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忘記了?」郎士元板著臉問。

「沒忘沒忘!」吳憂雙手亂搖。「辨別正常脈象的特點,第一是看病患有沒有胃病。」

他眼角一抽。

吳憂心一驚。她說錯了嗎?「第二是看阿滿……呃,精神好不好。」奇怪,為啥要看阿滿?這點連她自己都覺得不通。

這次郎士元眼神透出危險的訊息。

吳憂更是心慌意亂。「第三是……是……」

「是啥?」

「每個人都會長根,不長根,脈象就不正常。」

「那你有長根嗎?」郎士元慢吞吞地問。

「沒有。」

「所以?」

「所以我跟吳慮都不正常,不過我們還算健康啊,所以應該是雙生子不長根。」她自以為是地結論。

「你是笨蛋嗎?」他開罵。「像你這般胡說八道,不算庸醫算啥?」

「是。」她縮了縮頸項,順從地認罪。「士元哥,我知道錯了……」

郎士元僵著一張臉,見她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又是軟語又是懺悔。她不知她這模樣,會讓男人激起一股佔有慾,只想將她據為己有,好好地疼愛嗎?

幸好今兒個是遇上他,他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會佔她便宜,若換做別人,後果不堪設想。

「這不是一句認錯就可以了結的事。醫者,所做的判斷、下的藥引,都關係著病患的身體,這是攸關生死的事,輕忽不得。」他認真地教訓。

「是。」吳憂繼續做順民。

郎士元聽她回起話來輕聲細語的,五官柔柔美美的,隨意一個表情都好動人,他的自制力和冷靜不知怎地忽然變得薄弱不堪。

「你別光顧著說是。」他壓下心浮氣躁的情緒。

「不然要怎麼說?」她無辜地瞧著他。

郎士元開口又閉嘴,閉嘴又開口,如此反覆了幾次,盯著她那醉人的容顏,最後歎了口氣。「算啦,你說什麼話兒也沒用。」

「士元哥,你生氣啦?」她偷偷觀察他的神色,嗯,好像有些無奈。

「沒有,只是我發現你可能不適合學醫。」而她也會輕易地使他分心。若因為她的關係,造成他對患者誤診,那可是無法彌補的罪過。

「你不收我這個徒弟啦?」吳憂緊張地問。

這事情可大條了!他不教她醫理,那他就會離開這裡。她不要他走,她已經無法忍受再一次失去他的日子,她急得眼眶泛紅。

郎士元將她俏生生的倩影印入眼裡。瞧,那慌亂的模樣看起來好可愛,那盈著淚的神情看起來真惹人憐。

「是啊,你不認真,我不收你這徒弟了。」他溫和地笑道。

「我答應你認真學習,士元哥,你別不教我。」她急切地保證。

「小憂,」郎士元好言相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分,你在這方面不行,還有其他的長處啊。」

吳憂搖頭。「我要跟你學醫。」

「我不明白你為何對學醫這事這麼執著?」

「因為你若不教我,就會離開順昌府啦!」淚水浸濕了吳憂的眼睫,一閃一閃的,猶如晶燦的星子。

「你這麼希望我留下?」郎士元瞧她眼眶紅紅的,鼻子紅紅的,唇也是紅紅的,心都軟了。

「士元哥,你別走。」她眸裡的淚珠成串滑落。一想到他可能又要離開她,她心裡有一萬個不願。

郎士元歎了口氣,走向她,抬起她的下頻,「小傻瓜,誰跟你說我要走啦?」


吳憂搖頭無語,兩手抓住他的腰間,只怕他轉身離去。

郎士元對她如此眷戀於他,心口一蕩。「你不是已經昭告這裡的百姓,我要將一身所學的醫術,回饋於鄉里,這下子叫我怎麼走?」

「這麼說你不走了嗎?」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不走了。」他忍不住輕點她的俏鼻。

「士元哥,你真好。」吳憂破涕為笑。

「那可不。」他故意道:「如今你替我攬下照顧順昌府百姓健康的重擔,今後勢必忙得不可開交,這筆帳我得罰你。」

「那我讓你打。」她誠心誠意地奉上玉頰。

「這我可捨不得。」郎士元盯著她白裡透紅的肌膚,想一親芳澤的慾望又竄了出來。

「那你說怎麼罰?」

唉,小憂如果說出讓他親一下,那可有多好。他腦中亂七八糟地想著。

「罰你得努力認識那些藥名,以後我開出的藥方子,你可要負責替我抓藥。」他嘴上正經地交代,但眼神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容顏。

她眸裡還有殘存的淚滴,看起來更是晶瑩透亮;彎彎的月牙眉,清秀淡雅;粉嫩的肌膚,光滑細緻;紅紅的菱唇,似等著他採擷。

吳憂讓郎士元的眼神看得心兒撲通跳。他從不曾用這種好像想吃了她的眼神瞧過她,讓她不自覺地羞紅了臉,忍不住輕咬粉唇。

郎士元讓她的嬌羞亂了神智,滿腦子只想著她怎麼這麼可愛,原本坐鎮在他心裡的理智,早雲遊四海去了。

他用拇指來回撫觸她的下頰。

她抬眸,不懂他為何這麼做。

見她抬起臉望向他,郎士元緩緩俯下身。

士元哥要做什麼?吳憂才心想著,他的嘴觸上了她,她覺得自己恍若被一道猛雷擊中,兩眼一翻,軟軟地跌入他懷裡,昏倒了。

郎士元抱著她進了竹屋,將她放在床上,輕拍著她的臉。「小憂,醒醒。」

「唔,別打我。」吳憂翻了個身,抱住郎士元的腿枕著。

郎士元低笑,坐在床邊,繼續輕拍她的臉。「小憂,醒醒。」

吳憂睜開眼,瞧瞧自己身在何處。「士元哥,我怎麼在竹屋裡?」

「你昏倒了。」郎士元似笑非笑地說。

昏倒?吳憂輕蹙著眉想了想。

轟!她雙頰迅速染紅,雙手摀住臉。她記起……是因為士元哥吻了她!

他的唇就這麼印在她的唇上,是個貨真價實的吻。她回想著那觸感,冰冰涼涼的,卻無限溫柔……轟!一想及此,她的雙頰燒得更紅,從沒想過兩人的相處會發展成這種局面。

怎麼辦?羞死人啦!可他為何突然吻她?

郎士元低聲輕笑,沒想到她對他的吻反應激烈到「晴天霹靂」。雖說有些殺風景,但對於他竟能如此影響她,心裡很高興。

「嚇著你了。」他想拿開她的手,欣賞她紅紅的臉蛋。這輩子他從不曾像此刻,可以感覺到幸福就在身邊。

吳憂卻不合作,摀著自己的臉不放。

郎士元知她害羞,雖說想再跟她說些私密體己的話,想知道她的想法,對他是不是也放入了男女情……可她不願配合,他只好先作罷。

或許改日吧!他想。因為他捨不得勉強她。「你先休息一會兒吧。」他起身,衣衫卻被她扯住了。

「士元哥……」她細聲輕喊。

「嗯?」他坐回床旁,溫柔地回應。

「你方才……」話沒說完,她的臉更紅了。


「那是親吻。當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時,就會想親吻她。」

「喔。」吳憂偷瞄他一眼,又飛快垂眸,不敢面對他專注的目光。但雖只是一眼,也讓她發現了不同之處。他的眼神不同於以往,少了平日的溫和卻多了股不曾有過的熱情,而且深邃得像藏著什麼秘密。

他在想什麼?她猜不透。但他對她不再是兄長之情,而是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向她表白愛意,而原來她也一樣,對他難以忘懷的思念,及對他比對手足更親的感情,就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她已經喜歡他好多年了啊!

郎士元瞧她青澀羞赧的模樣,神情有掩不住的驚訝及歡喜,他一時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問個清楚,她是否對他也有同樣的心意?

「小憂……」

「嗯?」

「當一個女子喜歡一個男子時,也會想親吻他。你呢?」

轟~~吳憂覺得自己的臉快著火啦!「我……我不知道。」

「唉,那就算啦。」郎士元大歎口氣,失望地作勢離去。

他的衣衫再度被她一扯。

「我……」吳憂嘰哩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說啥?我聽不懂。」他俯身欺近她。

「之前我想不通,對你的感覺比對其他家人更親密,這其中的差別在哪兒,現在我終於想通了。」

「你想通了?」郎士元眸光緊凝著她。

「嗯!」她用力點頭,突然大動作地環上他的頸項,將他拉向她。「我親你。」

「唔……」郎士元輕哼,因為她的齒撞上了他的唇。

吳憂觸到他涼涼的薄唇,腦子一陣昏眩,但接著她嘗到了血腥味。「糟糕,你流血啦!」她想退開。

「不,別……」郎士元立刻化被動為主動,為這個吻加溫。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情景。她以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心,第一次主動吻他,吻得「熱情」、吻得「火辣」、吻得「唇齒交合」。

這一幕,他不知道盼了多少時日,如今教他盼到了,他怎可能輕易放棄?

吳憂只覺得腹中有一把火在竄燒,因為士元哥正在品嚐她。

她全身無力,神魂彷彿就要讓他奪去了。這是一向冷靜自持的士元哥嗎?他是用啥巫法點燃了她胸口的那把火啊?

他說如果她喜歡他,就會想親吻他,可都是他在吻她呀!他吻得她心跳如擂鼓,吻得她渾然忘我,吻得她心裡只有他。

「小憂,你是我的。」郎士元氣息微喘,壓抑著小腹下的蠢動,抬頭看著她,霸道地宣佈。

「士元哥……」吳憂雙眸迷濛地回望他,整個人還神遊在剛剛的親吻裡。

「從我在你家睜眼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咱們倆要永遠在一起,你只屬於我。」

「士元哥,你也屬於我。」她也大聲宣告。

郎士元失笑,香了香她的嫩頰。「那咱們倆屬於彼此,可好?」

「嗯。」她笑吟吟地應允。

兩人彼此互望了一會兒。

「士元哥……」吳憂有些猶豫地喚。

「嗯?」

「那兩人彼此喜歡,要不要來個親吻?」

郎士元樂得連眉毛都在笑了。

「那是當然的。」他哄她,然後不讓她有機會再開口,吮上了她的唇,汲取她嘴裡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