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郎士元絕不讓他的權利被剝奪,他得搶在吳憂告訴家人之前,先上吳家提親。

走進「吳家花園」,他在大廳等候拜見。

吳家大姊吳雙同夫婿敖敏軒相偕到大廳來見他。

「士元,咱們雖住在隔壁,但平時想見你一面卻是難上加難,幸好前陣子我病了,勞你醫治才能見得到你。我還在想,下次見面該不會又得等到我生病之時吧?」吳雙清亮的嗓音笑道。

「大姊取笑了。」郎士元一臉尷尬。

「雙兒,別胡咒自己。」敖敏軒柔聲低斥。

吳雙吐吐丁香舌,順了夫婿,換個話題。「怎麼今日卻有空上門?」

郎士元面頰微微赧紅道:「大姊,小弟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你是咱們的兄弟,哪來的『相求』二字?什麼事儘管說。」吳雙根本當他是自家人了。

「我與小憂兩人情投意合,懇請大姊將小憂嫁於我。」他話一說完,心中忽地一陣激動。

當年他期許自己終有一日能站在這吳家大廳上,然後自信十足地告訴吳老爹,他有能力讓小憂過好日子,懇求他將小憂許配於他。那時的他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不讓小憂委屈陪他吃苦成了他唯一的目標。

沒想到多年之後,他真的實現了願望,他真的站在這裡說出心中已默念過無數次的求親請求,回想起過去與小憂相處的種種,無論是呵護著她或做她的玩伴,甚至離開後的思念,及再相遇時的濃濃愛戀,這一切在此刻終於可以有個完美的結局。

吳雙尚未應答,一記取笑突地在門口響起。

「原來是上門提親啊?奇怪,我怎麼不見媒婆啊?」吳家二姊吳情一副不準備讓郎士元好過的模樣。

郎士元抬頭,見吳家手足除了吳憂外,不知何時竟已全員到齊。

「我只是拜見大姊,你們怎麼全都來啦?」那他不就要「力戰群雌」了?

吳情笑得可樂了。「難得你這只倔土狼會登門拜見,當然要來瞧瞧你是為了啥事來拜見啦!」

郎士元唇一抿,暗自頭疼。他跟吳情從小看對方就沒順眼過,該怎麼解決這麻煩?他瞥見吳情身側的關展鵬一臉笑意,知關展鵬愛妻如命,於是對他說:「關大少,你夫人產後需要多休息,你最好請她回房歇著。」萬分希望這招行得通。

「胡說。」吳情好精神地走進大廳,大剌剌地坐在上位。「都過了半載多了,還休息啥?來,也快來拜見二姊。」

關展鵬只能露出愛莫能助的同情笑容。「郎大夫,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拿情兒沒法子。」

吳家老三吳涯適時也插話進來。「士元哥,我年紀雖比你輕,但論輩分,你也要拜見我這個姊姊喔。」已有身孕的她挺著隆起的小腹,也湊熱鬧地往上位坐。

郎士元眼尾抖了抖。見敖敏軒對吳雙深情、關展鵬對吳情寵溺、關展鷹對吳涯縱容,而吳慮、吳極則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來他想得到任何人的援助是不可能了。

他忽然後悔了,先前幹麼不答應小憂的求親呢?他性子本就孤僻,小憂既然將兩人的事都盤算好了,他為何還堅持要親自登門求親?這簡直是跟自己過不去。

不,不對,他立刻駁斥這個想法。因為他要小憂風風光光地嫁給他,上門提親本來就是他該做的。

「好啦,你們別欺負士元啦!」吳雙出聲替郎士元解圍。

郎士元心下感激,果然還是大姊最讓他敬重。

「士元,你說要我將小憂嫁給你?」吳雙微笑地看著他。

「是,請大姊成全。」郎士元誠心誠意地請求。

「你記得當初要買竹屋那塊地時,我曾說有件寶貝要永遠待在那兒嗎?」

「記得,大姊當時說這寶貝跟竹屋是不可分的。」郎士元不明白她為何忽然說起這事兒。

「小憂自我買下竹屋那塊地後,只求過我一事,就是將那塊地交給她打理。交給她後,她維持原貌,啥都不變,只細心維護整潔,閒暇時候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那裡,彷彿那是她極心愛之處。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何特別眷戀那裡,直到你回來後,她告訴我要把那塊地給你,我那時才明白她的心意。士元,小憂是個怎麼想就怎麼做的性子,那塊地放著她對你的心,你說算不算是吳家的寶貝?」

郎士元沒想到一向不開竅的吳憂,竟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向他表明自己的情感,可笑的他居然還怨她不解風情。


「大姊,士元—定會全心全意地呵護小憂。」他熱血承諾。

「嗯,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將這寶貝送給你了。」

「大姊,哪這麼容易就將小憂送出去?」吳情抗議。「得要拜見二姊呢!」

「好啦,你真想要士元拜見你,好還當初你夫婿為了救你而跪求於他,好歹也等小憂一道來,成嗎?」

「大姊,關大少是因為愛妻心切,可我卻從未心存譏笑之心。」他看著吳情,罵了句:「凶婆娘。」

「你說誰?」吳情低咆。

郎士元認了。「嗯……吳情,你要是在意,這一跪我自當還給你夫婿便是。」

「不用,誰要你還了?」吳情聽他真要跪還,反倒無趣。「這是展鵬愛我的表現,誰要你又來破壞了?」

「情兒別胡鬧了。」見她硬是挑剔郎士元,關展鵬終於出聲制止。

郎士元見吳情真被制住了,忍不住說:「物物生剋,果然有其道理。」

眾人都笑了。

「你死定了!」吳情面皮上過不去,悄聲恐嚇。

郎士元卻完全不受影響。

「好啦,要吵嘴也得先將正事辦妥。」吳雙朝郎士元笑問:「那小憂呢?怎麼沒見她跟你一道過來?」

「她有些醉了,在竹屋休憩。」郎士元沒提之前吳憂跟他提親的事。

「小憂醉了?」

眾人全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憂不可能醉的。」

吳慮才要自誇雙生子的酒量比海深之際,客棧的管事忽忙胞進大廳。

「李管事,怎麼跑來了?滿庭芳有事?」吳極問道。

「不好啦!」李管事喘道。「方纔見不知是四小姐還是五小姐,給那張家大少爺請回張府啦!」

郎士元臉色一沉。「他不敢,張員外已保證不會再動小憂的。」

「李管事看錯了吧,四姊怎麼可能答應去張家?」吳極也懷疑。

「小姐原是不要,但後來張少爺聽小姐在找郎大夫,就騙說郎大夫已到張府找他妹子,不知怎的,小姐就跟張少爺走了。」

郎士元立刻便往外走。這小傻瓜,定是不懂他為何拒婚,所以人家一騙,她就上鉤了。她對他的愛顯然信心不夠,看來這事兒過後,他得再跟她確認心意。

「這只土狼又跟張家有啥關係?」吳情不悅地問道。

「先別管這些——」吳雙說:「士元隻身前去,就怕會吃虧。那張家我已讓了好幾回,上回強擄小憂之事,我還沒計較呢,他當咱們吳家是好欺負嗎?也該是算總帳的時候了,走。」

「等等——」敖敏軒阻止妻子。「你們姊妹先別忙,這事兒我跟展鵬、展鷹還有吳極去辦便成,你們坐轎子過去吧,免得受奔波之苦。」

吳雙點頭同意。「要小心些,那張家惡性難改,別要吃虧了。」

「知道了。」

於是一行人隨郎士元身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