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 我……害怕什麼?

世人是這樣形容偉大航道的:一片無法征服的魔海。

在哥魯多.羅傑橫空出世之前,他們是這樣認為的,不過,當羅傑從偉大航道散步回來後,人們對此開始懷疑。然而,二十二年前,同樣是羅傑,走上羅格鎮的斷頭台後,這個觀點,再度回到了世人的腦海中。

西部的東海岸像是亞熱帶的雨林,潮濕的空氣,不間斷的大風,偶爾出現的雷暴,捉摸不定的天氣給偉大航道的入口處更添加了幾分神秘。只是,幾百年來,那入口處的燈塔一直亮著,從來不曾熄滅過,那一片魔海,似乎還回蕩著二十二年的那一聲洪亮遺言,“想要我的財寶嗎?去吧,就在那里……”ONEPIECE,大海賊時代的終極靈魂,二十二年後,人們依舊在尋找著它,勇氣,信念,榮耀,友情還有,對大海的崇敬,每一次面對生命的誕生和逝去,每一個海賊領悟海洋的背後,每一道陽光照耀的前夕,全世界,全海洋,都是那麼的令人神往,令人感動。

一個人,他開啟了一個時代,而一群人,他們正譜寫著一個時代。

“海賊?哼,邪惡嗎?冒險?呵……真的幼稚嗎?”我不知道我怎麼又往回走去,明明已經看到了梅麗號的船頭,可是,心情就像是變換的天氣一樣,黑壓壓地朝中央廣場而去,我不知道那里是廣場,但是,我感覺道,那里就是。

哥魯多.羅傑的鮮血,是揮灑在那里的嗎?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臨死的瞬間,他是否依舊是爽朗地大笑,睥睨著整個天空,整個海洋,整個世界?他會的,絕對會的。因為,從我第一次見到路飛的時候,他的眼神之中,我能感覺道,那中堅定的信念,寸步不讓的決絕!

“呵……”莫名的感慨著,時空在這一刻定格,往來的人流仿佛加速了他們的行進速度,只是,我,紅色的馬甲,那頂草帽,還有手中微微顫動的波賽東,這一刻,是靜止的。沒有呼吸,沒有感覺,沒有思想,眼神,只是呆呆地望著前方,人流變成的水流,時間仿佛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過去。那個絞刑架,那個高台,那個廣場,二十二年前,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羅傑,是不是依舊有千萬人在為你歡呼?是的,因為你是英雄!時代從你開始,但絕對不會落寞地結束,二十二年後,我發誓,我眼前的這個少年,他一定會戴著他的草帽,站在你曾經站過的地方,然後,向世界大喊:“我——是,海賊王——”

“哥魯多.羅傑……哼,海賊王……”路飛緩緩地將草帽拿了下來,低下了頭,手臂垂在那里,誰都沒有發覺,這個廣場之上,還有這麼一個少年,正在向羅傑致敬,“羅傑,我要向你致敬……”聲音非常地低沉,平淡中,讓人心頭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就像是撥斷了一根琴弦。說完,他又慢慢地將草帽戴了回去。

“呼。”路飛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拍了拍手,雙手支撐在了膝蓋上,蹲了下去,“橡膠橡膠橡膠……”下一刻,他已經到了高台之上。

他忽然停了下來,完全不顧行人的驚詫,轉過頭,對我笑道:“哈哈哈哈……阿峰,你還是來了啊。”

我苦笑了一下,聳了聳肩。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路飛得意地笑道,“海賊王……哥魯多.羅傑,死的時候,應該看的很遠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有點落寞,這一點都不像他,一點都不!他應該,應該一直在那里笑著,然後,和我們一起打鬧。

“路飛……”


“啊!我很好,我沒事!”他露出了一個招牌的笑臉,就像,通緝令上的一樣。

天空仿佛是要塌下來一樣,云層越來越低,烏云從灰色變成黑色,又從黑色變得無比發亮,遠處的雷電像樹杈一樣層層逼近,越來越近,直到每一次閃電,我都會看到路飛的笑臉一閃一閃。這宛如幻境。

行人都在驚歎著這詭異的天氣,隨即馬上有很多人跑向了不同的方向,他們要躲雨。而我們,不需要,沒有人再妨礙我們瞻仰一下海賊王最後時刻的世界了。

“路飛,你等一下,我也上來……”“啊!”我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去,腰間突出來一把匕首,緊身的上衣被鮮血染紅了,我有些慌張,更加有些憤怒,我居然被人偷襲了。艱難地轉過了頭,我看道了一只手,一只半空中的手。這樣的手,只有一個人,巴基!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散亂,腦後仿佛有千萬個大鼓在吵鬧,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知道,匕首上有毒。氣,像干涸的河流,斷斷續續,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避開我的氣息。還是說,在我驚詫的那一刻,他們找到了我的心里漏洞。

“阿峰——”路飛的怒吼聲我停的很清楚,仿佛是在耳邊爆炸一般,可是,我看不到他,感覺不到他,世界一片漆黑,我害怕了……

跪倒在了地上,雙手無力地支撐著身體,疼痛,麻痹,惡心,眩暈,一切負面情緒湧上了大腦。我憤怒,卻不知道怒火還有沒有機會發泄。

“路飛……”朦朦朧朧的眼神中,那一團紅色的馬甲越來越近,“救我……”伙伴啊,多麼美好的字眼,從來沒有這麼的無助過,一個人的獨行,真的好嗎?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那一刻,那一頂草帽,讓我感覺到了依靠,看到它,似乎,世界就安全了。

我居然會被偷襲。痛苦地咒罵著世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我想,那橡皮手扶起我的時候,我應該是在微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基的笑聲在廣場上不斷地回響,閃電一次又一次地落下,狂風詭異地在廣場上空盤旋,所有人都站著,除了我,紅色的鮮血仿佛是顏料一樣化在了漸漸變大的雨水中……流淌開來,流到了,索隆和香吉士的腳下!

“不可能!”“老板!”

“阿峰!”娜美和烏索普也來了,我從來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麼的重要。

巴基不會放過我,是的,絕對不會,將他一切摧毀的人,正是我,他的怒火,只有用我的死才可以澆滅,或許,要所有海王海賊團的人的死,才可以澆滅。


“該死的家伙,這就是惹我下場——”巴基在雨水中咆哮,半空中,還有一把握著匕首的手,“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方法察覺到我,但是那又怎樣!那又怎樣——”他發狂了,“南海出產的隱形藥水,讓我的身體和空氣一樣,你察覺了嗎?你察覺的到嗎?該死的家伙!我要你付出代價——”匕首快速地朝我的後背射去……

“想動手——問過我們——”索隆和香吉士兩個從來不對路的家伙走到了一起,沖到了一起,他們的怒吼聲,同樣喊到了一起。

妖刀鬼徹,快刀雪走,東海和道一文字,刀氣人動,人影憧憧,黑暗的天空下,是綠色的頭巾在飛舞。黑色的皮鞋,黑色的制服,一根半燃半熄的香煙,快速的飛腳在人群中盤旋,飛出了一片人,又飛出了一片人……

他們來不及,匕首就在後背,巴基不會給我機會……匕首上有毒……

“噗!”“滋滋滋……”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路飛,是的,就這樣看著他,世界仿佛定格了,靜止的時間,靜止的空間,所有人都看著他伸出的那只手。那只手,緊緊地握住了落下的匕首,刀刃劃破了他的皮膚,他是橡皮人,但是,他也會受傷……

一滴鮮血落在了我的後背上,化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又是一滴……娜美哭了,而索隆和香吉士,也到了我的跟前。

“沒有用的,有用嗎?你們知道匕首上的毒是產自哪里嗎?”巴基猙獰地大笑起來,“偉大航道上,有個環境殘酷的世界,許多人,都把它叫做——新世界!那樣環境地產出的毒藥,比世界上所有地方的毒藥都要毒上十倍,二十倍,一百倍,甚至上上千倍!沒有解藥,他,還有你,草帽小子!都會死——”他歇斯底里了……

路飛輕輕將匕首扔到了一旁,和地磚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低沉的帽簷遮擋著他的視線,“那又怎樣?”他平淡地反問著巴基,“死嗎?我們害怕?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罷了,阿峰沒有那麼脆弱。或許……他剛才害怕了,但是,卻不是因為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我會傷心……而是害怕……我會哭,我會流淚。就像,我的伙伴們一樣……”索隆將刀慢慢地放了下去,香吉士的煙頭也被他自己掐熄,娜美捂住了嘴,低下了頭,而烏索普,將腦袋輕輕撇向了別處。

“阿峰不會看著我們獨自一人戰斗,我也不會;他不會讓索隆一個人去挑戰鷹眼,我也不會;他不會讓香吉士放棄夢想,我也不會;他也不會讓娜美一個人無聊地看著航海圖,我也不會;他不會讓烏索普喪失勇氣,我也不會。但是……”路飛緩緩地站了起來,風更加的大了,“他不會好好地保護他自己,而我……會!”

話音剛落,閃電向利劍一樣從天空射到地面,天上地上都閃耀著亮光,路飛的眼神,平淡地仿佛此時並不是雷電交加的暴風雨,而是甯靜的午後沙灘。

巴基呆了,驚恐地望著路飛,而誰都沒有注意到,風停了,行刑高台上,一個穿戴著披風的詭異男人,忽然露出了一張令人吃驚的恐怖臉龐……