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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慕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逗留了多久,是一年?兩年?還是一百年?二百年?他嘗試過去把自己逗留的日子記下來,但是只要當第二天的早上,當第一道的曙光照耀到村莊之上時,一切都被回複原狀,即使記載著日子的紙筆放進了空間手鏈當中,也完全沒有效果,最後也會變回原狀.
卓慕已經試驗過許多的方法,他試徹底地毀掉整個村莊,也試過做許多許多的事情,唯獨有一件事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做的,那就是……自殺!
在試驗過無數個方法之後,卓慕心中不禁冒起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說不定自殺了,就能脫離這個幻象」,然而他知道,這個「脫離」必然不是常規的脫離,而是指真正的死亡,他自殺了固然能夠逃離這個幻象,但也代表著他真正地死亡,再也沒有任何的生機.
一個人被困在沒有任何人的空間當中不知道多久的時間,結果會怎樣?
卓慕不知道問題的真正答案,但他可以預計到的是,答案大概只有兩個,一個是自殺,另一個則是瘋掉.然而卓慕的答案,卻不是這兩個答案,他在這兩個答案當中,找到了第三個答案,那就是,永不放棄!
每當自殺的念頭冒起的時候,每當瘋狂的思想開始狂亂的時候,一個身影就會在卓慕的心中閃現,正因為那道身影,卓慕才會堅持下來,他還記得那長長的金發,還有那溫暖的嘴唇,以及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讓他不許死,所以他還不能死.
卓慕有想要再見一面的人……依文潔琳．安塔娜西亞．凱蒂．麥道威爾.
她成為了這麼久以來卓慕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柱,每當自己面臨崩潰的時候,他會摸摸自己的唇角,那一種溫暖的觸感就會油然而生,那種溫暖修補著卓慕的心靈,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了看起來沒有出路的道路,一次又一次的尋找著離開的方法.
他不願意放棄,也絕對不想放棄,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擁有珍視的人,所以他才會堅持著,在這個孤獨得令人發瘋的幻象中,他保持了心中唯一的一絲執念,這絲執念令他沒有自殺,也沒有身陷瘋狂的無盡深淵當中.
人們總是說,時間可以消磨一切,卓慕可以說是切身地體會到這種感覺,他已經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他的記憶也被時間漸漸的侵蝕,許多事情他都漸漸的忘記,消散,失去,雖一沒有消失的,也就是那一道身影,還有離開這個幻象.
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為甚麼會來到這里,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甚至忘記自己為甚麼要離開這里,他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開始在尋找離開的方法同時,開始練習各種技巧,他只知道自己無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增加力量,因為第二天就會回複原狀,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斷的練習技巧,然後不斷的尋找離開的方法.
時間無情的飛逝,卓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已經逗留了多久,對他來說,這里的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樣,所以十年如一日的感覺,大概就是如此,但卓慕不止十年,那可能是百年,甚至千年.
然而時間對卓慕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無論是一日,還是一千年,在他的眼中,都變成了相同的量詞,他的心中除了那一道身影和離開這個世界的念頭外,已經再沒有其他.
直到有一天,一個卓慕不認識的人出現了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個成年女性,她是那麼久以來卓慕第一個看見的人,當卓慕看見她時,心中冒起一陣強烈的熟悉感覺,然而他叫不出她的名字,他只知道自己以前絕對認識她,但自己在甚麼地方認識她,為甚麼會認識她,卻是一無所知.
「你知道自己在這里逗留多久了嗎?」這是女性看見卓慕後的第一句話,這時只見卓慕收起了右手的月詠,他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女性好一段時間,隔了好久才回答:「不…不……不知道.」
那就像是許多年都不曾開口一般的人突然說話那樣,除了習慣不了外,就是說話和咬字,顯得有點奇怪的語調,但那個女性卻一點也不在意,只見他看著卓慕並說:「已經一千年了,整整的一千年了.」
「……千年.」聽到這個數字,卓慕沒有動搖,也沒有展現出驚訝的神情,經曆了千年的洗煉,他早就已經漠視了時間,一千年對他而言可以比一億年,一兆年還長,也可以比一瞬間,一彈指還短.
「是甚麼支撐著你?」那個女性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普通人早就在千年的磨練當中失去一切的記憶和感情,變得行尸走肉,甚至死亡,瘋掉,然而你卻還在尋找離開的方法,是甚麼東西支撐著你?」
「愛.」卓慕很是直接的回答那個女性,只聽他的語調開始變得流暢起來,只聽他想了想就說:「我已經忘記了她的名字,但是我還記得一個承諾,那就是『不要死』,我想再見她一面,支撐著我的,就是這一份承諾.」
「我對人類已經絕望了.」那名女性就像沒有聽到卓慕說的話一樣,她開始了自說自話:「久得連我都快不記清的太古時代,在我決定成為神的時候,我的女兒十分的悲傷,因為她知道,我之所以這麼決定,是出于對人世的絕望,人類總是互相推卸著罪責,丑惡地苟延殘喘著,面對那些丑惡,我絕望了.」
「所以我決定擔負起人世界的所有罪惡,然後讓自己死于人手,以此贖罪.」那個女性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絲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傷痛的情感,然後才繼續說:「我將這個殺死自己的任務交給了自己的女兒,若她無法完成這個任務,我以為她終究會被輕侮為鬼神之女.面對人世的絕望,女兒不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可最終她還是理解了自己的使命,將其完成.」
「但她最後對我說『我要改變這個,只能用生命才能洗清罪惡的世界,我一定會在這里創造出一個,人類齊心協力,互讓互助,如同母親所夢想的理想鄉.』而當時我的回答是『為妳這份心,我相信妳,若得以實現,我將再一次回到這片土地.』」那個女性說出了故事的結局,然後才對著卓慕說:「那一片土地,就是你現在所能看見的這里,然而我對人世的排斥實在太強烈,所以終我女兒的一生,我都不能回到那片土地之上,而你所踏足的,不過是我所設置出來的幻象而已.」
卓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自稱已經成為了「神」的女性,只聽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已經等待了幾百年,我知道我還有機會重新踏足那一片土地,然而那可能是十年,百年之後,亦有可能千年,萬年後的事情,我失去了等待的心,所以我選擇了你.」
「實驗.」卓慕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的道出了女性的目的,早在千年的磨練當中,他就已經擁有了一顆波瀾不驚的心,現在就算不再使用絕對理智,他也已經可以一直保持著那種心境,即使知道自己千年來不過是一只白老鼠,他的神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聽到了卓慕的話後,女性點了點頭才說:「人類究竟有沒有值得相信的地方,我需要人證實給我看,所以我選擇了你來證實我女兒的想法,千年的寂寞沒有打敗你,只因為那一份的思念,或許人類確實還沒有到達無藥可救的地步也說不定.」
「妳的子孫,會證實給妳看的!」不知道為甚麼,卓慕的腦海突然閃現了一個畫面,而這句話也破口而出,只聽他的右手突然按著自己的胸前,然後往前踏了一步,並大聲的對著那女性大聲說:「到時候,我會回來這個地方!然而證實給妳看!人性,並不是如此的!」
「……很好.」那個女性對著卓慕點了點頭,只見她的身影漸漸的變得透明,並且開始消散,她的身邊帶起了無數的小光點,這小光點在半空中散開,飄散,最後只聽她的聲音傳來:「我會在這里,期待你再次的到來.」
……然後解開那,千年以來不斷循環的死局,並向我證實,人性是還可以相信的.
第282話神鬼傳奇?中洲隊(卅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