是八個人要聚在一起了。
分別,成長的一個分隔點……
夜幕低垂。
已有了缺口的月,高掛在天空中,靜靜的,微風拂過。
地面上的動靜是不久之前的事,殘留的打鬥痕跡顯示出了剛剛的激戰,現在都靜了,都停止了。
穿著白衣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她那一身的雪白和倒在地上的女子相反,女子已經受了重傷,鮮血自傷處向外擴流,她的嘴角也溢出血絲,似乎是難救了。
月光下,少女的髮色就如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潔白,而女子淡黃色的髮絲被幹掉的血染成紅褐色,看上去非常恐怖。
女子身上惟一耀眼的,就只剩她右腕上的金底色手鐲了。
適才在打鬥的,就是這兩人。而輸贏結果也很明顯,挺立站著的她沒有繼續攻擊,只是無言地盯著一息尚存的敗者。
女子手撐著地,勉強地,抬起了頭。
“瑟迦妃……”
聽見自己的名字,少女冰冷的眼神明顯有一絲動搖。
“我並不知道……你還活著……”
莎依說完這句,劇烈地咳了好幾聲,掩住口的手掌,又增加了幾塊血跡。
“……是嗎?”
少女的口氣平淡,似乎不怎麼相信。
“我只知道,我是被放棄的。因為別人所造成的……錯……”
短短的幾句話,充滿了極深的情緒。卻聽不出是悲是怒。
“那不是我的意思……只是我回到神殿,你已經不見了,我以為……是公會帶走了你……”
“騙人!”
女子秀眉微蹙,手臂一顫。
羅提跟我說的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瑟迦妃,請相信我,我……”
“你知道十幾年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瑟迦妃藍色的眼眸,與莎依相對。那清藍的瞳中總是有一股使人難過的,濃濃的悲傷。
“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的……”
“……”
氣,吸不上來,地上的莎依也無話可答。
“我要活下去。”
走近她,瑟迦妃堅定地說著,她必須革除內心那巨大的掙紮與不安。
這是必要的。為了羅提……
“我必須殺了你。”
令人心寒的話語從齒間流出,少女錶明自己的立場,再次舉起了手上的細劍。莎依看著那連血絲都未染的長劍,眼神中沒有什麼膽怯、恐懼。
“瑟迦妃……死在你手上,我無怨,因為我,對不起你……”
她這一句話,說得雖輕,卻是大大影響了瑟迦妃本來已經堅定的決心。
只是……
“只是……希望你……不要傷害音笛……不要傷害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
少女對於這個要求,不置可否。
“我不能跟你保證。”
少女的心思,亂了。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嗎?她並不知道……而我也不是被她蓄意拋棄……可是羅提……羅提為什麼沒有跟我說呢?
“拜託你……”
少女抿起了唇,試圖強化自己堅定的決心。
“瑟迦妃,拜託你……”
“不要再說了……!”
她大聲地叫出來,掩住了耳。
“夠了,我沒有欠你什麼,現在應該是你來償還我!”
劍,化為一道銀白色的光,刺了過去,她的出手極快,已經重傷的莎依當然沒有閃避的能力。
也不知道是誰,閉上眼,流了淚。
“”的一聲清響,出劍的她硬是扭轉了劍鋒方向,斬在那隻鐲子上。神座的手鐲質地特殊,因此這強硬的一擊只造成響聲,沒有造成傷害。
“不行……我辦不到……我還是辦不到……”
為什麼?我不是……一直很恨她嗎……
我不是一直想要……為了羅提,而活下去嗎……
可是我卻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是曾經關心我,並且在我不見之後,真正地傷心流淚過……
我還記得,小時候……小時候……她是怎麼照顧體弱多病的我,是怎麼為了我這個樣子,在夜裡歉疚地掩面哭泣……
為什麼在離開神殿之後我卻不相信她了呢……?
“母親……母親……”
她手一鬆,劍落到地上,無力地跪下。
長久,未曾呼喚過的人,就倒在面前。
我還是錯了。
“我根本,不該來的……”
瑟迦妃佈滿了淚痕的臉孔上,完完全全沒有了殺氣與敵意。
“我還是……順應著命運死去吧……本來就該這樣子,讓自己消失,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啊……”
不要再去強求了。即使,我已經答應了羅提……
“瑟迦妃……”
莎依挪動了一下身體,嘗試著以自己還擁有的靈力治療自己的身體,以獲得行動力。
是我害你的。我應該……負起責任。如果你非得要有手鐲,才能活下去的話……
“我還是請你,照顧音笛……”
原本沒有力氣的手,悄悄地抓住了地面上的劍。
對不起了。
笛……萊迪斯迪……
以及我身為神座祭司的職責……
明知你痛苦,我怎麼能自己去獲得幸福?此刻就讓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為你做點什麼吧……
“母親……?”
瑟迦妃抬起頭來,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莎依已倒持利劍,將劍鋒送入自己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
瑟迦妃尖叫了出來,腦中一片混亂,不知道做什麼好,怎麼做才對,噴出來的血濺上了莎依的衣衫,也染紅了她的雙手。這使她的精神幾乎要崩潰。
莎依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血不斷從傷口中湧出,她軟軟地倒了地。
少女在顫抖。
對方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可以確定是死了。
“我……我……”
母親,您……為什麼……
瑟迦妃只知道,巨大的震撼,讓自己發呆了好久。
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悲傷了。
這個晚上……
最後,是那個手鐲的金光,讓她回過神來。一種帶有誘惑力的光芒。
手鐲……只要有它……我就可以活下去了……可是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注視著旁邊莎依的遺體,她忽然,嗤嗤地笑了出來。
“對,對,是我殺的,是我殺的……”
是我殺了她,為了搶奪手鐲不是嗎?羅提還在等著我的消息,我該快點給他答覆,讓他安心吧?
她快速地蹲下,從那冰冷的手腕,取下了手鐲。好像在恐懼什麼似的,她取了鐲子就立即退開,將那彷彿有種迷幻魔力的力量代表物,戴到自己左腕上。
“……!”
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正產生奇特的異變。
“啊……!”
日出。
清醒的時候,發現溫暖的陽光照著自己,而這一次,沒有刺痛的感覺。
那光就像是莎依殘存在世上,帶著愛意而賜予她的重生。
她的頭髮也異樣地生長了,新長出來的是原先的柔黃,垂在地上的部分則是枯槁的白色。
不敢再看屍體一眼,她迅速動身,離開了現場。
瑪索西加大神殿,面積廣大,是座雄偉剛毅、威風八面的建築。走進一塵不染的殿堂,由祭司公會的代會長達阿斯聖祭司為八位即將繼位的準神座獻上祝福之後,他們就
先進行陰陽屬性的檢測。
艾洛德是陽水,羅提是陰火,音笛是陽風,西弗是陽火,卡薩加是陰水,培里亞是陰土,亞維康是陽風,薇莉安是陰風。
“原來你是水,我是火,你是陽,我是陰啊……”
羅提看著艾洛德,臉色有點難看。
“哦,那明顯就是合不來嘛。”
艾洛德滿不在乎地說,覺得這沒什麼,只是有點好笑而已。
“西卡潔--我們同屬性,同陰陽耶!好有緣哦!”
亞維康拉著音笛的手,開心地笑著。
“嗯!伊希塔,我也很高興呢--”
兩個人樂成一團,跳來跳去的,實在很像小孩。
“……”
卡薩加看著西弗,無言。
“……我們也跟席德列斯、諾曼登的情況一樣嘛,天生相剋……”
西弗下了這個無奈的結論,也覺得好笑了起來。
聊一聊,到了時刻,便有祭司出來領他們到分隔的水池,淨身去了。
“好冷啊……要待在這裡面六小時,然後出去吃飯,再進來六小時?……簡直就是酷刑啊……”
水是取自天然的山泉,當然是寒冷無比,即使已經泡在裡面十幾分鐘,還是一樣咬牙顫抖。
冷,冷,冷……
艾洛德覺得出去以後一定會感冒,有點想使用咒文維持體溫的念頭,不過這應該是被禁止的……
“可惡……繼承以後如果有能力,我發誓一定要從儀式中改掉淨身這一個該死的項目……”艾洛德小聲嘟囔著。
度過六小時的寒冷,出來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註意到,各神座臉上不自然的表情。
“怎麼應該到的時間,人還沒個消息?”
“派人去找找看,快點,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那是有事情發生的預兆。
應該抵達的神座中,有一個,缺席了……
而且,是永久的缺席……
第二次的六小時淨身結束,回到大殿上,卻見大家的表情都很糟糕,七名神座祭司多是陰沉著臉,也有十分悲痛的,一些女性侍從則在一旁哭泣。
“……怎麼了?”
八位準神座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而他們此時也發現了,萊迪斯迪的身旁,蓋著白布的,似乎是個人,只是感覺不到生命氣息。
那是……
“音笛。”
安加西奈看起來很沉重,很疲倦,但還是向他走過來。
“這是一個不幸的消息……雖然你可能還沒有心理準備……”
音笛愣愣的,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而其他人已經觀察到了。
只有七個……
那麼缺席的那個人,是……
“奉晨神座……她在來瑪索西加大神殿的路上,似乎遭襲,不幸戰死,力量手鐲也遭人奪走……”
只聽到這裡,音笛腦中一陣錯亂,彷彿遭受一記重擊,一下子一片空白,身子也開始發抖,接下來安加西奈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整個人就愣在那裡。
什麼……伯父……他說什麼?
母親……死了?
“我們沿路去尋才發現,帶回她的遺體……或許不該在儀式完成前影響你的心情,但是也瞞不了你的,所以……節哀吧……”
音笛好像全身都僵了,看著那蓋著白布的遺體,卻沒有過去確認的勇氣。
“沒有目擊者,兇手……應該是很難找到了,而你繼承不到手鐲,未來只怕也會有一些麻煩……”
安加西奈說到這,音笛就直接轉身,頭也不回地奔離大家,穿過走廊而去。
“小笛!”
“西卡潔……”
同伴們呼喚了他一聲,他沒有理會,他們理解他想靜一靜的心情,所以也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
“還是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吧?”
“可是……”
他一個人好嗎?
艾洛德覺得不妥,不過……這種情況,要安慰,也很難……
不管他嗎?這樣……
“你們去休息,我們會去把他帶回來,跟他談談。”安加西奈聲音沉重地說。
他的意思也是要其他人別管,七個人只好先回房間去了。
需要安慰的,還有一個。
萊迪斯迪從遺體送過來開始,就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表情,而這是不太好的,如果他肯發洩出來還好一點,這樣子壓抑在心中……
“我去帶他回來……”
留爾斯說著,就往音笛離去的方向走去了。
安加西奈走到萊迪斯迪的身邊,看著他,對方那雙眼睛不知道是看著哪裡,只有迷茫。
“那魯……”
喉嚨好乾……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萊迪斯迪沒有抬頭,也沒有答他,只是靜靜地坐著。
強制約……破壞也無所謂了。只是……已經沒有那種心情……
“……”
看他這個樣子,安加西奈也不好說什麼,默默走到一旁。
徹夜,難眠。睜大了眼睛,只看得到暗暗的天花板。
音笛似乎整天沒有進房休息。
即使閉上眼,也睡不著。究竟會怎麼樣呢?明天的繼承儀式……
還有……未來……
繼承儀式是照常舉行,而大家早晨起來都是沒睡好的樣子。
走入大殿,看到了音笛,他眼睛還紅紅的,應該是哭過,大殿上已經擺放好了要用的東西,人數到齊,就開始了。
首先是契約的訂立。
每個人的面前是一個金杯,色澤燦爛。在念了指定的宣誓話語之後,他們一致地用右手食指在左手食指上一劃,於杯中聖水之內滴入一滴血。
“呃……等一下……”
音笛在自己柔軟的手指上劃來劃去,都沒有見血的效果,有點急了,艾洛德索性抓起他的手,替他劃了一下。
“啊……謝謝。”
音迪在杯中滴好血,順口道謝。
“這個沒什麼好謝的啦。”
互結契約的搭檔互飲下對方杯中的血水,神壇升起一道光,代表契約成立。
光尚未消逝時,每個人感到手腕一痛,或右手或左手,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淺色印記,這是契約的證明,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形成一對,神的力量作用在上面。通常這也
是要戴手鐲的位置。
接著,每個人由上一代那裡接收法袍、法杖,最後是他們由手腕上脫下的手鐲。
音笛穿上法袍,拿好杖子,沒有手鐲,交繼者也不在自己面前,情感豐富的他一時又有忍不住淚水的感覺。
在安加西奈把手鐲遞給艾洛德的時候,他看到他手腕上居然隱約有個印記,正想瞧清楚些,對方已經縮了手,手鐲差點掉到地上,他趕緊接住。
“不知道專心些麼!非要我在重要場合罵人嗎?”
安加西奈說得聲很小,不過足以讓艾洛德聽到。
艾洛德拿了手鐲要往左腕戴時,安加西奈瞪向他。
“戴右腕。”
“啊?印記不遮無所謂吧,右手常用,手鐲會撞壞不方便,我比較想……”
話還是吞了下去,在對方的逼視下,他只好戴到右腕,在手鐲發光,再也無法取下後,他暗念了一句“這個也要管”……
新一代的神座祭司站到神壇上,在祭司朗誦了讀文之後,神聖的光升起,由神殿圓頂的透空,沖向天際。
神之光沐浴,賜予--
所有人都感到力量在改變,各系統的提升,特定係統的加強,猶如光之池的光再強盛十倍,此外,還有不定數的能力給予。
一種……
兩種……
三種……
得到了什麼,只有自己知道,得到了多少,也只有自己清楚。
“……靈竅開啟--”
音笛聽見耳邊響起這四個字,然後腦中好像被灌入什麼又抽出,異常清醒了起來。
“你想要什麼?”
或許只是意念的作用,而不是真的有聲音吧!他這麼想著,但還是許了願。
我想要……我想要的能力……是……
他強烈地渴求輸了出去,又有能量流進來。強化,進而是改變……
在自己身上的變化平復之後,他發現自己,可以冷靜了。湛藍的眼中,散發的光芒凝聚,不再容易被看透。
我得到了。
光止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疲累無比,走下神壇,就等著主持者最後的宣布了。
八人並列成一排,深深吸了口氣。
“祭司公會於此宣布,艾洛德·席德列斯,音笛·西卡潔,西弗·斯尤那多,卡薩加·黎多,羅提·諾曼登,培里亞·那魯,亞維康·伊希塔,薇莉安·帕蕾基西若,八人正式繼任為
第三十七代神座祭司! ”
觀禮的人一齊鼓掌,卸下職責的老神座們,多少也有些感慨。
旁人漸散之後,安加西奈走過去,拍了拍艾洛德的肩膀。
“今天起,要能獨擋一面了,沒什麼機會再見面,我也沒什麼要交代的,你是大人了,我不會再打你,但你要把神殿管理好啊。”
對於他這番溫柔的話,艾洛德一陣感動。
“您……您終於不會再打我了啊?”
“……欠打!你就只注意這句話嗎?”
話才剛說完,又是一拳下去,他承諾的可信度實在不高,不過這也是另一方不會說點中聽的話的緣故。
“痛啊!您才剛說完就破戒,這算什麼啊!”
“好了,去找你的同伴道別吧。”
沒有回應他的話,安加西奈說完,向艾洛德微微一笑,這是他第一次對艾洛德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
本來這笑容,只屬於某一個人。
“從來沒見過您這樣笑耶,父親,另外有一件事……”
“什麼?因為要分別,所以你終於想開了,要跟我告白,說你愛我?”
“……您……想多了。沒有那個打算。這種事情心裡知道就可以了……”
安加西奈搖搖頭,表示不贊同。
“哦?要說最好快說,不要等到來不及了才在那里後悔,我等著聽呢。”
“好啦,請您別鬧了……”
本來以為這句話說了又會被揍,不過安加西奈沒有動手,只是若有所感地看著他。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我不破壞強制約,你也要保護好自己。為了給你做榜樣,你父親我比任何人都強,所以你也不能讓我失望……算你運氣好,有我給你當爸爸,自
己保重啦。 ”
“……嗯。”
艾洛德堅定地點了頭,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辦得到。
因為自己是這個人的兒子啊--
“下次見面,一定會讓您刮目相看。我會達到您認可的標準的。”
“呵,什麼都還沒有做就放起大話了?先多讓幾個女人或男人迷上你再說吧,沒有魅力我也是不會認可的……好了,快快去吧。”
與長輩分別過後,艾洛德走向另一頭,等著他的同伴們。只要,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