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禁區(2)

一路輾轉,繞了不少彎路,在此按下不表,單說我和胖子兩個非止一日,終于踏上了克倫左旗的草原,如果把中國地圖看成是一只公雞的形狀,這片大草原正好是處于公雞的後頸,是呼倫貝爾大草原的一部分,屬呼盟管轄,與興安盟相臨近,地域廣闊,林區、牧區、農墾區皆有。 克倫左旗被幾條上古河床遺留下的干枯河道隔斷,交通不便,地廣人稀,先到了外圍的農墾區知青點打聽到丁思甜落戶的草場位置,然後搭了一輛順路的“勒勒車”進入草原,“勒勒車”是草原上特有的運輸工具,樺、榆等雜木造的車轱轆很大,直徑有一米多,趕車的牧民吆喝著“勒勒勒勒……”來驅趕牲口。 這是我們頭一次到蒙古大草原來,身臨其境才發現與想象中的差距很大,所謂的草原,都是稀稀拉拉紮根在沙丘上,分布得很不平均,草全是一簇一簇的,秋草正長,幾乎每一簇都齊膝深,雖然近處看這些草是又稀又長,可縱目遠眺,無邊無際的草原則變成了黃綠色汪洋,無窮無盡地連綿不絕。 我們耳中聽著蒙古族牧人蒼涼的歌聲,坐在車轅上的身體,隨著車身顛簸起伏,秋天的草原寒氣凜冽,浮云野草,冷風撲面,空中雁陣,哀鳴遠去,據當地牧民說,前幾天草原上也開始飄雪了,不過雪沒下起來,估計今年冬天會來得早,和山里一樣都要提前著手,做應付冬荒的准備工作。 胖子沒來過東北,覺得山里和草原上都這麼早下雪很不可思議,叨咕著不知道為什麼氣候會反常?冬天來得早,大概說明春天也不遠了。我對胖子說:“古人說胡地十月便飛雪,胡地是指塞外胡人的地盤,我看咱們算是進了胡地了……” 我們坐在勒勒車上閑聊幾句這天高地遠的景致,說著說著話題就轉移到即將重逢的戰友丁思甜身上,當年她紮著兩個麻花辨,戴著軍帽在火車上跳忠字舞,並教旅客們唱革命歌曲的形象,曾一度讓我和胖子驚為天人,覺得她長得實在太漂亮太有才華了,那時候大概已經有了點初戀的意識了,不過社會風氣在那擺著,當時也沒直接說出來,或許也完全沒有想到那一層,很久之後,隨著歲月的流逝,才體會到可能是有這種意識了。 現在重逢在即,我覺得心跳都有點加速了,能不能讓我們親密戰友之間的革命友誼再進一步呢?那我就留在草原上不回大興安嶺了,我隨即就跟胖子商量,想讓他幫我問問丁思甜,在她心目中我的位置究竟是什麼? 胖子立刻搖頭:“我說老胡咱別這麼不純潔行不行?我剛還想讓你幫我問問她,我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呢,你怎麼倒讓我先替你去了。” 我心想趕情你小子也有這賊心啊,便對胖子說:“我他媽平時對你怎麼樣?你摸著良心說說,列甯同志說忘記過去可意味著背叛啊。” 胖子拿出他那副二皮臉的表情,答道:“你平時對我當然好了,對待我簡直就跟對待親兄弟一樣,所以我想……一旦到了關鍵時刻,你一定會先替我著想的,是這樣嗎?難道不是這樣嗎?”我們倆爭了半天,僵持不下,最後只好妥協了,決定分別替對方去問丁思甜一遍,看看誰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