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椎體飛船由垠分散布的靈蘊邊緣外進入生命禁區,和垠分並無任何的接觸與交流.
垠分靈蘊散布的范圍並不大,主要的作用僅是一層防禦,為常見的一個球形區域,看起來像是一個靈蘊氣泡,位于這里的大多數靈,都與它差不多,以節約靈蘊.
漆黑椎體從出現到從垠分靈蘊外飛入生命禁區,垠分都發現了,但始終也沒有干預,也沒有多少的好奇.
追擊漆黑椎體的是靈,那便是那個靈的獵物,除非做好爆發靈戰的准備,否則,按照以往的規矩,它不會做任何反應.
同樣按照以往的規矩,這位追捕獵物的靈,也應當不要與它有什麼接觸,以免得相互之間產生猜忌,最終稀里糊塗地爆發靈戰.
所以,即便漆黑椎體有意擦著它以及前面幾個靈的靈蘊外圍飛行,追捕它的這位靈也應該自覺地繞道,而不是直沖過來.
這位追捕獵物的靈,似乎並不懂得這樣的規矩,或者它壓根就沒有打算遵守這樣的規矩.
若是放在以前,這位追捕獵物的靈如此不遵守規矩地直沖過來,都不用位于最後面的它出來,位于它前面的幾個靈主,早已經對它發動靈戰了.
在漆黑椎體飛船眼里,追捕它的靈可謂無比強大,幾近絕望,但在垠分等靈眼中,並不算什麼.
然而,垠分前面的幾位靈,卻絲毫沒有任何勇氣教訓一下這位不守規矩的靈,全都默然地讓開了一個條通道.
垠分也是一樣.
因為,這位追捕獵物的靈,來自新神國.
讓它們立即讓開,它們縱然心有不滿,面對"神國"之威,亦鼓不起什麼勇氣.
垠分位置最靠後,距離生命禁區最近,周圍又有其他靈的球形區域,可騰挪的空間不大,因此它讓的速度慢了一點,便立即被對方的靈蘊不滿地強行掃開……
這個舉動非常危險,場面更是難看,垠分卻沒有任何的反擊,穩住了自己,只有難言的無奈.
它知道對方已然是故意挑釁了,也許追捕獵物到這里也極可能是個幌子,目的可能正是它們這些非兩大神國的靈.
它一旦還擊,這位追捕獵物的靈的後面,說不定,立即會冒出早就嚴陣以待的新神國眾靈!
後果,想都不用想.
想要活下去,想要自己還能自己做主自己的生命,它只得如此.
垠分沒有還擊,漆黑椎體已進入生命禁區,追捕獵物的靈似乎也不想真的失去漆黑椎體這個獵物,便也緊跟著追了進去.
一旦漆黑椎體深入進去,獵物即便全死了,它將什麼都得不到,連飛船本身也沒法深入進去追回來.
垠分猜出了它真實的目的,便以為它不會再追進去,卻沒想到它真的追進去了.
可能,那艘漆黑椎體里面,的確也有它想要的東西.
但是,看著它追進去,垠分的心情反而一下子莫名地好了起來.
這個方向上追進去,在里面會遇到誰?垠分太清楚不過了.
它很不善良地希望,等到這位新神國的靈進去後,遇到那位火蟲的時候,也能夠像對它們這樣的強勢,讓那位火蟲立即讓開……
……
小載殼人終于將目光從無垠的星空中收了回來,看向此時和它一樣也是載殼人生命形態的楚云升.
這一次,又輪到它重新占據有利的位置了.
它占據著有利,便先開口:"我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來曆?"
楚云升確實位于了不利的位置,主要是偽霸插進來的時機太不好,將他此時的困境完全地暴露了.
被卡靈之前一直卡在降臨點,不知外面的真實情況,戰爭機器開啟的時候,出來過一次,但那時候它也沒有時間了解外面的情況,很快又被塞了回去.
靈封轉封在它身上後,它一樣也沒有怎麼與星系里其他生命接觸.
它想到楚云升有的地方肯定是說謊,但估計沒有想到戰爭機器並非楚云升開啟,那些寶物也並非楚云升所有,畢竟楚云升本體上的陣列,攻擊它的黑氣,以及與火蟲之間的關系,等等,一些列的事情,讓它在這上面反而沒有太大的懷疑.
加上雪域使還說了一句,自己是左旋前儲的部下.
在這里,顯然能夠作為左旋前儲的生命,似乎只有神神秘秘的楚云升了,當然也可能是對方的故意誇大.
然而,這個巨大的"謊言",在偽霸出現後,便被無情地戳穿.
它若不傻,偽霸出現後,自然就知道楚云升也是被這個靈有意關在這里的,那麼之前的所有理所當然的"認為",就要重新認知.
楚云升便從非常有利的交涉位置,一下子變成了不利,本來談好的以及還沒開始談的它所必須要做到的那些條件,一下子就恢複到真實的面目--這些要求它做到的條件其實都是楚云升有求于它的東西.
不過,雖處劣勢,楚云升依然一如之前的說道:"我說過,只要我們第一次合作成功,你又能付出足夠的代價,我並不介意告訴你這些,但是,你確定你要知道嗎?我認為你大概率在知道後會後悔."
被卡靈倒是很認真地說:"有可能,雖然我不知道左旋神國怎麼冒出前儲後儲這種事情,但涉及一個神國的絕密,聽起來就很麻煩很危險."
楚云升道:"所以,你確定你還要聽嗎?"
被卡靈又很轉折地說道:"雖然很麻煩很危險,但我又的確很好奇,所以我覺得我還是聽一聽比較好,因為,我還能輸得起."
楚云升便很直接地道:"首先,我的確被稱之為左旋前儲,或者廢儲,至少左旋這樣認為."
被卡靈雖然已經有心理准備,但是此時得到楚云升親口回答,依然非常驚訝與不解:"你真是?"
楚云升道:"你以後可以去調查,這個星系里,不僅有剛才出現的那個靈的部下,還有新神國的靈,一查便知."
被卡靈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楚云升也沒有打斷它.
許久之後,被卡靈道:"沒想到我這次一回來就遇見一個大麻煩……不過我還想聽聽你和火蟲什麼關系?"
楚云升很直白地說:"我建議你不要聽."
被卡靈這次倒不覺得楚云升是在故弄玄虛地恐嚇它了,做足了心理准備道:"沒事,我說過,我輸得起,你說."
楚云升便不再說什麼,再次直接道:"有一部分火蟲,認為我可以正火蟲的典主之位."
一陣涼風吹過被卡靈頭頂上的綠葉,被卡靈仿佛被時空禁錮住了,連那片綠葉都一動不動……
它幾次想要說什麼,都未能說出來.
它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准備了,卻沒想到得到了這麼它完全想不到也不會想的答案.
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它內心的活動.
它並非沉默,而是徹底地愣住了.
許久,它才抵抗地道:"不可能!"
楚云升在它不說話期間都沉默,它一開口,楚云升便馬上說道:"我不負責向你解釋,你可以去問火蟲."
它並不能去問火蟲,但是火蟲對楚云升的保護,是它從未所見……
又是許久,它才道:"左旋前儲加上……火蟲典主,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些後悔了."
楚云升道:"你還要繼續聽嗎?我真的無所謂,比如假靈封住的的確是我的本體,而我本體上你所感興趣的那些陣列,我也可以告訴你--
被卡靈忽然打斷楚云升道:"算了,我現在不想知道了,或許,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或許會有興趣."
楚云升不理會它,依然說道:"真的不想聽嗎?你不是對我很有興趣,並且輸得起嗎?我還有許多其他秘密,其中一個最大的秘密,就在我的本體--"
被卡靈斷然地再次打斷楚云升:"說說剛才的那個靈怎麼回事吧?"
它轉移了話題,當然做不到不留痕跡地轉移,相反,痕跡很重……于是,它也知道,自己剛剛絕對有利的位置,被自己的好奇徹底地給弄沒了.
楚云升終于沒有再說下去,仿佛的確被它成功地轉移了話題:"它麼,說起來複雜,簡單點來說,它以前是跟隨我們的一個生命,後來誕靈了,然後,不用我講了吧?"
楚云升是以卓爾人的角度來講偽霸,偽霸具體的過往,他並不十分的清楚,但大概來說,不算是謊話.
偽霸的某種形式也很可能就在旁邊的某個地方藏著,偷聽著他和被卡靈的對話,也許會忍不住出來反駁.
被卡靈這次回應速度很快:"它想要你什麼?"
楚云升道:"它什麼都想要."
偽霸還是沒有出來反駁.
被卡靈又道:"它瘋了嗎?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都覺得左旋也瘋了."
楚云升卻出奇地平靜道:"不它沒有瘋,左旋更沒有瘋,但我只想活下去."
偽霸依然沒有出來反駁.
被卡靈想了想道:"可能我去空洞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很多事情已經不知道了……我可以將我的契約給你,你要繼續封住我一段時間……我估計那東西也不是你開啟的,你自然也不會關掉它,我對這東西知道得也不多,但一個辦法可以試一下,你跟我去那個神殿里面說,這里會被偷聽."
說完,它立即返回神殿.
楚云升緊隨其後.
雪域使在這里的第三個寶物已經起了作用,還是對時空的擾亂,效果要比第一個差一點,但也可見偽霸似乎想要完全地堵死降臨點這個通道,連備份都做好了.
被卡靈進去後,楚云升也跟著進去,他本體已在新艦,安全不用過于擔心.
一進入橋口,被卡靈就說道:"我沒有任何辦法,外面說的話,都是騙它的."
楚云升道:"它很難上當."
被卡靈道:"未必,它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才會偷聽,想知道我是否真有辦法."
楚云升道:"你不了解它,它一定會有准備."
被卡靈道:"那就在這里等著,等到它忍不住的時候."
楚云升道:"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被卡靈道:"不,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它非常想要你什麼東西,一定會忍不住."
楚云升道:"它若忍住了,失去的僅僅是它想要的東西,而我們將失去生命."
被卡靈非常冷漠地說:"是的,它可能也會這樣認為,但是,你忘了,它掌握著所有的主動,它可以選擇要,也可以選擇不要,在心理上,這才是最可怕的.
擁有主動權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只要你自己足夠狠,掌握主動的它反而會陷入患得患失的痛苦,陷入如何選擇的糾結.
根據我的經驗,這種絕對掌握主動權的家伙,一旦連所有機會也都由它決定,它一定糾結于未來還有的機會,最終的決定一定是不願放棄,所以等著好了,等到極限,自然勝負決出."
楚云升道:"但是外面的所有生命都會死."
被卡靈冷漠道:"只要你活著,有何關系."
楚云升道:"所以,你其實不是輸得起,你是輸光了一切,沒什麼可以再輸了."
被卡靈道:"可我還活著,並且活了很久,這是唯一的辦法,你的敵人,我可以肯定它必輸無疑."
楚云升道:"這是你的辦法,不是我的辦法,你既然只有這個辦法,那麼,現在開始聽我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