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對我來說,你的意義

我也不要搭公車好了!
就先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一瓶飲料來喝吧,渴死我了。
一走進上次那一家「白吹冷氣便利商店」,店員小姐就拚命盯著我看。
唉呀,真是丟臉死了。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隨手拿了一瓶檸檬紅茶到櫃台結帳,便立刻快步走出便利商店。
我迫不及待地用力扭開瓶蓋,猛灌了一口,「啊!透心涼!」
接著,沒事做了,就只好坐在便利商店前的椅子繼續把飲料喝完。
好無聊喔。
對於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出去玩的我,唯一能殺時間的方法就只有打電話找人聊天,直到把這個月的月租費打完為止。
可是,翻遍了包包的各個角落,卻還是看不見手機的蹤影。
什麼?我居然沒帶手機!
幸好便利商店門口都會裝一台公共電話,這真是個貼心的設計呀~
投下五塊錢,按下凌雲的手機號碼。
不久後,他接聽了,「喂?」
「……」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幾秒鐘後,他掛斷了。
於是我又投下了五元,再一次按下他的號碼。
才響了一聲,就被他給接了起來,「喂?」
「……」我還是沒有說話。
很快的,他掛斷了。
然後我投下了五塊,按了他的手機號碼。
「我的內褲是黑色的,不要再打來了!」他以為我是變態。
這一次,還來不及說話,他就掛斷了。
最後,我掏出錢包裡僅剩的五塊,丟入投幣口,按下同樣的號碼。
幾乎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被接聽了。
「我說我的內褲是黑色的!不要再……」
「凌雲?」
「咦?」他愣了一會兒。
「我是小楓。」
「啊?不會吧?!」他的聲音頓時變得尖銳,「那個……我、我……」他語無倫次了。
「你的內褲是黑色的。」我接話。
「不、不是啦……」他越說越小聲,「有什麼事嗎?」
「我……跟侑澄告白了。」
「蛤?」
「我跟侑澄告白了。」
「喔喔。」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我說的話,「那他有說什麼嗎?」
「他說我是個好女孩呀!」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他說我是個好女孩呀!」
「然、然後呢?」
「然後他就我說是個好女孩呀!嗚嗚嗚嗚……」不知怎的,我突然哭了起來,連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他就說我是個好女孩嘛!嗚嗚嗚嗚……」我斷斷續續地重覆著這句話,就像唱片跳針一樣。
「好好好,」他慌了,「告訴我妳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妳。」

「便、便利、便便便……商店……嗚嗚嗚嗚……」我早已泣不成聲,連「便利商店」四個字也說不好。
「嗚……便利、便利……」話音中還參雜著些許吸鼻涕的聲音。
「好好好,」他更慌了,「我過去找妳,在那裡等我喔!」說完,他掛斷了。
我依然緊握著話筒哭泣。
為什麼哭呢?其實,我也不曉得。
明明說了不傷心的,明明說了不會痛的啊!可是,我居然哭了。
侑澄拒絕我的那個時候,我是真的真的一點也不難過,反而還覺得鬆了一口氣。可是為什麼,當我一聽見凌雲的聲音,眼淚就會情不自禁的奪眶而出?
到底是為什麼?
望著逐漸沒入地平線的太陽,我獨自思索著。
有一瞬,我以為自己喜歡凌雲,就在那短暫的剎那,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後來想想,卻又覺得不可能。
二十分鐘過去了,凌雲還沒來。
他會不會是聽不清楚我剛才說的話?也對,聲音斷斷續續的誰聽得清楚嘛!
他大概不會來了吧,還是自己走回家好了,反正也沒事可做。
正當我提起包包,準備回家時,一個開朗的聲音打住我的腳步,「北鼻~!」一個帥氣男孩正坐在一輛紅色跑車裡,向我打招呼。
抬頭一看,原來是凌雲。
「我帶妳去打棒球——!」
「不、不用了。」我揉揉紅腫的雙眼,「我不會打。」
「沒關係啦~」他綻開特大號笑臉對我說。
我猶豫了一會兒。
「就來嘛!」
點點頭,只好答應,反正回家後也沒什麼事可做,不如出去亂晃一下。
唉……打棒球啊……
我這個人打從一出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體育白癡,不但投籃命中率是零,跑一百公尺需要花上二十幾秒,游泳時還會溺水。
也因為這樣,所以我特別喜歡體育成績優秀的男孩子,尤其是會打籃球的。這或許也是我會喜歡上侑澄的其中一點吧!
現在想想,我可能不是真的那麼喜歡侑澄。對他的感覺,也可以歸類為「欣賞」。也許,是因為我偏愛會打籃球的男孩,才對他產生迷戀吧?如果真的是這樣,就稱不上是真正的喜歡了。也難怪,他拒絕我的時候,我居然一點也不難過。
這原來只是迷戀啊……我終於看明白了。
凌雲對我,是不是也只是迷戀呢?
想到這裡,心沒來由的抽痛了。
「到囉!」凌雲把車停好,「走吧!」
一走下車,就看到斗大的招牌在眼前閃著亮光,上頭寫著「每星期三,女生可享一局免費優待!」。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他會帶我來打棒球。
拿完代幣後,我和凌雲準備去打棒球,但是每個球道都占滿了人。
「那就只好等一下囉!」我說,然後在等候區隨便挑個位置坐下。
「可是那個球道連一個人都沒有耶。」他指著離我們最遠的那個球道,「去那裡好了。」
「嗯。」我直起身,向最後那個球道走去,投下代幣。
接著,前方小螢幕中的橘色小人做出投球的動作,一顆白色棒球從發球孔中朝我們直直撲來。
「啊——!」球棒從手中滑落,我的臨場反應就是一聲淒厲的尖叫。
死定了,我可沒錢去做整形手術啊!上帝老大,你就幫幫我吧,我袁玥楓這輩子就只求你這一次了啊——!
當我正在祈禱之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將我緊緊箍在懷裡。
「砰!」球大力地砸下了。
我緩緩張開緊閉的雙眼,發現凌雲正把我緊緊抱著。
「喂,你在幹嘛?」我很不客氣地推開他,「不要趁機吃我豆腐喔!」
「痛痛痛啊!」只見他猛搓背部,一臉痛苦的樣子。

難、難道他幫我擋了這記快球?
不會吧……
「還、還好嗎?」我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真是愧疚啊……
「沒事沒事。」他擺擺手,苦笑著,「我們還是換個球道好了。」
這時,我終於了解為何沒有人在這個球道打球了。
這可是球速最快的球道啊!
呵呵,被打中也是活該,真是兩個白癡。
更換球道、打完一局後,我們還多玩了幾局。而我,終於有一點點會打棒球了唷!(二十球中可以打中一球的說)
等我們玩到過癮,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我們去買飲料吧!」流太多汗了,要適時補充水分才行。
「嗯。」凌雲點點頭,走到不遠處的飲料販賣機前,「想喝什麼?我請客吧!」
「不好啦,都一直讓你請。」我趕緊低頭掏掏錢包,裡頭只剩下一張信用卡。
看見這一幕,他很沒氣質地笑了起來,「一直打電話,零錢都花光了吧?」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就讓我請一下會怎樣?我又不是會下毒的千面人。」
「……那就檸檬紅茶好了。」拗不過他,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囉!
他將飲料遞給我後,又按下了可樂的按鈕。
「匡啷!」飲料從洞口滾了出來,凌雲伸手去拿。
「哎唷~」他好像被嚇了一跳的樣子,立刻將手縮回來。
「怎麼啦?」我問。
「可、可樂是熱的!」
「啥?」怎麼可能?
我伸手將洞口裡的飲料拿出來,竟是一瓶熱呼呼的杏仁茶。
「哈哈哈哈!」我不顧其他人的眼光,大笑了起來。
杏、杏仁茶?!這麼熱的天氣誰喝得下這種鬼東西呀?
他不服氣,投下第二個二十元,「我不信,再試一次!」
這一次滾出來的,依然是杏仁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著他無奈的表情,我笑歪了腰。
「可惡!沒錢了啦!」他翻了翻口袋,連一毛錢也沒掉出來。「噢,我的老天……」
他真是……衰、爆、了!哈哈哈哈!
後來,他就只好把杏仁茶喝完,一次兩瓶。


「現在,妳有可能喜歡我嗎?」送我到家門口時,凌雲問我。
我笑著點點頭。
「那麼,我會等。」他也笑了,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純真、開朗。
「嗯?」等什麼?
「等妳喜歡上我。」他的笑容越發越燦爛,眼神充滿開心和期待。
於是,我決定了,也想清楚了。
現在要做的,並不是試著去喜歡上他,而是要試著去了解,我對他真正的感覺。
我必須好好想想,對他的感覺,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