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端午節到了,劉正輝和季中恆都告假還鄉,而江文軍的奶奶,也就是江顥平的母親因為想念孫子,所以江顥平就將兒子送回山下的家中去了。

原本江顥平也給了藍香昀幾天假期,但是她不想回家,所以自動放棄假期,留在山上幫忙。

無奈卻來了個颱風警報,才發佈消息,翌日就開始風雨交加,尤其是山區更加格外來得嚇人,平日看多了新聞報道,一會兒山崩,一下子土石流,光想那情景就令人憂心。

藍香昀怕極了自己會成為下一刻掩埋在土石底下的亡魂,當然她也怕屋頂隨時會被風給刮走。

「你留在主屋,我去看看牛群。」

「不要!」她平日最怕黑,現在又停了電,不只如此,還刮著可怕的風,尤其風吹動林木時發出的聲響最為可怕。

不管三七二十一,藍香昀撲上前抱住江顥平不放。

他被她的突然之舉給嚇到了,除此之外,就是兩人的身體接觸。

當他感覺到她柔軟的胸部緊貼著他時,他不禁狠狠地倒抽了口氣。

已有多久他不曾這樣過,認真想想,似乎是從來不曾有過,即便是他那個前妻,也不曾帶給他這樣異樣的衝動,就像初嘗甜蜜滋味的小男孩般。

但他不能,也認為不應該,這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徑,對她也是種侮辱。

「你……離我遠一點……」他極盡所能地想要推開她。

可是她卻死也不肯放手地嚷嚷,「不放,除非你留在這裡不要走。」

「我說過了,我得去看看牛群。」江顥平試著和她說理。

「不管,若你要去看牛群,我也要和你去。」她有理不聽,只知道如果放手,自己就得獨自面對可怕的颱風,她不願意。

以前,她還不覺得自己這麼害怕黑暗,大概是因為她大哥總是陪著她,所以,恐懼的感覺都讓大哥的溫柔和溫暖給填補了,如今她只能依靠他。

「你講講理好不好?」

「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放手,你要去看牛,我就和你一起去看。」

面對她的執拗,江顥平有著無可奈何,「你知不知道現在出去很危險?」

「知道。」

「知道還要和我一起去?」

「有我幫忙,你可以處理得比較快。」

「未必!」不是他愛潑她冷水,實在是她並不是幹粗活的料,反倒比較適合在家相夫教子,至少在她來了之後,他發現小軍的功課進步了,而且字也寫得好看多了,可見,她挺適合當賢妻良母。

賢妻良母?

腦中突然迸出的想法,讓江顥平頓了好半晌。

「不管你怎麼潑我冷水,我都要跟!」這回她可是鐵了心,非得要當個十足的跟屁蟲不可。

從她來到他家開始,他始終拗不過她的決定。

「好吧,但是不要走一半又喊著要回來,到時候我可不會理你。」

「不會。」雖然她粗活做不來,但毅力多得是。

穿上雨衣,全副武裝後的兩人彼此緊拉著步出了門。

一跨出門檻,藍香昀這才知道毅力真的不能當飯吃,因為這次的颱風強得足以把她吹得東倒西歪。


「天哪!這颱風到底多強?」

「你認為有多強就多強。」

「氣象報告說只是中度颱風,但我看是強度颱風……」雨衣幾乎要四分五裂的感覺一直困擾著她。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不要!」她死不肯妥協,「風大又如何,反正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電視上常常報道,以前韋恩颱風也造成很大的災害,還曾聽說龍捲風一到,足足可以刮壞一整排街道的招牌。

「小意思,小意思。」

「小意思?」江顥平挑著眉。沒見過這麼愛逞強的女人,若是平時,他會嘲笑她一番,但現在他沒那麼多閒工夫,光是想要跨出步伐都有些困難,所以他所有的精神得用來奮戰,直到抵達牛圈那邊為止。

「我們這樣像不像同舟共濟?」藍香昀笑著問他,「你真該感謝我堅持要和你過去,如果你自己出門,只怕也會被強風給刮得不知去向。」

「是喔,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不反駁。

「認為有理就坦白點,別死鴨子嘴硬。」

「沒見過像你這麼硬要凹過去的女人。」

「喝!你就是這麼死要面子,承認受恩於人又不丟臉。」

江顥平哼著氣地反唇相譏,「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拜託你跟著過來,不知道是誰一直抓著我歇斯底里的喔?」

「是我,我承認我怕黑,但那又怎樣?至少我比你誠實得多。」

「是嗎?」江顥平乘機問:「那麼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來此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什麼意思?」

「誠實,你不是要論誠實嗎?」

「是沒錯。」

「那就坦白說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藍香購理所當然地回道:「當然是來當管家的。」

「一個不誠實又不肯坦白的人能夠要求別人坦白誠實嗎?藍大小姐。」

聽他如此稱呼自己,她突然有著不好的預感,「你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若是沒有的事,我又如何能知道?」江顥平笑著反問。

其實他原本無意去打探任何消息,只是做了點聯想,恰巧她來了,而藍允欽也來了,兩人又同樣姓藍,放眼整個T省,姓藍的應該不會太多,而他認為世上沒有太多如此的巧合,為此才特地打個電話詢問周俊傑,並從他口中得知他倆確實是親兄妹。

但其中似乎有著隱情,周俊傑說他不便說明,而他又不好詢問藍允欽,只能從她這個當事人身上尋找答案。

「你說的話深奧難懂,我聽不來。」藍香昀有意裝傻到底。

「聽不懂那就算了。」反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苦衷,就像他也不愛別人打探自己的隱私一樣,他不想也不會刻意去揭人家的傷疤。

「啊,牛跑了!」她對著那橫衝直撞快速遠去的一隻牛大叫。

那是嚴重的問題哪!

對他們而言,目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